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和消費必須銜接起來

呂雪萱

我國推動經濟增長有三駕馬車，先看出口。近10年來隨著國內消費的持續成長，出口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有所下降，但2019年出口在GDP的占比仍有1/3。由于全球疫情暴發并持續擴散導致貿易阻斷，出口在短期內料難恢復。即便疫情過去，一些發達國家會推動全球產業鏈、供應鏈重構，依賴出口拉動經濟增長恐難以為繼，出口轉內銷將成為常態。再看投資。擴大投資可以提高內需，拉動經濟發展，中央已經明確推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不搞大水漫灌，因而基礎設施建設對經濟的推動力是有限的。再看消費。由于受疫情影響，消費者出于安全考慮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外出消費，市場消費不足。由于出口、消費雙降，經濟復蘇回暖趨緩，中國經濟如何加快復蘇仍需破題。

制約我國經濟復蘇向好的關鍵不在生產端，而在消費端。中國有龐大的工業產能，如果工廠生產的產品沒有市場，賣不出去，生產就會萎縮，產能就會閑置，經濟循環就難以持續。由于出口被阻斷、國內消費不足，許多企業復工復產難以為繼。因此，當下的關鍵是要為企業生產找出路、找市場，讓中斷的供應鏈轉動起來，而要使供應鏈轉動起來根本出路在消費。

中國擁有14億人口的龐大市場，消費潛力巨大，只要把城鄉居民的消費潛能激發出來，完全可以推動經濟盡快復蘇并保持較長時期的中高速增長。

有些人看到我國恩格爾系數已接近發達國家水平就認為城鄉居民的生活水平已經很高了，消費已經升級了，我國的消費品生產已經不能滿足消費需求了，這實際上是不準確的。從居民消費結構來看，中高收入群體的物質（工業消費品）消費己基本飽和，更多地傾注于文化、娛樂、休閑等精神消費和健康消費：而對于眾多中等收入偏下群體而言物質（工業消費品）消費還有很大差距，特別是對于近年來脫貧的農村低收入群體，他們的物質（工業消費品）消費才剛剛起步。2019年，我國每百人汽車保有量只有18輛，全球排名130位，而排名第一的美國每百人汽車保有量84輛;大中城市吸塵器、電烤箱、微波爐、洗碗機等小家電普及率還不到205，而發達國家的普及率高達80%;在廣大的農村，彩電、冰箱、洗衣機新三大件還沒有普及。我國的產能過剩是結構性過剩，單就工業消費品產能而言不存在絕對過剩，而是相對過剩，是城鄉居民購買力不足而導致的產能過剩。

生產的目的是為了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但高積累低消費政策抑制了城鄉居民消費的增長，以致廣大人民群眾未能全面分享“世界工廠”帶來的工業文明。我國已經進入中等偏上收入國家行列，但一些城鄉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費水平與之是不相匹配的。不僅如此，低消費導致消費與生產長期失衡，使得我國不得不長期依賴外部需求來支撐經濟發展，而且一旦遇到經濟危機只能依靠大規模投資基礎設施建設來拉動經濟。解決這一問題，長遠來講要靠改革收入分配制度，逐步提高勞動者收入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短期來講要通過調節再分配大幅度提高城鄉居民的消費水平。

當前，應采取更加積極有效的措施，鼓勵消費、支持消費，把抑制延期的消費潛力進發出來，使我國超大規模人口真正轉化為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從而為制造業乃至整個經濟提供廣闊的市場空間。這樣，不僅可以推動經濟走出困境，穩定就業，而且可以改善和提高城鄉居民生活水平，增強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和幸福感。債多真的不愁？

特朗普總統沒有辜負他給自己取的綽號“債務之王”。在他任期內，無論是好時機還像現在的壞時期，美國都在大舉借債。

特朗普并未在經濟強勁時削減聯邦赤字，反而指示聯邦政府增加更多債務來支付大規模減稅和支出激增的費用。

這意味著在新冠病毒大流行爆發之前美國就己陷入財務危機，債務對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率接近80%，是歷史平均水平的2倍以上，是經濟大衰退前水平的2倍。

現在，國債更呈爆炸性增加，因為華盛頓被迫負責將美國經濟從史上最大沖擊中解救出來。財政部表示，光是本季就將借支3兆元（美元，下同），幾乎是2008年創下的歷史紀錄的6倍。

盡管接近25兆元的國家債務令人擔憂，但現在卻不是削減債務的時候。

經濟學者一致認為，美國必須繼續增加債務以防止全面蕭條。否則，一旦健康危機結束，經濟也沒有太多能力可以償還債務。

●“在經濟強勁時仍負債累累。是我們犯下的嚴重錯誤”

