劉 聰
(南通理工學院商學院 江蘇南通 226000)
逐漸放緩的經濟增長速度和不斷升級的中美貿易摩擦充分說明中國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正確性。由依靠出口和投資拉動轉變為由消費、投資和出口的協調拉動,由第二產業拉動轉變為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協調拉動的指導意見引發了對旅游業的廣泛討論。旅游業屬于綜合性產業,能夠協調三個產業的關系,刺激國內消費,拉動內需,適合作為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切入點。中國也具備大力發展旅游業的基本條件,有著潛在龐大的旅游需求和豐富的地理、歷史文化資源。習近平總書記也多次指出“旅游業是拉動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
經過十多年的大力發展,旅游業逐漸成為國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實現年旅游總收入5.97萬億元,對GDP的綜合貢獻為9.94萬億元,占GDP總量的比重達11.04%。旅游業的快速發展伴隨的是旅游專業化水平的提高。2017年中國的旅游專業化水平達到18.86%,在2001年只有8.82%。部分省份的旅游專業化水平上升幅度更大。貴州2001年的旅游專業化水平只有7.15%,到2017年已經上升至52.56%。云南2001年的旅游專業化水平約12%,到2017年也已經高達42.27%。
中國保有的穩定經濟增長速度與學界對旅游專業化的認識相違背。Lanza和Pigliaru(2000)從理論角度確認了旅游專業化拉動經濟增長的可能性,但是也表示這僅適用于小型島嶼國家。Croes等(2018)的實證結果更是顯示旅游專業化并不會對國家經濟增長有直接影響。如何解釋中國的旅游專業化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還需要研究論證。本文以中國30個省份2001年至2017年的數據為基礎,通過空間面板杜賓模型,克服內生性的擬-極大似然估計法,結合偏微分效應分解方法,對旅游專業化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展開實證研究。相關結論對于旅游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準確定位有一定啟示作用。
旅游專業化是從旅游發展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研究中逐漸分化出來的課題。作為外生變量的出口總量的增加會通過乘數效應提高居民收入和增加社會就業,促進經濟增長。出口服務類商品的入境旅游發展也應該能夠促進經濟增長(劉春濟等,2014)。也有學者持懷疑態度,認為旅游專業化會使得生產要素從高要素使用率的工業部門流向低要素使用率的旅游部門,導致社會總產出下降(Croes,2013)。問題是該說法無法解釋旅游專業化的小型島嶼國家的高經濟增長率。Lanza 和 Pigliaru(1995)根據內生增長理論對此進行了完善,通過對兩部門經濟模型的推導,發現當旅游與工業品的貿易條件指數變化足以彌補旅游與工業部門在要素使用率上的差距的時候,旅游專業化能夠促進經濟增長。引入自然資源稟賦因素的進一步分析顯示,小型島嶼旅游專業化伴隨高經濟增長率的根本原因是它在人均自然資源占有量的優勢,當貿易條件指數條件不成立的時候,通過開發更多的旅游資源來彌補工業部門與旅游部門的技術差距,從而促進經濟增長(Lanza& Pigliaru,2000)。
旅游專業與經濟增長關系的實證結果并不理想。Brau等(2007)和Croes(2013)對小型島嶼或旅游國家的實證結果均顯示,只要旅游和其它物品的替代彈性滿足要求,雖然旅游專業化會讓生產要素流入低效率的生產部門,但是它依舊會促進經濟增長。當研究對象拓展到一般國家,結果又發生了一些變化。Sequeira和Campos(2005)的實證結果顯示旅游并不足以解釋那些旅游專業化國家的高經濟增長率。Figini和Vici(2010)對150個國家和地區的分組比較并沒有發現旅游專業化比非旅游專業化國家有更高的經濟增長率。也有學者認為旅游專業化與經濟增長的關系不能簡單的用能或不能來解釋,而是存在閾值。Po和Huang(2008)對88個國家和地區的非線性分析、Chiang等(2017)對亞太國家的實證結果均顯示旅游專業化存在閾值,只有當某個指標高于或低于閾值的時候,才會對經濟增長有促進作用。
