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源,邵云飛,陳一君
(1.四川輕化工大學 管理學院,四川 自貢643000;2.電子科技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四川 成都611731)
隨著市場競爭的日趨激烈,以及商業環境的高度動蕩性,增強創新能力,進而提升創新績效已經成為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然而,當前市場經濟環境中,產品更新速度快,創新速度也隨之加快,所以任何企業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擁有創新所需資源,多數情況下企業創新所需資源廣泛分散在企業外部,這就需要企業跨越組織邊界獲取資源從而加快創新的進程。跨界是指組織與外部組織建立聯系并隨著時間推移加深這種聯系,以達到實現預期目標的行為[1]。劉松博和李育輝[2],Aarikkastenroos 等[3]的研究表明,跨界行為有助于績效的提升。循此邏輯,跨界行為對企業創新績效會產生何種影響,是否會有助于創新績效的提升?這也是本文研究的重要價值所在。知識整合能力是企業對已有知識和新獲取知識進行系統化整合的能力[4]。企業跨界行為中,會接觸和吸收到各種外部知識,需要根據自身條件將這些外部知識與其內部知識進行整合以產生新的知識組合,從而為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提供知識基礎。因此,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起到非常重要的“橋梁”作用。根據以往研究,知識獲取和資源損耗對企業創新績效往往產生一定的邊界效應,本文將這兩個變量引入研究模型,以探討創新績效的邊界作用條件。
本文研究的創新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第一,以往文獻少有從跨界視角研究對企業行為績效的影響,本文構建了跨界行為對企業創新績效影響的研究模型,豐富了跨界行為影響效應方面的研究成果。第二,現有文獻鮮有對跨界情境下知識整合能力的作用研究,本文研究將知識整合能力納入模型,探討其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中介作用,擴充了知識整合能力的研究范疇。第三,引入知識獲取和資源損耗兩個變量,嘗試發現其作為影響企業創新績效的邊界條件,進一步豐富了企業創新績效的相關研究議題。
跨界行為屬于邊界管理問題的范疇,是組織為了實現任務目標和既定績效,建立、維持和管理自身與組織外部相關方關系的持續互動行為[5,6]。根據制度經濟學中的路徑依賴理論,組織的歷史因素會對未來發展產生影響[7],以往的經歷往往會使組織陷入“內生式”發展的陷阱,企業在某一“舒適”領域內深陷而無法創新和發展。李柏洲等[8]認為,從知識進化角度看,企業中知識基因“突變”不僅需要內部知識資源,更需要吸收外部知識資源。通過跨界可以收集到更多的外部異質性知識,進而推動創新和企業目標的實現。一般來說,企業創新提升需要技術、管理以及市場等方面的創新行為,因此,僅僅依靠自身并不能獨立完成創新績效的提升,有關客戶、競爭對手以及供應商的知識也是創新的重要來源,這就要求企業采取更多的跨界行為[9]。跨界行為不僅可以使企業接觸到更多的異質性資源,還能建立起多樣化的外部聯系,促進企業內外部信息的傳遞,從而為創新帶來更多的解決方案[10]。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1跨界行為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
依據De Boer 等[11],Kogut 和Zander[12]的研究,知識整合能力是指企業利用已有知識和已獲得知識將其進行整合的能力,具體包括運用政策、程序等對顯性知識進行整合的能力,運用可以理解的規則比如企業文化等對隱性知識進行整合的能力,通過企業間的相互協調對知識進行整合的能力。跨界行為對知識整合能力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1)跨界行為有助于與外界建立良好的信任關系,更容易進行知識的交流與分享,從而克服知識整合過程中的閉塞狀態,提升知識整合過程中的系統化能力[13]。(2)跨界行為所形成的緊密伙伴關系可以使企業和外界共同進行知識的整合規劃,促進知識信息的標準化,達成共識,從而提升知識整合能力。(3)企業在跨界交流的過程中,能夠及時感知外部信息,尤其是新產品和新技術信息,通過吸收這些外部信息企業不僅能增加自身知識儲備,還能夠對這些新知識新技術進行吸收和運用并與自身知識進行良好的整合。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知識整合能力是企業運用知識最為關鍵的能力之一,也是影響產品研發創新最為基本的因素之一[14]。知識整合作為知識管理的關鍵環節,通過對內外部知識的整合、新舊知識的整合,最終能夠產生整體的知識“涌現”效應[15],進而為企業創新提供知識基礎。知識整合能力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1)企業從外部獲取新知識資源,通過知識整合,將內外部、新舊知識融合,轉化為可利用的知識資源,服務于創新。知識整合能力越強,就越能快速地整合組織內外部知識,創造出新的知識,形成新的知識體系,為企業創新奠定知識資源基礎。(2)當在創新過程中出現沖突時,知識整合能力作為核心能力之一,能有效解決創新溝通困難和資源沖突等問題,從而使創新活動得以順利進行[16]。(3)從協作的角度看,知識整合能力能夠促使企業增進協作的意愿,改善相互協作的方式,更好地實現知識融合,提升創新水平[17]。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3知識整合能力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
