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財稅思想對財稅體制改革的啟示

張運秋

【摘 要】在財稅領域，北歐學派提出了一致同意原則、稅收轉稼與歸宿理論和稅收公平理論等對北歐有著廣泛而深遠的政策性影響;管仲在財稅思想中提出公平稅負、保護稅源等在今天也具有積極的借鑒意義。本文首先介紹了北歐學派學者維克塞爾的主要財稅思想，以及中國政治家管仲先生的稅收思想，進而分析其對我國財稅體制改革的啟示。? ? ? ? ? ?【關鍵詞】管仲;北歐學派;財稅思想

一、北歐學派財稅思想

北歐學派以它獨特的理論體系和分析方法，勾畫出一套帶有社會民主主義色彩的小國開放型混合經濟理論。在財稅思想領域中，以維克塞爾的財政理論為主要代表的提出了一致同意原則、課稅公平理論、稅負轉嫁與歸宿理論、林達爾均衡等理論，同時為了實現“充分就業”和財政學“收入均等化”的目標提出了國家干預模式的財稅政策，這對當代世界有重要影響。

（一）一致同意原則

一致同意原則，亦稱為一票否決制原則，維克塞爾的財稅理論主要是以邊際效用學說為基本，從公共財政學轉移到邊際主義方向出發并不斷推進，嘗試從微觀方面來分析公共產品的預算支出與成本負擔方式，據此來提出了維克塞爾的一致同意原則。一致同意規則就是通常提及的全票通過原則，具體是說當決定一項公共決策，或者是關于團體行動的方案，至少沒有一個人投反對票，全體當事人全部一致同意的前提下才可以實現。因此在一致同意原則下，每個參與決策的人都有對還沒實現但即將實現的集體決策的否決權。它有兩個基本假設：

（1）每個成員的政治權利是平等的，而且都可以參加到關于決策表決的程序中去，實行一人一票制。

（2）投票人在為形成決策作出選擇的過程中，它是完全沒有信息成本的，即信息成本為零，不需要為信息的傳遞耗費任何資源，而且在信息傳遞的奪城戰，不存在任何失真。

一致同意原則是維克塞爾提出的一個對公共產品提供效率評價的標準，這一原則假設與社會福利理論有些相似之處，都要求在評價和作出某種決策時必須要考慮每一個人的偏好。社會福利增加或者項目有更好收益必須要根據每個社會成員的福利或收益改善。因此根據維克塞爾的這一標準，當我們對某項公共產品進行評價時，假設每位社會成員都認為這個項目產品能夠使得自己情況改善，那這個公共產品時值得提供的。一致同意原則致力于關注到每一個人的利益，不會讓任何投票人的利益受到侵害，不會讓任何一位投票人收益的同時而另一位投票人受損，從而達到帕累托最優的理想狀態。另外一致同意原則可以通過受益較多的社會成員主動提供補償給某些受損成員，以至于某項決策總收益超過成本的方案得以通過實施，也可以避免某些免費搭車現象。但是這個原則在當今社會是存在很大一缺陷，因為一致同意原則假設了所有社會成灰都會誠實投票，這完全忽視了成員的策略行為，是完全不符合現實生活。在作出決策過程中，每一為決策者都希望可以通過決策而使自己的處境變得更好，因此會采取有利于自己的投票結果去采取行動策略，吟哦在一致同意原則下經常會出現議而不決的情況。

（二）稅收轉稼與歸宿理論

稅收轉嫁也叫做“稅負的轉嫁”，稅收的征收過程實際的納稅人不一定是被征稅者，所以一些財政學者將稅收從一開始的課征到最后的負擔分為三個環節，分別是最初的納稅者，被稱為“稅收的沖擊”，中間環節是稅收的轉嫁，也就是將稅負通過經濟活動轉移到其他地方，最后是稅負的承擔者，稱“稅收的歸宿”。

而根據維克塞爾的觀點來看，他認為“稅收轉嫁”這常用的名詞其實具有誤導性。

稅收轉嫁的這一過程是由一開始的納稅人將他的稅負轉移給其他人，這個過程會一直持續到所有的稅負被全部參與者分擔完才會結束，而這里全部的稅負等于稅收收入。在他看來這是一種誤導，因為事實上在任何一個階段人們所能承擔的稅收負擔是應該多余所要繳納的稅收的，這樣導致了總稅負會大于總的稅收收入。

