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研究國醫大師王烈治療小兒哮喘發作期用藥規律?

孫麗平，鹿飛飛

(長春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長春 130021)

支氣管哮喘(bronchial asthma，簡稱哮喘)是兒童常見的慢性呼吸系統疾病，近幾十年來發病率有顯著上升趨勢，部分患兒可遷延至成人終成痼疾。中醫藥防治哮喘病歷史悠久，可有效縮短病程，緩解癥狀和減少病情反復。第三屆國醫大師兒科王烈教授從醫執教60年，首創“哮喘苗期”[1]“哮喘三期分治”理論[2]及“哮咳”病名[3]，其診療方案作為適宜技術在全國推廣和應用。故對其治療小兒哮喘發作期300例病案處方進行分析，總結其治療小兒哮喘發作期的用藥規律及學術思想，擬為名醫經驗的進一步推廣應用和傳承創新提供理論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診斷標準

中醫診斷標準參考中華中醫藥學會兒科分會2008年修訂的《小兒哮喘中醫診療指南》[4]并結合王烈臨床實踐經驗，將哮喘發作期分4型[5]，即寒哮、熱哮、實哮、虛哮。西醫標準參考中華醫學會兒科學分會呼吸學組2016年版《兒童支氣管哮喘診斷與防治指南》[6]。

1.2 病案來源與篩選

本研究病案均來自于長春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王烈門診，病歷采集時間自2014年9月至2016年12月，所收集的病案相關資料全面且內容真實，主要包括患兒的一般信息(如姓名、性別、年齡、就診日期等)、四診、中西醫診斷、證型、治則、中藥處方等，并嚴格按照納入和排除標準，篩選出符合條件的300首處方。

1.3 數據處理與結果分析

首先，對300例目標病案的中醫癥狀及中藥名稱進行統一規范化處理，及時對數據進行糾錯與填補，并進行基礎數據的統計歸類，建立預處理后的特色疾病數據庫Excel表，如年齡、性別、誘因、證型、癥狀、體征、方藥等。將上述篩選出的方劑由專人錄入中醫傳承輔助系統，完成錄入后再由另外1人進行審核錄入的數據源，保證數據挖掘結果的準確性。最后借助中醫傳承輔助系統(V2.5)進行特定的數據挖掘。

2 結果

2.1 用藥頻次分析

表1示，利用“統計報表系統”中的“方劑統計”功能，進行“藥物頻次”統計分析，收集到300首處方中共涉及藥物94種，使用總頻次為3392次。其中，使用頻次≥200次以上的藥物依次為地龍、紫蘇子、射干、杏仁、全蝎、前胡、黃芩、白屈菜、川芎、白鮮皮共計10味，累計使用頻次2464次，使用頻率達72.64%；使用頻次≥10的藥物有42味，累計使用頻次達3234次，使用頻率95.34%；而使用頻次為1的藥物有23味，使用頻率僅為0.68%，可見王烈治療小兒哮喘發作期的藥物使用較為集中。

2.2 藥物歸類統計

王烈治療小兒哮喘發作期的300首處方中用藥頻數≥10的藥物共計42味，總使用頻次達3234次，使用頻率95.34%，分別從藥物的性味歸經、功效分類等進行分類統計，如麻黃性溫味辛苦，歸肺、膀胱經，屬于解表藥。其中1味藥物可能存在2種或2種以上的性味及歸經，需對其不同性味及歸經頻次分別進行統計。

表1 用藥頻次分析

2.2.1 藥性歸類統計 表2示，通過研究統計，將上述用藥頻數≥10的42味中藥按藥性使用頻率從高至低依次排列為寒(51.70%)、溫(37.94%)、平(9.96%)、涼(0.40%)，其中寒性藥物的使用頻率及共用藥味數最高，共使用1672次，總計頻率51.70%，超過半數。

表2 藥性使用情況比較

2.2.2 藥味歸類統汁 表3示，通過研究統計，將上述用藥頻數≥10的42味中藥按藥味使用頻率從高至低依次排列為：苦(45.68%)、辛(40.87%)、咸(7.79%)、甘(4.60%)、澀(0.54%)、酸(0.52%)。其中，屬于苦味的藥物使用頻率及共用藥味數最高共使用1936次，總計頻率達45.68%。

表3 藥味使用情況比較

2.2.3 歸經分類統計 表4示，通過研究統計，將上述用藥頻數≥10的42味中藥按藥物歸經使用頻率從高至低依次排列為：肺經(27.79%)、肝經(13.51%)、胃經(12.40%)、脾經(11.48%)、大腸經(11.33%)、膀胱經(8.48%)、膽經(6.81%)、心經(4.79%)、小腸經(3.41%)。入肺經的藥物使用頻率最高共使用2094次，總計頻率達27.79%。

表4 藥物歸經使用情況比較

2.2.4 功效分類統計 表5示，通過研究統計，將以上所述用藥頻數≥10的42味中藥按藥物類別使用頻率從高至低依次排列為：化痰止咳平喘藥(36.67%)、清熱藥(27.46%)、平肝息風藥(16.94%)、解表藥(8.63%)、活血化瘀藥(7.17%)、補虛藥(0.80%)、止血藥(0.71%)、理氣藥(0.68%)、消食藥(0.53%)、利水滲濕藥(0.40%)。其中，化痰止咳平喘藥的使用頻率最高共使用1186次，總計頻率達36.67%。

