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資源拼湊為中介的在孵企業洞察能力與創業績效的關系研究

胡海青，劉寧，張丹

(西安理工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710054)

1 引言

“大眾創業，萬眾創新”背景下如何提升創業績效是理論研究與實踐關注焦點，研究表明孵化網絡在幫助新創企業克服新生劣勢、加速企業成長方面成效顯著，嵌入孵化網絡成為新創企業獲取創業支持的重要途徑。但同一孵化網絡內在孵企業績效千差萬別，創業失敗仍是部分在孵企業難以擺脫的困境，在孵企業創業績效差異的原因有待進一步探究。而從孵化器視角出發解釋在孵企業績效差異有一定局限性，在孵企業創業績效在一定程度上受自身能力影響。Weele 等［1］認為未能充分認識與利用孵化器所提供的資源是在孵企業創業績效差異的病灶所在。因此，有必要從認知視角出發明確在孵企業能力培育重點，為提升孵化網絡資源利用效率與創業成功率提供新的邏輯思路。

在組織學習與社會網絡等相關理論指導下，在孵企業能力研究多從在孵企業資源獲取與利用的具體行為出發尋找提升其資源利用能力與效率的途徑，卻忽略了觸發資源利用行為的根本性前因——認知層面因素的影響。Hodgkinson 和Johnson［2］指出，不同主體對所處網絡差異化的認知是網絡主體行為與結果差異的誘因。馬文甲和高良謀［3］發現對外部環境的感知能力是企業行為與績效間關系的重要調節因素。因此，本研究認為在孵企業對所處孵化網絡以及網絡外部環境的差異化解讀，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釋同一孵化網絡內不同在孵企業行為與績效的差異，并將“網絡洞察”的概念引入孵化網絡，分別從網絡內部和外部視角提出“在孵企業網絡洞察”和“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的概念，用來表征在孵企業對所處孵化網絡及網絡外部環境的差異化感知，明確孵化網絡效力發揮的前提與邊界，為同一孵化網絡內不同在孵企業績效差異提供新的解釋邏輯。

資源拼湊作為創業領域新興研究熱點，成為解釋資源約束下創業成功的重要邏輯。其主要觀點是面臨資源約束的創業者，可通過對手頭資源的創造性利用以把握涌現的機會。手頭資源不僅包括創業者現有資源，還包括可廉價獲取的資源［4］。孵化網絡嵌入了大量創業企業所需資金、知識、信息等資源，在孵企業可以按照孵化器制定的相關優惠政策以低于市場的價格獲取這些資源，這些資源為在孵企業資源拼湊活動的開展奠定了基礎。資源拼湊活動開展的前提是在孵企業正確認識、理解所處孵化網絡及網絡中的各種資源，因此在孵企業網絡洞察是激發其資源拼湊行為的重要前因，資源拼湊也是孵化網絡向創業績效轉化的重要媒介，在孵化網絡情境下研究資源拼湊能在一定程度上打開孵化網絡資源向創業績效轉化的黑箱。但現有資源拼湊前因變量的研究剛剛起步［5］，忽視了創業主體對所嵌入網絡及周圍環境差異化解讀對資源拼湊行為的影響。同時網絡洞察作為在孵企業對孵化網絡的解讀，網絡洞察對管理行為影響機理研究較為缺乏［2］，鮮有研究深入分析網絡洞察對資源拼湊及創業績效的影響機理。此外，環境洞察能力對創業企業生存與發展至關重要［6］，但現有研究對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與創業績效關系并未給出明確結論。

鑒于此，本研究在國內外相關文獻分析基礎上從網絡內部和外部兩方面解構在孵企業洞察能力，并基于“認知-行為-績效”的理論范式，構建在孵企業網絡洞察、資源拼湊、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以及創業績效的影響關系概念模型，結合282 家企業調研數據，采用層次回歸分析方法對模型進行驗證。

