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佳璇
(南京農業大學 江蘇 南京 210095)
當前中國土地利用正在面臨質量下降,污染嚴重的問題。不合理的化肥施用和市政污染是致使村鎮土地被污染的重要原因,但是中國施用化肥的數量仍然呈逐年增加的趨勢[1];另外,以一家一戶為基礎進行初始承包的土地,由于人口變動、經濟發展等因素而不斷發生變化,由此帶來的影響是農民長期投資不力,土地細碎化嚴重[2]。
大量學者對農戶的土地投資行為進行了相關的分析和研究,如Jacoby等外國學者發現,不安全的土地產權降低農戶對土地的長期投資,而加大化肥、農藥等的短期性投資,易造成土壤肥力的下降和土壤生態的惡化[3-5]。與此同時,另一部分學者發現,農村土地實行長期租賃的并不多見,農戶之間的土地租賃大多為短期租賃。正是由于土地流轉具有暫時性與不穩定性,導致出租地塊的使用權不穩定,也使得真正的耕作者不穩定[6]。綜合上述兩批學者的研究,我們可以大致上將“土地流轉—土地產權不安全—土地投資短期化”三者的關系串聯起來,也在促進土地長期投資,維護土地質量的課題上,相應提出了“提高土地產權安全”這種新的解決途徑。
本文的主要貢獻是:第一,以江蘇省鹽城市227戶農戶為例,運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對農戶集體行動參與程度進行測度;第二,以調查區為研究對象,運用bootstrap有調節的中介作用檢驗方法,考察土地產權不安全經歷對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的直接影響、土地產權不安全經歷通過改變農戶集體行動參與程度對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的間接影響,并對集體行動影響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實施過程中,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的調節效應進行檢驗,以期為提高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進而維護農村土地質量,促進穩定長期的土地投資行為提供理論和實證支持。
(一)農戶產權不安全經歷對產權安全感知的直接影響
發展中國家土地使用權不穩定性一直以來成為限制農業發展的關鍵因素。其中土地使用權不穩定的心理認識很大程度取決于農戶土地產權不安全的經歷。仇童偉、馬賢磊等[7]學者對土地產權安全性與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進行了描述性證據的列舉,農戶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與否,是否進行過土地調整,都能使農戶的認知出現轉變特征。當農戶未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時,樣本中分別有7.78%和3.79%的農戶由第一輪承包期較弱或較強的感知轉變為現在的較強或較弱的感知,土地調整導致農戶感知的時序變化結論與之類似。
由以往的研究發現,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與否,是否進行過土地調整,都能使農戶的認知出現轉變特征;而從簡單的直觀分析角度來說,土地調整越頻繁,農戶的產權安全感知水平越低;有法律效益的土地文書發放,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穩定農戶的產權安全感知水平,變量之間是否具有明顯的線性相關關系需要進一步證明,故而提出以下兩點假說:
H1:土地調整頻率與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呈負相關;
H2:產權法律文書發放率與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呈正相關;
(二)農戶產權不安全經歷對產權安全感知的間接影響
理論研究表明,農戶自組織具有比政府更有效的激勵[8],另外,可節省外部監管的信息搜尋成本,又可避免外部監管者權力尋租等腐敗現象;集體參與式供給模式還能夠緩解政府壓力,由此我們提出假設:
H3:產權不安全經歷通過影響農戶集體行動參與程度,正向作用于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
(三)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在產權不安全經歷影響感知產權安全過程中的調節效應
2017年提出的土地承包經營權再延長30年的政策調整,將給農戶生產經營、農村的發展來怎樣的影響,受到學界的普遍關注,不少研究針對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的影響進行了預測與分析。對于大多數農村人口而言,土地承包期延長有其積極響應效果,最直觀的好處就是農民土地使用權穩定,生活有了基本保證。整體上來說,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的政策在農業生產方面體現了一種正向的作用效果。因此提出假設:
H4: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在集體行動影響農戶土地感知產權安全過程中起到正向調節效應。
綜上所述,本文檢驗產權不安全經歷對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的影響過程中集體行動的中介作用,探討國家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在集體行動影響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過程中是否具有調節效應,以期在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背景下,為提高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進而維護農村土地質量,促進穩定長期土地投資行為提供一個新視角。
(一)集體行動參與程度測度方法
使用SPSS 20.0進行分析,選取最大方差法進行因子旋轉,主成分分析法提取3個公因子,其累計方差貢獻率為89.513%。其中,公因子1包含制度了解、規則了解、經費使用情況了解、內容了解和意義了解變量;公因子2包含增加農戶收入、改善村民關系和改善環境變量;公因子3包含農戶參加集體會議次數和在組織中的角色變量,方差貢獻率分別為47.748%、28.194%、13.571%。具體計算公式:
Fj=βj1X1+βj2X2+βj3X3+……+βjpXp,j=1,2,3,4 (1)
(1)式中,Fj為樣本農戶第j個因子得分值;X1~Xp為該維度所包含的集體行動參與程度變量;βj1~βjp為各變量相應的權重。
根據SPSS輸出的旋轉后的因子載荷矩陣(見表1),帶入(1)中得到集體行動參與程度變量的線性組合(見式1.1,1.2,1.3)。

