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黃文廣,徐丹兵,張濤
[臺州恩澤醫療中心(集團)恩澤醫院 麻醉科,浙江 臺州318050]
近年來,隨著內鏡技術水平的提高,支氣管鏡介入治療在臨床廣泛開展,推動了氣管、支氣管內疾病微創診療的進程。傳統的支氣管鏡介入治療是在表面麻醉下進行,強烈的氣道刺激常引起患者劇烈咳嗽、屏氣和躁動,增加操作難度和出血風險,使得手術時間延長[1],嚴重者可引起心腦血管意外。喉罩全麻在支氣管鏡介入治療中具有較大的優越性[2],保留自主呼吸喉罩全麻在該類患者中的成功應用[3],為臨床麻醉提供了新的選擇。而確切的氣道麻醉效果是這一技術有效實施的重要保障。超聲引導下喉上神經阻滯聯合環甲膜穿刺可提供完善的氣道麻醉,已成功應用于清醒氣管插管[4-5]。本研究擬通過超聲引導下喉上神經阻滯聯合環甲膜穿刺行氣道麻醉,旨在評價其在保留自主呼吸喉罩全身麻醉下支氣管鏡介入治療中的應用價值。
選取2017年6月-2019年7月臺州恩澤醫療中心(集團)恩澤醫院擇期行支氣管鏡介入治療的患者40例。本研究經醫院倫理委員會通過,并與患者簽署知情同意書。患者年齡19~76 歲,體重指數(body mass index,BMI)19~23 kg/m2,美國麻醉醫師協會分級(American Society of Anesthesiologists,ASA)為Ⅱ級或Ⅲ級,術前血流動力學穩定,無嚴重高血壓、糖尿病、心血管疾病及肝腎功能不全,無精神疾病,無藥物過敏史。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其分為兩組:對照組(C組)(n=20)和超聲組(U組)(n=20)。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data between the two groups
術前常規禁飲禁食,無術前用藥。入室后開放外周靜脈,輸注乳酸鈉林格注射液10 mL/(kg·h),并行橈動脈穿刺置管,常規監測有創平均動脈壓(mean arterial pressure,MAP)、心率(heart rate,HR)、心電圖、脈搏血氧飽和度(pulse oxygen saturation,SpO2)、呼氣末二氧化碳分壓(end-tidal carbon dioxide partial pressure,PETCO2)和腦電雙頻指數(bispectral index,BIS)值。兩組患者均在10 min內靜脈泵注右美托咪定0.8 μg/kg,隨后改為0.2 μg/(kg·h)維持。U 組采用KRAUSE 等[4]報道的方法,用高頻線陣探頭(L25x/13-6 MHz,SonoSite M-Turbo,Bothell,WA,美國)行超聲引導下雙側喉上神經阻滯及環甲膜穿刺。見圖1 和2。均采用平面內進針技術,每側喉上神經阻滯注射2%利多卡因3 mL,環甲膜穿刺注射2%利多卡因4 mL。兩組均以TCI-Ⅲ型雙通道靶控注射泵(廣西威力方舟科技有限公司)血漿靶控輸注丙泊酚2~4 μg/mL、瑞芬太尼2~4 ng/mL 誘導,待BIS 值<60后,置入頭端涂有2%利多卡因軟膏的i-gel喉罩,接麻醉機回路保留自主呼吸,必要時手控輔助通氣。C組在麻醉誘導后經支氣管鏡在聲門、氣管內噴入2%利多卡因10 mL。術中靶控輸注丙泊酚和瑞芬太尼,維持BIS值在40~60;患者嗆咳時,注意調整瑞芬太尼用量;低血壓(MAP 降低幅度超過基礎值的30%)時,靜注麻黃堿維持血壓。手術結束前5 min時,停用麻醉藥。

圖1 超聲引導下喉上神經掃描Fig.1 Ultrasound-guided scanning of superior laryngeal nerve

圖2 超聲引導下環甲膜掃描Fig.2 Ultrasound-guided scanning of cricothyroid membrane
記錄兩組患者誘導前(T0)、置入喉罩時(T1)、手術開始時(T2)、手術開始10 min(T3)及拔除喉罩時(T4)的MAP、HR、SpO2、PETCO2和BIS值;記錄蘇醒時間(手術結束至麻醉蘇醒,BIS 值>90,且患者對答切題、按指令行動)、單位時間丙泊酚與瑞芬太尼的用量[單位時間麻醉藥物用量=總藥量/(體重×麻醉時間)]、術中嗆咳發生率;調查手術醫師滿意度,采用數字等級評分法(numerical rating scale,NRS)評價。
所有數據采用SPSS 25.0 軟件包進行分析,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隨機區組設計的計量資料,組間比較采用成組t檢驗,重復測量設計的計量資料,比較采用重復測量設計的方差分析,計數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以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兩組患者MAP、HR、SpO2、PETCO2和BIS值各時點組間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各組置入喉罩時(T1)、手術開始時(T2)、手術開始10 min(T3)時點MAP、HR、BIS與誘導前(T0)比較,均明顯降低,PETCO2則明顯升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在拔除喉罩時(T4)恢復正常。見圖3。
