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舒媛
摘? 要:西方的現代開始于14至16世紀的文藝復興,文藝復興是一場思想解放運動,肯定了以人為中心而不是以神為中心。施特勞斯在《現代性的三次浪潮》中寫道:“現代性的危機表現或者說存在于這樣一宗事實中:現代西方人再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他再也不相信自己能夠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壞的,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1施特勞斯也曾明確指出,“現代性的危機原本是現代政治哲學的危機”2
關鍵詞:現代性;現代性危機;現代政治哲學;古今之爭;現代政治哲學的危機
一、現代性和現代性的危機
20世紀60年代以來,現代性問題逐漸成為思想界的焦點,列奧·施特勞斯的政治哲學思想也隨著人們對現代性問題的關注而日益引人注目。施特勞斯認為現代性的形成不是由于新的形而上學或者新的宗教的產生形成的,而是由于政治哲學的演進形成的。施特勞斯將現代性的演進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開始于馬基雅維里,馬基雅維里排斥了古典政治哲學中人們應該如何生活,而是去關心人們實際上應該怎樣生活。第二個階段從盧梭開始,盧梭雖然反對現代政治哲學對道德問題的忽視。第三個階段從尼采開始,尼采否定了人們試圖從歷史中尋求永恒標準的任何可能性,認為一切真理、價值在歷史中都是相對的。通過這三個階段的發展,現代性在得到完善的同時也造成了危機,施特勞斯又非常獨特地把這種危機從根本上理解為政治哲學的危機。
施特勞斯在《現代性的三次浪潮》中曾明確指出:“現代性的危機表現或者說存在于這樣一宗事實中:現代西方人再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他再也不相信自己能夠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壞的,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寥寥幾代人之前,人們還普遍確信,人能夠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能夠知道什么是正義的或者好的或者最好的社會秩序。”3
施特勞斯認為西方現代性以及“歷史觀念”的發展到海德格爾的“時間”概念時將會導致徹底的虛無主義,到那時,一切都只是由命運決定的無法把握的“綻出時刻”,也就是從根本上否認“好壞”、“是非”、“善惡”的標準,“同時這種‘歷史觀念導致似乎人間再沒有任何永恒之事,因為一切轉瞬即逝,一切都當下消解。”4同時這種“歷史觀念”導致人類生活空洞化,這也就是施特勞斯所謂的“現代性的危機”。
二、現代政治哲學
現代西方政治哲學的實質,施特勞斯在《自然權利與歷史》一書中指出:“現代性的開端首先是馬基雅維里的‘非道德的政治觀(馬基雅維里主義),繼之演變為康德的‘非道德的歷史觀,最后是尼采的‘超越善與惡的個體人生觀和韋伯的‘非道德的社會觀(社會理性化)雙峰對峙,到海德格爾則終于點破:現代性下‘倫理是不可能的。”5
西方政治哲學從古代到現代轉化的過程中存在著一場古今之爭,我們可以從現代政治哲學對古典政治哲學的反叛來掌握現代政治哲學的本質,現代政治哲學的敵人是古典政治哲學。古典政治哲學指向與“好”的理念,人們應該追求更高的共同的善,把人提升到更好,如果說哲學可以與政治二者合一,這靠的是偶然機遇,靠的是命運之神。
古典政治哲學的核心見解可以總結為:哲學高于政治,但是哲學不能幻想把政治建立在哲學的基礎上。從馬基雅維里所開始的現代政治哲學是一種新的政治哲學,他把政治與道德分離開來,把政治完全置于新哲學的基礎上,換句話說就是放棄關照人類自然的終極目的。所以可以說,在馬基雅維里這里開始的古今之變,不僅僅是政治哲學的,也是哲學的古今之變。
