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電子商務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關系研究

趙喜 李元華 福建師范大學經濟學院

近年來，電子商務巨頭公司為了節約成本分別自建物流配送體系，并開始涉足物流快遞業務（如當當網、京東商城和凡客等電商企業），而物流企業為了獲取更大利潤又紛紛舉旗進軍電子商務（如圓通、宅急送和順風等物流企業），這就使得電子商務領域與物流領域的競爭都更加激烈。規模效應是電子商務企業與物流企業盈利的前提，這要求電子商務企業與物流企業要專注于各自所擅長的領域，并且盡可能地減輕相應的資產負擔。因此，從長期發展角度來看，電商企業涉足物流行業領域、物流企業進軍電商行業領域將為兩個行業的企業發展設置更多阻礙。

如果電商企業大規模涉足物流業務，物流企業大規模進軍電商領域，勢必會造成電商、物流的整合，即電商行業與物流行業融合為一個規模更大的行業。然而，融合后的行業競爭不僅更加激烈，而且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將分別失去原本各自的優勢。通過開展所不熟悉的領域業務去提升企業核心競爭力是不明智的行為。與其涉足處于劣勢并且競爭更加激烈的領域，不如細化各自領域內的市場，提供差異化服務。在未來人們對電子商務與物流服務的要求將更加精細化之時，市場競爭也將更加細分以迎合市場的需求。因此，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都應當專注各自領域，提升各自的核心競爭力。事實上，電商企業為物流企業提供定單，物流企業為電商企業配送定單，最終都是服務于終端消費者，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之間天然存在著互利共贏、互利共生的關系。

一、共生理論綜述

德國生物學家德貝里在1879 年首次提出了“共生”一詞的概念，共生是生物界遍存在的一種現象。德貝里將“共生”定義為不同種屬生物間的相互聯系方式，并且將不同種屬的生物生活在一起的現象定義為“共生”。隨后，范明特、科勒瑞和斯哥特等真菌生物學家對德貝里的共生思想進行了繼承與完善，形成了更為系統的共生理論，并將“共生”定義為不同種類生物間的營養性聯系。

許多生物學家基于共生關系對生物體的利弊關系，對共生的形式進行了深入研究。美國微生物學家瑪葛莉絲認為共生是生物演化的機制。按照共生關系對生物體的利弊關系，昆蟲學家等通過對昆蟲等的群體共生現象的研究，將共生劃分為寄生、偏利共生以、互利共生、偏利共生、偏害共生以及無關共生等6 種共生形式。

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以后，“共生”理念不斷擴展并深入社會學、經濟學、管理學以及政治學等領域。由于市場競爭的不斷加劇，促使眾多參與競爭的企業累受競爭之害，眾多經濟學家開始尋求一種和諧共生的企業生存發展策略——共生。為了尋求一種新的營銷方式，艾德勒（1966）在《哈佛商業評論》上發表了《共生營銷》一文，并在文中明確地提出了共生營銷的概念。“共生”理念被引入經濟學領域，將預示著“經濟共生時代”的來臨。

國內學者通過借鑒西方學者共生理論研究，并在此基礎之上加以創新與發展，將共生理論引入社會科學領域，并形成了系統的社會科學共生理論。國內對共生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共生的經濟學概念與要素、共生在金融領域的應用、集群共生等多個方面。

國內學者將“共生”引入經濟學領域時，主要研究了共生的概念與要素。我國學者袁純清（1998）對西方生物學“共生”概念和相關理論進行了研究，并在此基礎上進行創新，構建了社會科學共生理論的概念工具體系、基本邏輯框架及分析方法。他認為共生不僅是生物或社會現象的自然狀態，而且也是一種可塑狀態。他還提出了共生單元、共生模式和共生環境三要素用以描述共生的本質，并將共生定義為一定共生環境中的多個共生單元依據某種共生模式所形成的關系，其所構建的用以分析共生關系的理論框架主要包括共生密度、共生界面、共生組織模式與共生行為模式。蕭灼基（1998）也贊同其觀點，并認為共生在經濟學范疇指各共生經濟主體之間發生的存序性的物質與能量交換的聯系。