維克塞爾以卡納德的理論為基礎，著重分析了對壟斷利潤課稅的稅收轉嫁與歸宿，他得出了對壟斷利潤的課稅是不能被轉嫁的結果。同時他還具體研究了關于從價稅和從量稅的征收所導致的稅收負擔問題，他認為從價稅產生的稅收負擔比從量稅要小。維克塞爾同樣將目光放在稅收負擔分配的問題上，研究分析社會各階級和各生產要素各自所承擔的稅收份額的大小。

簡單來說，稅收這一部分收入是國家強制、無償、依法占有的，因此納稅人向國家繳稅，將自己手上的一部分經濟利益轉移到國家，但并沒有直接從國家那里得到任何補償，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損失”，因此納稅人為了自己的經濟利益會盡可能將稅負轉移給他人，這是經濟利益再分配的一種表現。正是由于各種稅收的轉嫁過程的復雜性以及思想流派的不同而演變出了各種稅收轉嫁與歸宿理論。

（三）稅收公平理論

稅收公平理論一般是指一種均衡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稅收負擔應該公平地分配到每一位納稅人，盡可能地合情合理。首先在課稅原則上，維克塞爾認為“課稅公平是人們的財富以及所得分配能否公平的前提”，從而他提出了納稅人因繳稅而損失的財富邊際效用應當等價于國家償還給個人的邊際效用。其次維克塞爾同意利益說，他認為“拋開課稅的絕對額是不科學的” [1]，所以從利益說的基礎上來研究課稅總額與賦稅分配原則，維護利益說理論，但同時他也不否認犧牲說的適用。其次維克塞爾為了能更好地說明其賦稅利益說，引進了邊際效用學說，給舊的利益說灌入新的觀點，人們對給國家產生的邊際效用應當等價于國家課征財富的邊際效用。接下來維克塞爾的學生林達爾也發展了稅收公平理論，他在1919年出版了一本書《公平稅收》，這進一步發展了他老師的財稅思想，林達爾從個人主義立場出發，他認為課稅公正原則具有優先性，同樣他也贊同公共產品產生的凈收入應當由政府利用稅收手段收集起來再進行再分配，以及國家對個人支付的邊際效用與納稅人財富損失的邊際效用應在時間上相等。

二、管仲財稅思想

從《管子》這本書中我們可以看出管仲財稅思想具有很強的先進性，我們可以從中勾畫出一套我國最早的并且是相對完整的財稅思想體系，這不僅對當時的古代社會經濟改革產生巨大影響，于如今中國財稅政策的制定和實施也影響深遠。

管仲的財稅思想主要在于增加收入，才能富國裕民。因此為了發展經濟他堅持輕稅的財政政策，關注民心，著重考慮賦稅對社會與人民生活的影響。他的財稅思想可以從三方面方面概括：

1.主張公平稅負，減少稅種，促進社會公平。必須要綜合縮小貧富差距，他認為人們的收入差距不要太大，人們既不能太富裕也不能太貧窮了，因此管仲主張區別對待原則，量能征稅，即在確定每個納稅人的稅收負擔時，應與他們的收入水平和實際負擔能力相一致，因此富有的人可以多交稅，貧窮的人少交稅。以及通過對全國土地考察，按照不同等級來征收土地稅，符合稅收公平原則。

2.保護稅源，合理安排稅制。由于受到自然因素的限制，古代糧食等事關重要的作物生產會有較大差異，比如遇到冬天就會導致糧食減少，民眾生活艱難，因此管仲的稅制設計具有時間上的彈性，以及據土地收成不同而差別征收農業稅，比如說在豐年多征，饑荒年、災南年少征或不征。管仲的彈性稅制等財政政策很好地保護了稅源，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農民耕作的積極性。

3.把握財政收入的重要來源。管仲他認為要合理運用價格政策來促進市場流通，調節市場，通過征稅方式或者預購等方法來掌握大量的糧食作物，來作為財政收入重要來源，來穩定社會借以增加財政收入。比如他堅持礦、鹽、鐵等生活必需品實行專賣，再對專賣商品適當加價，即“寓征于價”，也就是不主張直接加重人民的賦稅，而是通過控制主要商品價格，并間接影響其他商品的價格，這樣人民就不會感覺到被國家征收的較大的稅收，這種具有“見予之形，不見奪之理”的方法沒有征稅的名義卻有征稅的實用來調控財政稅收意義深遠。