國內旅游專業化與經濟增長關系的研究較少。何昭麗等(2018)采用非線性面板模型的估計結果顯示,中國旅游專業化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呈倒U型,拉動作用先增強再減弱。謝露露和王雨佳(2018)在對長三角地區旅游產業集聚的研究結果表明,旅游專業化水平存在顯著的負向空間溢出效應,會抑制鄰近城市的經濟增長。也有學者將旅游專業化作為衡量旅游發展的指標研究與經濟增長的關系。武春友和謝風媛(2010)對入境旅游的研究顯示,其專業化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存在閾值。趙磊(2014,2017)利用面板門檻和空間模型對中國旅游發展與經濟增長關系的實證結果也顯示,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是也存在閾值、空間溢出效應等情況。
現有經驗文獻從不同角度顯現了旅游專業化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為后續研究提供了較為科學的借鑒。但對旅游專業化與經濟增長關系的認識還需要作以下補充:已有研究僅考慮單一空間效應下旅游專業化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缺乏對同時存在空間自相關和空間溢出效應情況的分析;已有經濟研究文獻由于忽視反饋作用,用點估計結果解釋空間溢出效應,錯估了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
根據新經濟增長理論,人力資本是決定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包括勞動力數量和質量兩個方面。在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右側加入變量受教育年限,用于反映勞動力質量。式(1)中Yit、Kit、Lit、Hit分別表示第I省T年度總產出、物質資本、勞動力數量和質量。假定規模報酬不變,α、1-α、β分別表示物質資本、勞動力數量和質量的產出彈性。Ait表示第I省T年度的全要素生產率。兩邊同時除以勞動力數量Lit,得到式(2)。

建立指數形式的要素生產率函數式(3),引入旅游專業化水平、政府規模、開放程度三個變量,用TSit、GVit和OPit表示(趙磊,2014)。μi和νt分別代表個體和時間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將式(3)帶入式(2),取自然對數,得到式(4)。

經濟增長已經被證實存在空間自相關(向延平,2012),旅游專業化的空間溢出效應也已經被實證(趙磊,2014)。在式(4)右側加入因變量和旅游專業化的空間項,形成式(5)。Wij為空間權重矩陣,表征空間單元的相互關聯。

式(5)為空間面板杜賓模型(SPDM,Spatial Panel Durbin model),嵌套了絕大部分空間計量模型。若θ=0,空間杜賓模型弱化為表示空間實質相關的空間面板自回歸模型(SPAR,Spatial Panel Autoregressive model)。若θ+δρ=0,則弱化為表示空間誤差相關的空間誤差模型(SPEM,Spatial Panel Error model)。若兩個條件同時成立,則變為普通面板模型。
經濟增長(Y/L):根據模型設定,選定人均實際GDP作為衡量指標。為消除物價干擾,以2001年為基期,利用地區生產總值指數將名義人均GDP折算為實際人均GDP。
旅游專業化(TS):選擇旅游收入與GDP的比值作為旅游專業化的衡量指標。旅游收入是指由于旅游所產生的總收入,包括國內旅游收入和入境旅游收入。入境旅游收入根據相應年份人民幣兌換美元的平均匯率折算。
物質資本(K/L):采用的是單位勞動力所擁有的物質資本存量,由永續盤存法測算。T年的物質資本存量Kt=(1-δ)Kt-1+It,It為T年實際的固定資本投資,δ為資本折舊率。實際固定資本投資額是以2001年為基期,利用固定資本投資價格指數對固定資本投資折算。參照張軍(2004)的估算,資本折舊率采用9.6%。基期的物資資本存量由K0=I0/(β+δ)估算,β為基期之后五年的投資平均增長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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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教育年限(H):采用人均受教育年限,能夠較好的反映不同地區和時間段的勞動力質量差異,通過式(6)計算(樊綱等,2011)。K代表學歷層次,Ek和Nk分別表示學歷為K的人員的累計受教育年限和總人數。學歷被劃分為文盲、小學、初中、高中和高中以上五個級別,對應的累計受教育年限依次是0年、6年、9年、12年和16年。