2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2.1 在孵企業網絡洞察對創業績效的影響

網絡洞察代表網絡成員對其所處網絡的獨特知識，反映了成員對所處網絡特征的理解，會影響其行為決策與結果，通過培育網絡洞察能力，可幫助組織撬動其他網絡成員資源，為組織創造競爭優勢，是組織創新與成長的關鍵［7］。從形成路徑看，網絡洞察是個體網絡圖景融合、互動而成［8］。從行動者類型出發，當行動者是企業時，網絡洞察代表企業所有成員對網絡認知的整體體現，網絡洞察是企業員工網絡圖景交互融合而成。當行動者是個體時，行動者的網絡洞察即個體行動者對網絡的認知與理解，此時網絡洞察與網絡圖景的內涵是一致的。基于此，本研究借鑒已有研究對網絡圖景與網絡洞察的定義［9］，將在孵企業網絡洞察定義為在孵企業內部形成的對其所處孵化網絡的整體感知，是在孵企業內部個體員工對孵化網絡的認知經過融合、互動形成的，為在孵企業決策提供依據。并參考Ramos 和Ford［10］的研究用網絡規模洞察、網絡關系洞察、網絡位置洞察解構在孵企業網絡洞察。其中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指在孵企業對孵化網絡中影響其創業活動順利開展主體的認識;在孵企業網絡位置洞察指在孵企業對其所處孵化網絡內不同主體在網絡中所處位置的解讀;在孵企業網絡關系洞察指在孵企業對孵化網絡中影響其創業活動開展的不同主體之間關系的感知。

創業績效是用來衡量創業活動是否達到預期目標的標準，Gibson 等［11］認為創業績效是創業者對創業活動所帶來結果的滿意程度，并認為對創業活動結果的滿意程度是衡量創業績效的有效尺度。Kim 等［12］指出，對新創企業而言，創業績效是指新創企業對創業目標的達成率以及新創企業對當前運營結果的滿意程度。Doorn 等［13］也指出，對于創業者而言，創業績效是創業者對預期設定的創業目標的達成率以及對創業活動的滿意程度。因此，本研究認為對于在孵企業而言其創業活動是在孵企業在正確認識孵化網絡資源基礎上，通過整合利用網絡資源，來實現預期創業目標的過程，并將創業績效定義為:在孵企業當前創業活動開展過程中對創業目標的達成情況，主要體現在在孵企業負責人對企業當前市場份額、銷售額、凈利潤和資產回報率的滿意程度。

在孵企業通過對孵化網絡的認識與解讀，可促進其了解嵌入在不同網絡主體內部資源分布狀況，有助于在孵企業準確識別與獲取創業所需資源，這些資源對于在孵企業識別與把握機會，提升新產品產出效率和促進在孵企業成長有重要意義。首先，網絡規模大小決定了嵌入于網絡中資源的豐富程度，一般而言網絡規模越大，嵌入于網絡中的資源越多，越有利于在孵企業創業活動的開展。然而，創業孵化實踐表明，在孵企業并非與所處孵化網絡中所有創業主體建立聯系，大多數在孵企業僅同自己主觀認為與自身創業活動相關的主體建立了聯系，同時受信息不對稱與有限理性的限制，在孵企業很難完全識別孵化網絡中與自身創業活動相關的所有主體并與之建立聯系，這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在孵企業與網絡內其他相關創業主體的互動，不利于其創業活動的開展。因此，在孵企業能否通過網絡規模洞察準確并全面識別孵化網絡中與自身創業活動相關的主體，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在孵企業創業活動的成敗。其次，網絡內處于不同位置的主體能支配的資源不同，一般而言處于網絡中心位置與結構洞位置的主體能支配的創業資源較多。在孵企業通過對孵化網絡中不同主體所處網絡位置的洞察，有利于在孵企業準確識別出孵化網絡中關鍵位置的主體，提高其對關鍵創業資源獲取的可能性，幫助其創業活動順利開展。最后，孵化網絡內不同創業主體間關系質量好壞不盡相同，與較低關系質量相伴的是網絡中的機會主義行為。而網絡關系洞察為在孵企業評估關系質量好壞提供了途徑，給在孵企業甄別潛在不良關系提供了契機，有助于在孵企業及時識別對自身不利的網絡關系，減少甚至規避創業過程中的損失。綜上，提出如下假設:

H1在孵企業網絡洞察對創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H1a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對創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H1b在孵企業網絡位置洞察對創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H1c在孵企業網絡關系洞察對創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2.2 在孵企業網絡洞察對資源拼湊的影響

拼湊最早由Baker 和Nelson［14］引入創業領域，用來解釋資源約束下新創企業如何實現從無到有并成功創業，他認為拼湊是企業通過對手頭資源創造性整合并立刻采取行動，以幫助企業解決新問題或發現新機會。于曉宇等［4］認為資源拼湊是通過資源創造性組合以實現預期目標的過程。左莉和周建林［15］認為資源拼湊是創業者通過手頭現有資源的“將就”利用和對有限資源的創造性重構來解決創業過程遇到問題的一種行為策略。可見拼湊強調對手頭資源價值與功能的重新審視，以及在此基礎上對資源的創造性組合。孵化網絡作為富集創業資源、幫助新創企業成長的載體，為在孵企業開展資源拼湊奠定了物質基礎，在孵企業成立之初面臨新生弱與小而弱的缺陷，使其難以通過市場獲取所需資源，因此在孵企業有開展資源拼湊的內在動力，網絡孵育情境下探討在孵企業的資源拼湊行為，有助于揭示孵化網絡資源向創業績效轉化的內在機制。基于此，本研究將在孵企業資源拼湊界定為:在孵企業對嵌入在孵化網絡中各種資源及其價值解讀的基礎上，通過對資源創造性整合實現其創業目標的過程，并認為該行為是孵化網絡中創業資源轉化為創業績效的中間環節。

作為觸發創業行為產生的關鍵，創業主體認知成為了解釋資源拼湊行為的重要前因［4］。面臨資源約束的創業企業可在正確解讀其能廉價并方便獲取資源的基礎上形成對資源價值與用途的重新認識，而對在手資源價值的警覺，正是促使拼湊行為產生的重要誘因。入駐孵化網絡是在孵企業獲取創業資源的重要途徑，當向外獲取資源難度較大時，在孵企業通過對其所處孵化網絡的解讀，形成對嵌入于網絡中資源及其可用程度的認識，有利于激發在孵企業資源拼湊行為的產生。Mouzas 等［7］指出管理者通過培育網絡洞察能力，對其調動網絡成員資源、創造競爭優勢有重要作用。

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對資源拼湊的影響。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反映了在孵企業對其所嵌入孵化網絡中其他主體業務內容、發展現狀等的認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在孵企業所認識以及能接觸到的網絡知識主體的數量。Baker 等［16］指出創業者的社會網絡范圍對資源拼湊具有顯著前端驅動效應。孵化網絡情境下隨著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能力的提升，在孵企業所能認識與接觸到的網絡知識主體也就越多，越有利于在孵企業尋找潛在的合作伙伴，促進在孵企業與網絡知識主體間的深度合作以及對關鍵知識資源的獲取，而關鍵知識資源的獲取一方面為企業直接開展資源拼湊行為提供了大量的資源素材，另一方面相關知識資源的獲取為企業重新認識與解讀在手資源的價值提供了新的途徑［17］，有利于促進在孵企業資源拼湊行為的開展。

在孵企業網絡位置洞察對資源拼湊的影響。在孵企業網絡位置洞察反映了在孵企業對自身以及網絡中關鍵主體位置的認識。一般而言，處于網絡結構洞與中心位置等特殊位置的企業對于控制網絡資源的流動與對網絡中相關資源的獲取有天然優勢。在孵企業通過對自身以及其他網絡成員所處網絡位置進行評估，有助于在孵企業正確認識自身所處網絡位置與網絡中關鍵位置主體，為在孵企業網絡位置躍遷以及網絡關系的建立提供了指導，提升了在孵企業對相關資源獲取的可能性，有助于激發在孵企業資源拼湊行為的開展。