結合H2 和H3,跨界行為對知識整合能力具有顯著正向作用,知識整合能力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作用,跨界行為通過提升知識整合能力,進而提高企業創新績效。即知識整合能力可以作為跨界行為影響企業創新績效的中間變量。由此,本文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4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起中介作用。
當今信息社會,知識的迭代速度在逐漸加快,再加上企業本身知識存量有限,因此,外部知識獲取對企業至關重要,提升知識獲取能力成為企業最為重要的決策行為[18,19]。企業知識獲取能力越高,從外部吸收到的知識尤其是異質性知識資源越多,有利于建立起內部知識分享的平臺,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企業通過知識整合能力,可以有效地吸收、整理以及利用各種知識,形成新的知識體系,而企業各種知識資源的積累,則需要從外部獲取知識。因此,企業知識獲取能力越強,知識整合能力的發揮效果就越好,就越有利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也即知識獲取起到了正向調節作用。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5知識獲取正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
企業在跨界行為過程中,會遭受模糊化、復雜化信息的干擾,這使得企業面臨更高的不確定性和不可預測性,會消耗一定的資源,從而產生資源損耗[20]。組織損耗理論指出,組織自身所控制的資源是有限的,在一定行為刺激下會消耗有限的資源,進而產生一系列資源損耗的后效[21]。在較高資源損耗情形下,組織控制資源的消耗會激發組織負面行為,導致績效降低[22]。因此,資源損耗會對企業創新績效產生較為負面的作用。企業知識整合能力較高時,內外部知識不斷融合,融合形成的新知識不斷“涌現”,這為創新提供了良好的知識基礎。然而,在資源損耗較強時,組織控制資源逐漸消耗,企業整合知識資源有限,知識整合能力的效用無法得到發揮,進而影響到企業創新績效的提升。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學生獲取信息的渠道更加多元。在新媒體環境下學生接受信息的范圍逐漸擴大,雖然能夠獲取多元化信息,但卻難以有效應用。眾多信息的產生使學生快速表達但是卻難以進行深入思考,由于信息的寬泛性,導致受眾間的選擇困難與多重影響。在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下,難以有效實現價值理念的統一,由于新媒體的寬泛性,也增加了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實施難度。
H6資源損耗負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
基于前文假設,本文構建了一個有調節的中介作用模型。知識獲取正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資源損耗負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可知第二階段調節效應成立。因此,進一步推論,知識獲取和資源損耗調節了知識整合能力的中介作用,即有調節的中介作用成立。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7知識獲取正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的中介作用。
H8資源損耗負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的中介作用。
本文研究的理論模型如圖1 所示。

圖1 理論模型
本文研究對中西部地區高新產業園區企業進行隨機抽樣調研,問卷填寫者為企業創新管理人員或者中高層領導。正式調研從2018 年9 月至2019年1 月,共發放調查問卷350 份,回收301 份,剔除填寫不規則或者填寫不全等無效問卷后,最終有效問卷為285 份,有效回收率為81.43%。樣本企業具體情況如下:樣本企業規模上:300 人以下占比39.54%,300 ~500 人占比22.13%,500 人以上占比38.33%;企業成立年限上:3 年以下占比32.61%,3 ~5 年占比29.58%,5 年以上占比37.81%;企業性質上:國有企業占比19.94%,民營企業占比80.06%。同時,為了檢驗樣本企業無回應的偏差問題,對未回收樣本與回收樣本在企業規模等方面進行T 檢驗,結果表明p <0.05,未發現兩類樣本存在顯著差異,因此研究樣本不存在無回應偏差問題。
