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問題導向、三大核心關系及制度設計

朱國華，吳兆雪

(1.上海財經大學浙江學院，浙江 金華 321013；2.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合肥 230026)

2008年金融危機及2018年中美貿易戰進一步加速了中國產業轉型升級，中國政府推出“中國制造2025”及后續戰略內在涵蓋了“中國制造”、“中國創造”、“中國智造”的梯度升級，在互聯網智能時代激發了產業需求側高峰即高水平工程師人才需求暴增。與此同時，雙向并立的教育體系(學術教育體系、職業教育體系)改革宏圖日漸清晰即“雙一流”建設支持力度空前，試圖短期內形成系列科學高峰；職業教育體系改革加速升級，應用型本科和應用型大學建設正在成為重點方向。

產業轉型升級和職業教育體系改革的結合點恰恰是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深入推進，進一步實現供給側和需求側的動態均衡；進一步實現行業企業與職業院校的人才對位；徹底消解人才培養和人才需求長期存在的錯位、失位、缺位和落位問題，徹底解決工學結合及產教融合不深、不實、低質、低效的問題。

一、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問題導向

勞動技術革新和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催生了私有制和國家(恩格斯，1884)，而階級的分化形成了以血緣為核心的知識技術傳承方式。隨著職業分化和手工業的蓬勃發展，以家庭作坊為基礎的泛宗法傳承形成了最初的師徒關系(細谷俊夫，1984)，在封建社會的商業發展中形成了手工作坊、行會商會和傳統學徒制。工業化時代的商品批量生產降低了技術標準，進一步催生了學校職業教育的繁榮，泰羅制(標準化管理)和福特制(流水線生產)徹底鞏固了政府、行業、企業深入參與現代學徒制(斯蒂德曼，2005)。當前，中國大力倡導的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不但是產業轉型升級和職業教育體系改革的需要，更是體現了徹底解決人才供給側和需求側不匹配的問題導向。

美國社會學家丹尼爾·貝爾以生產方式和技術傳承為雙維度將人類社會劃分為四個連續升級階段：以經驗型技術知識單維度知識結構為代表的前工業社會；以實體型技術知識和經驗型技術知識雙維度知識結構為代表的工業社會前期；以理論型技術知識、實體型技術知識、經驗型技術知識三維度知識結構為代表的工業社會后期；以理論型技術知識、實體型技術知識、經驗型技術知識、方法型技術知識四維度知識為代表的后工業化社會(丹尼爾·貝爾，1984)。[1]

關于人類社會的技術傳承，尤其是學徒制的發展衍化，關晶學者以學徒制形態的變化為依據,將學徒制的歷史分為前學徒制、手工業行會學徒制、國家干預行會學徒制、集體商議的工業學徒制以及現代學徒制五個階段(關晶，2010)。徐國慶學者認為師徒關系從私人契約走向制度契約，經歷了個體手工業學徒制時期、傳統行會學徒制時期、企業學徒制時期以及現代學徒制時期等四個階段(徐國慶，2017)。

作者基于以生產方式為核心的經濟社會形態維度、以知識技術升級為中心的技術主導變遷維度和以人際關系為紐帶的職業技術傳承維度等三大維度進行宏觀比較，初步可以簡化為經濟社會形態中技術變遷與技術傳承對比關系(見圖1)。

知識技術的創新發展大多是解決實際問題或解釋實際現象的即問題導向，在一定范圍內技術傳承和擴散會實現生產方式的變革進而推動經濟社會形態發展。簡要而言，原始狀態、農耕時代和農業時代以感性知識技術為主，大多采用以家庭血緣關系為主技術傳承。手工業時代，實踐知識技術成為領先技術而感性知識技術變為社會基礎知識技術，以宗法關系為主的傳統學徒制契約逐漸成為技術傳承主要方式。工業化時代，感性知識技術和實踐知識技術均降為社會基礎，科學知識技術成為領先技術，以雇傭關系為主要特征的現代學徒制逐漸彌補學校職業教育和傳統學徒制的不足而成為職業技術傳承主要方式。在知識經濟時代尤其是互聯網智能化時代，創新知識技術才能滿足技術更新迭代周期，現代學徒制必然面臨更多改革和重構，中國在現代學徒制本土化過程中提出了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正在成為職業技術傳承的主要方式。

