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璐
摘 要:非物質文化遺產指被各群體、團體、有時為個人所視為其文化遺產的各種實踐、表演、表現形式、知識體系和技能及其有關的工具、實物、工藝品和文化場所。[1]“非遺”從民族生產生活的特殊方式演化而來,憑借對聲音、形象和技藝的口傳心授而延續文化,其中人的傳承至關重要。因此,與“非遺”呈現過程相關的人、事、物,都可視作攜帶少數民族文化信息的有效符號。
關鍵詞:“非遺”;紀錄片;修辭
中圖分類號:J9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3866(2020)10-00-02
紀錄片《一根弦的傳音》講述的是廣西京族獨弦琴藝術的非虛構故事,作為“非遺”項目,它擁有許多獨特突出的專屬符碼,一物一景一人,一舉一言一動都能成為帶有民族色彩的文化符號。影片旨在結合電影視覺修辭的相關理論,準確選取“非遺”項目——獨弦琴藝術的有效文化符號,探索一條“非遺”題材紀錄片對“非遺”項目影像化表達與保護途徑。
一、符號的選取——豐富多彩的視聽捕捉
首先,獨弦琴的獨特造型和技法,是影片最直觀的視覺符號。獨弦琴演奏完全依靠一條琴弦和一個搖桿來演繹音樂作品,演奏者右手持挑棒或竹簽進行彈奏,通過彈、挑、揉、推、拉等諸多手法,同時奏出泛音和基音兩個音,影片中這些彈奏手法的特寫等畫面,是獨弦琴作為視覺符號的表現。同時,隨著如何紹、王能等更多熱愛獨弦琴的演奏者、學者的加入,獨弦琴的演奏技法上也有了本土化、個人化的創新與突破,具體的創新技巧的展示,更是獨弦琴作為視覺符號的一種深化。
其次,族獨弦琴藝術的遺產形態是聲音,它的存在必須依托演奏者進行傳播、傳承,因此,獨弦琴曲曲目,如《過橋風吹》《高山流水》等,就是彰顯獨弦琴魅力最重要的聽覺符號。不同的演奏者由于自身演奏技藝水平、個人情感閱歷及對曲目的理解具有差異,有時采用區別于傳統的表演方式,同樣的曲目也會產生不一樣的演奏效果。影片中三位主人公演奏的風格各異,其中趙霞的彈唱也極具個人特色。因此,獨弦琴樂曲貫穿于全片,是影片中最為鮮明、最具民族元素的聽覺符號。
同時,“非遺”是以人為本的活態文化遺產,影片中的主人公就成了視覺符號和聽覺符號的綜合載體。獨弦琴需要通過人來進行演繹、傳播、創新,人物的獨弦琴演奏是主人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三位主人公身處不一樣的人物、時空關系中,他們所進行的每一事項,都能成為影片文本中包含信息、攜帶意義的視覺符號,主人公發出的聲響及其所有言行,都構成了影像中聲音符號的載體,每個人在不同段落中所產生的聲音,這些聲音的選擇與組織,承擔著不同的敘事功能,經一定修辭規律來進行組織編排,從而呈現人物形象,表達主題主旨。
二、視覺的修辭——目之所及的民族文化影像
《一根弦的傳音》有意從修辭效果的角度去考慮紀錄片的整體布局和立意,將修辭手法和修辭策略引用到“非遺”項目的影像創作上,力求在保留少數民族元素的內涵的同時,規避非物質文化遺產因地域、族群等緣故造成的獵奇、間離的觀影心理,從而有效地表達思想情感、傳播民族文化。
電影語言中的“特寫”屬于景別的概念,在辭格意義上來看,特寫鏡頭將目光聚焦、投射于人或物的細微局部時,就會流露出一種強調、審視的用意或刻意關懷的情感。《一根弦的傳音》在很多方面都使用了“特寫”修辭,每一位人物彈奏獨弦琴時,影片都相應地給出了特寫鏡頭,初學者生疏的指法與動作體現出他們對于獨弦琴的好奇和喜愛,反襯出主人公琴技的精益,主人公揉撥彈勾的轉指之間,表現出其技巧的完善,展示了他們各自喜愛的技法,也有著抒情的意味在其中。
“插入”鏡頭一般用以補充敘事信息,交代情節結構,作為修辭格的“插入”鏡頭,則是打破線性的敘事流程,“阻斷”情節發展,從而引導觀眾進行聯想和思考?!兑桓业膫饕簟分休^多地采用完成段落的插入來進行修辭,例如,在講述韋慶炳早年學習獨弦琴幾次拜師的經歷時,適時插入王能老師早期接觸獨弦琴的回憶。
