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班主任在窗外看我，我是否要看回去

Chris Chan

如果要列出上學時“十大令人恐懼的事情”，那么“發現班主任在窗外看著你”絕對可以位列前三。甚至畢業多年后，我回想起那些被班主任在窗外的凝視支配的恐懼，雙手還是會忍不住微微顫抖。

拋開恐懼，我開始思考一個“哲學”問題：發現班主任正站在窗外看我，這個時候我要不要看回去？

好在我是學心理學的，心理學知識立馬就派上了用場。

眼神交流在人類和其他動物中都很常見，不同的是動物在相視一眼后可能會打起來，因為眼神交流對于它們來說往往是一種潛在的危險信號。而人類的四目相對則更多的是交流和互動的社會信號，眼神交流之后，人們往往會進一步進行言語交流，我們把這稱為“眼神交流效應”。

這些社會信號會激活人類的“社會大腦”，這是一個專門處理社會信息的大腦網絡，包括面孔、凝視、表情、他人行動、意識和同情等。而一般都認為眼神交流是激活社會大腦網絡的基礎。從“你瞅啥？瞅你怎的”到“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人們的愛恨情仇基本上都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這一眼，就會讓我們的杏仁核“著魔”。

我們的情感喚起是由杏仁核控制的，它是人類的“恐懼中心”。早在1956年，韋斯克蘭茨在猴子身上的研究就發現，只要切除猴子大腦雙側的杏仁核，它就會變得無所畏懼，不再害怕危險的蛇，也不再害怕人類，同時也察覺不到任何危險的降臨。

這在人類身上也是一樣的。最經典的研究是關于一種極其罕見的基因疾病——類脂質蛋白沉積癥的研究。這種基因疾病會讓患者的雙側杏仁核慢慢萎縮直至消失，研究者發現這樣的患者在其他方面沒有任何異常，唯獨喪失了恐懼的能力——不害怕任何危險，也感知不到任何危險。總而言之，人類和其他動物正是因為有杏仁核的存在，才能感知到恐懼，并探知和規避危險。

很多研究者發現，在對視中杏仁核會被激活，無論是恐懼情緒還是開心情緒，都可以激活杏仁核。雖然很多早期的研究都認為杏仁核的激活主要跟負面情緒有關，但有時候它也跟積極情緒有關，就好像大部分人覺得班主任在窗外對自己的凝視相當恐怖，但也有少數學生心里“沒鬼”，根本不怕班主任的凝視。

那么，發現班主任站在窗外看你的時候到底要不要看回去？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你坐在教室里，通常是在做這三件事情：開小差、聽課、做題。我們就從心理學角度，來看看在這三種情境下該怎么辦。

靈魂拷問一：如果此時你在開小差怎么辦？

開小差時，如果發現班主任在窗外看你，該怎么辦？我的建議是絕對不要看回去。

因為此時你在開小差，所以班主任的眼神可以認定是一種消極信號，這時候進行眼神交流會引發消極情緒。而且眼神交流也是一種雙向的社會信號，當班主任在窗外看你的時候是在發送一個“我正在看著你”的信號，而當你回看班主任的時候，就等于向他發送了想要交流的信號。如果這時候班主任突然問一句“你在干什么”，豈不是很尷尬？

而且研究者還發現，在眼神交流這件事情上，最重要的不是進行實際的眼神交流，而是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被注視。

也就是說，不一定非要進行實際的眼神交流，只要知道自己會被看到，就可以引發眼神交流效應。

我們換位思考，從班主任的角度出發，如果此時你不回看班主任，假裝不知道有人在看你，這樣應該不會引發班主任的任何反應。

最終你將憑借著強大的內心成功化險為夷。

靈魂拷問二：如果此時你在認真聽課怎么辦？

盡管此時的眼神交流是一種積極信號，但我建議你最好還是不要看回去。

眼神交流會讓人分心。

因為眼神交流是需要耗費認知資源的，如果你在認真聽數學老師演算數學題的時候與班主任進行了眼神交流，那你可能就很難有足夠的認知資源聽懂這道數學題了。所以不僅建議大家在聽課的時候不要去回看窗外的班主任，也不要一直盯著你的任課老師的臉看，萬一來個眼神交流，這道題你也許就聽不懂了。

奉勸各位同學，上課時緊盯黑板，學習效果更佳。

靈魂拷問三：如果此時你在瘋狂做題怎么辦？

那這個時候我的建議就是，大方地看回去。

眼神交流也可以提高自我參照水平，讓你把更多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提高與自我有關的感知和記憶。

通過與班主任的瘋狂對視，盡管這并不一定有利于提高你的做題效率，但也許你會更加容易發現剛剛做的那道題好像做錯了，或者今天的作業是不是還沒做，又或者是突然懷疑自己的牙齒上是不是有一片菜葉子。

這么看，來自班主任的死亡凝視并不可怕，只要我們分清場合，做該做的事情，就不會被請進辦公室“喝茶”。

不過，以上對于眼神交流的三種解釋分別從社會交往、工作記憶和自我意識三個不同的角度出發，各自都有實驗證據的支持，但既然是不同的角度，就會有不同的結論，甚至還會顯得有些矛盾。凡事都有萬一，我建議大家還是好好學習，別搞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