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時期中國綠色發展趨勢分析與政策展望*

福建師范大學經濟學院 吳武林 程俊恒 白 華

改革開放40多年來，我國經濟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增長導向型的發展方式造成了生態環境破壞和社會包容性不足等問題，成為制約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的“瓶頸”。重新思考經濟發展模式的轉變與創新，需要創新理念，加強環境管理，以盡可能少的資源環境代價實現經濟可持續增長(黃茂興和林壽富，2013)。新時代背景下，綠色發展理念的倡導與踐行為解決可持續發展問題提供了契機和方向，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途徑和內在要求。本文將立足“十三五”時期中國綠色發展能力的量化評價結果，深入分析“十四五”時期綠色發展的主要趨勢與重點領域，并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以期為觀察和把握中國綠色發展過程、理解和引導綠色發展戰略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一、新時代中國綠色發展的理念內涵與主要特征

(一)綠色發展的提出背景與理念內涵

綠色發展是在經濟增長伴隨著資源耗竭和生態環境惡化的背景下提出的新發展理念。綠色發展理念最早源于英國經濟學家大衛·皮爾斯于1989年發表的《綠色經濟的藍圖》中提出的“綠色經濟”概念，認為它是一種在自然環境與人類承受范圍之內，不因經濟增長導致生態破壞、資源耗竭和社會分裂的可持續經濟發展方式。此后，隨著不斷發展與演化，綠色發展逐漸成為世界性用語。2011年，經合組織(OECD)發布《邁向綠色增長》報告，從七個方面構建綠色增長政策框架。2012年，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大會提出“發展綠色經濟”倡議，將綠色轉型確定為全球經濟的發展方向，至此，綠色經濟和綠色增長成為全球廣泛共識。

綠色發展與綠色增長、綠色經濟、生態經濟、循環經濟等概念緊密聯系，這些雖然提法不同、內涵各有側重，但其理論基礎、核心要義和追求目標都極其相近，均屬于生態文明綠色發展時代的經濟形態。尤其是綠色發展與綠色增長概念，人們普遍將兩者視為擁有相同的理念內涵。綠色發展是一種以經濟與環境協調發展為核心的可持續發展模式，其核心內涵是在追求經濟持續增長和社會穩步發展的同時，實現資源高效利用和生態環境改善。綠色發展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途徑和內在要求，強調經濟、社會與自然三大系統共生性的同時，還要求經濟增長具有社會包容性，因此綠色發展的理念內涵涵蓋了包容性發展的部分內容。

(二)綠色發展的外延范圍與主要特征

根據綠色發展的理念內涵，本文將綠色發展的外延范圍界定為經濟發展、社會公平、生態環境保護三大領域的內容。在此基礎上，本文進一步將綠色發展的主要特征概括為以下三個方面，以便后文在明確的內涵、清晰的外延和典型的特征范疇下，進行中國綠色發展能力的評價指標選取和評價體系構建。

第一，經濟持續健康增長。經濟持續健康增長是綠色發展的邏輯起點和重要保障，目的在于通過發展經濟促進發展理念變革、推動發展方式的綠色轉型與升級，為長期踐行和穩步落實綠色發展提供堅實的物質保障。

第二，社會包容性持續改善。社會包容性是綠色發展的價值追求和應有之義，具體包括綠色發展理念的全民共同維護、綠色發展過程的全民平等參與、綠色發展成果的全民公平分享，以確保普通民眾積極參與綠色發展的實踐推進、平等獲得綠色發展帶來的應有權益。

第三，資源節約與生態環境改善。資源節約與生態環境改善是綠色發展的核心內涵和本質要求，強調經濟增長的同時要注重資源節約及有效利用、生態系統修復和污染防治，要在尊重自然規律、善待自然系統、合理利用自然資源的前提下，推動經濟發展與社會進步。

二、中國綠色發展能力評價分析

綠色發展涉及經濟、社會、生態、資源和環境等眾多方面，無法用單一指標衡量，必須通過構建評價體系進行測算。鑒于此，本文在國內外經典文獻的基礎上，根據綠色發展的內涵、外延和特征，結合中國發展現實與政策指向，嘗試構建評價體系測算中國綠色發展能力。