1.傳統學徒制的問題導向及特征

在畜牧業與原始農業分離、手工業與農業分離、商業同生產部門分離等三次社會大分工演化過程中，勞動教育始終占據著原始生產和原始教育的主導地位(恩格斯，1884)，直到手工業相對發達的封建社會，狹義的傳統學徒制才隨著商業行會組織、手工專業技術、脫離農業的職業學徒等漸漸固定下來，其問題導向是滿足生產消費升級和商業日益擴大的生產擴張。學術界一般認為傳統學徒制始興于奴隸社會，完善于封建社會，沒落于資本主義社會，具有以下典型特征：

第一，手工傳授：簡單商品經濟階段的生產方式。手工業的分離刺激了專業分工和商業發展，以血緣為核心家庭作坊逐漸成長為行會商會；與此同時，封建土地兼并迫使失地無地農民大量流入手工業和商業，逐漸形成“學徒—工匠—師傅”的技術傳承路徑。限于時代的生產方式，傳統學徒制主要是手工傳授為主，注重言傳身教與生產實踐融為一體。[2]

第二，技藝內部傳承性：血緣關系或宗法關系的穩定擴展。作為謀生技能，專業技術往往以血緣關系或宗法關系進行內部傳承，以降低外部競爭生存風險。隨著手工業規模擴大和商業的發展，學徒數量大量增加，即使血緣或宗法關系以外的學徒被吸納以后也會有相應的契約或倫理約束將學徒轉換成內部關系人(斯科特·霍納森，1914)。與此同時，行會商會還會制度化一系列行規或“行會習慣法”，保障行業內部競爭的有序和傳承。即使中國古代官營手工業作坊也會采取例如職業世襲、師道門派等軟硬性約束，保證技藝傳承的內部性(路寶利，2011)。

第三，行業依附性：較為嚴密的師徒依附和行業生產?；陔A級分化和等級分層，傳統學徒制往往以師徒關系包含著師門情誼、倫理情誼和社會親情為顯性表征，以人身依附(半人身依附)和行業依附為隱性表征。從學徒、工匠到師傅均存在人身、技能依附，即使“出師”后另立門戶，也會受到行會商會的限制，從而保持一定程度的行業依附性。

2.現代學徒制的問題導向及特征

隨著工業革命推動生產方式的巨大發展，工業時代(蒸汽時代、電力時代、信息時代)徹底改變了生產消費模式，規模化企業生產迫切需要技能工人與傳統學徒制人才培養水平矛盾急劇凸顯，政府強力介入，職業學校解決了批量技能工人培訓，學歷資格證書制度全面推廣，建立企業強制性培訓制度，協調政府、行業協會、企業、職業院校等推動現代學徒制較好地解決了供給側與需求側矛盾?，F代學徒制也曾在第一次工業革命、第二次工業革命、第三次科技革命等技術變革或生產方式變化中遭遇嚴重危機，但它依然有學校職業教育不具備特質，并在近年來獲得了長足發展，一般具有以下典型特征：

第一，時代性：工業標準化生產代替傳統手工生產。機器工業代替手工生產促使學校職業教育盛行，傳統學徒制日漸沒落并困囿于少數傳統手工行業。學校職業教育往往注重理論知識訓練，技術實踐更新滯后且缺少針對具體企業的無縫式技能訓練；員工往往需要在企業接受適應性崗前培訓，現代學徒制作為彌合學校職業教育與企業技能訓練裂痕的技能傳承方式，具有典型的工業時代印記，逐漸由“國家干預學徒制”、“工廠學徒制”過渡到當前多種模式的現代學徒制(石偉平，2004)。[3]