“變格”修辭是通過攝影攝像技術層面的光學、機械、物理變化,使影像形態發生特殊的變化和效果,營造出特定的場景氛圍,具有強烈的主觀色彩。影片中多使用變焦鏡頭和升格鏡頭,交代環境中的小物件時,運用變焦鏡頭可以讓觀眾注意到主人公身處的特定空間,人物的審美情趣體現這個空間之中,交代人物關系時,升格鏡頭多出現在需要抒情的段落,營造某一現實場景或自然環境的飄逸、詩意的意境。
影像的“喻意”辭格包含比喻、象征、暗示,意義較為寬泛,它可以是單鏡頭的“象征”或“隱喻”,也可以是多鏡頭或鏡頭段落的對比性或隱喻性組合。影片中的主人公韋慶炳,他生活的場景中出現的小王子塑像、玻璃彩燈、風鈴是他生活意趣的一種體現,期間他在教琴的同時,順手點燃一支沉香,當煙霧從香爐中裊裊上升時,升格鏡頭延長了這種淡泊寧靜的飄逸,人物的審美追求不言而喻。
三、聲音的修辭——縈繞耳畔的民族文化音符
除了視覺上的修辭,聲音的修辭也是必不可少。在傳統的語言學中,“對比”“渲染”“強調”是語言藝術常見的修辭方式,“留白”本是中國書畫藝術中的創作手法,引用到聽覺之中,則表現為“無聲勝有聲”的靜默。影片盡可能使用現場錄制的對話、音響和音樂,通過使用“對位”“對比”“渲染”“強調”“留白”的修辭手法,最大限度地呈現、修飾具有非物質文化遺產特征的獨弦琴音樂。
不同人的演奏往往有著迥異的風格特點,樂曲風格的多樣性是演奏者創造力的體現,反過來又彰顯了獨弦琴藝術的個體性。韋慶炳和王能采用的是越南傳統的竹片法進行演奏,但在技法上,王能老師遵循著京族的傳統技巧,而韋慶炳則更喜歡越南阮氏清心教授的越南風格,趙霞則推崇她從師的何紹老師的指套彈法及其研究創造的何氏演奏法。對于不同人演奏的同一曲目,本片采用“對比”的修辭手法,在講述主人公的不同段落中有規律地逐一呈現,以形成對比,令影片音樂具有多樣化的特點,以呼應、塑造不同性格、不同閱歷和不同審美理念的主人公形象。
除了音樂以外,人物同期聲中的語言內容也是反映主人公個人思想、情感、性格、情緒的重要聲音,多采用“對位”的手法,也即視聽語言中的聲畫對位。必要時還采用“留白”的手法,即在采訪的情緒點停住,輔以相應的背景音樂、音響和空鏡頭,甚至是黑場,以形成語言上的“留白”,營造情緒氛圍,給觀眾以領會、思考、回味的空間。例如,當韋慶炳講述到獨弦琴傳播范圍有限,但自己還是要繼續堅守,因為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時,他的住所外正下著雨,通過放大雨聲、水滴的聲音,再保持背景音的靜默,烘托一種淡淡的憂傷,表達一份冷靜的而又不失希望的心聲。
具有修辭色彩的聲音的突出,運用修辭策略進行影片中音樂的編排,都屬于“偏重”辭格,這些修辭手法貫穿于影片之中,通過人聲、音響和音樂三者的構建增強聲音修辭的張力,力求發揮聲音修辭的“言說”功能。
四、結語
紀錄片最重要的一個美學特征,就是要講述人的故事。長期以來,“非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具有民族性、獨特性、奇觀性的色彩,其地域限制、人群指向非常明顯。《一根弦的傳音》講述的是“非遺”項目獨弦琴和人之間的故事,這次探索也期能夠將少數民族文化符號放置在普通的語境中,去講述一個以普通人為核心的,技藝、精神方面的“傳音”之路,以展現這個少數民族文化的一個側面,以實現“非遺”題材紀錄片的對于“非遺”項目的保護與傳播。
參考文獻:
[1]熊英.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界定[J].中國地質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