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杰
關鍵詞:韓國電影;階級;矛盾
近些年來,韓國以其獨特的歌舞、影響等形式向全世界大量輸出文化產品,其中涌現了諸多影響深刻的藝術作品[1]。時至今日,韓國電影在國際各大電影節上屢獲殊榮,實現了韓國電影的繁榮發展,帶著一股強勢的浪潮而襲來,刷新了韓國電影界的票房;其中,韓國勇于面對當今社會中存在的諸多問題,借助影視作品闡述了社會中的諸多怪相,直抵人的內心,引起了全球多個國家的劇烈反響[2]。在韓國電影中,比較突出的、展示最廣泛的一個題材是關于社會中階級矛盾的展示,因此,本文通過《空房間》《蚯蚓》和《寄生蟲》三個影片,闡述了韓國電影中的階級矛盾。
2004年,導演金基德推出電影《空房間》,這可以認為是第一部反應韓國社會貧富差距的電影。
電影中的男主角是一個窮困到沒有固定住房的普通發單員,第一次來到了一個有房有車、生活條件優越的三口之家,與男主的身份條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第二次男主去了一個真正的富人家庭,有車庫,有院子,還玩著高爾夫這種富人的游戲;而第三次是一個圈內有名的攝影師的家,基本上可以躋身于韓國名流社會;第四次是斬獲多次大獎的運動健將拳擊手的家。但是從男主經歷的第五個場景,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社會底層居民的生活環境,而第六次則是明顯的一個貧民窟。因此,綜上上述這些男主出現的場景,結合男主本身的物質基礎,可以將該電影劃分到反應社會中貧富差距的影視作品。
在影片中,貧苦的男主角一開始去的都是富人的房間,然后幫其修理東西,但是不小心卻總是做了壞事,比如修好的槍打傷了房子的女主人,高爾夫球打傷了坐在豪車副駕駛位的女人,這些日常刻意的場景描述的是男主角與其他人的矛盾,由此導演展示的,是韓國社會貧富之間的矛盾。
男主角一開始去的幾間富人的房間,其實是暗示人的內心中存在著的、追求富裕生活的本性。然而韓國社會中的人,卻漸漸的因為追求富裕而為其所奴役。這是一個人人都愛錢的社會,人人為錢所奴役而丟掉了家庭丟掉了生活。 而為其所奴役的結果就是,喪失掉了家庭、生活、也沒有了快樂。此處是導演在諷刺韓國社會家庭觀念的退化,家已經不像家了,不是快樂的地方,不是團聚、享受、放松的住所,取而代之的,則是壓抑,爭吵、空虛、寂寞甚至死亡。在家里,孩子男孩子不玩玩具手槍了,愛美的女人不再使用體重秤稱體重了、那個攝影師已經不看時間了,拳擊手家里也不再聽音樂了。而只有小院善良的兩口之家里沒有東西需要修理。其實壞掉的東西代表著一種破裂了的家庭關系,男主角每次去人家里修補的其實都是在修補一種關系,但是韓國人并沒有意識到這種關系的變化,沒有意識到生活之中存在的危機,所以不能夠接受,也不能夠理解。而這也是讓男主角如此與眾不同的一個原因。
在本劇中,導演金基德以一個小人物的視角,通過六副不同場景的刻畫,以壞掉的東西描述破裂的家庭關系,以男主角與富人的沖突來代替韓國社會貧富階級的沖突,以此警醒當時的韓國人,而他也知道韓國當時社會中愚昧的韓國人也許不能理解他,所以他給了男主角第三只眼睛,也給了自己第三只眼睛,并警示韓國人,“眼睛只能夠讓你看到不完全的世界,請打開你的心眼來看一看”。
2017年,導演尹學烈推出電影《蚯蚓》,這是一部女主因校園欺凌和性侵而自殺身亡的沉重電影,這不是虛構的,是韓國社會貧富差距下的真實寫照。
影片采用了倒敘的表現手法,先交代結局,也就是女主自殺,然后再一步步引出其自殺的原因。
女主原是某小縣城一個中學生,因非常具有聲樂細胞,升高中時便被首爾一所著名藝術學校錄取。她家境清貧,母親早亡,自小與父親相依為命,而父親因患有腦癱,語言和行動能力有障礙,靠擺攤賣衣服謀生。被藝術學校錄取后,女主便和父親一起搬到了首爾居住,原以為來到大城市,上了好學校就能出人頭地,過上好日子,誰知作為轉學生又專業能力很強的她,一開始就遭到同班女學生的嫉妒和排擠。女主雖然窮,但很有性格,她不主動找別人麻煩,但如果對方故意找茬,她也沒在怕的,一對一單挑,她只贏不輸。
