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慈賢 嚴柯 黃欣 李磊 徐俏 蔣婧妍 俞盛輝
鎖骨下靜脈(subclavian vein,SCV)是常用的中心靜脈穿刺入路之一。與頸內靜脈相比,SCV距離胸膜較近,故行SCV穿刺置管時存在更高的氣胸風險[1-2]。研究表明,較大的靜脈橫截面積(cross-sectional area,CSA)有利于提高靜脈穿刺置管的成功率[3-4]。對于全麻氣管插管患者,呼氣末正壓(positive end-expiratory pressure,PEEP)和Trendelenburg體位(頭低20°)均能夠增加頸內靜脈CSA[4-5]。但是,該兩種方法對鎖骨下靜脈CSA以及鎖骨下靜脈/胸膜間距(Dscv-pleura)產生何種影響尚不清楚。本研究擬探討PEEP和Trendelenburg體位對機械通氣患者鎖骨下靜脈CSA及Dscv-pleura的影響,現報道如下。
1.1 對象 選擇2018年10至12月我院行擇期手術患者 50例,男 32例,女 18例,年齡(42.2±10.2)歲,身高(167.2±9.3)cm,體重(67.0±14.5)kg。排除言語溝通不暢者、氣胸和肺大皰、阻塞性肺疾病、胸部手術或外傷史、BMI>30 kg/m2、近期SCV穿刺置管史的患者。本研究獲我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患者及其家屬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方法 患者禁食、禁飲8 h。入手術室后行心電圖、無創血壓、脈搏血氧飽和度監測,麻醉誘導前靜脈快速輸注乳酸鈉林格液500 ml。以咪達唑侖0.05 mg/kg、芬太尼4 μg/kg、丙泊酚2.5 mg/kg、順式阿曲庫銨0.2 mg/kg行麻醉誘導,氣管插管后接麻醉機行機械通氣(潮氣量8 ml/kg,呼吸頻率 12次/min,吸呼比 1∶2,氧濃度100%)。氣管插管后5 min,患者先后于平臥位正常通氣(N組)、Trendelenburg體位(T組)、PEEP 10 cmH2O(P組)和Trendelenburg體位聯合PEEP 10 cmH2O(C組)的方案下接受SCV超聲檢查,4個方案實施順序通過軟件法隨機排序產生,每次更換方案3 min后在固定位置獲取SCV超聲圖像。當平均動脈壓(mean arterial pressure,MAP)較誘導前降低30%時,給予麻黃堿5 mg靜脈注射;當心率低于45次/min時,予阿托品0.5 mg靜脈注射。
1.3 觀察指標 患者氣管插管完成并開始機械通氣后,頭部左偏20°,兩側肩胛骨下方墊薄枕,雙上肢自然伸直,將高頻線陣超聲探頭(6~13 MHz,美國索諾聲公司)于SCV短軸方向垂直皮膚置于右側鎖骨中點下方,獲取清晰的超聲圖像(圖1),所有超聲圖像采集由同一位醫師進行。所有圖像采集過程中保持探頭固定于同一位置。圖像采集的時間點為機械通氣呼氣末。記錄SCV的CSA和SCV與Dscv-pleura,參照文獻[4,6],定義CSA和Dscv-pleura改變>15%為有臨床意義。

圖1 鎖骨下靜脈(SCV)短軸超聲圖像(SCA為鎖骨下動脈,Dscv-pleura為SCV與胸膜的垂直距離)
1.4 統計學處理 采用GraphPad Prism 7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表示,不同方案的比較采用重復測量單因素方差分析,兩兩比較采用Bonferroni法。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不同方案患者鎖骨下靜脈CSA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28.01,P<0.01)。P組與N組的CSA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T組和C組患者CSA顯著大于N組(t=3.52、7.84,均P<0.01),增加幅度分別為9.7%和28.3%。C組患者CSA顯著大于T組和P組(t=4.58、1.59,均P<0.01),增加幅度分別為16.8%和22.9%。
不同方案患者Dscv-pleura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3.405,P<0.05)。C組患者Dscv-pleura小于N組(t=3.194,P<0.05),減少幅度為12.3%。其余各組間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見表1。
頸內靜脈(internal jugular vein,IJV)、股靜脈和 SCV是臨床上常用的中心靜脈穿刺入路。與另外兩者相比,SCV入路具備一定的優勢,如感染發生率更低、舒適性更好、易護理等,故更常用于需長期留置中心靜脈導管的重癥患者[1-3]。研究表明,較大的靜脈CSA有利于提高中心靜脈穿刺置管的成功率[4-6],因此臨床醫生尋求各種不同的方法來增加鎖骨下靜脈CSA。針對IJV的研究表明,Trendelenburg體位和PEEP均能夠不同程度的增加IJV的CSA[4-7]。Trendelenburg體位時,軀體下半部分的血液更多轉移到中心靜脈;同時,腹部內容物壓迫橫膈增加了胸腔內壓,阻礙血流回流從而導致靜脈腔的擴張。PEEP則是通過增加肺泡內壓力,間接使胸腔內壓力增加進而導致回心血量減少,靜脈回流受阻而擴張。本研究發現,該兩種方法單獨應用時對鎖骨下靜脈CSA影響均無臨床意義(<15%)。只有當兩者聯合應用時才能使鎖骨下靜脈CSA增加28.3%,但是仍然遠低于先前IJV研究中此兩種方法聯合應用使IJV擴張的程度(28.3% vs 49.7%)[4]。推測其原因,SCV位于鎖骨和第一肋骨間的空隙內,且被神經血管束所包繞,位置較深且固定;不同于頸內靜脈相對淺表的解剖位置,擴張SCV需要各大程度的“外力”來克服其在胸廓出口處相對有限的伸縮彈性。

表1 不同方案患者鎖骨下靜脈CSA和Dscv-pleura的比較
SCV在解剖位置上毗鄰肺尖故而存在較高的氣胸發生率[2]。即使在超聲實時引導下行SCV穿刺,Dscv-pleura仍是值得操作者關注的重要風險因素。本研究同時觀察了PEEP和Trendelenburg體位對Dscv-pleura的影響,理論上分析SCV擴張將直接導致SCV與周圍組織的位置改變,也包括了SCV與胸膜之間的距離;同時,PEEP的應用會導致肺泡內壓力增加,進而使得肺容量增加,肺尖往頭側移動,Dscv-pleura減少[1]。本研究結果發現,PEEP或Trendelenburg體位單獨應用時,Dscv-pleura無明顯變化;當兩者聯合應用時,雖然Dscv-pleura有一定程度的減小,但仍未具備臨床意義。這與理論推測不一致,究其原因:(1)10 cmH2O PEEP導致的肺容量改變較小,不足以影響Dscv-pleura;(2)兩種方法對鎖骨下靜脈CSA影響較小,較小的CSA變化幅度未對Dscv-pleura產生顯著影響。
鑒于先前針對IJV的研究發現,PEEP10 cmH2O能夠在擴張IJV的CSA和維持血流動力學穩定之間取得較好的平衡,本研究將PEEP設定為10 cmH2O。本研究仍存在不足之處:(1)未進行SCV穿刺置管,因此無法評估實際的穿刺成功率和并發癥發生率;(2)本研究只觀察了鎖骨下入路的SCV短軸超聲圖像,而未觀察鎖骨上入路及SCV長軸的相關參數變化。
綜上所述,PEEP和Trendelenburg體位單獨應用對鎖骨下靜脈CSA無顯著影響,兩者聯合應用使CSA增加28.3%;PEEP和Trendelenburg體位單獨或聯合應用均不影響SCV與胸膜間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