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一,彭家法
(安徽大學文學院,安徽合肥230039)
“主語有定,賓語無定”是語法學界的一般看法,趙元任、朱德熙認為主語一般表示有定的事物,賓語表示無定的事物。[1]47[2]96然事有例外,黃南松注意到了專有名詞表示有定且可以做賓語的現象,[3]石毓智根據詞匯標記優先于句法結構賦義的原則,認為具有[+有定]特征的人稱代詞、專有名詞與帶有指示代詞的短語可以自由地出現在主賓語位置上。[4]李艷惠、黃正德等指出現代漢語“N們”指稱有定的群體,在樹形圖中“N們”位于D位置,且可以做賓語。[5][6]289-297
雖然早有學者注意到了“賓語有定”這一例外現象,并試圖對“賓語有定”的原因進行解釋,但是對“N們”具有有定性且可以做賓語的現象則沒有進一步去探索。并且現有研究雖然明確現代漢語“N們”具有有定性,但仍然是從共時層面出發,沒有從歷時層面來進一步地探討。通過歷時分析,或許我們能夠對“們”的特點有一個更清晰的認識。
因此,我們需要進一步思考,“N們”在現代漢語實際使用中做賓語究竟是否普遍?這種現象與“賓語無定”的常規情況不一致,有定成分做賓語畢竟是少數特例。“N們”是不是一直都表示有定?有沒有例外情況?近代漢語中“N們”做主語、賓語的情況與現代漢語中的情況是否存在差異?
本研究主要探討“N們”有定效應的歷時變化。我們對“X+們”格式(普通名詞/代名詞/專有名詞+們)在近現代漢語中的存在情況進行數據統計,并用SPSS操作中的卡方檢驗對數據進行分析,以期全面考察“X+們”格式(尤其是“N們”格式)的歷時變化,并對這一歷時變化進行句法解釋。
對“X+們”格式的分析必然涉及“們”在歷時發展中所產生的不同的語法意義與書寫形式。漢語中的“們”不同于英語中的復數標記“-s”,“們”用在不同的成分后面表示不同的語法意義。另外,從現有文獻來看,“們”的書寫形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掌握“們”的不同的語法意義與書寫形式,有助于我們對“X+們”格式的歷時研究。
從句法上來說,“們”可以用在代名詞、普通名詞(包括指物名詞)①、專有名詞之后。
從語義上來說,呂叔湘指出“代名詞+們”表示兩種復數意義,“我們”或表示(a)我1+我2+我3+……或表示(b)我+別人,但是第一種情況多見于多人署名的文件中,通常“我們”表示的是“我+其他人”的意思,即表示連類義,[7]55-62也就是黃正德等所說的“集合解讀”。[6]李艷惠Li、黃正德等指出“們”用在普通名詞之后做復數解讀,表示同名或同個性的一群人,如“學生們”,表示同是學生的一群人。“專有名詞+們”表示復數義,如“小強們”表示與“小強”同名或同個性的一群人,還可以表示連類義,表示“小強和其他人”,但現代漢語中大多用“專有名詞+(他/她)們”表示連類義,如“小強他們”。[5][6]
此外,在文獻的搜集整理中,我們還發現“們”可以用在代名詞、普通名詞之后表示單數的意義,造成句法和語義語用看似矛盾的現象,袁梅指出“們”可表示假性復數義,[8]即單數義。元代文獻中就已經有了“們”表單數的意義,如“你這莊家們”。目前“們”還伴隨著語法意義虛化的現象,尤其是當代作品中“哥們兒”“娘們兒”“爺們兒”中的“們”基本不表示復數義,多用于對他人或對自己的稱呼,“們”的虛化程度在加深。
本文主要討論“們”用在普通名詞后表復數義、用在代名詞后表連類義和用在專有名詞之后表復數義和連類義的情況②。至于“們”的其他語法意義不在本文討論范圍之內,因此在數據統計時,并沒有將這些情況計算在內。
呂叔湘很詳細地探討了“們”在不同時期的不同書寫形式。唐代文獻中的“彌”“弭”“偉”大致相當于“們”;“們”在宋代開始出現,同時還有其他不同的書寫形式“懣”“滿”“瞞”“門”;元代至明代前期的文獻中多使用“每”;明清之后又多用“們”。[7]55-62總的來說,“們”的書寫形式呈現“彌/弭、偉——們——每——們”的演變。在此研究的基礎上,我們按照各個朝代“們”的不同書寫形式來統計“X+們”做主賓語的情況。
明確了“X+們”格式中“們”用在代名詞、普通名詞和專有名詞之后的語法意義,以及“們”在不同時期的不同書寫形式。現在主要考察以下幾個問題:1)現代漢語“N們”具有有定性,在近代漢語中也是如此嗎?“N們”是否一直都表示有定?2)“X+們”格式(尤其是“N們”)做主賓語的情況在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中是否存在顯著差異?3)如果存在顯著差異,是否跟有定性相關聯?如何對這種差異做出句法解釋?