表1 旋轉后的因子載荷矩陣
F1=0.966X1+0.985X2+0.974X3+0.950X4+0.965X5
(1.1)
F2=0.924X8+0.957X9+0.930X10
(1.2)
F3=0.664X6+0.866X7
(1.3)
最后,分別以各個公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為權重,對集體行動的3個維度的因子得分(F1~F3)加權求和,計算樣本農戶的集體行動參與程度,計算公式為:
集體行動參與程度=(74.748×F1+28.194×F2+13.571×F3)/89.513(2)
(二)中介作用與調節效應檢驗方法
模型設計:
Yi=cX+μ1
路徑Ⅰ
M=aX+μ2
路徑Ⅱ
Yi=c’X+bM+dV+eMV+μ3
路徑Ⅲ、Ⅳ
式中,X表示土地產權不安全經歷,包括土地調整頻率和法律文書發放情況;Yi表示第i種土地感知產權安全指標;M表示集體行動參與程度;V表示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激勵強度;a、b、c、c’、d和e為待估系數;μ1、μ2和μ3為隨機誤差項。
(一)土地產權不安全經歷對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的直接作用檢驗(路經Ⅰ)
由表2可知,農戶土地調整的次數、調整面積所占比例對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中土地歸屬認知、土地使用權變動擔心程度均有負向直接影響。因此H1得到驗證,土地調整頻率與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呈負相關。
而土地經過確權登記獲得土地證以及持有土地承包合同,均能使農戶的土地歸屬感增強,感知上的土地產權安全越強。即確權登記獲得土地證以及持有土地承包合同的土地產權經歷對于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有正向的直接作用。由此,H2得到驗證,產權法律文書發放率與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呈正相關。

表2 土地產權不安全經歷影響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的直接作用檢驗結果
(二)集體行動在土地產權不安全經歷影響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過程中的中介作用檢驗(路徑Ⅱ、Ⅲ)
首先在土地調整頻率—集體行動—土地歸屬認知的一輪回歸中,路徑Ⅱ的回歸系數為正值,即土地調整次數越多,調整面積所占比例越大,農戶參與集體行動的積極性越高,且此項通過顯著性檢驗(sig.<0.5)。第二、三輪回歸中,回歸系數均為負,即土地調整次數越多,調整面積所占比重越大,農戶的土地歸屬感越低,但結果并不顯著,因此不存在明顯的集體行動中介作用;其次在土地調整頻率—集體行動—土地使用權變動擔心程度這一過程中,中介作用體現出了顯著性,即土地調整頻率越高,農戶參與集體行動的積極性越高,進而農戶的土地使用權擔心程度有所降低。再次,土地法律文書持有情況—集體行動—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的各項回歸分析均通過顯著性檢驗,即土地法律文書持有情況越好,農戶參與集體行動的情況相應越好,進而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情況越好,即集體行動的中介作用顯著。
綜合上述分析,產權不安全經歷通過影響農戶集體行動參與程度一定程度上正向作用于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H3得到部分證實。
(三)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在集體行動影響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路徑中的調節效應檢驗(路徑Ⅳ)
在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背景之下,集體行動在土地調整頻率影響農戶土地歸屬認知過程中的中介作用不顯著,故不需要檢驗政府政策的調節效應;而在土地調整頻率影響農戶土地使用權變動擔心程度、土地法律文書發放程度影響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的兩個指標的過程中,集體行動的中介作用顯著;進而上述關系在調節效應的檢驗中,土地調整次數、是否進行確權登記影響農戶土地使用權變動擔心程度兩項關系沒有通過調節效應的顯著性檢驗;其余影響過程均表現為調節效應顯著。再根據調節效應各項系數關系,自變量和因變量的相關關系系數和交互項系數同號表現為正相關,反之異號表現為負相關。綜合上述,H4得到部分證實,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在集體行動影響農戶土地感知產權安全過程中起到正向調節效應。
(四)控制變量
由下表3中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可知,在土地調整頻率、土地產權法律文書發放情況、集體行動和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作用于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的同時,受訪者是否為戶主、受訪者的年齡、受教育程度、是否為黨員、是否現任或曾任村干部、是否遭遇過災害以及人均資產金額均會對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產生一定影響。

表3 有調節的中介回歸模型控制變量估計系數
本文基于bootstrap方法進行檢驗,對土地產權不安全經歷、集體行動、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與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檢驗,主要結論如下: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包括農戶土地歸屬認知以及土地使用權變動擔心程度兩項指標,土地調整頻率與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呈負相關,即土地調整頻率越高,農戶的土地歸屬感越低,越擔心承包地使用權發生變動;而產權法律文書發放情況與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呈正相關,即農戶持有土地證和土地承包合同能夠穩定土地歸屬感,感知上的承包地產權越安全。第二,集體行動在土地調整頻率影響農戶土地使用權變動擔心程度過程中正向中介作用顯著,即土地調整頻率越高,農戶的集體行動參與情況越好,農戶感知上的承包地產權越安全;同理法律文書發放情況對農戶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影響的過程中,集體行動發揮了正向的中介作用。而土地調整頻率對農戶土地歸屬認知影響過程中,集體行動的中介作用不顯著。第三,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在集體行動影響農戶土地歸屬認知過程中的正向調節效應顯著,在影響農戶承包地使用權變動擔心程度過程中呈現部分顯著的正向調節效應,即土地承包期再延長30年政策在集體行動影響農戶土地感知產權安全過程中能夠起到一定的正向調節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