第二，外部性：教育屬性代替生產屬性成為主導方向。相對于傳統學徒制中更長培養周期、更加注重生產，現代學徒制在學校知識教育基礎上更加注重技能教育，尤其是隨著政府強力介入，職業學校、行業協會、企業等多元相關利益主體被集合在現代學徒制培養的不同階段，并逐漸形成日漸完善的職業教育體系?，F代學徒制逐漸由產業內部性、行業內部性轉變成政府統籌協調的公共性質的外部性。

第三，資質普適性：學歷制度與從業資格緊密融合。傳統學徒制的水平認定依賴師傅評定的“出師”和行會商會對學徒、工匠、師傅身份的確定，學校職業教育占據優勢地位后就嘗試在職業教育體系中將從業資格證書、學歷證書與現代學徒制融為一體，并由政府強力推行逐漸成為全社會認可的統一標準，獲得了資質普適性。

3.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問題導向及特征

繼第一次現代化(農業時代轉向工業時代)后，第二次現代化(工業時代轉向知識科技時代)已經深入到互聯網智能化時代，人類社會生產方式、生活方式、思維方式都發生了較大地轉變，產業升級周期進一步縮短，產品換代速度進一步加快，全球生產鏈和技術壁壘消解更快，全球創新鏈對人才需求層次進一步提升，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正是為了解決中國在全球創新鏈、全球生產鏈和國際經濟貿易體系中角色轉換問題，自2013年啟動試點以來，重點借鑒德國雙元學徒制、美國注冊學徒制、澳大利亞新學徒制、英國三明治模式(也稱為產學研合作教育學徒制)、日本產學官合作學徒制、瑞士三元制等，保留了諸多有益經驗，也積極探索本土化，呈現出以下特點：

第一，工程師人才需求代替技術工人成為導向。相對于傳統學徒制注重培養工匠、現代學徒制注重培養技術工人，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更加注重工程師的培養定位。互聯網智能化時代正在實現全球分工體系重塑，正如蒸汽機、電力重塑全球產業鏈一樣，呈現出生產過程去分工化、人才隊伍去分層化、技能高端化、工作方式研究化及服務與生產一體化等特征。[4]因而，高水平復合型工程師人才需求量暴增，直接刺激職業教育體系改革調整方向。

第二，結合“四雙”延長培養鏈。職業教育體系始于中職、延于高職、提于應用型本科、終于應用型大學，持續保障工程師人才的培養，通過“招工即招生、招生即招工”實現雙身份即學生和學徒；通過職業學校與行業企業全流程參與實現雙導師即企業導師和學校導師的跟蹤培養；通過主責捆綁實現學校與企業的雙主體，輔以行業協會的標準介入、地方政府需求的供給；通過打通學術教育體系和職業教育體系的上升通道，實現職業教育人才的培養層次升級，徹底改變教育鏈中人為設置的職業教育墊底的現狀。

第三，互聯網思維下個性定制/個性設計將大量代替標準化批量生產，技術的創新性思維要求猛增。傳統學徒制適應技術內部壟斷的個體生產，現代學徒制適應標準核心技術壟斷的企業生產，而當前的技術壁壘和標準壁壘正在被產業鏈深度融合而稀釋，業態創新才能維持二維度競爭優勢，①因而標準化批量生產將逐漸減少，個性定制或個性設計將逐漸成為未來消費側宏觀趨勢。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正是承載著探索統一培養與個性發展的時代新任務。[5]

二、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三大核心關系

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是在借鑒當前西方發達國家現代學徒制模式的基礎上，結合全球產業鏈與國內產業體系提出和實踐探索的，更加注重政府的引導力量，同時兼容并蓄地借鑒德國雙元學徒制、美國注冊學徒制、澳大利亞新學徒制、日本產學官合作學徒制、英國三明治模式等優勢，②在本土化探索中出現了新余經驗、太倉經驗、廣州經驗等，但尚未形成典型模式。