在孵企業網絡關系洞察對資源拼湊的影響。在孵企業網絡關系洞察反映了在孵企業對與自身有關聯的網絡關系特征的認識，為在孵企業提供了孵化網絡內關系價值的信息，當企業自身的資源難以滿足創業活動的需要時，在孵企業會對其所處孵化網絡內二元主體間的關系進行重新審視，而網絡關系作為拼湊行為成功實施的關鍵，利用網絡關系進行非市場化的資源交換行為是資源拼湊的一種重要形式［18］。關系洞察能力強的在孵企業更能發現孵化網絡中有價值的二元關系以及嵌入于關系中的資源及其價值，此時在孵企業更傾向于通過網絡關系手段獲取創業所需的資源，而這種行為本質是一種資源拼湊性利用行為。綜上，提出如下假設:

H2在孵企業網絡洞察對資源拼湊有正向影響。

H2a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對資源拼湊有正向影響。

H2b在孵企業網絡位置洞察對資源拼湊有正向影響。

H2c在孵企業網絡關系洞察對資源拼湊有正向影響。

2.3 資源拼湊對創業績效的影響

資源總是稀缺，約束無處不在，面臨資源約束的企業或采取資源獲取策略降低約束，或選擇規避挑戰放棄機會。新生弱與小而弱缺陷使創業企業資源獲取難度加大，創造性利用“現有資源”成為其突破資源束縛的有效手段［15］。在孵企業難以像成熟企業通過市場手段獲取資源，創造性地利用孵化網絡中的各種資源成為在孵企業突破資源束縛并獲得創業成功的關鍵。資源拼湊強調將就、重構、知足決策以及即興而作等能動策略。首先，對資源將就使用強調不用等待尋找資源和即興而作，能有效提升在孵企業對顧客需求的響應速度，幫助在孵企業建立競爭優勢。其次，對資源重構即重新組合有利于在孵企業發現網絡資源新的使用價值，甚至能為在孵企業創造出新的資源［18］，為企業識別、把握甚至創造機會創造條件。最后，知足決策強調制定戰略決策時以滿意而非利潤最大化為標準，在一定程度上規避了與高利潤相伴的高風險，有利于在孵企業在滿意的前提下選擇風險更小、更加理性的創業路徑，保證在孵企業存續與穩定發展。王玲等［19］指出資源拼湊可幫助面臨資源束縛的創業者及時把握市場機會、搶占市場先機、獲得競爭優勢。綜上，提出如下假設:

H3資源拼湊對創業績效有正向影響。

2.4 資源拼湊的中介效應

資源束縛是限制在孵企業成長的一大障礙，新生弱與小而弱的缺陷使外部資源獲取難度進一步加大，迫使在孵企業不得不重新審視包括孵化網絡在內的可低成本獲取與利用的資源，發掘這些資源的價值，并通過拼湊性使用這些資源以突破資源束縛，實現創業目標。雖然企業孵化網絡為在孵企業獲取資源與開展創業活動創造了條件，但并非所有在孵企業都能充分利用孵化網絡所提供的資源，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在孵企業未能充分認識其所嵌入的孵化網絡所造成的［1］。此外認知屬于決策者思維層面的因素，其作用的發揮需要借助觸發決策者具體的行為來實現。而資源拼湊作為一種創造性的資源整合與利用行為，正是資源束縛情境下將創業者認知轉化為績效的有效路徑［15］。

首先，網絡規模洞察為在孵企業提供了關于網絡中不同主體業務內容、發展現狀等信息，豐富了企業潛在可獲取與利用資源數量，為資源束縛下在孵企業開展資源拼湊提供了物質條件與思路，通過資源拼湊，在孵企業可不用等待或花費較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尋找新的資源，迅速把握稍縱即逝的創業機會并建立競爭優勢，縮短機會響應周期，降低機會開發成本，增加企業創業成功可能性。其次，孵化網絡中資源分布具有非均勻性特征，網絡關鍵位置的主體通常掌握著網絡中關鍵資源的流動，并在相關資源獲取上有天然優勢。網絡位置洞察為在孵企業提供了自身以及其他網絡成員網絡位置的信息，引導在孵企業準確甄別網絡中核心主體，促進在孵企業與核心網絡成員建立聯系，幫助企業對關鍵創業資源的獲取以及開展資源拼湊性利用活動，并在有限的機會窗口內迅速建立競爭優勢，提升創業存活率。最后，網絡中主體間二元關系為企業資源拼湊開展奠定了物質基礎［18］，在孵化網絡中，當在孵企業合法性缺失且向外獲取資源受挫時，通過網絡關系洞察在孵企業可重新審視網絡內二元關系，預估不同關系的質量與價值，引導企業同聯系頻繁、相互信任的主體開展深層次合作，幫助企業獲取創業資源并開展拼湊性資源利用行為，規避可支配資源短缺的約束，爭取更好的創業績效。綜上，提出如下假設:

H4資源拼湊在在孵企業網絡洞察與創業績效之間起中介作用。

H4a資源拼湊在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與創業績效之間起中介作用。

H4b資源拼湊在在孵企業網絡位置洞察與創業績效之間起中介作用。

H4c資源拼湊在在孵企業網絡關系洞察與創業績效之間起中介作用。

2.5 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的調節作用

現有研究多將環境洞察能力作為新創企業動態能力的維度之一進行研究，當環境發生變化時企業通過積極對環境進行洞察，敏銳識別環境的變化，在此基礎上采取合適的戰略與必要的行動，才能適應環境變化的影響［20］，最終實現成功創業。馬文甲和高良謀［3］指出對外部環境的感知能力會調節組織行為決策與該行為結果之間的關系，因此網絡孵育情境下在孵企業環境洞察可作為調節在孵企業特定行為所帶來結果好壞的重要變量。在環境洞察概念界定方面，胡望斌和張玉利［21］認為新企業環境洞察體現在客戶需求預測、產業規律認知、行業變化預測以及相關政策把握4 個方面。Teece［22］認為環境洞察體現在企業對產業規律的認知、行業技術變化的預測、相關政策的了解、客戶需求預測、與利益相關者的互動等方面。鑒于此，本研究參考胡望斌和張玉利［21］的研究成果，將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界定為:在孵企業對孵化網絡之外的，但會影響其創業活動開展的產業、市場、技術、政策法規等外部環境變化的識別與把握能力。

在孵企業不僅嵌入在以孵化器為核心的孵化網絡中，還嵌入在由經濟活動其他參與主體組成的社會網絡中，因此其創業活動不可避免地受技術、市場、政府政策及顧客需求變化的影響。Baker 和Nelson［14］認為資源拼湊是創業者對外部環境的一種試探性反應，創業者對外部環境的差異化感知會影響拼湊的結果。網絡外部環境洞察有助于在孵企業了解外部技術、市場波動、政府政策以及競爭環境變化信息，這些信息可使企業對自身產品與顧客需求變化保持警覺［23］，該情境下在孵企業開展資源拼湊行為的目標性較強，所帶來的創業績效也較好。此外，Teece 等［24］指出通過環境洞察企業能準確追蹤產業競爭的變化，并先于競爭對手開展資源重構活動，這種資源重構性活動本質上是資源拼湊行為，而先動性資源拼湊行為能幫助企業把握市場先機，建立競爭優勢，提升創業績效。唐麗艷等［25］指出外部環境洞察為企業提供了識別市場需求、技術發展水平以及相關政策價值的契機，有助于提升在孵企業對內外部資源的整合效率。綜上，提出如下假設:

H5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對資源拼湊與創業績效之間的關系有正向調節作用。

基于上述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在此提出如圖1 所示本研究概念模型。

圖1 概念模型

3 研究設計

3.1 數據收集與樣本

本研究采用基于Likert 5 級量表的問卷調研獲取研究所需數據，調研對象為長三角、珠三角以及陜西省內相關在孵企業負責人。在正式調研開始前對問卷進行了預測試，根據預測試結果對問卷修正與完善后進行了正式調研，正式調研時間為2017 年6 月至2017 年9 月，通過現場訪談、電子郵件、電話訪談等途徑累計發放問卷450 份，回收問卷343 份，問卷回收率約為76.2%，剔除數據缺失嚴重的問卷61 份，共計回收有效問卷282 份。