只是,強龍難壓地頭蛇,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姑娘,沒背景沒靠山,得罪一個當地人且還是大姐大般存在的女生,后果可想而知。她先是從受害者變成了施暴者,又在被迫輟學后被幾個男生輪奸。之后,她的生活徹底偏離了軌跡。她被威脅做起了援交,2個月后,不堪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下,跳樓自殺。釀成這場悲劇的直接原因是校園欺凌,而根本原因則是社會教育的腐敗。
霸凌問題,學校領導不重視也就罷了,甚至還與商人勾結,忍讓縱容,掩蓋真相。女主給教育廳寫請愿書揭發事實真相,結果學校領導只接到一通不痛不癢的批評電話便作罷。女主死后,父親求助警察調查,卻被對方一句“你女兒生前做過援交”懟回。人們只在意表象,即使最該探尋真相的警察,現實中亦是如此。前半部的壓抑在此刻得到了升級,因此也更具有釋放的能量,求助無門,便自己動手,法外制裁成為了釋放的出口。父親迅速處決了幾個渣男,并把其中領頭的那個帶到了船上,用魚鉤鉤住他的喉嚨,將他當做“蚯蚓”一樣系在了魚竿上。整個動作迅速而凌厲,完成了一場復仇的狂歡。但是“蚯蚓”放下去后,當李元術想起與女兒的歡樂畫面時,此刻孑然一身,復仇又有何用,一切終為嗟嘆。回想此前的種種,“蚯蚓”究竟是誰,誰才是泥土中的求生者。
實際上,韓國人只要有點權力和金錢就目空一切,把別人踩在腳下的泥土里,任意羞辱。所以,電影《蚯蚓》一點也沒有夸張。韓國人最在意的就是錢和權力。在2011年,導演黃東赫推出的電影《熔爐》中,形象生動地刻畫了韓國人對錢和權力的欲望,也凸顯出了在韓國錢和權力的威懾力。時至今日,韓國財閥的統治可見一斑。
2019年,導演奉俊昊推出影片《寄生蟲》,斬獲金棕櫚獎,將類型片做到精彩性和藝術性并存,也將韓國社會的階級矛盾再一次推到了風口浪尖。
影片開場以奉式慣有的戲謔和懸疑抓人心。無業游民金奇澤一家,原本屈居地下室,靠著制作披薩盒子生存度日。而突然某一天,好運降臨,經朋友介紹,長子奇友認識了富人樸社長,憑著妹妹十級PS功力,奇友以偽造的學歷證書,順利獲得家教工作。當踏進樸社長家門,眼前從未見過的富裕生活,循序激活,并膨脹了他。他開始介紹自己的爸爸,媽媽,妹妹進富人家擔任職位。他們迅速成為這家人的“寄生蟲”。但他們沒想到,當“寄生蟲”的,不止他們……
關于蟲的隱喻,窮人家庭最直觀的就是現實意義的蟲,從頭一段父親金基澤吃面包時彈走的蟲,到社區殺蟲時敞開窗門領受免費殺蟲待遇的諷刺行為,到最后母親忠淑對關于蟑螂的描述,都從側面表達了蟲生存于世的卑微地位。對富人來說,最直接的蟲就是窮人。窮人在富人暫且離開時占領別墅大吃大喝,像足了暗中出動的蟑螂;當富人突然回來時,窮人也像開燈后四竄藏匿的蟑螂,在寓意上就是寄生在上流家庭的蟲。
奉俊昊曾在對電影的解說中提過:在韓國,像這樣一棟豪宅別墅,以當前韓國人均收入來算,一個人需要攢到547年時間才能夠買得下。而同樣在影片的宣傳海報中,富人一家穿著鞋子,而窮人一家沒穿鞋,但在海報的左側,顯然還有一雙沒穿鞋的腳。在韓國,階級固化是如此的嚴重,每一個正在努力、渴望突破的底層人,卻不知前行的路上始終會有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峰。
階級矛盾是社會的主要問題之一,而韓國導演能夠通過影視作品的形式來影射當今韓國社會存在的問題,這不僅僅是韓國影視的進步,更是韓國社會的進步,而作品《寄生蟲》斬獲金棕櫚獎,更是讓這一類型作品的高度達到了頂峰。但是,在不同影片中展示出的已經固化的階級矛盾,卻永遠是壓在韓國底層民眾心口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參考文獻
[1]趙博雅.基于文化視域下的韓國犯罪電影及其現實表達[J].當代電影,2017(06):48-52.
[2]王文斌.青春擺渡與鏡像療法——當下中國“治愈系”影視劇的文化征候[J].文藝研究,2019(03):115-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