開放程度(OP):采用進出口總額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根據相應年份人民幣兌換美元的平均匯率將進出口總額折算為人民幣。
政府規模(GV):采用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例。該比值越大,說明政府對資源配置過程的干預程度越高。
空間權重矩陣用于表征空間單元之間的相互依賴性和關聯程度。常用的空間權重矩陣有鄰接矩陣、距離矩陣和經濟矩陣。矩陣元素wij用于表示空間單元i和j的關聯程度。在鄰接矩陣中,若兩省鄰接,則wij=1,反之等于0。鄰接矩陣認為兩者的關系僅僅取決于是否相鄰,任意相鄰空間單元之間具有相同的作用強度。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空間單元的關聯關系,但是對空間關系的描述略顯粗糙。
距離矩陣是基于空間單元的距離來表征彼此的關聯程度。它比鄰接矩陣優秀的地方在于將空間單元之間的關聯程度根據地理距離作了進一步區分。距離矩陣的矩陣元素wij等于兩個省份之間地理距離倒數的絕對值。值越大,說明兩個省份的空間關聯度越高。研究采用常用的省份距離描述方法,即用省會城市之間的地理距離作為反映省份距離的指標。這種距離表示方式一定程度上能夠反映兩個省份的空間距離,但是也可能與現實情況有一定偏差。
經濟矩陣將經濟體量越大對周圍影響越大的概念引入距離矩陣。空間單元之間的關聯關系由彼此的經濟體量和地理距離共同決定。經濟矩陣由距離矩陣和經濟體量矩陣的乘積表示。常用的經濟體量的衡量指標選定的是地區生產總值。經濟體量矩陣是對角矩陣,對角元為特定時間區間內對應空間單元的平均地區生產總值與所有空間單元的平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由式(7)計算得出。

該時間區間內,中國各省份旅游專業化水平總體呈上升趨勢。2001年,北京、上海、廣東等省市對外開放程度較高、經濟發展較好的地區有較高的旅游專業化水平,超過10%。到2006年,西南地區的四川和貴州、東南地區江蘇、浙江和福建,以及東北地區的遼寧,旅游專業化水平上升更為明顯。到2012年,西南地區旅游專業化水平繼續快速上升,中部地區穩步增加,達12%左右。2012年至2017年,旅游專業化速度要遠高于前三個階段。貴州和云南上升了25%,達到52%和42%。江西、山西和廣西上升20%,達到30%以上。吉林、內蒙古、陜西、甘肅、四川和湖南的增幅超過10%,旅游專業化水平超過20%。
根據各省份旅游專業化的變動趨勢,30個省份主要分為三類。北京、上海、天津等市的旅游專業化逐漸趨于收斂。云南、貴州、廣西等省份的旅游專業化水平呈現出較為明顯的發散趨勢。遼寧、河南、陜西等省份呈現出近似線性的上升趨勢。對比不同組別,發現收斂的都位于經濟發展較好的沿海地區,有良好的工業發展條件。發散的大部分都是西南地區的省份,擁有優質的自然旅游資源,工業發展較為落后。線性上升的省份即沒有西南地區那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也沒有沿海地區便利的工業發展環境。
綜合而言,隨著旅游商品的供給逐步滿足國民旅游需求,各個方面實現均衡,所有省份的旅游專業化水平最終將趨于收斂,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趨于穩定。根據旅游專業化能夠促進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是自然資源稟賦的觀點,各省份的旅游專業化水平具體收斂到何值會根據所擁有的自然資源稟賦有所差異。因此,旅游資源豐富省份的旅游專業化水平可能會收斂于一個比較高的數值。相對于旅游發展,工業發展條件的優勢越大的省份,它的旅游專業化水平收斂的比值可能越小。
由于存在因變量的空間項,內生性會導致OLS估計結果不理想,采用擬極大似然估計方法(Quasi-maximum likelihood)能夠克服這個問題。表1是引入空間權重矩陣的參數估計結果。橫向比較發現,三個模型的估計值和檢驗結果基本一致,結果比較穩健。
Hausman檢驗結果均顯示,通過1%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拒絕零假設,意味著無論是哪種空間權重矩陣,固定效應空間面板杜賓模型要優于相應的隨機效應模型。原假設為θ=0的Wald檢驗結果顯示,三個模型的統計值均在1%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弱化為空間面板自回歸模型。原假設為θ+δρ=0的Wald檢驗結果顯示,三個模型的統計值同樣都通過1%顯著性水平檢驗,拒絕弱化為空間面板誤差模型。不論哪種空間權重矩陣,固定效應空間面板杜賓模型對當前數據關系的描述都要優于其它模型。
