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環境稅作為一種有效的經濟手段,可以激勵更清潔的生產過程和消費行為。近幾十年來,面對日益嚴重的環境污染,我國也開始向綠色轉型,將保護環境、堅持可持續發展作為重要目標。本文研究環境稅對我國的影響,希望為我國環境保護稅的發展提供理論與經驗。
關鍵詞:環境稅;影響
中圖分類號:F812.42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2096-3157(2020)20-0174-02
環境稅是稅務部門基于“污染者付費”的原則,對生產者生產的污染商品以及其一系列對環境有害的行為征收的稅或費。環境稅能真實反映污染者除了能源生產成本外,還應負擔的由于其排放的污染物對他人和環境造成的外部成本,因此環境稅可以使得外部成本內部化。
環境稅可從生產者和消費者兩個角度激勵防治污染。一方面,一個合理設計的環境稅征收體系會使得廠商在權衡繳稅和減排成本后主動選擇裝置防污設備,減少污染排放;另一方面,稅收可以改變消費者行為,由于比原先多負擔了環境外部成本,企業會提高產品價格,進而讓消費者減少消費具有污染性的商品。征收環境稅將使排污、能源以及燃料的成本增加,企業為了提高競爭力,就會加大節能減排、綠色生產方面的投資,達到了減少污染、促進能源轉型的目的。
一、環境稅的理論分析
環境稅作為一種有效的經濟手段,可以激勵更清潔的生產過程和消費者行為。各個國家對氣候變化、人類健康和資源利用等環境問題的關注,促進了環境稅的使用,各國學者對這一經濟手段的環境影響和經濟影響進行了廣泛的討論。
征收環境稅的想法最早可以追溯到英國經濟學家庇古,他提出可以通過稅收來調節污染行為的外部性,他認為當出現了外部性問題導致的市場失靈時,政府應該介入,根據污染所造成的危害程度對排污者征稅,用稅收來縮小排污者造成的私人成本和社會成本之間的差距。
隨著對環境稅的研究深入,“雙重紅利”一詞被首次提出(Pearce,1991),隨后引起了廣泛討論。Pearce認為,通過堅持稅收中性原則,用碳能源稅代替現有的扭曲性的稅收,不僅可以改善稅制配置,提高效率,同時勞動成本會降低,有機會實現更高的就業率。環境稅既可以改善短期經濟績效,也可以帶來長期的環境紅利。總的來說,Pearce定義第一重紅利是由于環境稅可以矯正污染的外部性,進而改善環境質量;第二重紅利是政府引進碳稅的同時采取稅收中性的態度,從高度扭曲的稅收轉向較少扭曲的稅收,如個人所得稅和公司稅,有提升福利水平的效果。
對于環境稅的第二重紅利也存在質疑的聲音,一些學者認為環境稅的就業紅利和效率紅利可能均不存在(Bovenberg,Mooij,1994)。如果勞動者因為降低個人所得稅稅率而少繳的稅,不能補償他們因為污染品價格提高而多交的錢,那么實際上勞動者的真實稅后工資下降了,勞動力供給將會減少,從而降低就業水平。同時,由于消費者越來越傾向于購買清潔能源產品,這使得本來相對于勞動稅稅基就較小的環境稅稅基變得更小了,若要能保持總的稅收收入不變,政府則不能像理論中一樣,將扭曲性的勞動稅稅率降低到可以抵消環境稅的稅率的程度,這實際上是加重了稅收制度的扭曲程度。
二、環境稅對我國的宏觀影響
盡管環境稅的“雙重紅利”在理論上很有說服力,許多歐盟成員國的環境稅改革也取得了顯著成效,但由于中國的環境保護狀況、經濟發展水平、收入分配、勞動力市場與西方國家的差異,環境稅的“雙重紅利”在中國背景下能否實現還需要進一步探討。