3.2 變量測量

對在孵企業網絡洞察的測量，主要參考Czakon和Kawa［26］研究成果，結合文獻分析、問卷初步設計、調研以及基于調研結果的修正，分別用6 個題項測度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網絡位置洞察、網絡關系洞察;對資源拼湊的測量參考Senyard 等［27］開發的量表;對創業績效的測量，由于在孵企業多為成立不久的新創企業，其公開財務數據獲取難度較大，因此本文主要借鑒Gibson 等［11］，Kim 等［12］和Doorn 等［13］對創業績效的界定以及Chen［28］的研究成果，通過詢問被調研對象對公司市場份額、銷售額、凈利潤和資產回報率的滿意度來測度;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主要參考胡望斌和張玉利［21］的研究成果用4 個題項進行測量。此外，本研究選取企業年齡、規模、所處行業作為控制變量。

3.3 信效度檢驗與相關性分析

在信度測量方面，SPSS 分析結果顯示各變量Cronbach’s α 值均大于0.7，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在效度測量方面，首先本文所用量表多是在借鑒國內外已有成熟量表基礎上結合本文研究問題修正得到的，因此量表具有較高的內容效度;其次，SPSS 分析結果所示量表的KMO 值為0.894，大于0.5，巴特球形檢驗結果顯著，適合進行因子分析，且特征值大于1 的因子有6 個，累計解釋度達到71.053%，所有變量的標準化因子載荷均大于0.5，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結構效度;再次，各變量的AVE 大于0.5，CR 值大于0.7，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收斂效度。此外，相關性檢驗結果表明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網絡位置洞察、網絡關系洞察、資源拼湊、創業績效、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之間相關系數較顯著，為進一步驗證理論模型及研究假設的合理性提供了依據。

4 數據分析與結果

本研究采用SPSS 20.0 并結合層次回歸方法對所提出研究假設進行檢驗，假設檢驗結果匯總情況如表1 所示。

表1 回歸分析結果

其中模型1 和模型3 為僅包含控制變量的基準模型，在模型1 基礎上引入自變量網絡規模洞察、網絡位置洞察、網絡關系洞察后，形成模型模型2，結果表明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β=0.209，p ＜0.001)、網絡位置洞察(β=0.158，p ＜0.001)、網絡關系洞察(β=0.301，p ＜0.001)均對創業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1a、H1b、H1c 得到驗證，即假設H1 得到支持。在模型3 基礎上引入自變量網絡規模洞察、網絡位置洞察、網絡關系洞察后，形成模型4，結果表明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β=0.194，p ＜0.001)、網絡位置洞察(β=0.134，p ＜0.001)、網絡關系洞察(β=0.398，p ＜0.001)均對資源拼湊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2a、H2b、H2c 得到驗證，即假設H2 得到支持。模型5 檢驗結果表明資源拼湊對創業績效(β=0.486，p ＜0.001)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3 得到驗證。同時在模型2 的基礎上加入資源拼湊后形成模型6，可以看出網絡規模洞察(β=0.145，p ＜0.01)、網絡位置洞察(β=0.114，p ＜0.01)、網絡關系洞察(β=0.170，p ＜0.001)均對創業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但與模型2 中回歸系數相比有所下降，表明資源拼湊在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網絡位置洞察、網絡關系洞察與創業績效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4a、H4b、H4c 得到驗證，即假設H4 得到支持。模型6、模型7、模型8 用來檢驗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的調節作用，在模型6 的基礎上加入了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得到模型7，在模型7 的基礎上加入了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和資源拼湊的交互項得到模型8，結果顯示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正向調節了資源拼湊與創業績效之間的關系(β=0.168，p ＜0.01)，假設H5 得到驗證。此外，本研究繪制了圖2 所示調節效應圖，由圖2 可知高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代表的斜率大于低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的斜率，即網絡外部環境洞察在資源拼湊與創業績效之間起正向調節效應，假設H5 得到進一步支持。

同時，本研究采用Bootstrap 對有調節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由表2 檢驗結果可以看出，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對在孵企業網絡洞察三個維度通過資源拼湊影響創業績效的間接關系存在調節效應的判定指標分別為0.026、0.053、0.018，且置信區間不包含0 點，即表明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對資源拼湊中介效應具有調節作用。