甚至赤字監管機構也敦促美國政府繼續借款。

跨黨派的問責聯邦預算委員會主席麥吉納斯表示：“在經濟強勁時仍負債累累，是我們犯下的嚴重錯誤。”“但即使因為我們的魯鈍和愚蠢，并不意味著不應該在危機中借錢。”

當然，華盛頓將承受沉重的債務負擔，這將產生長期影響。最終，這將意味著更高的利率、更熱的通膨以及可能更高的稅收。

但是目前，重點是保持美國企業和家庭的生計。國會在3月通過一項2.3兆元的史上最大規模刺激方案，其中5000億元無償貸款已撥付給小企業，中低收入家庭則可獲直接補貼。

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㈣預計，今年聯邦預算赤字將達到3.7兆元，高于2019年驚人的1兆元。

而且可能還會推出更多刺激方案，也許在今年稍晚時再提供2兆元，以幫助受危機打擊的州和地方政府。

所有這些將增加更多的債務。但是沒有其他可行的辦法來避免進一步的危機。

管理公司1010億元資產的PineBridge全球信貸和固定收益部門負責人吳史蒂芬說：“財政刺激方案和因而產生的赤字激增絕對是應對經濟停滯造成毀滅性影響、并避免第二次經濟大蕭條的絕對必要。”

激增的赤字也源自企業停業和3000萬美國人失業而導致稅收大幅減少。

根據穆迪投資者服務公司估計，聯邦赤字將在2020年達到占COP的18.4%，并在未來10年內逐漸下降。

●鮑爾：目前不是擔心債務的時候

聯準會主席鮑爾最近對美國近幾年未能控制其債務狀況表示遺憾。他在上周的新聞發布會上說：“這顯示出必須讓財政上軌道的重要性。”“在理想情況下，這樣的財政狀況較能承受意想不到的沖擊。”

但是鮑爾敦促政客們不要為此擔心。他說：“現在不是讓這個非常嚴重的關切問題成為阻礙贏得這場戰斗的時機。”

對債務的擔憂迫使美國在10年前的經濟大衰退后不久限制了開支。經濟學者說，過早取消刺激計劃使經濟陷入困境。

景順集團首席全球市場策略師胡珀說：“復（更生）乏力是財政刺激措施不足的直接結果。”

幾十年來，國家債務一直處于難以持續的道路上，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方面的高額權利支出。

在疫情大流行之前，穆迪預測美國債務到2030年將達到COP的100%。現在，它預計屆時債務將達到COP的128%。

●“市場似乎并不介意。至少現在還不會”

好消息是，至少到目前為止，美國政府在為赤字融資方面沒有遇到任何麻煩。10年期國債利率接近歷史最低水平，僅有0.7%。這表明投資人不必擔心美國債務可能接近拐點。

由于某些原因，市場對美國債務現況并不感到吃驚。

首先，這種支出本質上是暫時的和緊急的。

其次，美元仍然是主要的國際儲備貨幣，美國債券市場是全球最深、最大的市場。這些巨大的優勢使對美國債務的需求保持強勁。

第三，現在借錢非常便宜。Fed將利率調降至接近零，經濟學者認為這種利率水平可能會維持到2022年。

摩根大通基金首席全球策略師凱利表示：“利率如此之低，并未讓我們感到震驚。”

●升息可能引發危機

但是，如果利率急劇上升，這種情境當然會改變。考慮到債務額度的巨大，即使利息的微小增加也是昂貴的。甚至在危機爆發之前，利息支付是聯邦政府成長最快的支出。

風險之一是，美國經濟意外強勁的反彈迫使Fed迅速轉向升息。

摩根大通的凱利說：“如果經濟恢復過熱，那么可能會出現通貨膨脹、更高的利率，可能會導致財政危機。”

這就是為什么有人認為Fed將被迫將利率維持在最低水平的原因。景順的胡珀說：“這次要使經濟擺脫超低利率將變得更加困難，因為債務太大太多。”

盡管如此，當債券市場最終能否抵御高額美國債務并要求更高的利率，仍然是個謎。

CRFB主席麥吉納斯說：“臨界點就象是個無形的狗圍欄。”“你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是如果你真的碰到它，問題就大了。”

為了避免受到打擊，政客們最終將不得不做出艱難的決定，以使美國重返永續的財政道路。最可能的方法是減少支出和提高稅收，但兩者都將導致經濟成長放緩。

摩根大通的凱利說：“如果我們今天寅吃卯糧，那么將來將不得不過著捉襟見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