3 討論

3.1 用藥規律分析

王烈認為哮喘之作外因由感受外邪尤其是風邪為多，與內蘊之“伏痰”搏結，導致肺氣宣降不利、壅塞于內而逆于上，痰氣交阻搏擊氣道而引發，多屬邪氣實。并指出哮喘發作之時氣逆伴血瘀之象，治其標乃為當務之急。應先別寒熱，治法宗《景岳全書·喘促》：“攻邪氣者，須分微甚……或溫其寒，或清其痰火。[7]”由藥性研究結果分析，王烈治療小兒哮喘發作期的用藥以寒性藥物居多，溫性藥物次之，體現其治療小兒哮喘發作期首辨病性的學術思想。苦辛味藥物使用頻次最高，乃取苦降以降氣平喘，用辛散以宣肺散邪，一收一散，一宣一降，張弛并施，既可加強平喘之效，又可防止肺氣耗散。

表5 所用藥物的類別統計

居用藥頻次之首的藥物為地龍，王烈在治療小兒哮喘時尤擅用此藥。認為哮喘發作之時，氣道攣急，地龍為蟲類藥具有走竄之性、解痙平喘之效，其性寒降泄，長于清肺平喘，常配伍全蝎、黃芩、苦杏仁等以加強通絡平喘之功。地龍中的某種組分還可阻滯組胺受體，對抗氣管痙攣，對氣管有較強的舒張作用，此為取效的主要機制。

從藥物歸經分析可知，發作期用藥以歸肺肝胃脾和大腸經為主，入肺經為最多。哮喘的病位在肺，與脾腎關系密切。王烈認為哮喘的突發性、反復性與風邪善行數變的致病特點相符合，不但有風急且其絡并阻，故其擅用歸肝經之地龍、全蝎以息風通絡平喘[8]。況肝肺又為人體氣機升降之樞紐，所以在治療上以歸肺肝二經藥物為主。認為哮喘病兒屬體質異常，幼時可有素體元氣不足、面白光、肉松、濕疹、易感、易瀉等表現，稱為“痰蘊狀態”，與肺脾不足相關，故方中尚有歸脾胃之藥味。《靈樞·本輸》云：“肺合大腸，大腸者，傳道之腑”，闡釋了肺與大腸相表里理論，腑病可及臟，臟病可及腑，若肺失肅降，氣不下行，津不下達，腑氣難通，進而出現腸燥便秘，故治療時倡“盛者下之”，多用萊菔子以降氣豁痰，消導通便；稍重者加枳實以清大腸而瀉肺止喘[9]，故大腸經藥物使用頻次位居第五。

在功效分類上處方則以化痰止咳平喘藥、清熱藥、平肝息風藥為主，解表藥和活血化瘀藥次之。王烈認為小兒哮喘的發作多因外邪犯肺引動伏痰，出現喘憋氣促、喉間攣急、哮鳴有聲之癥狀，臨床常選辛溫藥物化痰止咳，苦寒藥物降氣平喘，配以解表藥辛散外邪，平肝息風藥解除攣急。而肺為主氣之臟，受百脈朝匯，能助心行血，血又能載氣運行全身，故氣血互為根本，關系密切。若肺氣不利，血行亦難暢，澀滯脈道久則成瘀，又會影響氣的正常運行，二者循環往復，互為因果。臨床哮喘發作之時可伴見口唇青紫之象，可見氣壅、血瘀、痰阻為小兒哮喘發作期的主要病機，治療時宜佐活血化瘀之品。然小兒體稟純陽，喂哺過度或嗜食肥甘釀生內熱而現食積內熱之象，感邪之后傳變迅速，極易化熱、生火、釀毒，熏蒸肺臟，煉津生痰，耗傷肺陰，加重咳喘，故王烈崇錢乙善用清法治兒病，在臨床治療時常配以苦寒清熱之劑以清熱保肺。

3.2 代表方劑分析

經過數據分析挖掘，證實王烈在小兒哮喘發作期常用的代表方劑為自擬止哮湯，此方亦為其臨床常用治療小兒哮喘發作期的有效方劑之一。認為其病理為氣壅、痰阻、血瘀，故以此立法組方。方中以地龍、全蝎蟲類藥為君，因小兒哮喘急作屬風邪為害，又以氣道攣急、哮鳴有聲為主要表現，故二者相配用于小兒哮喘發作期功在祛風止哮，體現了哮作“急則治其標”的原則，以達迅速緩解支氣管痙攣的目的。臣藥白屈菜有鎮咳解痙之效；紫蘇子、杏仁、前胡能通宣開肺，降氣平喘，上4味共奏止咳、化痰、平喘之功。佐以射干可清熱解毒、利咽喉、消痰涎，顧護氣道之門戶；黃芩、白鮮皮清熱燥濕，宣肺祛風解毒；又以血中之氣藥川芎配地龍可活血通絡。方中一宣一降、一清一活，配伍甚妙，可使氣壅逆于上、血瘀于內、痰阻于絡的病機變化得以改善，縱觀全方可祛風邪、解痙攣、暢肺氣、調氣血、解熱毒則哮作自平。

王烈臨證近60年，對小兒哮喘的預防、治療和瘥后防復等已形成獨特的診療方案。基于數據挖掘方法開展王烈用藥規律研究，有助于科學地分析名醫用藥經驗，傳承學術思想，有益于傳承國醫大師的學術經驗并推廣使用，利于提高中醫兒科診療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