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宏強
患者李某,男,60歲,患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6年余,在5月15日入住筆者所在醫院血液科。入院后患者出現體溫升高,畏寒,考慮為上呼吸道感染,給予頭孢他啶抗感染治療后,予以阿扎胞苷聯合亞砷酸化療。化療后患者出現Ⅳ度骨髓抑制,咳嗽、咯痰,予以阿昔洛韋抗病毒治療,用藥后依然咳嗽、咯痰、體溫升高,伴有腹瀉,隨即換用美羅培南及慶大霉素治療,仍然控制欠佳,體溫為38.5攝氏度。停用美羅培南,采用哌拉西林鈉他唑巴坦鈉聯合利奈唑胺治療,效果欠佳,加用伏立康唑抗真菌治療。6月13日,患者臀部出現大面積感染,紅斑上有膿點,伴有疼痛,體溫達39.6攝氏度,予以阿昔洛韋靜脈滴住,感染范圍擴散至整個臀部、會陰部及小腹,改用美羅培南聯合利奈唑胺、阿昔洛韋與伏立康唑,口服奧司他韋膠囊,但高熱未退,感染范圍繼續擴散,并且左側腋窩下也出現了感染病灶。6月17日,患者加用替加環素3天無效。6月21日,患者加用替考拉寧及免疫球蛋白注射,外用多黏菌素及康復新液,但仍然畏寒、高熱、感染范圍繼續擴散,右上肢也出現了感染病變。6月22日,請求醫院會診,患者面色萎黃,口干,畏寒,發熱,體溫為39.6攝氏度,臀部、腰部、會陰部、小腹、左腋下、右上肢肘窩處皮膚暗紅潰爛,有膿點,氣短乏力,食欲差,睡眠差,查舌質淡,苔白厚膩,微黃,右手脈滑,左手脈弦。
辨證:肝脾不和,寒濕蘊熱。
6月22日,開具處方:柴胡25克,黃芩15克,薏苡仁60克,杏仁10克,白豆蔻6克,滑石15克,通草10克,蘆根30克,干姜15克,桂枝15克,清半夏20克,人參9克,黃芪90克,地膚子15克,蟬蛻15克,生姜20克。共7劑。水煎服,每天1.5劑,分3次服用。6月25日,患者皮膚病變已明顯好轉,體溫降低。
6月26日,隨訪患者體溫下降,最高38攝氏度,食欲較前好轉,氣短好轉。
6月30日,醫院再次會診。患者口微干,面色較前紅潤,近2天體溫正常,體溫最高一次為38.5攝氏度,無畏寒,臀腰部及左側腋下皮膚潰爛大部分已結痂,疼痛明顯減輕,食欲較前好轉,睡眠佳,乏力較前好轉,不再需要吸氧,查舌質淡紅,苔白、中心黃,部分因服用中藥染色所致,脈弦。
辨證:肝脾不和,濕滯蘊熱。
6月30日,開具處方:柴胡25克,黃芩15克,薏苡仁60克,杏仁10克,白豆蔻6克,滑石15克,通草10克,干姜15克,清半夏20克,王不留行15克,地膚子15克,白鮮皮30克,蟬蛻15克,黃芪90克,當歸15克。共7劑。水煎服,每天1.5劑,分3次服用。
方劑分析與個人感悟
患者經專家會診以后,應用了較多藥物,但病變仍然在全身蔓延。會診時,患者高熱接近40攝氏度,寒熱往來,且左手脈弦,故考慮少陽經病的可能,而舌質淡紅,苔白厚膩,再加上食欲差,右手脈滑,乃脾陽不足寒濕停滯所致,而苔微黃,寒濕蘊熱,氣短乏力乃脾肺之氣亦不足。脾陽不足而濕滯不運使肝膽內瘀于里。皮膚的潰爛只是內部不和所致的一種外部表現,故以調內為主,兼顧皮膚。遂以小柴胡湯以和解少陽,以三仁湯為主方加干姜、桂枝變清利濕熱之方,為溫補脾陽,清熱燥濕。同時桂枝通陽并助柴胡達少陽之瘀。應脾肺之氣不足,故重用黃芪助人參補表里之氣,達邪外出。地膚子本可清利濕熱,特別是可去皮膚中之濕熱。蟬蛻則可疏風透疹,以皮而補皮。3日后隨訪,患者有所好轉,8日后隨訪各種癥狀已經全部好轉。繼續以一診方為主方加減,加王不留行以托毒斂瘡。因患者皮膚潰爛滲血,故以當歸配黃芪以補氣生血,扶助正氣。
細思病史,患者從入院就有咳嗽,咯白痰,從中醫角度考慮患者應該是素體脾肺陽虛而致寒飲不化所致,化療后出現骨髓移植等患者體質虛衰,更無力運化寒飲,而化療所致細胞內熱釋放,因寒飲彌漫體內邪熱不出,故出現寒飲蘊熱。患者出現腹瀉乃人體的一種自救方式以排邪,止瀉后邪無出路則從皮膚而發致蔓延擴散。因此,人體是一個整體,我們不要將其割裂開來考慮,應該有整體觀,這樣就會了解其病證演變過程,對臨床辨證用藥的準確性是有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