馮德連（2000）結合交易理論對中小企業與大企業的共生模式進行了研究，并對共生機制也進行了分析，其根據共生理論將企業間的共生模式分為8 種組合，并在交易理論的基礎上對企業的市場制、中間性體制與科層制3 種共生機制分別進行了研究，他認為應從共生環境著手優化中小企業與大企業的共生模式，并發揮共生單元、共生秩序以及內外生媒介等的作用，以便促進企業共生的目標模式符合市場經濟體制，并向以連續、對稱性的互惠共生為主體的多元共生模式并存的模式結構演化。

沈運紅、王恒山（2006）應用共生理論對中小企業網絡組織的共生性進行了研究，其將穩定性與靈活性之和作為企業網絡組織發展的目標，認為經濟發展中的任何一種企業網絡組織形式都有其自身的優勢，但是企業需要根據自身的特點以及其所在市場環境變化選擇符合其自身發展的模式。

二、電商企業與物流業共生關系分析

企業是一種特殊的智慧型“生命體”，在面對復雜多變的生存環境時，企業會表現出與生物種群相似的種種“共生”行為。目前，學術界認為企業共生是企業之間基于某種共生介質按照特定的共生模式以共生界面為通道進行物質、信息以及能量的交換，并產生共生能量的組織關系。

相對于非共生條件，共生條件下共生單元通過相互作用可以產生更多的共生能量。在生物圈，共生能量表現為種群生存能力提高以及繁殖能力的加強，在經濟關系中則表現為經濟共生參與主體競爭能力與利潤的增加，在共生條件下企業可以完成更多的業務或獲得更多的效益。企業共生需要具備3 種基本要素，分別為共生單元、共生模式和共生環境，這3 種要素是共生關系形成的必備條件。3 種共生要素相互聯系、相互作用，共生單元是形成共生體或共生關系的物質基礎，是進行生產、交換能量的基本單位；共生模式是共生單元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合作的基本形式，共生模式不僅反映了共生單元之間交換物質、信息以及能量的關系，而且還反映了其相互作用的形式以及相互作用的強度；共生環境是共生單元生存發展的基本環境，主要指影響共生單元之間共生關系及其相互作用方式的各種因素。

在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所形成的共生系統中也存在著以上3 種基本共生要素，其中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是共生單元，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之間的合作方式即為其共生方式，經濟發展形勢、市場競爭情況等外部環境即為影響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關系的共生環境。在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所形成的共生系統中，企業間的合作方式最為關鍵，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共生能量的產生與分配；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是共生基本單位，其各自發展狀況及對對方信息的掌握程度決定了它們之間是否可以形成共生關系；企業的生存發展環境是影響共生關系的主要外部條件。共生單元（U）、共生模式（M）和共生環境（C）3 要素相互作用，決定共生關系的結果。以上共生3 要素相互作用產生共生能量（E），共生能量是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規模擴大、效益提高的具體表現，并且揭示了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進化的動力機制。共生能量是共生系統存在和維持的基礎，如果無法產生共生能量，共生系統將解體，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的共生關系也將不復存在。以上3 種共生要素及共生能量共同反映了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所形成的共生系統的動態變化方向及規律，其關系如圖1：

圖1 共生三要素及共生能量相互關系圖

在上圖中，Ui1、Ui2……Uin和Uj1、Uj2……Ujn表示共生單元，分別表示電商行業企業和物流行業企業；Mi 表示共生模式，即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之間的相互作用方式；Ei為共生能量，表示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形成共生關系后，相互合作、相互作用所產生的能量；Ci表示共生環境，即影響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關系的市場環境、經濟政策等外部環境因素。

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之間存在相互依存、相互制約、相互促進的關系，這就為其形成共生關系提供了可能性。電商企業為物流企業提供貨運定單，是物流企業的主要業務來源，物流企業解決客戶定單貨物運送。電商企業的發展狀況制約著物流企業的發展，同時也促進其物流企業業務范圍與經營規模的擴大，有利于其提高有限資源的利用效率及其物流服務能力；物流企業的物流能力與服務質量一方面有助于電商企業擴大規模，另一方面，又制約著電商的發展。

