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珉銘?王蕊晴?陳翠紅
摘要:主人公“我”自小就被身邊的人嘲笑膽小如鼠,老師、同學以及父母都一遍遍的講述著“我”的膽小。在“權威”的定論以及無法反駁的強大的輿論下,“我”對“自己是膽小的”深信不疑并且坦然承認。當懦弱式的自我安慰被一再踐踏,發現和揭露了虛偽的“強者”后的反抗也成了被消解的悲劇。文中的主人公會膽小如鼠是一個不斷漸進,不斷被意識同化以及不斷被壓迫的過程,探索這個過程有助于理解悲劇產生的原因,進一步警醒人們以減少類似的悲劇。
關鍵詞:禁錮天性;意識同化;標簽化;輿論
《我膽小如鼠》是余華在 1996 年創作的一部中篇小說,和他在80 年代末創作的先鋒小說相比,這部小說中的暴力與血腥的場景減少了很多,但讀起來依然讓人很壓抑。從現有的文獻來看,學者相對較少研究該小說,因此筆者通過文本細讀的方式,分析作品中“我”所遭受的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惡意以及被語言和行為暴力打壓下的“我”的膽小,揭示作品中對“我”的性格及觀念形成的原因。
一、童年:被禁錮了天性
在一個壓抑人性的社會里,平庸和膽怯成了引以為豪的優點。作品中反復出現了母親和父親對“我”的評價,比如“我的母親經常向別人夸她的兒子:‘我們家的楊高是最老實巴交的,他聽話,勤快,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從來不到外面去闖禍,從來不和別人打架,就是罵人的話,我也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些說法與評價讓尚且年少的主人公無意識或有意識的順從與接受,并在心底里默認:我就是一個老實孩子。這類的說法還會讓主人公在生活中反復驗證父親和母親對其的說法的真實性,而小說中“我”最后確實在反復驗證中真真正正的成為了父母口中的老實人。主人公長期壓抑自己的童真欲望和想法,最后變得如一個木偶孩子般沒有生氣,自卑并且極度脆弱。
壓抑天性的還包括文中父親對主人公的告誡,這些告誡磨滅了主人公其本身作為孩子愛玩的天性。無論伙伴們怎么勸說怎么嘲笑,他都堅信父親的告誡是對的。相對于其他愛玩的小孩來說,他變得獨特,不合群,變得相對沉默寡言而不是熱情或活潑開朗。主人公對未知的事物表現得更加害怕恐懼,持一種逃避的心態,從不敢去嘗試。他為自己的害怕和逃避找了些能自我安慰的借口,比如“我”怕淹死怕摔死是因為謹慎和惜命。
二、“權威”的語言定論:被標簽化
相對而言,具有一定特定身份的人所說的話就是一種下定論,而負面的定論最壞會影響到對方的一生。在小說中,小學課堂上的“我”就被心目中高大尊敬的老師下了膽小如鼠的定論,給“我”貼上了膽小如鼠的標簽。老師愛拿人作比喻,當朗讀到“膽小如鼠”時,因為“我”怕虎怕狗怕鵝這種正常的害怕行為就響亮地對著全班人說“膽小如鼠說的就是楊高”。老師輕而易舉、自以為是地對“我”作出不負責任的評價和定論,不僅會對“我”心理造成陰影,甚至讓周圍的同學都對“我”有了這種刻板印象。
在生活中,作為兒子眼里如山般的父親經常對母親說:“現在他都十二歲了,可他連鵝都害怕……”母親也會在與三姑六婆等身邊人的交談中給“我”貼上老實巴交、膽小如鼠的標簽。“我”被“權威”的語言定論了,被標簽化了,而標簽一旦貼上就很難再撕掉,它已經在人們的腦中形成了刻板印象。有時標簽化使人們的看法變得失真、扭曲,比如文中“我”準時上下班也被說“你太膽小了”。“我”的父親也一樣,對一個要飯的乞丐滿臉笑容,又給吃又給喝的而不是像他們一樣把乞丐一腳踢出去都會被說成膽小。被標簽化和思維定性之后,做什么都被認為是膽小的,而“我”對這些定論毫不不抵抗。這種不抵抗來自一個孩子在種種未知面前,不自覺地對老師和父母的崇拜。這種未經證實的權威言論在主人公的心里埋下了一粒種子,在之后的經歷中,成了一種毋庸置疑的自我意識。
三、心理暗示與意識同化:輿論上的壓迫,行為上的暴力打壓
輿論能影響人們的思想和行動。現實生活中,所謂的權威和強者掌握著輿論的話語權,他們的看法歪曲著事實卻又操控著人們的精神和行為。在小說中,主人公的身邊形成了一個輿論包圍圈,除了最親的父母外,還有老師、同學以及身邊形形色色的人。他們動不動就從一些小事中得出“我”膽小如鼠的結論,還常常當著“我”的面說“我”很多怎么膽小的事。他們不僅從這些小事中為他們的輿論作論據,還提到了“我”的父親和祖先的十多個爺爺,笑著說他們都膽小所以“我”的膽小是遺傳的。遺傳為他們的輿論提供了強有力的論據,卻在主人公的心里深深扎了根,成了“我”不可磨滅的心靈創傷。
主人公還遭受了各種語言或行為上惡意的暴力。他們會站成一排齊聲喊:有一句成語叫膽小如鼠,說的是誰?他們會無緣無故的罵“我”笑“我”欺負“我”,甚至女的也不例外。“我”在這些打壓下,不斷地產生心理暗示最后意識同化。當別人看穿這一點并感受到他的弱小時,即便是不想欺負他的人也會來欺負。因為這會讓他們得到優越感,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個習慣以及樂趣。
在小說中,對于持續的壓迫,主人公的反抗意識已經逐漸淡薄。比如面對鵝,就算有伙伴的指導也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沒有與鵝抗衡的能力,反抗只會招致更猛烈的攻擊,就算踢它拿石頭扔它,它也會繼續猛撲上來追他咬他。在結尾,就算揭露了呂前進虛偽的“強者”形象,吸取了父親以命換來的教訓,最后仍然被“我”本身“無法褪去的妥協”所消解了。盡管“我”給了 呂前進一耳 光,但是 最 終 “我” 又被 呂前 進 暴 打 了一 頓。在恃強凌弱的暴力之下,在輿論的包圍和壓迫之下,主人公不斷地被逼迫著進行“我膽小如鼠”的心理暗示,不斷地被他人的意識所同化,于是變得越加地膽小如鼠。
四、結語
綜上所述,作品中主人公的膽小如鼠是最開始父母不當的教導使他面對未知、面對恐懼和逼迫選擇了逃避和忍耐。他被父母的看法和評價禁錮了天性,成了父母眼中的老實巴交的好孩子。性格方面,還受他父親言傳身教的影響。除此之外,被老師、同學等人語言定性,被標簽化,被暴力,被欺負打壓。因此,主人公認為自己確實是膽小如鼠的,沒有了反抗意識,學會了逆來順受、無欲無求,成了眾多人眼中膽小如鼠的人。
參考文獻:
[1]劉偉平. 惶恐少年成長記——論《我膽小如鼠》[J]. 長江叢刊, 2017, 000(028):P.3-3.
[2]余華. 我膽小如鼠: 2012年版[M]. 作家出版社, 2012.
作者簡介:
曹珉銘,王蕊晴,陳翠紅,臨沂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