從環境紅利來看,我國現行的很多稅種,包括資源稅、消費稅、車船稅等雖都融入了環保理念,但其目的都是以籌集收入為主、改善環境為輔(俞杰,2017)。而2018年在中國開征的環境保護稅是一項獨立的環境稅,更加注重環境紅利,通過稅收內部化污染環境的負外部性,促進節能環保技術來改善環境。通過分析2007年~2012年我國30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數據,發現準環境稅(排污費)的實際稅率對污染物排放有顯著的抑制作用(李旭紅,2015)。排污費工業廢氣、工業廢水以及工業固體廢物的實際稅率上升1個單位,各對應污染物的排放量將會有明顯的下降。
從就業紅利的角度看,西方國家通過征收環境稅,減少了與勞動相關的稅收,提高稅后收入,實現就業紅利。而我國的稅收結構不同,流轉稅在我國稅制結構中占主導地位,扭曲性的個人所得稅所占比重很低,尤其在2019年個人所得稅改革之后,我國繳納個人所得稅的人數僅約6400萬人,占總人口的4.6%,遠低于美國的42.6%,個人所得稅在稅收總收入中僅占8%左右,遠低于OECD成員國24.4%的平均水平。并且,我國勞動力供給相對過剩,供給彈性較小,環境保護稅收入在短期內不能減輕所得稅稅負,再加上征稅后可能導致企業稅負加重,就業紅利在我國的的適用性十分有限。
從分配紅利來看,由于環境稅與人們日常用電、供暖和交通等生活費用密切相關,其稅收負擔對高收入家庭影響不大,而對低收入家庭不利,西方已經有大量學者證明了環境稅具有累退性。其中,家庭能源支出分為生熱能源和交通能源,不同收入的家庭在生熱能源上的支出差別不大,而在交通能源上的支出差別較大,例如,高收入家庭機動車比例比低收入家庭要高,低收入家庭采用公交或自行車此類綠色出行的比例比高收入家庭高。因此,對交通能源征稅具有輕微的累進性,而對生熱能源征稅具有累退性。排污費、消費稅、資源稅等對向環境排放污染的生產者征收,目的是從源頭控制污染,但是,由于環境污染品的需求彈性一般低于供給彈性,在現實中稅收負擔會轉嫁給消費者。綜上所述,除了車船稅可能實現收入分配紅利外,其他環境相關稅種均不能明顯改善收入分配。
三、環境稅對企業的影響
環境費改稅后,除了上述對國家宏觀的影響外,還有對企業的微觀影響。征收環境稅,企業排污成本增加,不同的企業受到的影響不同。若環境稅負對于企業來說較輕,企業選擇交稅而不是治理污染,那么環境稅并沒有發揮引導生產者綠色生產的功能。若是環境稅對于企業波動較大,企業可能選擇跨區轉移或是實行綠色生產。
開放經濟條件下,高污染產業為了降低環境治理成本,會不斷從環境規制嚴格的發達地區向環境規制寬松的落后地區轉移。在我國,由于環境保護稅是由各個省份考慮當地環境承載能力,在規定范圍內提出的,污染密集型的企業面對不同區域的稅率差額,可能會從東部地區轉移到中西部地區。我國各地區間經濟發展水平差異大,東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和經濟發展明顯優于西部地區,在引進外資結構上,以高端制造業和服務業為主,并開始將高耗能、高污染產業逐步轉移至中西部地區,而西部地區為了吸引外資、實現經濟增長目標,可能會放松環境管制,淪落為污染產業轉移的避難所。對此,統一環境規制有利于進一步控制污染,否則某些地區可能會集聚更多的污染產業,將導致環境污染區域化。