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注重自上而下的頂層設計和自下而上的經驗總結，注重職業院校、企業、行業協會、師徒等多元利益主體參與及地方探索，但不論充分借鑒西方發達國家經驗還是更注重本土化，后續深度改革都須面臨三大核心關系即產業轉型升級與職業教育體系改革的協同關系、行業企業與職業院校利益融合博弈關系、導師主體與徒弟主體的利益保障關系。

1.產業轉型升級與職業教育體系改革的協同關系

改革開放以來，出口導向型產業結構為建立健全產業體系和經濟騰飛奠定了堅實基礎；在新型工業化道路上，二次創新加速了產業聚集和產業轉移，形成了一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優勢產業和國際集團企業；在后金融危機時代和反全球化浪潮中，集成創新和原始創新推動產業轉型升級日益迫切(王國平，2013)。而產業轉型升級同時需要兼顧國內行業競爭優勢、產業產能現狀、國際合作等一系列影響因素，同時要對接職業教育體系改革，以高匹配度的人才供給支撐平穩轉型升級。

職業教育長期作為學術教育的補充，成為普通技能工人(藍領)的培訓基地，日益疏離職業教育的完整功能，甚至在人才選拔中淪為兜底的制度設計，造成資源偏離職業教育、人才逃離職業教育、企業遠離職業教育的怪象。職業教育體系改革就是從頂層設計上補上職業教育短板，健全職業教育完整培養鏈，打通橫向流動的人才機制，但是這一體系不僅僅需要中職、高職、應用型本科、應用型大學的內部體系構建，更需要緊密結合國家產業體系需求和地方支柱產業需求。

2.行業企業與職業院校利益融合博弈關系

自2015年公布首批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試點單位以來，暴露出“三冷三熱”現象即政府熱、企業冷、學校熱，行業冷、教師熱、學生冷，主要原因是行業企業與職業院校的利益融合機制尚未形成，單向度的政策激勵未能有效均衡利益博弈。[6]企業能夠通過市場機制輕易地招聘或挖人，對培養周期長、經費投入大的聯合培養缺乏興趣；更重要的是政府缺乏對企業內培的制度激勵，尤其是較少借鑒西方發達國家強制企業內培的減稅、補償等成功經驗。內部驅動力不足、外部牽引力匱乏共同導致企業參與度較低，即使參與其中，往往也是以短平快的基本技能訓練為主。

職業院校對職業教育體系改革寄予厚望，對通過現代學徒制提高專業實力、創新培養模式、提升就業競爭力報以極大熱情。一方面爭取在職業教育體系中提升定位，搶占職業教育競爭格局有利位置；一方面希望整體提升職業教育體系的地位，通過深度參與產業體系發揮實業貢獻，加速獲得與學術教育體系同等待遇。與此同時，教育部、人社部和地方政府均希望職業院校在職業教育體系改革中更多參與地方支柱產業、優勢行業、重點企業。一方面為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積蓄更多更高層次人才儲備；另一方面減弱全國各地轟轟烈烈的人才搶奪戰的壓力。

3.導師主體與徒弟主體的利益保障關系

在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試點中，基于職業院校對“雙師型”教師的制度約束，教師更愿意深入行業重點集團企業習得核心技術；企業則不太愿意分享核心技術(壟斷技術)，企業導師(行業導師)亦缺乏長周期、規范化、高水平指導學徒的動力。在三輪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試點③中，依然存在學徒培訓合同制度不規范現象，學徒利益保障缺失，導致學徒淪為廉價勞動力或技能培訓流于形式較為普遍。