由于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關系的復雜性，它們之間所形成的共生系統有著特定的共生機制與共生進化方式。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通過特定的共生界面進行物質、能量和信息的交流，產生并使用共生能量。共生界面是共生單元相互接觸方式和相互作用機制的總和，在文章則是指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之間進行物質、能量以及信息交流的媒介或通道。共生界面具有物質交流、能量傳導、信息傳輸以及分工與合作的中介功能，它是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關系形成與發展的基礎，決定了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穩定性與系統效率的核心要素，與共生基本3 要素相輔相成。共生能量的分配公平度與共生界面的效率等要素，是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形成并深化共生關系需要協商談判的主要問題。如果共生能量分配公平度與共生界面效率在雙方接受的可調整范圍內，雙方將會進一步調整共生模式，加強共生關系，推動共生模式的優級化，實現共生系統的進化。否則，雙方所形成的共生系統將會解體。如圖2：

圖2 企業共生機制與共生進化路徑圖

三、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成長模型分析

生物學中最常用到的描述不同物種間的共生模型是LOGISTIC 模型，該模型不僅可以描述一個種群的增長規律，而且還可以分析兩個或多個種群之間的諸如競爭、互利共生等相互作用關系。生物學家利用該模型分析了種群的成長規律，分析研究發現種群的增長速度先快后慢，即當種群初始生物量數值較少時增長較快，隨著生物量的增加種群增長速度越來越慢，最后停止增長。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之間互利共生、協同發展，與自然生態系統中的生物種群間的共生關系相似，因此可以借助LOGISTIC 生物種群成長模型來構建共生模型。文章基于企業內部成長與外生因素的變化，對企業成長的LOGISTIC 模型作了適當修正，通過對雙方作業量的刻畫構建了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效應下的成長模型。

（一）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個體成長模型構建

1.假設條件。

（1）企業成長具有連續性，用企業的作業量x 表示企業成長，x 是時間t 的函數。x1、x2分別表示電商企業U1與物流企業U2的作業量。

（2）企業成長有一個潛在極限值，受最大生物量制約，最大生物量為N。各種生物量（如技術、資本、勞動力以及市場飽和度等）的總量在給定的時段與地域空間內是一定的。由于各種生物量的限制，企業先獲得成長所帶來的規模經濟效益遞增，當規模達到一定程度后，企業規模經濟效益遞減，即企業規模擴張是限度的。本文用電商企業和物流企業的最大作業量作為各自成長的最大生物量，分別用N1、N2表示。當x1=N1，電商企業停止生長；當x2=N2時，物流企業停止生長。

企業成長速率r 與其生物量的增長成反比，即生物量提高，企業成長速率降低。隨著企業的成長，企業可用的生物量逐漸減少，并且企業技術創新、關鍵資源獲取以及市場營銷等都將變得更加困難。本文分別用r1、r2表示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的成長速率，即電商企業和物流企業各自所在行業營業額的平均增長率。

（3）企業每提高一單位生物量，就會對自身及行業內其他企業的成長產生的抑制作用。

2.模型構建。

電商企業未與物流企業建立共生關系的成長模型為：

通過積分可得：

其中，α 為電商企業個體成長的初始狀態，其值取決于電商企業的初始規模大小N10，若N0=0，則表示為新生電商企業。

由于物流企業的發展基本依賴于電商企業的發展，如果沒有電商企業的存在，物流企業很難或者無法在短期內有所發展，此時，物流企業獨立成長模型為：

通過積分整理可得：

其中，β 為物流企業的初始狀態，其值取決于物流企業的初始規模N20的大小，若N20的值為零，則表示企業尚未創立。e-rt表示如果沒有電商企業建立共生合作關系，物流企業獨自發展，將很難擴大規模或維持生存。