估計結果比較理想。物質資本、受教育年限和開放程度的估計值均通過5%或1%水平下顯著性檢驗,且符號為正。這與主流經濟增長理論相一致,反映出經濟增長過程中物質資本投入、教育投入和對外開放的積極作用。政府規模變量的參數估計值在經濟矩陣模型中通過了1%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表明政府規模的擴大有助于提高經濟增長速度,體現政府干預對資源配置的積極影響。
LeSage和 Pace(2009)認為由于反饋作用的存在,直接利用點估計結果解釋空間溢出效應可能得到錯誤的結論,并提出基于偏微分的效應測算方法。他們將來源于本地區自變量變化導致的因變量平均變化定義為直接效應,鄰近地區自變量變化導致的因變量平均變化定義為間接效應,也就是空間溢出效應(Spatial spillover effects)。總效應指自變量對因變量總的影響。
依據偏微分效應分解方法,對式(5)做矩陣變換,消去因變量空間項,得到式(8)。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通過變量TS前的矩陣表現。矩陣對角線元素的平均值和非對角線元素的行平均值分別表示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的直接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總效應則為矩陣所有元素的行均值。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的測算結果見表2。

效應估計與點估計結果不一致,印證了利用點估計結果解釋空間溢出效應會導致錯誤結果的說法。旅游專業化變量(TS)在杜賓模型的估計值均大于同矩陣下的直接效應估計值,表明直接利用點估計結果會高估旅游專業化對本省份經濟增長的作用。旅游專業化空間項的參數估計值的絕對值均小于間接效應估計值,表明用點估計結果會低估旅游專業化負向的空間溢出效應。
效應估計結果顯示,三個模型中旅游專業化的參數估計值均通過1%水平下顯著性檢驗,且符號為正,說明不管是從鄰接、距離,還是經濟來定義各省份的空間關聯關系,中國各省份2001-2017年旅游專業化水平的上升都顯著的促進了各自省份的經濟增長。綜合三個模型中旅游專業化的直接效應估計值,旅游專業化水平上升1%導致的本省份人均實際地區生產總值上升幅度位于0.384%至0.477%之間。對于該時間區間內中國各省份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的正向直接效應,研究給出如下兩種可能的解釋。

表1 空間杜賓模型參數估計結果

表2 效應估計結果
從要素使用率與要素分配角度考慮。旅游專業化水平的上升意味著旅游業在產業結構中比重的增加,生產要素由其它部門流入旅游部門。假定要素供給不變,旅游專業化水平的上升導致經濟增長的可能原因是,旅游部門的要素使用率要高于那部分被擠占空間的部門要素使用率。這意味著生產要素并沒有從要素使用率高的部門流入使用率低的部門,自然總產出也不會出現減少。但是,一般情況下的工業要素使用率都要高于旅游業。若將自然資源因素納入生產函數中,具有豐富旅游資源地區的旅游部門要素生產率是否還低于工業部門有待驗證。
從旅游產品與工業產品的替代彈性角度考慮,中國各省份旅游專業化水平上升導致該地區經濟增長的可能原因是旅游產品與工業產品的替代彈性小于1。這也比較符合中國當前的國情。近二十年,中國國民的人均出游次數雖然有所增加,但是還遠遠達不到期望的次數。旅游產品的無可替代性可以通過中國國民節假日的出游選擇體現。在制定出游計劃之后,即便旅游產品價格上升,游客也甚少會放棄出游,選擇工業產品替代。若替代彈性無法滿足條件,自然資源豐富的省份也可以通過開發更多旅游資源來彌補旅游部門和工業部門的要素使用率差距,獲得更高的經濟增長速度。這在各個省份的旅游專業化變化中有所體現,比如云南擁有豐富的旅游資源,旅游專業化水平比較高,經濟增長速度也比較快。
空間溢出效應的估計值均通過1%以下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存在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符號為負,意味著鄰近省份的旅游專業化水平上升顯著的抑制了本省份的經濟增長。該結果與趙磊通過空間面板滯后模型參數估計結果計算出來的正向空間溢出效應完全相反,但是與謝露露和王雨佳對長三角地區城市旅游專業化研究得出的負向空間溢出效應相一致。綜合三個模型旅游專業化間接效應的估計值,鄰近省份旅游專業化水平上升1%會導致本省份經濟增長下降1.456%至3.514%。距離矩陣的旅游專業化間接效應估計值的絕對值要大于鄰接矩陣,小于經濟矩陣,意味著鄰近省份的空間距離越近或經濟體量越大都會加大旅游專業化對本省份經濟增長的抑制作用。
