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存的師生情

趙青

酒越存越醇，情越久越真。2019年的9月10日，是我國第35個教師節，也是我過得最有意義的一個節日。因為37年前我在霍縣礦務局辛置礦子弟學校所帶的33班學生，一行9人帶著全班人的心愿冒雨前來為我慶祝這個教師節，這份存了37年的師生情讓我特別感動，特別幸福。

重溫舊日歲月，往事歷歷在目。1979年12月25日，因學校急需教師，我從大同煤校的師范班畢業，未經實習，就提前走進了霍縣礦務局辛置礦子弟學校，開始了我的教學生涯。1980年9月1日，我接手了辛礦33班，從初一升到初三，在我心中，33班是我的真正的開門弟子，因此特別用心，用情，用力。

當時，根本沒有什么教學經驗，自己就憑一腔熱情、一本課本、一本教參和一股認真勁兒給學生傳道授業解惑。學生背不會課文、寫不完作業不讓回家，學不會就給他們補課。所幸的是，在校期間，學校派我在臨汾聆聽了于漪老師的報告，在太原參加了全國第三屆語文研討會，聆聽了魏書生等全國許多名師的講座，使我少走了許多彎路。所以教學成績還不錯，第一年，我就被評為霍縣礦務局“新長征突擊手”。

辛礦33班學生當時大多是十三四歲的孩子，我雖然比學生大幾歲，但童心未泯，星期日就常和學生在一塊玩跳繩，去澡堂洗澡。洗澡時，學生還爭著給我占淋浴噴頭呢。為了激發學生學習熱情，我和王瑞卿老師星期天找上大卡車拉著學生去洪洞廣勝寺、臨汾堯廟、飛機場旅游參觀，回來讓學生寫作文，樂此不疲。

那時自己完全按嚴師出高徒的傳統觀念，按家長的要求嚴格管理學生，甚至體罰學生。牛建勇曾因為空課時不學習，用小刀子反復刮桌子，被我發現，我賭氣罰他曬太陽;武志威因逃學還是什么原因記不清了，為看他，我讓他每天除了上課時間都站在我辦公室門口或讀書或砸焦炭，整整罰站一個月;還有些學生因為搗蛋，被我用笤帚打過屁股或手心等。

因此只要我一進教室，學生就會緊張兮兮地往地上看。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當時太兇了，應該向學生道一聲歉。

就這樣和33班學生相處了二年多一點，1982年暑假，我決定調回翼城。10月初，我就不得不和學生告別了，離別時還真舍不得這幫孩子。我在教室里含淚告訴他們我要調走的消息，沒想到孩子們也一個個眼里也滿含淚水。臨走時，他們每人送給我一本精致的筆記本，并用稚拙的字簽上名，朱文鈞和陳文革還寫了一首長長的送別詩。我好感動呀！為了留住這珍貴的記憶，我和全班學生步行了二三里地到下莊礦照相館照了一張合影，從此，每個孩子的特點和稚嫩的形象就定格在我的心里。

更令我感動的是車站送別的情景。辛置火車站距離學校有二三里地，我乘車時間是凌晨三點。當時礦區的路上、車站上路燈很少也不亮，礦上治安也不太好。黑黝黝的夜里，走這一截兒路真有點恐懼。為了安全，我叮囑學生不要去車站相送，可當我到車站時，男生們早已等在那里，包括被我體罰過的學生。我感動得眼淚直流。一直到火車馬上就要開動，我才戀戀不舍地上了車，孩子們也依依不舍地揮淚告別。

回到家后，幫我調工作的人跟我父親說，如果孩子不想當老師，可以改行。當時教師的社會地位很低，能改行是莫大的幸事，但被我果斷地回絕了。同學們，知道嗎？1977年，我是極不情愿上師范的，是你們最早讓我堅定了從事教育工作的信念。

回到翼城縣我從小學帶起，后來帶到初中、高中，曾多次榮獲縣、市優秀教師獎。

一晃37年過去了（學生說在他們心里從老師離開那一天就算了，毛算是38年），沒想到辛礦33班的學生還思念著我。今年8月，我意外地接到了朱文鈞發過來的一條信息：“幾十年來我們都一直在關注著老師的消息，昨天在《圖說臨汾》里看到了老師的詩作和信息……不禁呼出了聲‘啊，老師！離別38年了終于有了您的消息。我迫不急待地聯系群主，急切地等待著他的回復，終于如愿以償。”看到這條信息，我和朱文鈞一樣激動，一樣喜出望外，電話接通后，我們更是激動得語無倫次。接著他就把我拉入辛礦33班微信群，群里立刻歡呼雀躍。沒想到我如此受大家歡迎，看到大家那飽含感情的文字，又讓我感動不已。

朱文鈞：“三十八年師生情，今日再次又重逢。萬千言語道不盡，心中無限思念情。”

朱耀峰：記得你臨走的時候在講臺上動情的哭泣，記得你給我補課時彎下腰露出的肌膚，記得你酷似嚴厲的外表下善良的心。感恩三十八年前你真情付出，善和愛的種子終于在今天結出感恩的果子。

牛建勇：我最尊敬的趙老師您好：多年以來只要同學們聚會時都會談起您，直到今天才有了老師的消息，我既激動又高興。趙老師是我一生受益、終生難忘的好老師。

……

看著一段段溫暖的文字，我心中暖流涌動。接著他們又商量決定教師節來看我。我和學生一樣激動地期盼著教師節的到來。

9月10日，我早早起來先看天氣，還好，昨晚一直下得讓我揪心的大雨暫停了，我放下心，趕忙收拾好家，把水果擺好盤，然后到樓上為程興平趕寫《將進酒》條幅。剛過9點他們就到了，我激動得放下筆，穿著拖鞋就出門去迎接。盡管事先他們都給我發了近照，當看到他們時，我還是有點驚訝。當年那稚嫩的孩子臉上都刻滿了皺紋。不過當我一一叫他們的名字時，我們仿佛一下又回到了當年。他們激動地喊著老師，圍過來把一束鮮花送到我懷里，我被他們簇擁著，幸福得臉上也像開了花。他們齊聲高喊道：“老師，節日快樂！”這祝福聲好響亮，好深情。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談完學生的概況，我又帶他們到二樓書房，先把給程興平的字寫完，然后一一給他們贈字。雖然我的字寫得一般般，可同學們如獲至寶，可能是愛屋及烏吧。不管字好否，我借字表達的是對學生的一份情。

相聚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離別時總是那么難舍。臨行時，我送他們每人一箱裝著我的情意的翼城特產——石子餅，戀戀不舍地送他們坐上車。車漸行漸遠，我還不停地招手，他們不停地回望。此時，天又感動得落淚了。

感謝辛礦33班同學們來給我過教師節！感謝你們對老師這份經久不衰的濃濃情誼！這是對我的最高嘉獎，是用金錢買不來的獎勵，讓我感到無比的自豪，無比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