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醫傳承輔助系統的金元時期治療消渴方劑組方規律研究

李敏 曹淼 彭娜 鄧奕輝 何清湖

〔摘要〕 目的 研究金元時期治療消渴方劑的組方配伍規律。方法 通過搜集金元時期代表文獻中治療消渴方劑，利用中醫傳承輔助系統進行用藥頻次、關聯度、關聯規則分析，并利用復雜系統熵聚類方法分析其核心組合，并形成新處方。結果 共搜集處方156首，共含中藥176味，藥物頻次1 188次。分析藥物出現的頻次，演化得到核心組合57個，形成新處方6首。金元時期治療消渴用藥以甘寒、苦寒為主，核心組合和新處方中均有配伍升麻、柴胡以升陽透熱的特點。結論 金元時期治療消渴方劑配伍規律有一定時代特色，與其對消渴的認識有關。中醫傳承輔助系統對挖掘古代消渴方劑治療規律有一定價值。

〔關鍵詞〕 消渴;糖尿病;金元時期;滋陰清熱;升陽透熱

〔中圖分類號〕R259?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2020.08.019

〔Abstract〕 Objective To study the compatibility law of wasting-thirst prescription in Jinyuan period. Methods By collecting prescriptions for treating wasting-thirst from representative literature in Jinyuan period，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assistance system was used to analyze the frequency， association and association rules. The complex system entropy clustering method was used to analyze the core combination and form a new prescription. Results A total of 156 prescriptions were collected， containing a total of 176 Chinese materia medica and 1188 times of drug frequency. By analyzing the frequency of drugs， 57 core combinations were evolved and 6 new prescriptions were formed. The herbs used to treat wasting-thirst in Jinyuan period were mainly sweet cold and bitter cold. The core combination and the new prescription ha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ompatibility with Rhizoma Cimicifugae and Radix Bupleuri to promote Yang and clear heat. Conclusion The compatibility rule of wasting-thirst prescription in Jinyuan period has certain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imes， which is related to its understanding of wasting-thirst.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assisting system has certain value to excavate the treatment rules of ancient wasting-thirst prescription.

〔Keywords〕 wasting-thirst; diabetes; Jinyuan period; nourishing Yin and clearing heat; promoting Yang and clearing heat

金元時期是中醫理論發展的重要時期，由于活字印刷術的進步，金元政府對醫學的重視，以及不少士大夫習醫等多種因素，金元時期中醫理論大為發揚，涌現了以“金元四大家”為首的諸多名醫，產生了許多新的中醫理論，《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甚至說“儒之門戶分于宋，醫之門戶分于金元[1]”。古人歷來重視消渴的治療，在金元醫家所寫著作中有許多關于消渴理論分析和方劑，在一定程度上，這些金元醫家所創制或引述的方劑體現了當時對消渴發生發展和辨證論治規律的認識。現代醫學中的糖尿病可歸屬于中醫學“消渴”范疇。糖尿病目前已經是我國最為常見的慢性非傳染性疾病之一，給人們的健康帶來極大危害[2]。糖尿病作為一種影響全身的慢性疾病，中醫藥治療有一定優勢[3]，通過對同時期醫家治療消渴方劑進行數據挖掘，可以發現隱藏的治療消渴的配伍規律。本文采用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與中國科學院自動化研究所聯合開發的中醫傳承輔助系統，對金元時期治療消渴方劑的配伍規律進行研究，分析金元時期消渴治療規律，對當前糖尿病的防治，提供理論依據、證據支持。

1 資料與方法

1.1? 處方來源

搜集金元時期載有治療消渴病方藥的代表性文獻，包括綜合性醫著、方書、專書、類書、醫案、醫論、醫話等14種，包括李杲所著《蘭室秘藏》（納入方劑7首）、《東垣試效方》（納入方劑7首）;劉完素著《黃帝素問宣明論方》（納入方劑13首）、《素問病機氣宜保命集》（納入方劑6首）、《三消論》（納入方劑8首）;張從正著《儒門事親》（納入方劑8首）;朱丹溪著《丹溪手鏡》（納入方劑16首）、《丹溪心法》（納入方劑12首）、《丹溪治法心要》（納入方劑1首）、《活法機要》（納入方劑2首）、《金匱鉤玄》（納入方劑3首）、《脈因證治》（納入方劑14首）;羅天益著《衛生寶鑒》（納入方劑12首）;危亦林著《世醫得效方》（納入方劑47首）。