“師徒關系”不緊密成為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試點最大問題，直接影響整個制度設計實效。徐國慶、陳旭學者制定出了師徒關系測量量表，對江浙滬魯等地實地調研，從教育關系、生產中的互動關系和私人交往關系等方面進行了實證研究，表明圍繞“師徒關系”的利益保障和制度設計依然存在較大改進空間(徐國慶、陳旭，2017)。

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三大核心關系對應了微觀層面實踐核心、中觀層面推進核心、宏觀層面制度核心，關系著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探索實踐成效，制約著職業教育體系改革進程，更影響著中國經濟格局和全球產業鏈地位。

三、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制度設計策略

2010年7月，中國特色的現代學徒制度試點列入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規劃，國家層面的探索實踐、經驗總結和制度設計事實上由教育部和人社部分別牽頭推進，依托各自資源平臺優勢、依賴各自管理主體、依靠自上而下的治理經驗進行了大量有益的嘗試，基本上依次逐漸解決了試點機制、試點模式、試點需求等基層反饋問題。但對三大核心關系的制度設計依然亟須提升層次，突出解決三大層面圍繞核心關系所涉及的衍生問題。

1.高端融合：創新業態與職業教育體系的有效互動

——核心技術的聯合攻關。系統梳理產業門類分布和核心技術分布，針對性地重點支持和優先鼓勵行業企業開展核心技術的聯合攻關，加速創新業態演化。鼓勵高校、研究院所等科研單位參與行業企業尖端技術突破合作，將重點實驗室等研究機構更多地建立在優勢企業(包括民營企業)，推動現代學徒制試點企業升級和優勢企業參與其中。

——產業鏈的牽頭組織嘗試。國家綜合實力競爭就是對全球治理體系、全球分工體系，全球產業鏈的參與、引領能力競爭，其中對全球產業發展趨勢的判斷和宏觀把握是最重要的國家核心競爭力之一。控制核心技術是企業生存基礎，整合核心技術打通產業鏈才是引領發展。中國同時面臨國際經濟貿易摩擦加劇和國內全面深化改革加深的困境，更需要明辨互聯網智能化時代的發展邏輯，制定更加完整詳細的產業發展規劃，主動助推各個行業產業創新業態的形成。[7]有針對性地扶持部分高新技術企業聯合多家核心技術企業，整合產業鏈，牽引產業鏈。與此同時，更多地將現代學徒制人才布局于整個產業鏈，培養大量的行業高端人才。

——職業教育體系的高端設計。同等力度支持學術教育體系和職業教育體系，短期內大力提升應用型本科建設水平，出臺一流應用型大學建設發展規劃，增強職業教育的硬實力和生源吸引力，為全球產業競爭供給足量工程師人才。打通學術教育體系和職業教育體系的隔閡，疏通生源流動通道和升學渠道，在高考、碩博招生等競爭性人才選拔中破解職業教育墊底和兜底的現實制度困境。與此同時，借助“一帶一路”戰略等國際經貿合作，實現完整優勢產業鏈的國際延伸。

2.中端協作：制度約束與政策激勵的有效引導

——發揮行業協會的自治功能。通過制度放權和政策激勵，賦予行業協會更多決策建議權和執行力，整合行業資源，根據國家發展規劃實現行業的國際國內戰略布局和中長期發展計劃。發揮行業優勢，積極參與行業國際競爭，明確發展重點，有序推進合作，在國際競爭中保持競爭力，爭取引領力。發揮中國市場優勢，主動推動行業標準和產業標準升級，積極參與國際標準制定和創新，以標準倒逼行業轉型升級、提質增效。

——加大財政支持力度。一是全面借鑒發達國家關于企業內部培訓的稅收優惠制度、補償機制等，全面普及現代學徒制，保障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獲得更多實惠，減免更多稅收。二是注重引導職業院校(高職高專、應用型本科、應用型大學)樹立“小而精”、“專注行業”理念，提升技術教育實力，創新培養模式，積極參與行業前沿技術、行業標準制定等優勢競爭工作。三是更多對接區域產業發展需求，通過短期培訓結合職業證書的方式為再就業人員提供技術培訓，為地方經濟社會發展提供更多智力支持和社會服務。