(一)綠色發展能力評價體系的構建原則

關于評價指標的篩選，首先必須符合綠色發展的內涵、外延和特征要求。在指標類型方面，考慮全面性的要求，本文綜合采用總量指標、比例指標、平均指標、強度指標和結構指標作為評價指標。在指標屬性方面，鑒于適度指標與綠色發展能力沒有直接的正相關或負相關關系，但正向指標與綠色發展能力存在正相關，即指標值越大，綠色發展能力越好；負向指標與綠色發展能力為負相關，即指標值越小，綠色發展能力越好，因此本文采用正向指標和負向指標。為了使構建的評價體系更加科學，本文將嚴格遵守以下四個構建原則。

一是科學性原則：構建的評價體系應該能科學地反映研究對象的本質含義，避免主觀隨意性錯誤，本著客觀性和真實性的原則，選取能夠衡量綠色發展能力真實狀況的評價指標。二是代表性原則：根據評價指標的實際指向性含義，選取具有代表性的指標構建精簡的評價體系，避免因指標信息冗余而導致結果偏差。三是全面性原則：構建的評價體系要求充分反映綠色發展各維度的內容，較好體現綠色發展的理念內涵，克服指標種類過于單一的弊端。四是可操作性原則：根據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實際情況，選取數據容易獲得的評價指標，以此構建有效性好和應用性強的綠色發展能力評價體系。

(二)綠色發展能力評價體系的構建結果

根據綠色發展的內涵、外延和特征，本文嘗試從經濟可持續發展、社會可持續發展、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三大維度構建綠色發展能力評價體系。這種緊密結合內涵、外延和特征的概括性維度設置雖然不完全嚴密，但做到了相對客觀和內容豐富，同時能夠較好地體現評價體系的科學性。通過分析人類發展指數(HDI)、人類綠色發展指數(HGDI)、環境可持續性指數(ESI)等國際權威指標體系，并綜合多個領域的專家意見和數據可得性原則，本文對綠色發展能力評價指標進行篩選，具體過程如下。

(1)經濟可持續發展維度。該維度強調經濟增長的健康、穩定和可持續性，主要體現在增長規模及速度、收入水平、消費水平等方面，具體選擇人均GDP、GDP增長率、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等六個評價指標來衡量經濟可持續發展維度。

(2)社會可持續發展維度。該維度強調就業機會、教育機會、醫療衛生資源、基礎設施資源、社會保障機會等方面的公平性和可持續性，具體選擇城鎮登記失業率、文盲人口比重、每千人口衛生技術人員數、每千人口醫療衛生機構床位數、每萬人運輸線路長度、基本醫療保險支出比重等六個評價指標來衡量社會可持續發展維度。其中，文盲人口比重以“文盲人口占15歲以上人口的比重”來計算，每萬人運輸線路長度以“鐵路和公路的總里程除以本地區年末常住人口”來計算，基本醫療保險支出比重以“基本醫療保險基金支出總額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計算。

(3)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維度。該維度重點從能源、森林、水體、土地等方面的生態資源稟賦和生態環境保護篩選評價指標，具體評價指標包括單位產值電力消耗、森林覆蓋率、人均用水量、人均水資源量、耕地面積、自然保護區面積比重等六個評價指標。

通過上述步驟，最終構建涵蓋三大維度、18項評價指標的中國綠色發展能力評價體系(見表1)。本文樣本數據來自2017～2019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教育統計年鑒》《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以及各省份統計年鑒。個別指標數據在少數年份缺失時采用平均值法補齊。

表1 中國綠色發展能力評價體系

(三)評價方法與步驟說明

綠色發展能力評價的關鍵環節是指標賦權，當前主要有主觀賦權法和客觀賦權法。本文借鑒藍慶新和陳超凡(2013)、吳武林和周小亮(2019)的做法，采用客觀賦權法中的熵權法確定指標權重。熵權法根據指標的信息熵和相關信息量，計算出系統中相應指標權重，然后基于權重將所有指標進行加權，最終得出綜合指數。熵權法具有計算精度高、適用范圍廣、不易受人為因素干擾等優點，因此結果更貼近實際。運用熵權法測算綠色發展能力分為以下三個步驟。