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的負向空間溢出效應的解釋參考了出口導向型經濟增長理論。假定兩個鄰近省份的經濟增長速度穩定,在其它條件保持不變的情況下,若一方的旅游專業化水平上升,則意味著另一方貢獻了比預期更多的旅游收入。從機會成本的角度考慮,當失去了這部分能夠通過乘數效應派生出更多產出的需求,地區生產總值將無法達到預期水平,經濟增長速度下降。另一種考慮技術進步的解釋是,可能由于旅游專業化水平上升導致的鄰近省份超出預計部分的凈流出使得國民經濟中原本用于技術研發的費用有所減少,技術進步水平下降,經濟增長速度減慢。
綜合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應的參數估計值,發現雖然旅游專業化的上升能夠顯著的拉動本地區的經濟增長,但是由于其對鄰近地區有更大的負向空間溢出效應,旅游專業化上升從總體上呈現出對經濟增長的消極影響。具體來說,旅游專業化水平上升1%會導致平均人均實際地區生產總值下降約1.072%至3.038%。該數據反映出,從總體的角度考慮,如果各個省份都試圖通過提高旅游專業化水平來促進經濟增長,那么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所有省份的平均經濟增長速度都會下降。因此,通過旅游專業化促進經濟增長不適合作為區域經濟增長的一般性策略。
由于以中國旅游發展為研究對象的計量經濟學研究文獻僅考慮單一空間效應,忽視了反饋作用而導致了錯誤估計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的空間溢出效應問題。鑒于此,研究以2001年至2017年中國30個省份的平衡面板數據為基礎,通過構建嵌套了絕大部分空間計量模型的一般模型,對同時存在空間自相關和空間溢出效應下的旅游專業化與經濟增長關系展開了實證。研究采用客服內生性問題的擬-極大似然估計法對引入不同空間權重矩陣的空間面板杜賓模型進行了參數估計,以及通過構建偏導數矩陣的方法,估計了不同空間權重矩陣下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應。
研究得出如下結論:空間面板杜賓模型中旅游專業化變量及其空間項的參數估計值和直接效應與間接效應的估計值有顯著差異,證實了關于直接利用點估計結果解釋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的空間溢出效應會導致錯誤結論的觀點。在2001年至2017年間,中國各省份的旅游專業化水平總體有明顯的上升。根據旅游專業化水平變化趨勢的不同,30個省份被歸為三類,分別是旅游專業化水平趨于收斂的北京、上海、天津等沿海城市,旅游專業化水平呈發散的云南、貴州和廣西等省份,以及旅游專業化水平呈近似線性上升的其它省份。不論是從鄰接、距離,還是經濟來界定中國各省份之間的空間關聯關系,直接效應的估計結果均顯示,該時間區間內旅游專業化水平的提高顯著的促進了對應省份的經濟增長。三種空間權重矩陣下的間接效應估計結果均顯示,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存在顯著的負向空間溢出效應,即該時間區間內那些旅游發展較快的省份,它的旅游專業化水平的提高顯著的抑制鄰近省份的經濟增長速度。總效應的估計結果顯示,綜合正向的直接效應和負向的空間溢出效應,旅游專業化水平的上升總體上呈現出對經濟增長的消極作用。
與研究結論相關的政策啟示如下:綜合考慮旅游專業化對經濟增長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應,從區域經濟的角度考慮,通過旅游專業化提高經濟增長速度不適合作為一般性的經濟發展策略,而更應該是一種選擇性的發展策略。從區域經濟總量來看,當該區域內經濟呈現出較大空間差異的時候,提高旅游專業化水平不適合作為經濟落后地區縮小經濟差距的發展策略。雖然旅游專業化水平的提高會顯著的提高當地的經濟增長速度,但是也會抑制鄰近經濟更發達地區的經濟增長速度,導致區域經濟總量出現下降。當區域內各個空間單元均呈現貧困狀態的時候,旅游專業化可以作為短期內部分地區快速脫貧的一種選擇。通過旅游專業化讓部分地區先富起來,然后通過發展具有正向空間溢出效應的產業,帶動周邊地區的經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