3.微觀平衡：保障深度參與的吸引力

——加大企業支持力度。企業是承擔現代學徒制的重要主體，不僅僅需要承擔社會責任，也需要財政支持，但最重要的是技術支持。企業深度參與學徒制，最大的利益驅動是技術創新，而非短期人力資源。政府可以通過重點優勢企業對接行業協會，承擔更多學徒制責任，同時在技術服務上給予更多有針對性的指導，更多的科研項目，創新平臺設在優勢企業，吸納更多優秀人才參與企業技術創新。

——完善導師支持政策。環境保障和制度保障是基礎，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有效實現依然在師徒關系，保障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后，應更加重視將企業導師、院校導師經歷納入職業資格提升、職稱評定、行業協會兼職、企業內部激勵、人才計劃等優先范疇；更多地將科研項目、技術創新項目、橫向基金等向師徒計劃、學徒工作室傾斜，促使企業導師安心參與半工半教，保障導師有持久的動力參與其中。

——完善學徒支持政策。激勵行業企業在學徒制后吸納學徒就業，給予學徒充足的培養經費保障，促使學徒安心參與現代學徒制半工半讀。改革職業教育培養制度，探索更加靈活的培養方式，工讀結合、半工半讀，保障學徒持續發展空間，保障深度參與的吸引力。

為保障在全球產業鏈中的競爭優勢，西方發達國家每年均直接數百億甚至近千億推行現代學徒制持續供給高端技能人才。在互聯網智能時代，知識創新、業態創新已經成為產業轉型升級的最新最大動力源，保持全球產業鏈優勢的最強最重要的保障力和驅動力，工程師人才已經成為未來產業競爭的核心競爭力。加速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試點實踐和三重戰略布局，才能實現現代學徒制的“中國式領跑”，有力助推“中國制造2025”，進一步鞏固中國在全球產業鏈中的創新型生產國地位。

【注釋】

①在互聯網智能時代，二維度競爭正在各行各業加速形成，不同行業、產業、企業形成利益分享的新型產業鏈正在成為趨勢。事實上，很多傳統強勢企業在一維度競爭(同行業競爭)中并未暴露頹勢甚至頑強生存下來，卻在二維度競爭尚未完全形成的進程中消亡或遭遇嚴重困境。例如，康師傅和統一方便面的同行業競爭并未迫使對方倒閉，卻在外賣行業崛起中瀕臨破產。廣播電臺并未在欄目、聽眾等方面競爭中無法生存，卻在滴滴和快的出租車燒錢大戰中極度萎縮。支付寶與微信支付的競爭讓傳統銀行壓力倍增(因涉及國家安全，政府出臺相關措施緩解了傳統銀行的壓力)。類似的競爭正是商業模式由企業技術壟斷競爭、行業標準壟斷競爭向產業鏈生態創新競爭的產物。

②模式A代表美國注冊學徒制，是學徒主體導向；模式B是職業院校主體導向；模式C代表德國雙元學徒制，是企業主體與院校主體的復合；模式D代表澳大利亞新學徒制，是企業主體導向；模式E代表日本產學官合作學徒制，是政府主體與企業主體的結合；模式F代表英國三明治模式，是政府主體導向；模式G是行業協會主體導向。

③2015年，教育部公布第一批試點單位，共165家，其中試點地區17個，試點企業8家，試點高職院校100所，試點中職院校27所，行業牽頭單位13家。2017年，教育部公布第二批試點單位，共203家，其中試點行業組織4家，試點地區2個，試點企業5家，試點高職院校154所，試點中職學校38所。2018年，教育部公布了第三批試點單位，共194家，其中試點行業組織4家，試點地區1個，試點企業4家，試點高職院校156所，試點中職學校29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