在北京大學CCL語料庫、北京語言大學BCC語料庫以及漢籍全文檢索系統第四版中,搜索整理“X+們”格式做主賓語的例子,通過卡方檢驗計算相關結果。
近代漢語的語料主要來自于漢籍全文檢索系統第四版中的作品,當代作品的語料主要來自BCC語料庫和CCL語料庫,各時代語料的詳細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不同時代所使用語料的詳細信息
檢索唐代文獻,只在《全唐文》中發現一個“兒郎偉”做主語的例子,鐘書林指出“兒郎偉”中的“偉”是否表示“們”的意思目前還存在爭議。[9]并且唐代的“弭、彌、偉”只是大致等同于“們”,“們”在宋代才開始出現。基于此,在語料統計中,我們未將唐代的例子計算在內。
除了唐代以外,宋代之后各個時期“普通名詞+們”“代名詞+們”“專有名詞+們”做主賓語的情況如表2所示。表格中的“們”包括不同時期的不同書寫形式,“N、代、專”分別表示“普通名詞(包括指物名詞)、代名詞、專有名詞”。朝代之后的數字表示該朝代所選語料的字數。通過卡方檢驗計算各數據之間的差異,*表明兩者之間存在顯著差異,P<0.05;**表明兩者之間存在顯著差異,P<0.01;*** 表明兩者之間存在顯著差異,P<0.001;?表明兩者之間存在顯著差異。③
宋代的語料長度大概是元代語料長度的3倍,然而“X+們”做主賓語的數量卻遠遠小于元代。這說明,雖然“們”在宋代開始出現,但是并沒有大量使用,元以后尤其是明清時期,伴隨著話本、雜劇、小說等通俗文體的發展,“們”獲得了極大的發展。因此,我們主要對元以后的數據進行了對比分析。
1.“N們”做主賓語情況分析
“N們”做主語的情況在近代漢語中(尤其是清代)雖然有顯著的提高,但是數量遠不及現代漢語,整體呈上升趨勢。“N們”做賓語的情況在宋代開始出現,元明時期進一步發展,清代則發展到頂峰,到了當代“N們”做賓語的數量又有所下降,整體呈先升后降趨勢。通過數據分析,可以發現“N們”做主賓語在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中存在顯著差異,“N們”在現代漢語中更傾向于做主語,做賓語的情況相比近代漢語要少。

表2 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中“X+們”格式做主賓語的數據統計
在宋代文獻中,普通名詞綴以“們”做主語共有7例,如“娘子懣”“秀才瞞”“秀才們”“相公門”“自家懣”,都表示有定,做復數解讀。此外,宋代還出現了3個做賓語的例子,如“兒門”“賢瞞”,這些例子都來自宋詞之中。如:
(1)今夕何年,白骨照殺場……說與兒門,書里有膏梁。
(無何有翁《江城子·和》)④
(2)說與賢瞞,這軀殼、安能久仗憑。
(沈瀛《醉鄉曲》)
例(1)中的“兒門”是“自己的兒子們”的意思,表示有定,這與現代漢語“N們”表示有定是一致的。例(2)的“瞞”用在尊稱詞“賢”后,是“你們”的尊稱,在這里表示無定。可見,“N們”在近代漢語中也可以表示有定,在宋代開始出現了“N們”表示有定做賓語的情況,但是例子并不多。這一方面與“們”在宋代的發展有關,“們”在宋代開始出現,但是還沒有發展成熟,所以“X+們”在宋代做主賓語的現象都較少;另一方面可能與文體有關,這三個例子都出現在宋詞當中,且例(1)中的“門”與前面的“年”押韻,宋代的文學體裁以詞為主,在用詞方面都極大講究,這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們”的發展。
雖然在近代漢語中也存在“N們”表示有定做主賓語的情況,但是我們還發現,元代之后不管是做主語還是做賓語,“N們”并不都表示有定,還可表示對某一類人的統稱。如:
(3)如今這秀才每但讀些書,便去求官應舉。
(高文秀《須賈大夫誶范叔》)
(4)佳人自來多命薄,秀才每從來懦。
(王實甫《西廂記雜劇》)
(5)俺這里有一人是裴炎。他好生的欺負俺百姓每。
(關漢卿《王閏香夜月四春圖》)
例(3)中“這秀才每”表示對“秀才”這一類人的統稱。例(4)更明顯,“秀才每”與“佳人”對舉,都表示對“秀才”“佳人”的統稱,更能看出這里的“每”并不表示有定。例(5)則是“N們”表示無定做賓語的例子,“百姓每”在這里也表示統稱,所指無定。
黃正德等指出“N們”表示有定,不能和帶“有”的存現句共存,然而在近代漢語中“N們”卻可以用在“有”字句中。[6]如:
(6)若有醉漢每罵我一千場……我只索忙陪著笑臉相迎。
(高文秀《黑旋風雙獻功》)
(7)已有宮女們齊齊服飾。
(陳端生《再生緣》)
(8) 有官中女婢逃出民間,見了小的每,誤認做了柔福娘娘。
