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颋
【摘 要】我國刑法對瀆職犯罪共規定了25個條文、37項罪名,其中有15個條文、18項罪名為結果犯,對于行為犯在實踐中也多從結果的角度予以認定。刑法條文對危害后果采取了不確定性概念的立法模式,“兩高”雖對危害后果從經濟、人身傷亡、社會影響的角度對危害后果做了界定。但在適用上仍存在困難。從解釋論的角度,運用體系、目的等解釋方法劃定概念的外延對法律適用具有極大的意義。
【關鍵詞】瀆職犯罪;危害后果;不確定概念;刑法解釋
我國刑法對瀆職犯罪共規定了25個條文、37項罪名,其中有15個條文、18項罪名為結果犯,對于行為犯在實踐中也多從結果的角度予以認定。刑法條文對瀆職犯罪的危害后果的表述采取了“遭受重大損失”、“遭受特別重大損失”、“造成嚴重后果”、“情節特別嚴重”等不確定概念的立法模式。這雖為刑法靈活適用提供了便利,但同時由于定罪量刑的嚴肅性也造成法律難以適用而被架空的問題。基于此,“兩高”出臺了《關于辦理瀆職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一)》(以下簡稱解釋一),該司法解釋第1條從人身傷亡、經濟損失、社會影響三方面對危害后果做了一定程度的量化。由于瀆職罪旨在保護國家機關公務的合法、公正、有效執行以及國民對此的信賴,i這就必然存在不能被量化或難以量化的損失以及此類損失應否作為危害后果的問題。故此,合理解決概念量化的周延性及其范圍對法條的適用具有重要的意義。
具體而言,《刑法》第397條規定“致使公共財產、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應如何認定,解釋一規定了五種具體情形。根據解釋瀆職犯罪結果犯的危害后果可以概括為以下五類:一是造成人身傷害或者死亡;二是造成財產損失,即經濟損失;三是造成特定后果;四是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五是其他嚴重后果。
一、造成人身傷害或者死亡的認定
人身傷害或者死亡是瀆職犯罪常見的危害形態。解釋一明確濫用職權、玩忽職守造成人身傷亡的追訴標準是死亡1人以上,或者重傷3人以上,或者輕傷9人以上,或者重傷2人以上、輕傷3人以上,或者重傷1人、輕傷6人以上。
根據我國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造成人員傷害或者死亡的,應當由當地縣級以上公安機關,或者具有資質的醫療機構、司法鑒定機構出具證明材料加以確定。傷害程度由當地具有資質的醫療機構、司法鑒定機構,依照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人體輕傷鑒定標準(試行)》和《人體重傷鑒定標準》進行鑒定或者出具認定意見。對于失蹤人員應經過一段時間的搜尋,再經民事程序由有權主體宣告失蹤或宣告死亡。對于政府機關、事故調查處理組織所認定的失蹤人員不能直接作為定罪量刑的依據。對于發生重大事故致成多人下落不明或產生重大社會影響的,應納入瀆職犯罪其他情形進行合理的認定。
目前,我國對于職業病和人體傷害的認定實行雙重標準。導致有些對人體造成嚴重傷害的職業病無法直接引用或者轉化為人體重傷、輕傷等級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一方面,應加強立法逐步消除不同之處;另一方面,在司法實務中,司法工作人員應通過聘請、雇傭專家、法醫以及相關專業人士,在合理、科學的論證基礎上做合理認定。
二、造成財產性損失的認定
從靜態上看,法律意義上的經濟損失通常包括直接損失和間接損失。直接損失是行為本身直接后果或者是行為直接產生的結果。間接損失是因行為間接地對可得利益的侵害。《解釋一》第8條第一款規定的“經濟損失”是指瀆職犯罪或者與瀆職犯罪相關聯的犯罪立案時已經實際造成的損失,包括為挽回讀職犯罪所造成損失而支付的各種開支、費用等,為直接經濟損失;第二款規定的因破產引發的債權難以實現的情形包含了間接、直接兩種損失。
總體上看,財產損失可概括為以下情形:第一,財產物理性毀失,即財物物理形態的變化或消失;第二,財產價值降低或減值,包括了產品質量、規格的變化和交易機會的喪失等情形;第三,收入性損失的減少,即因怠于行使職權導致的可得收入減損;第四,財產在法律上的損失,即依法財產難于變現或交易流通;第五,為恢復讀職犯罪所破壞的社會秩序、生產經營、受害人的撫恤、挽回損失支付的各種開支費用。
讀職罪財產性后果是比較明確的,通常由辦案人員依據收集的證據進行計算和認定。在計算依據上,采用市價標準和損害合理填補原則予以確定。對于特定財產的損失,如礦產資源、土地和森林資源的損失,應通過有資質的第三方主體進行鑒定和認定。
三、造成特定后果的認定
所謂“特定后果”是指法律規定的構成某種犯罪的后果,具有特定的范圍和指向,如有毒有害食品、假藥、劣藥等。ii依據《解釋一》第9條的規定及刑法第398條到第417條的規定,對特定后果的認定應區分以下情況:(1)能夠進行價值衡量的損失。此類損失包括了劣藥、假藥、有毒有害食品等流入市場或存倉貨物可能造成的損失,可依據刑法第三章規定的入罪標準,在兼顧刑法適用的平等性和國家公共行政的嚴肅性的基礎上,適當上浮或下調認定,在法律適用上應堅持特別法優先原則,對于其他法律部門有特殊規定或特殊認定標準的應優先適用;(2)難以進行價值衡量或不宜進行價值衡量的,嚴格意義上所有的損失都能進行價值衡量或用特定的價值符號予以表示,但出于國民預測可能性及道德倫理的需要而不能進行此種價值表示,如放縱走私、徇私枉法等。對此類損失,應結合造成的社會影響以及因此引起的損失認定。在特定后果的認定上,應首先采用價值衡量的標準,對于難以或不宜進行價值衡量的,采用比較、類比規則通過對比同類法益損失大小和行為危害性予以適當認定。
四、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和“其他嚴重后果”的認定
《刑法》在讀職罪一節的規定中有10個罪名使用了概括性或者帶有概括性的后果表述。這些概括性后果既有物質損失,也有非物質損失;既有剛性的客觀評價,也有基于社會文化、心理等認識方面的評價。立法或司法解釋無法運用統一的客觀標準界定后果的形態或質、量上的大小。立法將此類損失的認定交由法官在具體的案件中自由裁量。但因刑事司法極強的剛性,法官自由裁量權在具體案件中被限制,這造成此類條款在較大程度上被架空或者擱置。對此,需要運用解釋學的方法予以認定。
通常,同一法條下的不同情形通常具有相同或極為類似的質和大體相當的量,不同情形實際上是對量依據不同的標準所進行的劃分。基于此,從體系解釋的角度看,刑法和解釋一中的“造成特別惡劣社會影響”、“其他特別嚴重情節”在質上與人身、財產性損失入罪標準相同,在量上大體一致。對此,應當進行價值轉換,運用類推、比較的方法確定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的大小。同時,從立法者目的的解釋方法看,同一條款下的不同內容必定基于同一或相似的立法目的,從瀆職犯罪保護的法益看瀆職犯罪侵犯了國家機關公務行為的公信力和國民對此的信賴,則犯罪行為必定對法益造成了侵害,可依據法益損害的大小和程度的高低予以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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