企業若是研究開發綠色生產技術,雖然前期投入較大,但是可以激勵技術進步,實現能源轉型,從根本上改善環境,是環境稅的重要目標之一。早期多數學者認為,在技術、資源配置和消費需求固定的前提下,企業已做出最優選擇,環境規制增加了企業負擔,導致企業成本上升,限制了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然而持反對意見的學者則認為嚴格的環境規制能夠刺激清潔技術創新,使得生產過程更加高效,而使用綠色生產技術節約下來的成本足以補償之前的合規成本和研發成本(Porter,1995)。同時,成功研發清潔技術的公司有先發優勢,與后來實施環境法規的國家的公司相比,獲得了主導的競爭地位。更為重要的是,環境稅成本的負面效應在當期就會產生,而技術創新的正面效應需要較長時間才能體現。因此,在短期,環境規制會降低企業技術創新,但在長期,環境規制則能提高企業的技術創新,在時間維度上,環境規制水平和技術創新呈“U”型關系。盡管企業的主要目標是利潤最大化,通常是以破壞環境質量為代價,但是企業責任和其經濟活動不一定互斥,如果政府能采取有效的監管措施來激勵污染治理,企業也可能成為治理環境的重要力量。
四、對我國環境保護稅的思考
本文認為,經過合理設計的環境稅,能夠有效地改善環境、增加稅收收入并促使能源結構轉型。設置一個合理的環境稅制度需要不斷實踐積累經驗,從環境稅稅制角度看,環境稅的稅基設置要大,全面覆蓋破壞環境的產品和行為,不應給予能源密集型行業過多的優惠減免政策,造成征稅標準不公平,同時降低環境稅激勵環保行為的作用;環境稅的稅率一定要循序漸進,因為環境稅作為一個新增的稅種,前期的低稅率有利于人們和企業接受它,并且不會給經濟帶來很大影響,同時在這段時間內,企業能借此機會投入研發綠色生產技術,向清潔能源轉型,后期稅率應逐步調高,以達到增加稅收收入和促進環境保護的作用。從政府的角度看,在環境稅改革中,政府應當傳遞明確的改革信號,增加環境稅改革的透明度,贏取群眾的支持,改革才能更順利進行。政府也應投入公共清潔能源建設,讓個人和家庭能便捷和低價地獲取綠色能源,促使全國大范圍的能源轉型。從環境稅的收入分配效應來看,環境稅具有輕微累進性,具體來說,我國環境保護稅的發展應該從以下幾方面進行完善。
一是在征稅范圍上,環境保護稅應該將一般的有損環境的產品和行為都納入征稅對象,逐步擴大征稅范圍。并且,考慮到我國作為現今最大的碳排放國家,低碳減排是我國今后發展的目標,應逐步開征二氧化碳稅和能源稅,以提高資源利用率、促進清潔能源發展。
二是環境保護稅稅率的整體提高。目前,我國環境保護稅稅率普遍較低,不利于外部不經濟的內部化,難以達到相應的引導作用。應對不可再生、不可替代和稀缺的資源加大課稅力度,以限制資源的過度開采。并適當提高差別稅率,如對大氣污染較重的汽油、柴油,其消費稅按消費量設置多檔稅率,積極引導消費行為。
三是合理制定稅收優惠政策,進一步推動綠色生產。一方面,可進一步完善稅收優惠政策,利用差別征稅、稅收返還等多種形式的優惠政策,促進綠色技術研發、控制污染和使用清潔能源等企業行為;另一方面,改革現行制度中不利于環境保護的優惠政策,廢除對環境具有嚴重污染的農藥、化肥的增值稅免稅政策和對高污染小微企業的所得稅優惠政策。
四是實現環境保護稅稅收的專款專用。應當盡快明確環境保護稅的用途,最好將其專款專用于促進環保產業發展、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這樣一來,不僅符合環境保護稅的設計理念,同時向公眾明確交代了環境保護稅的意圖,有利于提高公民的環保意識和對環境保護稅的接受程度。
參考文獻:
[1]俞杰.環境稅“雙重紅利”在我國的適用性探討[J].稅務研究,2017,(06):75~78.
[2]甘家武,龔旻,馮坤媛.中國環境規制對經濟發展方式的影響研究——基于“雙重紅利”視角[J].生態經濟,2017,33(1):14~20+27.
作者簡介:
余天雯,供職于杭州市江干區人民政府筧橋街道辦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