(凌濛初《初刻拍案驚奇》)
如果將例(6)、例(7)中的“每”“們”刪去,似乎更符合現代漢語的語感。尤其是例(7)、例(8)形成了一個對比對,例(8)中的“女婢”表示無定,因此可以和“有”字句共現,而例(7)中的“宮女們”和例(6)中的“醉漢每”也可以和“有”字句共現,說明這里的“們”并不具有有定效應。
2.“代/專+們”做主賓語情況分析
從元代開始,尤其是明代以后,“代+們”做主賓語的數量有了迅速的提高,一直發展活躍至今,呈直線急劇上升趨勢。與清代的數據進行對比,我們發現,現代漢語“代+們”做主賓語的數量則有了將近五倍的增長。“代+們”做主賓語在近現代漢語中的差異與古代社會的地位尊卑、謙稱敬稱有關。在近代漢語中,很多用“N們”進行的稱呼到現代漢語中則多用“我/你/他+們”來稱呼了,如,“小的們”“小人們”“姑娘們”“官人們”“相公們”等。隨著時代的進步,更多強調人與人的平等 ,“代+們”得以快速發展。
“專+們”的情況在近代漢語中并不多見,清代的兩例如“劉婕們”“衛煥們”,都做集合解讀,表示“劉婕和以劉婕為首的其他奸臣”“衛煥與其士兵們”,而現代漢語中則多用“專+(他/她)們”表示集合義,如“老蘭他們”“黃瞳、楊七他們”。
通過歷時分析,我們發現“N們”做主賓語的情況在近現代漢語中存在顯著差異。在近代漢語中,“N們”不管是做主語還是做賓語,并不都表示有定,還有表示統稱或無定的情況。在近代漢語中“N們”可以與“有”字句共現。
通過上一節的分析,我們發現“N們”在近代漢語中并不總是表示有定。如果要對“N們”做主賓語在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之間存在的差異進行句法解釋,我們可以假設,“N們”在近代漢語中并沒有全部提升至D位置表示有定,因此傾向于做賓語,而在現代漢語中“N們”在LF層面(Logical Form邏輯式層面)提升表示有定,因此傾向于做主語。
李艷惠、黃正德等將漢語的名詞性短語分析為核心成分前置的DP,復數特征在數量短語(NumP)的中心語位置,“們”與D位置上的成分一起出現。[5][6]這一結構能解釋為什么漢語中不允許“三個學生們”的存在,根據中心語移位限制(Head Movement Constraint),當量詞出現時,普通名詞不能跨過量詞與“們”結合,而當量詞不出現時,普通名詞可以從N位置提升到D位置,與“們”結合,表示有定。李亞非提出了和李艷惠不同的主張,他將漢語中的名詞性短語分析為核心成分后置,并且指出了漢語中“約數+名詞+們”結構的存在,[10]而在李艷惠的結構圖中,像“那些學生們”“一群學生們”這樣的短語中是不允許和“們”共現的。
二人的假設都各有優點,李艷惠的結構圖解釋了現代漢語“N們”的有定效應,但是卻無法解釋“約數+名詞+們”的短語。李亞非的結構圖解釋了漢語“約數+名詞+們”的格式,并且核心成分后置更符合漢語表層結構中定語位于名詞之前的現象,但是卻沒有說明漢語中“N們”的有定性以及代名詞、專有名詞的位置。
通過古今漢語的語料對比,我們發現“N們”做主語、賓語在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中存在顯著差異,且上文已提到“N們”在近代漢語中并不總是表示有定。這里將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的例子來做進一步的比較,如:
(9)牢子們緊緊看守,不致疏虞。(凌濛初《初刻拍案驚奇》)
(10)夫人小姐休疑慮,莫將吾,當將強梁草寇們。(陳端生《再生緣》)
(11)屠戶們進場之后,沒有像往常那樣走進牛群,而是在場邊逛來逛去。(莫言《四十一炮》)
(12)他們(牛販子們)把目光往我們父子這邊投過來,也有的冷靜地觀察著轉來轉去的屠戶們。(莫言《四十一炮》)
例(9)中的“牢子們”指監獄里的獄卒,表示一個有定的群體,與現代漢語中“N們”表示有定做主語的情況是一致的。而例(10)中的“強梁草寇們”并不表示有定。例(11)、(12)中的“屠戶們”就是表示“在場選牛的屠戶們”,都表示有定。相比之下,近代漢語加“們”的詞或短語好像更適合用李亞非的結構圖,而現代漢語加“們”的詞或短語更適合用李艷惠的結構圖。
Chomsky指出語序(order)是語言中的次要部分,層級(hierarchy)或結構(structure)才是重要的,[11]⑤因此不管是將DP分析為核心成分前置還是后置,都是從線性順序來進行說明的,而重要的是層次結構。根據李亞非的主張,將漢語分析為核心成分后置,更符合漢語的定語位于名詞之前的情況。“們”位于數量短語的中心語位置,根據“標志語—中心語一致”(SPEC-Head-agreement),漢語“們”只能和表示不定數量的數量短語共現,“數量P”位于NumP的標志語位置,當數量短語表示定量時,不和“們”共現,當數量短語表示不定量時,可以和“們”共現,此時標志語和中心語相一致,當數量短語不出現時,不存在“標志語—中心語一致”的問題,“們”自然可以位于NP之后。[10]