三、中西方財稅思想對我國財稅體制改革的啟示

（一）充分運用稅收手段來解決公平分配問題

維克塞爾與管仲的財稅思想都很重視稅收公平問題，他們認為稅收制度設計下稅收負擔應公平分配到每一位納稅人身上的，盡可能地合情合理。在稅收公平理論中，要求我們征稅時應遵循量能原則、普遍原則以及收益原則這三個原則，目前所有稅種中，能夠很好體現稅收公平原則的一個稅種就是個人所得稅，因為它能夠很好地調節社會分配，起到實現社會公平的功能。2019年我國改革個人所得稅從分類所得稅制變成綜合與分類相結合的混合所得稅制，這次改革使得個人所得稅設計的更加合理，充分反映納稅人的綜合納稅能力，朝著實現公平的方向前進。其中提高個人所得稅起征點為5000元，除了必須要扣除的項目中，還增加專項附加扣除。這樣提高法定扣除標準更貼近人們的實際生活，減少納稅人的稅收負擔，進而減輕納稅人的實際生活負擔。其次現行混合個人所得稅制考慮到家庭不同成員的構成以及生活基本情況，增加專項附加扣除，只要家庭成員中有符合扣除標準要求的，有合法的減稅金額，納稅人就可以直接拿來抵扣個人所得稅。因此個人所得稅改革中國家給相關的納稅申報單納稅人一定的選擇空間，可以在個人申報納稅和家庭為單位的納稅兩種方式之間進行選擇，選擇一種對自己對家庭更有利的方式，實際減輕了家庭稅收負擔。充分利用稅收手段來解決公平問題，盡快建立和完善個人所得稅監控體系以及納稅申報制度，加強稅收征管力度，大力調節高收入，提高中低收入，高度關注低收入，促進分配公平。

（二）高度重視稅負問題，進行結構性減稅

維克塞爾與管仲的財稅思想都非常重視稅負對人民生活的影響，稅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稅負是因為國家征稅而導致的一種經濟負擔，它能反映當時的經濟分配關系，決定國家與納稅人之間的利益分配關系。是合理、公平的稅負是我們所追求的，這有利于我們國家社會經濟的發展進步，能有效改善社會民生問題，促進社會穩定;然而不合理的稅負是一個弊端，它會導致社會經濟的衰退，甚至可能會引起人民的反抗，造成社會動蕩。

為了更好的促進經濟發展高質量發展，實施結構性減稅，它強調的是有選擇的減稅，比如說為了鼓勵小微企業的發展，對小微企業按照應納稅所得額的不同，分別采用不同所得稅的優惠稅率，因此是為了針對某個特定群體或者是特定稅種達到某個目標而減免稅收。同時強調稅制結構內部的優化，強調貼近現實經濟的步伐，從消費稅減稅，調整消費稅的征收范圍和稅率改善消費結構、勞動收入減稅和資本收入減稅出發，通過對個人所得稅的優化，提高勞動力就業的積極性，完善企業所得稅稅收負擔的政策，降低企業成本，從而提高企業擴大再生產規模的積極性，保障就業。實行結構性減稅的同時更要廣辟稅源，增加稅收。

（三）完善優化地方稅體系

管仲的財稅思想中的彈性稅制很好地保護了稅源，給予了我們很好的啟示，中央要賦予地方政府適度財政自主權，重新調整中央稅與地方稅的分成比例。隨著公共財政體制的完善與社會經濟的不斷進步，地方政府希望能有更多財政自主權，這樣會激勵政府培育地方支柱財源，來增加地方本地財政收入，以滿足地方公共支出的需要。放下財政權力到地方政府有利于創建一個比較統一、規范、公平、透明的稅收制度環境;刺激地方政府為了得到更好的績效評價，為了實現利益最大化政府間開展競爭，這樣有利于緩解中央與地方的利益博弈關系，通過利益補償機制緩解地方與地方之間的利益競爭關系，減輕地區間社會經濟發展不平衡狀況。這樣更加有利于調動地方政府積極性，提高地方財政保障能力，更好的保護了稅源。也促使國家稅收體系向更加完善、規范、公平和更有效率方向發展。

注釋：

[1]維克塞爾：《財政理論研究》，1896年，第7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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