（二）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的共生成長模型構建

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的共生成長模型構建是以企業個體成長模型為基礎的，在企業個體成長模型假設成立的基礎之上，共生成長模型的構建還需要以下假設條件成立。

1.假設條件。

（1）共生關系下的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個體仍均服從LOGISTIC 成長過程。

（2）電商企業個體Ui與物流企業個體Uj的互利共生系數分別為a 和b，a、b 均大于零，其乘積ab ＜1,表示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形成的共生體存在最大共生經濟效益問題。其中，a 表示表示物流企業Uj每增加一單位作業量對共生電商企業Ui的最大作業量的增大作用系數；b 電企業Ui每增加一單位作業量對共生物流企業Uj的最大作業量的增大作用系數。

（3）由于受自然資源、資本、技術等方面的限制，在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過程中，本文分別用來表示表示電商企業Ui和物流企業Uj的作業量占其各自所能實現的最大作業量N1和N2的比例，又可稱為自然增長飽和度，則分別反映了有限的資源、資本等條件對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作業量增長的阻滯作用。

2.模型構建。

當電商企業Ui與物流企業Uj之間出現共生界面時，它們便可逐步形成相互依存的共生關系，此時電商企業Ui的作業量增長不僅僅受自身所具有的有限資源限制，同時還受到為其服務的物流企業Uj的發展情況的影響，于是電商企業Ui的成長規律變為：

由于電商企業作業量的增長可以極大地促進物流企業作業量的增長，所以物流企業與電商企業形成共生關系后的增長規律變為：

從以上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的簡單共生模型中，可以看出共生對企業成長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由于共生具有互利互惠的作用，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的最大作業量（生物量）都有所增加，雙方都獲得了更大的發展空間。

3.共生穩定性分析

我們可以運用相關微分方程知識，從下面的微分方程組的解來分析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模型的穩定性。

解微分方程可得四個平衡點：

對以上4 個平衡點進行分析可知，P4（0，0）點表示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之間相互都不能創造共生能量，因此不具有穩定性。針對點P1（N1，0）和P2（0，N2），我們可以理解為電商企業或物流企業中只有一方可以為另一方創造共生能量，而另創造共生能量的一方卻不能獲取任何共生能量，因此不具有穩定性，也不符合現實意義。針對P3點，要使P3點具有現實意義，就必須使其位于第一象限，即（x1,x2＞0),由P3表達式可知，必須滿足以下條件：

將以上微分方程組方程在平衡點展開一階泰勒可得：

將平衡點P3的坐標代入矩陣R，根據判定微分方程穩定點的方法，可得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共生模型的穩定條件：a＜1，b ＞1，ab ＜1。

根據a、b 的實際含義，由P3點的穩定條件可知，a ＜1表示物流企業對電商企業的發展促進作用相對較小；b ＞1 表示電商企業可以為物流企業提供足夠的條件以促進物流企業的發展；ab ＜1 表示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可以創造的共生能量有一個的極限值，電商企業的作業量對物流企業的作業量有較大的促進作用就要要求物流企業的作業量對電商企業的作量促進作用較小，從而兩者達到穩定的互利共生狀態。

四、結語

本文共生模型分析的是兩個企業個體間的共生關系，即某個電商企業（物流企業）個體只有一個物流企業（電商企業）個體共生對象。對于電商行業與物流行業兩大行業來說，兩個企業個體間的共生關系是很少出現的，實際上每個電商企業都有多家物流企業為其服務，而每個物流企業個體都有多個電商為其提供業務。特別是如今互聯網高度發展的時代，兩個行業正在相互融合，其共生關系更加復雜。

但是，從共生理論角度來看，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是來自兩個不同行業的共生單元，基于某種共生媒介通過共生界面彼此進行物質、信息和能量的交換，進而產生共生能量，并對其進行分配。通過LOGISTIC 模型對電商企業個體與物流企業個體間的共生關系進行研究分析仍可得出：電商企業與物流企業建立長期而穩定的共生關系不僅可以節約大量的社會資源、提高企業的經濟效益，并且可大大促進兩個行業的結構優化與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