(1)指標數據的極差標準化處理。不同評價指標的原始數據存在數量級和屬性方面的差異，如果直接計算會導致結果偏離實際，因此需要先進行標準化處理。借鑒人類發展指數(HDI)和全球競爭力指數(GCI)等國際權威指數的計算方法，并根據“正向指標值越大越好”和“負向指標值越小越好”原則，采用極差標準化法對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

(1)

(2)

式中，xij表示第i個評價對象下第j個評價指標的原始數據；Xij表示xij經過極差標準化處理后的數值，且Xij∈[0，1]；max(xij)，min(xij)分別表示第j個評價指標下原始數據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2)計算評價指標的比重和信息熵。設Pij表示第j個評價指標下第i個評價對象占該評價指標的比重，Ej表示第j個評價指標的信息熵，計算公式如下：

(3)

(4)

(3)計算指標權重和評價對象的綜合指數。設Wj表示第j項指標權重，Si表示第i個評價對象的綜合指數，計算公式如下：

(5)

(6)

根據上述公式，計算出各指標權重W1，W2，…，Wm，指標權重越大，表明該評價指標作用越大。然后，根據指標權重和標準化處理后的樣本數據，計算出各評價對象的綜合指數S1，S2，…，Sn，即為綠色發展能力指數。

(四)測算結果評價分析

根據上述步驟，測算出“十三五”時期全國和省域綠色發展能力指數，省域層面包括30個省份?？紤]到目前無法獲得2019年、2020年的統計數據，本文選擇2016～2018年的時間序列與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來反映“十三五”時期的發展情況。

圖1為2016～2018年全國綠色發展及其三大維度指數結果。從全國層面看，綠色發展能力指數呈現逐年升高趨勢，從2016年的0.3522上升至2018年的0.5330，漲幅為51.3%。從三大維度看，三大維度指數均表現為不同程度的逐年升高趨勢。其中，經濟可持續發展維度從2016年的0.1325上升至2018年的0.2011，漲幅為51.8%；社會可持續發展維度從2016年的0.1024上升至2018年的0.1513，漲幅為47.7%；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維度從2016年的0.1173上升至2018年的0.1806，漲幅為54.0%。樣本期間，經濟可持續發展維度指數明顯領先于其余維度指數，總體呈現“經濟可持續發展維度>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維度>社會可持續發展維度”的分布形態。

圖1 2016～2018年全國綠色發展及其三大維度指數

表2為2016～2018年各省份綠色發展能力指數結果。從均值看，省域綠色發展能力指數前五位是北京、上海、浙江、新疆、江蘇；后五位是河南、貴州、甘肅、河北、山西。省域綠色發展能力指數差距明顯，前三位的北京0.5921、上海0.5069、浙江0.4536分別是末位山西0.1692的3.5倍、3.0倍、2.7倍。從具體年份看，2016年省域綠色發展能力指數前五位是北京、上海、浙江、新疆、江蘇；后五位是甘肅、貴州、河北、河南、山西。2017年省域綠色發展能力指數前五位是北京、上海、浙江、新疆、江蘇；后五位是甘肅、貴州、安徽、河北、山西。2018年省域綠色發展能力指數前五位是北京、上海、浙江、青海、新疆；后五位是貴州、甘肅、寧夏、河北、山西。

表2 2016～2018年各省份綠色發展能力指數結果

進一步分析發現，省域綠色發展能力指數具有明顯的地區集中分布特征。從均值看，前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7個、1個、2個；后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1個、4個、5個。從具體年份看，2016年前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6個、1個、3個；后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2個、4個、4個。2017年前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7個、0個、3個；后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1個、3個、6個。2018年前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7個、1個、2個；后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1個、3個、6個。可見，綠色發展能力指數的地區差距明顯，東部省份明顯領先，中部省份大多位居中間水平，西部省份總體水平較低。

此外，三大維度指數的測算結果(1)由于篇幅限制，文中未呈現三大維度指數的測算結果，如有需要可聯系作者獲取。顯示，各省份三大維度指數也具有明顯的地區集中分布特征。從均值看，經濟可持續發展維度指數前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9個、0個、1個；后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0個、4個、6個，表明東部省份經濟可持續發展維度明顯領先，中部省份次之，西部省份總體水平靠后。社會可持續發展維度指數前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4個、1個、5個；后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4個、5個、1個，表明東部省份社會可持續發展維度整體領先，西部省份次之，中部省份總體水平稍微落后。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維度指數前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1個、3個、6個；后十位省份中，東、中、西部分別有6個、2個、2個，表明不同于其他維度結果，西部省份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維度整體領先，東、中部省份總體水平相對落后。

