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中的占有

摘要：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尤其是電力、天然氣、虛擬財產等的出現，使得當前我國刑法中的對于占有認定通常從事實性和規范性兩方面來考慮。

關鍵詞：占有;事實性;規范性

一、我國刑法中占有的現狀

占有是刑法理論特別是財產犯罪理論中的一個重要概念。近年來，我國刑法學者從不同程度上論述了事實占有與規范占有，這反映了我國刑法中的占有理論研究又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1、事實上的占有。

將占有描述為一種事實控制力，或者在大多數場合下是一種事實控制力的說法已經成為通說。對于事實上的占有從以下幾方面理解。

（1）占有的主體

占有的主體只能是自然人，這是事實占有的一個突出特征。在日常生活中，財物的所有者與占有人有許多情況下是分離的。比如：甲公司將自己所有的寶馬車輛借給乙開，丙認為該寶馬車特別拉風，遂從乙處盜走了寶馬車。丙通過一種打破乙對寶馬車的占有狀態的行為方式，取得了甲所有的寶馬車，成立盜竊罪。本案中甲公司在法律上可能是財物的所有人，但是實際占有財物的人，往往是社團的某個成員和公司企業里實際管理財物的人。因此，即使是個人所有的財物，也并不一定為物主本人占有。在這種情況下，取走行為打破的是第三人（實際管理財物的人）的占有，但是遭受財產損害的仍然是所有人。

（2）占有能力和占有意思

影響事實性占有的一個關鍵因素是占有能力。對于占有的認定，與年齡無關。與占有人是否事實上能夠控制和支配物的能力有關。占有意思指的是一種控制意愿。即占有人必須知曉他對財物有控制力，并且有控制財物的意思。

（3）時空條件對占有的影響

對于占有的事實控制力，與人和物的空間聯系有關，這種空間聯系的時間長度也會對占有的判斷產生影響。比如，一個本來不占有財物的人，當他在空間距離上與財物越來越近時，才有可能擁有對該財物的事實控制力。占有的喪失與時間條件有重要關系。例如，顧客就餐離開時忘在座位上的皮包，離開兩分鐘后又回頭去取，該皮包仍然歸顧客占有;但是如果經過幾天后想起再去取，則顧客已經喪失對皮包的占有。

2、規范上的占有

有學者認為占有的規范性，是在事實因素不足時為了使占有概念更加完整，而予以補強的因素。規范性占有的“規范性”可以從一般社會觀念層面和道德法律層面對其進行理解。

（1）從一般社會觀念來看規范性占有。

有許多占有的成立需要介入一般的社會觀念來判斷。比如，我們會把車停在街邊的停車位然后離開，此時，我們認為車輛仍屬于車主占有。這個結論也是被社會普遍承認的，但是該結論如何進行解釋？從社會一般觀念來看，占有一旦建立之后，在時空條件上有靠近和接觸財物的可能性，維系在人與物之間的那根線始終未斷，事實控制力就被視作存在。

（2）從法和道德秩序層面分析規范性占有

當多個主體均對財物有很強的控制力時，到底誰是占有人，需要通過法律秩序或道德習俗的規范標準來認定。例如，酒店的服務員會幫助客人搬行李，此時服務員相比客人會有更強的控制力，但是根據一般社會秩序或者道德習慣人們仍然會認為行李歸客人占有。在多個主體均對財物有事實控制力時，法律或道德習俗等規范秩序成為認定財物由誰占有的重要因素。

二、占有規范性的重要性分析

1、案例分析

2019年8月17日，被告人張某以人民幣10，000元的價格將自己的QQ三國游戲賬號賣給了沈某，之后沈某多次為該賬號購買游戲裝備。同年9月25日，被告人張某通過QQ賬號申訴的方式盜取了上述游戲賬號及游戲裝備，賣出部分裝備得款人民幣60，725元。本案被某某人民法院判定為被告人趙某盜竊罪。