本文研究主要變量測度采用的是Likert-5 打分法,從1 到5,表示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跨界行為的測量采用Ancona 和Caldwell[23]編制的工具量表,包括“可以與外部企業解決問題”等13 個題項,信度系數為0.897。知識整合能力的測量采用Van Den Bosch 等[24]編制的工具量表,包括“企業強調必須以既定程序(規章)對知識進行整合”等11個題項,信度系數為0.874。企業創新績效的測量采用Tsai 等[25]編制的工具量表,包括“相對于競爭對手,企業新產品開發速度較快”等5 個題項,信度系數為0.916。知識獲取的測量采用Gupta 和Govindarajan[26]編制的工具量表,包括“企業可以輕易從外部獲取新技術”等8 個題項,信度系數為0.904。資源損耗的測量采用Lee 等[27]編制的工具量表,包括“很難專注于持續創新”等5 個題項,信度系數為0.881。同時,本文研究對企業性質、企業年齡和企業規模變量進行控制。
本文研究在發放問卷的過程中,采用的是匿名調查的方式,同時告訴問卷填寫者對其身份信息等保密,且僅用于學術研究,以有效減少社會贊許性偏差。同時,研究利用Harman 單因子檢驗來判別共同方法變異的程度,將所有題項進行主成分分析,結果得到5 個因子,且因子1 解釋了15.476%的變異,未占總變異的一半,說明不存在單一因子可以解釋大部分變異量,共同方法變異并不嚴重。
本文研究量表均來自于國內外較為成熟的測量量表,這保證了問卷整體的內容效度。研究通過驗證性因子分析(CFA)檢驗問卷的區分效度,檢驗結果發現,五因子模型擬合效果最佳(χ2/df=2.197;RMSEA=0.072,TLI=0.890,GFI=0.903,AGFI=0.883,CFI=0.878),顯著優于四因子、三因子、二因子以及單因子模型,說明變量間的區分效度較好。
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跨界行為與知識整合能力(r=0.498,p <0.01)和企業創新績效(r=0.502,p <0.01)均呈顯著正相關關系;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r=0.491,p <0.01)呈顯著正相關關系;知識獲取與企業創新績效(r=0.353,p <0.01)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資源損耗與企業創新績效(r=-0.301,p <0.01)呈顯著負相關關系。主要變量間的顯著性相關關系顯示可以進行多元回歸分析。
(1)主效應和中介效應檢驗
主效應回歸檢驗結果如表1 所示。模型3 為基準模型,在模型3 的基礎上引入自變量跨界行為后,形成模型4,即為主效應模型,檢驗結果顯示跨界行為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β=0.309,p <0.001),假設H1 得到支持。
中介效應回歸檢驗結果如表1 所示。模型1為基準模型,在模型1 的基礎上引入自變量跨界行為后,形成模型2,檢驗結果顯示跨界行為對知識整合能力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β=0.341,p <0.001)。假設H2 得到支持。根據Baron 和Kenny[28]的分析步驟,檢驗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的中介作用。在模型4的基礎上加入中介變量知識整合能力后,形成模型5,檢驗結果顯示知識整合能力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β=0.279,p <0.01),且跨界行為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系數和顯著性均降低(β=0.203,p <0.01),即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起部分中介作用。由此,假設H3、H4 均得到支持。

表1 主效應和中介效應檢驗
(2)調節效應檢驗
調節效應回歸檢驗結果如表2 所示。在進行回歸檢驗前,對交互項進行了中心化處理。模型6回歸檢驗結果顯示,知識獲取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β=0.223,p <0.01),在模型6的基礎上加入知識整合能力與知識獲取的交互項后,形成模型7,回歸檢驗結果可知,知識整合能力與知識獲取的交互項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β=0.175,p <0.05),假設H5 得到支持。同理,模型8 回歸檢驗結果顯示,資源損耗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負向作用(β=-0.207,p <0.05),在模型8 的基礎上加入知識整合能力與資源損耗的交互項后,形成模型9,回歸檢驗結果可知,知識整合能力與資源損耗的交互項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負向作用(β=-0.146,p <0.05),假設H6 得到支持。

表2 調節效應檢驗