三、“十四五”時期中國綠色發展趨勢分析

近年來，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力度不斷加強，生態環境質量隨之有所改善，但“十四五”時期仍然面臨著復雜繁重的污染防治任務。堅持生態文明建設，實施綠色發展戰略，走出具有中國特色的綠色發展之路，是我國未來長期的工作方向和重要任務。下面結合“十三五”時期發展情況，進一步分析“十四五”時期我國綠色發展的主要趨勢。

(一)經濟綠色轉型驅動高質量發展

“十四五”時期是我國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后，開啟全面建設現代化國家的起步期，推進經濟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打贏污染防治攻堅戰，建設美麗中國，需要走綠色發展之路。經濟高質量發展將以綠色為底色，而堅持綠色發展可“逼”出高質量發展。當前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與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因此在高質量發展過程中，要兼顧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堅持生態優先和環境保護，在保障生態環境效益的前提下，才能實現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通過生態環境保護需要，倒逼煤炭、鋼鐵、水泥等行業中落后企業的淘汰退出，加快產業綠色轉型和新舊動能轉換，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

(二)綠色發展制度與標準繼續完善

我國綠色發展制度發展歷程相對于國外經歷了初創、追趕、并跑和創新四個階段(佘穎和劉耀彬，2018)，目前已經形成以《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大氣污染防治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可再生能源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循環經濟促進法》等為核心的法律法規體系；建立了排污許可證制度、構建行業能效標準、實行差別電價、開通碳排放交易平臺等市場型制度；并采用行政命令型制度加強對產業的導向，實行生態文明先行示范區、循環經濟示范區等綠色發展試點工作，以探索綠色發展區域特色模式。在多年發展過程中，我國綠色發展道路基本構建了以法律法規為限定、以市場型制度為牽引、以行政命令型制度為導向的立體式制度框架?！笆奈濉逼陂g，政府將繼續發揮戰略引領作用，利用市場機制的配置功能，進一步完善綠色發展制度和標準。尤其在監管方面，將會不斷加強和完善，通過有效評價標準的制定和出臺，推動我國綠色發展能力的全方位提升。

(三)綠色發展產業鏈體系全面發展

“十四五”期間，隨著產業結構調整步伐的加快，新產業、新業態、新商業模式的“三新”經濟將成為推動新舊動能轉換、經濟轉型升級的重要力量。在綠色產業上，隨著節能環保、清潔能源、生態循環農業、綠色服務業等產業發展，綠色產業體系將逐步形成。同時，綠色科技研發投入的增加和綠色技術產業化進程的加快，將有效促進綠色科技創新體系發展。隨著綠色保險、綠色債券、綠色貸款、綠色基金等綠色金融工具的使用，綠色金融產業體系亦將逐步壯大。此外，碳排放權交易市場的發展和資源循環利用機制的完善，將推進綠色發展市場服務體系的完善；在消費端，節能超市、綠色商場、綠色批發市場等商業體的出現，以及綠色產品在線上線下的銷售，將有利于滿足各類綠色消費需求，形成綠色生活消費體系；在環境監管方面，監管技術的進步和監管體制的深化改革，綠色發展監管體系也將持續完善。由此，從生產、流通到消費、監管等全方位綠色產業體系的逐步完善，將明顯推進綠色發展產業鏈體系的全面發展。

(四)綠色發展與戰略新興產業深度融合

“十四五”期間，綠色發展將貫穿于新興產業的發展壯大過程中，同時實現優勢互補，避免產業發展過程中的“鎖定效應”。綠色發展的本質要求即為資源節約和環境保護，同時通過新能源、新材料等技術更高效且可持續地利用自然資源和保護生態環境，因此與節能環保、新能源、新材料產業緊密相關。而新一代信息技術對各行各業的融入和支撐，可有效提高生產效率，節省資源降低能耗。在大數據時代下，建立綠色產業大數據庫，通過與物聯網、人工智能、區塊鏈技術、硬件和軟件技術相結合，促進產業綠色化，突破綠色發展關鍵技術，建立低碳循環產業體系和綠色生態產業鏈，將是未來產業發展的主要趨勢。