圖2 調節效應

表2 有調節的中介效應分析

5 結論與討論

5.1 研究結論

本研究將網絡洞察引入孵化網絡，提出在孵企業網絡洞察和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的概念，從網絡內部和外部視角將在孵企業認知對象具體化為孵化網絡和其所嵌入網絡外部的環境，并從網絡內部視角將在孵企業洞察解構為對網絡規模、位置與關系三個方面的洞察，從孵化網絡外部視角將在孵企業洞察解構為對客戶需求、行業技術、政府政策以及產業變化的洞察，還原了在孵企業對孵化網絡及網絡外部環境差異化解讀的情景，同時在引入資源拼湊的基礎上探究在孵企業網絡洞察轉換為創業績效的內在機理，以及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對轉化效果的影響。研究發現:(1)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網絡位置洞察與網絡關系洞察均對創業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2)在孵企業網絡規模洞察、網絡位置洞察與網絡關系洞察對資源拼湊有正向影響。(3)資源拼湊部分中介了在孵企業網絡洞察與創業績效間的關系。(4)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對資源拼湊與創業績效間關系有正向調節作用。

5.2 理論貢獻與管理啟示

5.2.1 理論貢獻

本研究的理論貢獻有以下三方面:(1)將網絡洞察與環境洞察的概念引入孵化網絡研究，提出在孵企業網絡洞察與在孵企業網絡外部環境洞察的概念，拓展了孵化網絡領域研究范疇，高度還原了不同在孵企業對其所嵌入的孵化網絡以及網絡外部環境差異化解讀這一情景，對學界長期存在于孵化網絡效力上的爭議提供了新的解釋邏輯。(2)拓展了創業認知領域研究范疇，從孵化網絡視角與孵化網絡外部環境視角對在孵企業認知進行了具體化，突破了已有創業認知領域研究多停留在探究不同創業主體認知特征及其對行為與績效的影響［15］，而對創業主體認知對象言語不詳的缺陷。(3)在資源基礎觀視角下考察了資源拼湊對在孵企業網絡洞察與創業績效關系的中介作用，回答了在孵企業如何將孵化網絡資源轉化為創業績效這一問題，豐富了創業管理理論研究內容。

5.2.2 管理啟示

對在孵企業而言，網絡孵育情境下創業績效的提升離不開在孵企業自身主觀能動性的發揮。首先，在孵企業應增強對孵化網絡的認識與了解，通過與孵化網絡內其他成員保持互動，了解不同主體發展現狀，并通過建立評價指標體系等手段，對孵化網絡內不同位置主體與主體間二元關系進行評估，以此作為創業資源獲取與整合的前提。其次，在孵企業應將資源拼湊作為其突破資源束縛的手段，要充分發掘與理解孵化網絡和嵌入于網絡中資源的價值，并在“知足決策”以及“即興策略”下對資源進行創造性整合與利用，提升自身對創業機會的響應能力。再次，在開展資源拼湊行為時，要根據自身所能撬動的創業資源，對外部行業技術、產業、客戶需求、政策等環境變動開展分析與解讀，實現資源拼湊與創業機會的快速匹配，提升資源拼湊的目標性與有效性，以便在短時間內建立競爭優勢。對于孵化器而言，一方面要充分發揮其孵化網絡核心管理者的優勢，在創業孵化工作開展過程中，借助其社會網絡關系，針對不同在孵企業的需求盡可能全面地搜集并發布行業技術、產業、客戶需求、政策等環境變動信息;另一方面應通過網站宣傳、微信公眾號推送、定期開展專題講座等形式，向在孵企業宣傳推廣自身所提供服務的內容，幫助在孵企業熟悉、了解所提供的各種網絡服務與資源的價值，實現孵化器的良性運作與在孵企業持續生存成長的共贏。

5.3 研究局限與展望

本研究僅以長三角、珠三角和陜西省相關在孵企業為調研對象，未對其他地區在孵企業開展調研，未來可進一步擴大調研范圍，驗證本研究結論在更大范圍內的適用性。此外，本研究實證分析部分依托的是調研獲取的截面數據，在孵企業是不斷發展的，其對孵化網絡及網絡外部環境的認識也在不斷變化，未來應結合生命周期理論，探索在孵企業生命周期不同階段網絡洞察與網絡外部環境洞察的變化及其對創業績效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