1.2? 處方篩選

對文獻中載有“消渴”專篇中的方劑，或文獻所收方劑主治癥中含有“消渴”“三消”“上消”“中消”“下消”“肺消”“脾癉”“腎消”“兩消”“消癉”等病癥名者均予以收入。凡“消渴”“三消”等主病癥中含有其他病癥者，依據其主治證加以鑒別，凡屬消渴病合并癥者均加以收入。以丸、散、丹、湯等內服劑型為研究對象，其他外用劑型不計在內。

1.3? 處方的錄入與核對

對納入的文獻查看全文，記錄以下內容：年代、文獻來源、方名、主治、組成、藥量、劑型等7項。方劑名稱以文獻中記載方名為準（無明確方名，如僅寫“又方”之類，依搜集整理時順序依次命名為“消渴第幾方”）。藥物名稱以《中藥學》[4]為標準，常見異名改為規范名稱，如“栝樓”改為“瓜蔞”、“樸硝”改為“芒硝”、“栝樓根”改為“天花粉”、“小草”改為“遠志”。不常見異名通過查閱《中醫大辭典》[5]，根據其所收錄的信息進行規范。《中藥學》中未出現藥物參考《中藥大辭典》[6]。《中醫大辭典》《中藥大辭典》均未收錄的中藥記錄原名，在錄入中醫傳承輔助系統時不對其標注四氣五味屬性、功效與主治。雙人核對將記錄的藥物等原始信息錄入中醫傳承輔助系統（V2.5），利用中醫傳承輔助系統自身軟件功能建立數據庫。共獲得方劑156首。

1.4? 數據分析

通過“中醫傳承輔助系統”中“數據分析”模塊中“方劑分析”功能，進行組方規律分析，參考文獻[7-8]步驟進行組方規律方析。

2 結果

2.1? 四氣五味

所搜集的156首金元時期治療消渴方劑共包含176味藥物，藥物總頻次為1 188次。對所有藥物的四氣五味進行統計，四氣不同占比從高到低依次為：性寒藥44.5%、性溫藥29.6%、性平藥19.9%、性涼藥2.6%、性熱藥1.8%。五味不同占比從高到低依次為：甘味藥61.9%、苦味藥43.0%、辛味藥30.9%、酸味藥4.5%、咸味藥4.0%、澀味藥2.3%。

2.2? 用藥頻次

對176味藥物進行頻次統計，可得到金元時期治療消渴藥物頻次從高到低的排序，使用頻次≥15的藥物共有23味，具體見表1。

2.3? 基于關聯規則的方劑組方規律分析

對納入的方劑進行組方規律分析，設置支持度個數為14，置信度為0.6，按照藥物組合出現的頻次高低進行排序。表2為出現頻次≥15的藥物組合。

點擊“規則分析”按鈕，分析上述所得藥對的用藥規則，其中，“關聯規則”的含義是當出現左側的藥物時，出現右側藥物的概率。置信度為0.6時共獲得關聯規則153條，取其置信度≥0.95的關聯規則列出，共有34條。見表3。分別對其支持度為14、18時的關聯網絡規則進行展示，分別見圖1-2。

2.4? 基于改進互信息法的藥物間關聯度分析

設置相關度為8，懲罰度為2，進行聚類分析，得到方劑中兩兩藥物間的關聯度，將關聯系數前30對的藥對進行列表，結果見表4。

2.5?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核心組合分析

以改進的互信息法分析結果為基礎，按照相關系數與懲罰系數的約束，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演化出3～5味藥核心組合，共計57個，見表5。