四、“十四五”時期中國綠色發展重點領域

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決定了綠色發展是民心所向和民生所依的正確道路。綠色發展著眼未來，成為破解環境危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笆奈濉睍r期，我國綠色發展重點領域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優化國土空間布局，服務城鄉綠色發展

土地是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資源要素，是經濟活動的核心載體，國土空間布局在地區綠色發展過程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因此，合理規劃國土空間布局、控制國土開發強度是綠色發展方式的必然要求。根據“兩山理論”，建立適宜城鄉綠色發展的空間規劃體系，將此前各項規劃融合為一，制定統籌綠色發展的藍圖；統籌規劃“山水林田湖”的用地性質，將綠色發展理念貫穿到國土空間開發保護的全過程中。堅持以建設“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體為根本目標，切實從服務城鄉綠色發展角度出發，劃定各類生態保護區及城鎮建設用地控制區和環境綜合治理區，規劃點、線、面合理的國土空間布局，建設有機結合的綠色用地網絡體系，有效提高城鄉的生態保護水平和生態修復能力，打造人與自然和諧的生態環境。

(二)積極建立綠色制造體系，促進經濟綠色轉型

綠色制造是面向環境的現代化制造模式。當前，綠色化和智能化是中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主要方向?！吨袊圃?025》明確強調了我國制造業綠色發展的基本方針，提出建設“綠色制造工程”，全面推動構建中國綠色制造體系。傳統制造業的綠色升級改造是全面構建綠色制造體系的關鍵環節。鋼鐵、化工、造紙等能耗高、污染重的傳統制造業是綠色改造升級的重點行業，在綠色化過程中要支持研發并推廣應用綠色技術裝備對生產流程進行改造升級，降低終端能效，提高資源利用水平。積極引領新興制造業在較高起點上實現綠色發展是全面構建綠色制造體系的核心抓手。要在信息通信、新能源、新材料等新興領域打造綠色環保的全產業鏈，有效增強新興產業的綠色設計、生產和管理能力，加速提升新興領域的綠色產業價值鏈，通過政府和市場協同作用，逐步實現新興產業與傳統產業的綠色發展。

(三)著力推動農業綠色發展，引領鄉村振興進程

當前，我國農業發展過程中存在污染嚴重、過度開發、資源衰退和結構失衡等問題，解決上述問題必須通過轉變農業發展方式，推動農業綠色發展。“十三五”以來，國家充分認識到農業綠色發展的重要性，進一步聚焦農業綠色發展的關鍵問題，在農業生產廢棄物綜合治理、化肥農藥減量增效、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秸稈綜合利用等方面取得了良好成效。“十四五”時期是我國全面落實綠色發展理念的關鍵時期，推動農業綠色發展，要堅持“兩山理論”指導，持續完善生態補償機制，加大對農業的生態補償力度，讓農民真正具有農業生產獲得感，形成生態農業利益調節新格局。此外，農業經濟受自然因素影響大、收益期長，具有一定投資風險，因此農業生產企業往往缺乏較強的綠色創新動力。對此，應從制度層面持續加大對綠色農業創新技術研發與應用的支持力度，從農業和農村的基本需求出發，鼓勵形成綠色優先、生態興農的科技創新成果，降低農業資源利用強度和農業面源污染的產生量及排放量，推動我國農業形成綠色發展方式。

(四)大力投資清潔能源生產，優化能源消費結構

當前，全球氣候變化形勢嚴峻，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排放量依然處于高位。清潔能源生產通過對綠色能源進行開發利用，可以有效減少溫室氣體排放，以較少的資源投入收獲較大的能源效率。然而，我國能源消費結構還明顯不合理，化石能源依然占據主導地位。造成這一現象的根源在于我國清潔能源市場的全要素生產率較低，投入產出效率不足，清潔能源行業增長過度依賴國家補貼等相關政策；市場機制不夠健全，邊際成本較高，未能充分發揮市場對資源配置的優化配置作用。“十四五”時期，我國需要進一步完善清潔能源消費市場制度，著力健全清潔能源的電力配額體系，加強對清潔能源需求側的頂層設計，全方位提高清潔能源的生產效率和利用效率，多措并舉推動我國能源體系的清潔化、低碳化、綠色化發展。