三、現代性危機的救治
對現代性問題的思考是施特勞斯思想的一個基本主題,施特勞斯將現代性看作是虛無主義的危機,將現代性危機看作是現代政治哲學的危機,并把這種危機歸因為古典政治哲學的衰落。施特勞斯想要通過對實證主義和歷史主義的批判為重建古典意義上的政治哲學提供可能,“施特勞斯的‘政治哲學因此雖然強調哲學與政治的沖突,卻絕非是主張逃離‘政治而走向‘哲學。恰恰相反,施特勞斯政治哲學的首要問題首先是返回政治世界,即返回‘前哲學、前科學、前理論的赤裸裸的政治世界。”6
實證主義認為,現代自然科學所定義的知識才是真正的知識,實證主義強調科學的中立性,反對一切的價值判斷,根據實證主義的觀點:“一切并非虛有其名的知識都是科學知識,但科學知識卻無法賦予價值判斷以效力,它僅局限在事實判斷上。”7一切與價值有關的斷言都只是主觀臆斷而已,科學包括一切社會科學都只是研究事實問題,而應該保持中立的態度,一切有關價值的斷言都不能得到客觀的解決,然而施特勞斯所尊崇的古典政治哲學恰好就建立在對價值判斷的基礎之上,而現代政治哲學放棄了對價值的判斷,就等于是摧毀了古典政治哲學的基礎。
另一方面,根據歷史主義的觀點,一切本質性的東西,在本質上都是歷史性的。歷史主義主張放棄對普遍的哲學問題的追問,這也就等于否定了普遍的、永恒的真理和價值的存在,這也就從根本上否定了政治哲學的可能性。從歷史主義的視角出發來看,人的各種觀點,價值能力都有一定的歷史局限性,都會受到條件的制約,任何真理和價值都受到特定的歷史條件的限制,因此一切的真理,一切的價值判斷都是相對的,而不是普遍的,永恒的。如此一來,歷史主義就從根本上拒絕了在古典政治哲學中視為普遍的、永恒的問題。
正因于此,施特勞斯看到了現代政治哲學的危機,歷史主義到達頂峰后就導致了徹底的虛無主義,因此,他主張返回到古典政治哲學,返回到“前哲學、前科學、前理論的赤裸裸的政治世界”。
施特勞斯強調,古典政治哲學的特點是,古典政治哲人是直接以公民和政治家的角度來看政治,他強調只有從政治才能進入哲學,施特勞斯的政治哲學就是從政治生活走向哲學生活。同時,施特勞斯認為:“對政治哲學的真正理解可以說只有在所有傳統都已打碎時才成為可能,因此他認為西方現代性的危機越是深刻,反倒恰恰提供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有利契機使人們有可能以全新的視野來審視從前沒有被真正理解的傳統。”8
施特勞斯的政治哲學在今天依然有很大的影響,他在政治哲學研究上留下的最深刻的影響就在于提出在現代社會如何回歸古典政治哲學的傳統并吸取其思想智慧的問題,這一問題值得不僅僅是哲人,也值得我們每一個人深思。
參考文獻
[1]? 《蘇格拉底問題于現代性》列奧﹒施特勞斯著,劉振,彭磊等譯,第317頁,華夏出版社。
[2]? 列奧.施特勞斯:《現代性的三次浪潮》,載《西方現代性的曲折與展開》,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3]? 《蘇格拉底問題于現代性》列奧﹒施特勞斯著,劉振,彭磊等譯,第317頁,華夏出版社。
[4]? 《自然權利與歷史》列奧﹒施特勞斯著,彭剛譯,第12頁,三聯書店。
[5]? 《自然權利與歷史》列奧﹒施特勞斯著,彭剛譯,第64頁,三聯書店。
[6]? 《自然權利與歷史》列奧﹒施特勞斯著,彭剛譯,第69頁,三聯書店。
[7]? 列奧.施特勞斯:《現代性的三次浪潮》載《西方現代性的曲折與展開》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第86,87頁。
[8]? 《自然權利與歷史》列奧﹒施特勞斯著,彭剛譯,第82頁,三聯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