2.6? 基于無監督熵層次聚類的新處方分析

新處方分析基于熵層次聚類，核心組合進一步組合，形成基于金元時期消渴方劑配伍規律的新處方，見表6。

3 討論

本研究基于中醫傳承輔助系統對金元時期消渴方劑的配伍規律作了較為深入的挖掘。從用藥的四氣屬性來看，金元時期治療消渴以寒藥為主，其次為性溫藥物。這種組方規律與歷代認為消渴是陰虛為本，燥熱為標的認知是相符合的。陰虛為本，病人多呈陽熱之象，故需寒性藥滋陰以抑陽;同時陰虛畢竟不同于陽實，在清虛熱之時，應注意顧護人體陽氣和生機，因此，多在清虛熱之中加以溫補之品。從五味屬性進行分析，主要藥物為甘味、苦味，其次為辛味，處方中最少的是酸味、咸味和澀味，由于中醫傳承輔助系統中對藥物屬性的標注中缺乏“淡”味，因此，無法統計淡味的分布情況。結合四氣來看，金元治療消渴多以甘寒、苦寒藥物為主，甘寒可滋陰以治消渴之本，苦寒可以清火以祛消渴之標，輔以辛溫之品，防止苦寒太過傷人陽氣和甘寒太過阻滯氣機。金元時期消渴方劑配伍的特點之一是有兩味藥物特別突出：升麻和柴胡。在使用頻次前30位的藥物組合中，柴胡、升麻共有6條，在置信度大于0.95的藥物使用關聯規則中含有升麻，柴胡有27/34條，其中升麻、柴胡多與甘草、杏仁進行配伍，且置信度為均為1。通過對文獻原文進行分析，金元時期醫家多配伍此兩味藥以升陽透熱。如李杲在《蘭室秘藏·消渴門》論過消渴時引《黃帝內經》中《陰陽別論》“二陽結謂之消”、《脈要精微論》中“癉成為消中”，認為“夫二陽者，陽明也，手陰明大腸主津，病消則目黃口干，是津不足也。足陽明胃主血，熱則消谷善饑，血中伏火，乃血不足也，結者，津液不足，結而不潤，皆燥熱為病也。此因數食甘美而多肥，故其氣上溢，轉為消渴，治之以蘭，除陳氣也，不可服膏粱、芳草、石藥，其氣彪悍，能助燥熱也。”觀其所述可知其認為在上消、中消等中早期之時，以津虧有熱為主，且其熱病位較深，伏于“血中”，故其治療在滋陰生津的同時，還要清透伏熱，故在配伍時可予升陽藥物引熱出表。李杲所出方劑與其認識一致，多配伍升陽藥物：生津甘露飲有藿香、柴胡、蘭香，蘭香飲子有連翹、桔梗、升麻、蘭香;地黃飲子中有柴胡、升麻、當歸;潤燥湯中有升麻、柴胡、荊芥穂;清涼飲子中有柴胡、升麻、清神補氣湯有升麻、柴胡、荊芥穂;甘草石膏湯中有升麻、柴胡、荊芥穂，其均是在清熱滋陰同時配伍升陽透表之藥。金元四大家中朱丹溪在其《丹溪心法·卷三·消渴四十六》中言：“人惟淫欲恣情，酒面無節酷嗜炙煿糟藏，咸酸酢醢，甘肥腥膻之屬，復以丹砂玉石濟其私，于是炎火上熏，臟腑生熱，燥熾盛，津液干，焦渴飲水漿而不能自禁。其熱氣上騰，心虛受之，心火散，不能收斂，胸中煩躁，舌赤唇紅，此渴引飲常多，小便數少，病屬上焦，謂之消渴。熱蓄于中，脾虛受之，伏陽蒸胃，消谷善饑，飲食倍常，不生肌肉，此渴亦不甚煩，但欲飲冷便數而甜，病屬中焦，謂之消中。”朱丹溪即明言消渴病在中焦，且中焦有“伏陽”“熱蓄”，在論治之時自當透其伏陽和清其蓄熱。其后所示處方中如加味錢氏白術散伍有藿香、柴胡;清心蓮子飲伍有柴胡等。又如劉完素《三消論》篇中言：“試取《內經》凡言渴者，盡明之矣。有言心肺氣厥而渴者;有肝痹而渴者;有言脾熱而渴者，有言腎熱而渴者;有言胃與大腸熱結而渴者;有言脾痹而渴者;有言小腸癉熱而渴者;有因病瘧而渴者;有因肥甘石藥而渴者;有因醉飽人房而渴者;有因遠行勞倦遇大熱而渴者;有因傷寒胃干而渴者;有因病熱而渴者;有因病風而渴者。雖五臟之部分不同，而病之所遇各異，其歸燥熱一也”。又言：“然則消渴數飲而小便多者，止是三焦燥熱怫郁而氣衰也。”可見劉完素亦認為消渴不論其癥變化為何，總體為燥熱，而其燥熱又多怫郁于三焦之中。這與其它文獻認為金元四大家均從“火”論消渴病機相類[9]。基于熵層次聚類金元時期治療消渴處方所得的治療消渴新處方共6個，分析其處方主要可分為三類，一類是以清宣透熱為主，配伍有升麻、柴胡、蘭香;另一類以補益為主，補益中兼顧陰陽;另一類為礦石類藥物如鉛丹、寒水石等清熱重鎮為主。

綜上所述，本研究基于中醫傳承輔助系統，對金元時期治療消渴的方劑配伍規律進行了挖掘和分析，一定程度上揭示上金元時期對消渴的治療認識，對當今治療糖尿病的方劑配伍提供了一定理論參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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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王仁和，石? 巖.金元四大家從“火”論消渴病機理論研究[J].遼寧中醫雜志，2018，45（8）：1616-1618.

（本文編輯? 賀慧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