與C組比較,U組嗆咳發生率明顯降低,單位時間內丙泊酚和瑞芬太尼用量明顯減少,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與C組比較,U組蘇醒時間更短,手術醫生滿意度評分更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圖3 兩組患者術中情況比較Fig.3 Comparision of intraoperative condition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表2 兩組患者嗆咳發生率和麻醉藥物使用量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incidence of cough and the use of narcotic drug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表3 兩組患者蘇醒時間和醫生滿意度比較(±s)Table 3 Comparison of recovery time and satisfaction score of surgeons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表3 兩組患者蘇醒時間和醫生滿意度比較(±s)Table 3 Comparison of recovery time and satisfaction score of surgeons between the two groups(±s)
組別C組(n=20)U組(n=20)t值P值蘇醒時間/min 14.60±8.20 10.10±5.50 2.04 0.048手術醫生滿意度/分9.00±1.03 9.90±0.31 3.76 0.000
接受支氣管鏡介入治療的患者?;加休^為嚴重的中心氣道阻塞及肺部并發癥[6],全身一般情況較差,心肺儲備功能低下,常難以耐受較深的麻醉;此外,麻醉醫生與手術醫生共用氣道,麻醉風險極高。采用喉罩全身麻醉既能保證患者的通氣和氧合功能,且心血管反應少,更大的管腔也極大地方便了手術操作,延長了患者手術耐受時間,無明顯并發癥[7]。保留自主呼吸的喉罩全身麻醉,能避免正壓通氣導致的氣管或肺部炎癥反應,減少術后肺部并發癥的發生[8],減輕應激反應,加速康復進程,符合加速康復外科的理念。本研究中,兩組患者均在保留自主呼吸喉罩全身麻醉下完成支氣管鏡介入治療,術中血流動力學穩定,無反流誤吸、低氧血癥,術后蘇醒快,無麻醉相關不良并發癥發生。術中,兩組患者PETCO2均有不同程度升高,最高至55 mmHg,但在蘇醒后均可恢復至術前水平。
支氣管鏡介入治療時,操作引起的應激反應大,常引起患者劇烈嗆咳,影響操作,若血流動力學急劇波動,甚至危及生命安全??人苑瓷涫軞獾纼瓤人允荏w和機械性受體影響。咳嗽受體主要分布于總支氣管后壁、隆突及其分叉處;機械性受體主要分布于咽部、氣管和隆突處。只有有效地阻滯上述兩個受體,才能將術中應激反應降至最低。喉上神經是迷走神經的分支,于舌骨大角處分為內、外兩支。外支主要支配環甲肌運動;內支與喉上動脈一起穿過甲狀舌骨膜進入喉,支配聲門裂以上的喉黏膜、會厭和舌根等的感覺[9]。有研究[10-11]認為,喉上神經阻滯還可能通過抑制辣椒素和C纖維介導的傷害性感受(咳嗽受體),從而產生減弱咳嗽反射的作用。環甲膜穿刺氣管內麻醉可有效進行聲門下氣管黏膜的麻醉,減輕氣道應激反應。超聲引導技術具有無創、可視和精準等優點,近年來被認為是區域麻醉的金標準。超聲引導下環甲膜穿刺成功率可達100.0%[12]。喉上神經內支細小,超聲顯像往往不易[13-14]。本研究中對于顯像不佳的患者,同STOPAR-PINTARIC 等[15]報道一樣,采用識別易于顯像的甲狀舌骨膜及喉上動脈,將局麻藥注射到喉上動脈的頭側,麻醉效果同樣滿意。本研究患者在手術過程中,U組嗆咳發生率低于C組,單位時間內丙泊酚和瑞芬太尼用量少于C組,蘇醒時間更短,手術醫生滿意度更高,表明超聲引導下喉上神經阻滯聯合環甲膜穿刺成功率高,氣道和聲帶麻醉較傳統表面麻醉效果更加確切,且更完善;術中術后無穿刺相關的并發癥發生,表明超聲引導技術安全可靠。
然而,超聲引導下喉上神經阻滯聯合環甲膜穿刺技術在保留自主呼吸喉罩全身麻醉下支氣管鏡介入治療中的應用,也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操作者需熟練掌握超聲引導技術,盡管該操作創傷小,但操作過程中仍有部分患者略感不適。其次,病變位于聲門上5 cm范圍內、手術方式復雜或手術時間較長的病例不適宜此技術。此外,保留自主呼吸喉罩全身麻醉過程中可能出現誤吸、低氧血癥和高碳酸血癥等并發癥。
綜上所述,超聲引導下喉上神經阻滯聯合環甲膜穿刺應用于保留自主呼吸喉罩全身麻醉下支氣管鏡介入治療中,安全可靠,可為部分支氣管鏡介入治療患者提供新的麻醉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