五、“十四五”時期中國綠色發展政策建議

“十四五”時期是我國“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歷史交匯期，也是全面開啟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新征程的重要機遇期。然而，由于國內外諸多不確定性因素的影響，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會面臨一系列困難與挑戰。我們要在“十三五”時期的成就基礎上，牢固樹立綠色發展理念，積極探索綠色發展道路，堅決踐行綠色發展戰略，推動我國經濟平穩健康發展。

(一)強化制度體系與政策創新，發揮綠色發展的引導作用

“十四五”時期，面對生態文明建設的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必須以綠色發展理念為指導，強化綠色發展制度建設與政策創新，通過增加制度的供給能力，提高政策的執行能力，優化綠色發展的宏觀環境，緩解傳統經濟對資源環境的嚴重依賴，變革經濟發展趨勢真正轉向高質量的綠色發展。具體而言，一方面要注意加強生態管理部門與經濟管理部門之間的信息交流，促進交流平臺及信息共享渠道建設，探索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之間的最大公約數。另一方面應建立綠色發展監督體系和監督機制，據規監督，依法治理；進一步完善綠色發展相關監督機制和法律法規，防止行業違規行為，用制度紅線推動綠色行業的專業化與法制化。

(二)大力推動綠色科技創新，積極培育綠色發展新動能

科技創新與進步是產業發展的關鍵推動力。相比其他產業產品，綠色科技產品的研發具有投入高、風險大、收益慢等特征，因此該領域企業的研發投入規模有限，但僅依靠市場機制引導研發要素投入的作用有限，政府應加大對綠色科技創新項目的財政扶持力度，通過政府引導促進綠色技術的研發與應用。結合地域與行業特點，建立綠色技術研發與共享的公共應用平臺，充分發揮產學研一體化的作用，推動研發資源向綠色產業集中，使科技創新成為驅動綠色發展的新動能。以生物循環利用技術、負排放技術等為目標，挖掘綠色產業相關領域科技創新的典型案例，總結與提煉綠色創新推進經驗，提升綠色價值的市場化循環，完善綠色科技、綠色人才、綠色投資的平臺生態鏈，完善健全從生產到消費的全循環綠色產業體系，有效提高綠色發展的效率效能。

(三)著力打造綠色發展人才鏈，夯實綠色發展的人力根基

人才是產業發展的核心要素，當前我國綠色發展人才的供給總量不足、供給結構失調，導致綠色產業的創新研發滯后，自主創新能力較弱，機器設備及技術應用嚴重依賴進口。為了盡快解決綠色產業的人才需求問題，應著力推動人力資源的綠色化戰略轉型，針對性制訂綠色人才培養計劃，構建校企協同的綠色人才培養生態，為綠色產業人才培養和人才專業化評估提供科學有效的評價標準。聯合高校、企業和科研院所，構建面向綠色產業具體需求的產學研人才培養體系，建立產業發展、科學研究和人才培養深度融合環境，打造滿足社會需求的綠色人才培養模式，提高綠色人才的科技創新能力，引領我國綠色產業高質量發展。

(四)協調綠色發展區域差異，實現綠色發展的共保共贏

當前，我國綠色發展水平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東部綠色發展意識相對先進，產業轉型升級較快，能源效率表現突出，綠色發展水平顯著高于中西部。因此，展望“十四五”時期，我國應全力增強中西部的綠色先行理念，加大綠色產業投資與扶持力度，推進綠色發展進程。同時，由于各類生產要素分布空間差異的影響，區域內的經濟發展、產業布局、環境質量等方面也存在較大空間差異。為此，“十三五”中后期，國家批復建立了“長三角生態綠色一體化發展示范區”，示范區針對傳統的規劃管理、土地管理、財稅制度、公共服務等政府提供的公共產品進行制度創新，建立一體化發展機制，以此打破傳統的部門間、行政區劃間的行政壁壘，促進生態優勢向經濟優勢轉化，實現生態與經濟的融合發展。可以展望，“十四五”時期在該示范區引領下，更多可復制的綠色發展經驗將逐步積累推廣，為我國經濟綠色高質量發展注入強勁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