本文研究進一步根據Aiken 和West[29]方法,繪制了調節效應圖,如圖2 和圖3 所示。圖2 顯示,高知識獲取的實線斜率大于低知識獲取的虛線斜率,即知識獲取在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起正向調節效應。圖3 顯示,高資源損耗的實線斜率低于低資源損耗的虛線斜率,即資源損耗在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起負向調節效應。假設H5 和H6 進一步得到支持。

圖2 知識獲取對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的調節效應

圖3 資源損耗對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的調節效應
(3)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
本研究通過拔靴法(Bootstrapping method)計算有調節的中介效應,依據Edwards 和Lambert[30]的方法,檢驗結果如表3 所示。在知識獲取高低情境下(在均值的基礎上加減1 個標準差),知識整合能力的中介作用存在顯著性差異:跨界行為通過知識整合能力對企業創新績效的間接影響在低知識獲取時不顯著(β=0.06,ns),在高知識獲取時顯著(β=0.19,p <0.05),同時兩者差異顯著(Δβ=0.13,p <0.05),假設H7 得到支持。同樣,在資源損耗高低情境下(在均值的基礎上加減1 個標準差),知識整合能力的中介作用存在顯著性差異:跨界行為通過知識整合能力對企業創新績效的間接影響在低資源損耗時顯著(β=0.15,p <0.05),在高資源損耗時不顯著(β=0.05,ns),同時兩者差異顯著(Δβ=-0.10,p <0.05),假設H8 得到支持。

表3 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
持續不斷的創新是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本文基于285 家高新技術企業調研數據,檢驗了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的關系,知識整合能力的中介作用,以及知識獲取和資源損耗的調節作用。實證研究結果表明:跨界行為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跨界行為對知識整合能力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知識整合能力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起中介作用;知識獲取正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資源損耗負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同時,進一步證實了有調節的中介作用,即知識獲取正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的中介作用,資源損耗負向調節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關系間的中介作用。
本文研究的理論貢獻如下:(1)從跨越組織邊界這一視角出發,研究了跨界行為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這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創新績效影響因素的研究。(2)補充了跨界與知識整合關系的研究,論證了兩者之間的內在邏輯,有效彌補了以往研究中跨界與知識整合關系間研究缺乏的現狀。(3)以知識整合為基礎,構建出跨界行為-知識整合能力-企業創新績效這一作用路徑,梳理出了跨界行為到企業創新的內在機制,研究在很大程度上拓展了跨界行為作用機制的研究視角。(4)以知識獲取和資源損耗為切入點,考察了它們在跨界行為到創新績效這一過程中的邊界條件,進一步豐富了對企業創新情境因素的相關研究。
本文研究的管理啟示如下:(1)企業應積極培育跨界意識,搭建起與外界互動、溝通的渠道,進而形成長效促進機制,消除企業在跨界行為過程中的有形和無形壁壘。(2)鑒于知識整合能力在跨界行為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銜接作用,企業要重視知識整合能力在促進創新績效中的重要作用,同時也要促成知識在企業內轉化和應用。(3)企業要明確跨界行為的范圍和程度,消除跨界活動可能帶來的損耗,避免產生資源損耗“后效”。(4)企業應增強知識獲取能力,搭建利于從外部獲取知識的渠道,同時通過有效的溝通使知識獲取渠道更加順暢。
本文研究還存在以下不足之處:首先,研究所采用的是調查問卷數據,問卷在填寫過程中存在著很大的個人主觀性,未來研究可以收集客觀數據進一步研究。其次,知識整合能力僅僅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在跨界行為影響企業創新績效的路徑中還存在其他中介變量,未來研究中可以從其他視角選取中介變量。再次,研究所搜集數據為橫截面數據,未來研究可以采用跟蹤調研的形式收集縱向數據,以使變量間關系更加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