仔細分析可以發現被告人張某的行為是通過QQ賬號申訴的方式盜取了上述游戲賬號及游戲裝備，并予以出售獲利。學者們認為本案中爭議較大的是虛擬財產的占有問題，即虛擬財產能否被占有、如何占有、由誰占有……未經用戶同意轉移他人的游戲裝備及直接盜取賬號的行為如果要以盜竊罪定罪處罰，還需要滿足盜竊罪的構成要件。傳統盜竊罪的重要構成要件是占有的概念，盜竊罪的客觀要件要求盜竊行為轉移了財產打破原來的占有建立新占有，主觀要件要求行為人有非法占有目的。從其判決結果看，在司法實踐中，將該行為認定為盜竊罪即是承認了該財物可以被占有。

我國的占有概念沒有明確的規定，刑法學者將占有解釋為事實上的占有和規范上的占有。之前事實上的占有適用于我國刑法中幾乎所有與占有有關的案件，是因為那個時代事物都是實際存在的，物理特征明顯，能夠對事物建立起事實上的支配力，此時事實上的占有能夠發揮巨大的作用，占有離不開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因此在當時采用事實上的占有能夠保證對占有權利的保護。

規范性的占有需要考慮社會觀念，比如行人攜帶一個非常貴重的物品進入一個人口密集的車廂，此時，車廂內的很多人都對該物品擁有很強的事實占有力，但是這明顯不符合社會一般觀念，社會觀念不認為該物品由車廂內的所有人占有，而是仍然由行人占有。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電力、天然氣、虛擬財產等這些無體物的出現無疑給我國刑法中的占有提出了巨大挑戰。由于這些物品不能被實際占有而不能成為當前我國刑法中盜竊罪的對象，在實踐中面臨保護困境。

但是，隨著規范性占有的出現與不斷發展，這些新出現的事物的占有得到了很好的認定，在本案中虛擬財產這類特殊的物品，由于存在于網絡中不能實際被占有，但是依一般社會觀念該類物品確實由玩家沈某所有，張某的行為侵害了沈某對賬號及游戲裝備的占有。因此，一般社會觀念在此案判決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三、刑法中占有的認定

從張某盜竊案中可以發現規范性占有在我國刑法中認定占有時起了重要作用。我國刑法中對占有的認定不再是單純的靠事實性占有，在有些案件中還必須結合規范性來認定占有。但是事實性占有與規范性占有兩者內部怎么發揮作用？或者說什么情況下用事實性來判斷？什么情況下用規范性來判斷？我們分為以下幾種類型呢來認定占有：

一是先看事實性因素，如果行為人根本沒有事實上控制財物，不具備控制財物的能力，那他就不可能打破原來的占有關系，建立新的占有，繼而就不用再進一步考慮規范的問題。

二是當多個主體對財物都存在事實上的控制力時，我們需要進一步從規范上判斷占有。比如超市老板和小偷，超市老板作為超市里陳列財物的所有人和原占有人，其對財物的控制關系得到法律秩序的承認和保護，也得到社會一般觀念的認可。因此，小偷對于超市財物的占有只是靠事實控制力，而沒有任何社會秩序或者道德、一般社會觀念的認可。因此在被害人沒有對財物的控制力還沒有完全喪失的情況下，在規范性層面進行比較時，一般社會觀念都會認同該財物仍然由老板占有。

因此，在我國刑法中占有的認定中，事實因素與規范因素在占有判定中有不同的作用。事實因素即實際控制力是判斷占有有無的必要基礎，在事實控制力為零時不可能成立占有，但有事實控制力未必就存在占有。在規范層面上進行實際控制力強弱的比較，是判斷占有歸屬的評判基準。在多個主體對財物均有事實控制關系的情況下，事實控制力的大小強弱不再是重要的因素，此時，占有歸屬的判斷取決于規范認同度的高低。誰的規范認同度高，誰就是財物的占有人。即事實性因素是占有成立的基礎，規范性因素是占有成立的評判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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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楊猛：《APP虛擬財產犯罪新解——以占有為解釋視角》，載《華東政法大學學報》2019年第4期

作者簡介：

薛銀艷（1992.12-），女，漢族，山西臨汾人，西北政法大學刑事法學院，18級在讀研究生，專業：刑法學，研究方向：中國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