在前人對DP分析的基礎上,我們可以進一步假設,即在近代漢語中,“們”位于Num位置,而在現代漢語中,“們”在LF層面提升至D位置,表示有定。以例(10)、例(12a)為例,“強梁草寇”在N位置,“N們”并沒有在LF中提升至D位置,因此并不表示有定;“屠戶”在N位置,現代漢語中“屠戶們”在LF層面提升至D位置,因此表示有定,其語義解釋如(12b)所示:
(12a)他們觀察著屠戶們。⑥
(12b)“對于一個有定的群體x,x是屠戶,他們觀察著x。”

圖1 漢語名詞性短語投射DP樹形圖
本文從唐代的語料開始進行搜集與整理,分析對比了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的“X+們”做主賓語的情況,我們發現,“N們”在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中既存在共性,又有差異。“N們”在近現代漢語中都可以表示有定,然而表示統稱或無定的“N們”做主賓語,且“N們”可以和“有”字句共現的情況說明“N們”在近代漢語中又不總是表示有定的,“N們”有定效應具有一個歷時的變化。數據分析表明,“N們”做主賓語的情況在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中存在顯著差異。為了解釋這一差異,我們假設“N們”在近代漢語中并沒有完全提升至D位置,現代漢語的“N們”在LF層面提升至D位置表示有定。通過對“N們”有定效應歷時變化的研究,我們認為,語言研究不能執拗于共識平面,還應從歷時角度出發,發現其演變規律。
注 釋:
① 早期有學者認為漢語中“指物名詞+們”是擬人的用法,如呂叔湘、胡裕樹就認為指物名詞后面加“們”是修辭的用法。[12][13]然而陶振民指出“指物名詞+們”表示擬人的用法不是由“們”所帶來的,而是由語境中其他具有人格化的詞語帶來的,“指物名詞+們”仍然表示復數意義。[14]在這里,我們同意陶振民先生的觀點。在當代作品中,出現了許多“指物名詞+們”的用法,如“刺猬們大著膽兒在人腿下尋找食物(莫言《生死疲勞》)”,如果將具有人格化的短語“大著膽兒”刪去,這句話就不表示擬人。因此我們在對“N們”進行統計時,也包括“指物名詞+們”的情況。
② 關于“們”的語法意義的討論有許多。文章在統計“N們”做主賓語情況的同時,也統計了“代名詞/專有名詞+們”的情況,以期對“們”用在不同詞語后面表示的不同語法意義有一個明晰的認識。并且在近代漢語中許多用“N們”來進行的稱說,在現代漢語中則普遍使用“代名詞+們”(這在下文中也會提到),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普通名詞/代名詞+們”在近現代漢語中存在的差異。
③ P為顯著性概率(significance probability),表示零假設H0(null hypothesis)為真時,得到本研究之值的概率。比如,“N們”做賓語的數量在清代最多,有36個,在當代作品中有20個,若要計算“N們”做賓語的情況在近現代漢語中是否存在顯著差異,那么,零假設H0為“N們”做賓語的情況在近現代漢語中不存在顯著差異。通過卡方檢驗,我們計算出P=0.033<0.5,說明零假設H0為真的概率為3.3%,即零假設H0成立的概率很小,因此,拒絕零假設H0,我們有95%的把握認為“N們”做賓語的情況在近現代漢語中存在顯著差異。同樣地,P<0.1,說明我們有99%的把握認為兩個或幾個數據之間存在顯著差異,P<0.01,說明我們有99.9%的把握拒絕零假設,認為兩個或幾個數據之間存在顯著差異。
④ 為了突出做主賓語的“N們”,文章中所有例子的“N們”下面都加了下劃線。
⑤ 原文是:Order and other arrangements are a peripheral part of language, related solely to externalization at the SM interface , where of course they are necessary.
⑥ 略去了例(12)中的次要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