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鄉土圩田景觀空間設計方法初探

陳斐

摘 要 荷蘭人對于土地的改造創造了可以讓荷蘭人世代棲居的低地圩田景觀。圩田景觀作為荷蘭的鄉土景觀，一直以維持農業生產功能為發展重點。然而近年來，政府和社會對其娛樂、歷史和自然生態功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希望圩田景觀能夠帶給游覽者更多元化的空間體驗。基于圩田景觀空間設計的新需求，提出感官體驗、場所記憶和四維自然空間3種設計思路，結合分析已建成的圩田景觀項目，細化提出鄉土景觀空間的設計邏輯方法。

關鍵詞 荷蘭圩田景觀;鄉土景觀;感官設計體驗;場所記憶;四維自然空間

中圖分類號：TU982.5 文獻標志碼：B DOI：10.19415/j.cnki.1673-890x.2020.24.024

1 荷蘭鄉土圩田景觀介紹

鄉土景觀是一系列自然和文化相互作用的結果[1]，每個地區的鄉土景觀都是在時間維度和空間維度的多層復雜系統的疊加過程，每一層都為后來一層提供一個空間上的背景環境[1]。根據阿爾多·羅西的“類似性城市”思想，鄉土景觀也是某個區域一群人們的“集體記憶”所在地，是場地歷史和個人歷史的記錄，當鄉土景觀中的某些空間場景觸發了人們的某些記憶，那么那段歷史就會被呈現出來。

“上帝創造了世界，荷蘭人創造了荷蘭。”這句諺語充分說明了荷蘭圩田開墾的悠久傳統，通過千年的努力與挫折，圩田成為荷蘭最為重要的鄉土景觀類型[2]。荷蘭低地圩田景觀是農業和水利的結合，也是場地歷史文化和空間結構的表達，它不僅代表荷蘭土地空間特點，也代表荷蘭歷史文化和藝術審美。

1954年，荷蘭為解決二戰后的糧食短缺，開始進行大規模土地整治，在這之后，具有歷史性和生態敏感性的圩田景觀正在持續消失[3]。在1985年，荷蘭政府頒布了土地使用法案，提出娛樂、自然和歷史景觀保護與農業生產擁有同等重要的地位[1]。此后30多年，社會和政府期望農業景觀能夠創造一個有吸引力的地區，讓人們享受休閑，珍惜自然[4]。這一發展方向的變化為荷蘭圩田鄉土景觀的多樣化設計提供了更多的機會，但同樣也提出挑戰。

2 景觀作為媒介豐富鄉土文化

荷蘭鄉土圩田景觀是荷蘭文化的一部分，承載著荷蘭的民族歷史。景觀設計項目可以作為對文化習慣和慣例進行批判性干預的手段，設計的重點可以從景觀作為文化的產物轉向景觀作為一種媒介生產和豐富文化[5]。基于圩田景觀新的設計要求，未來設計創新重點可以轉向表達空間特點和文化特征之間的關系。

在設計過程中，應在不破壞現有圩田景觀空間的基礎上創造新的景觀空間體驗，指導未來圩田景觀設計。基于上述目標，結合圩田景觀現有空間和歷史特點，提出3種空間設計方式，分別是感官體驗設計、場所記憶設計和四維自然空間設計。通過結合已建成圩田景觀設計方案，細化分析此3種設計方法是如何進行空間細節設計和表達，從而提高游覽者的空間認知和體驗效果。

3 空間設計方式

3.1 感官體驗設計

人類有多種感受空間的方式，如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此五感為傳統的五官感知，除此之外，感官還應包括平衡、方向、加速度和肌肉力量等。景觀是提供三維的空間體驗，因此景觀空間可以通過一系列的感官設計來增加人與場地之間的聯系。荷蘭圩田景觀特殊的空間開放性和扁平化的空間形態超出了人體對空間的感知尺度，所以對于圩田景觀的空間設計應考慮創造適宜人體尺度進行體驗的空間環境。

地堡599項目是位于荷蘭水線中的一處廢棄防御碉堡。荷蘭水線是自17世紀以來，在荷蘭圩田景觀中修建的一系列水基防御工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水線起到了抵擋德軍進攻的作用。地堡599的更新設計包括兩方面的內容：1）新設計改變了碉堡的建筑結構，將原有的碉堡一切為二，增加了建筑外立面的欣賞面積和內容;2）新設計的游覽路徑是基于場地原有的空間條件，將一條筆直的道路豎向穿過一切為二的碉堡之間，并一直延伸至低處水面，道路海拔的變化不斷改變游覽者行走的方向和速度，欣賞視線也從高處較為寬廣的角度，逐漸被碉堡壓縮至較窄的范圍，再逐步拓寬至開闊的低地水面。地堡599的空間設計和體驗是基于人的尺度和感知，過程神秘且多樣有趣。

“地球上的海洋”項目位于荷蘭中部因填海項目而成的農業大區，項目設計利用不同的地形高度、地形朝向，模擬海浪的形態以此構建整個體驗空間。這些“人工海浪”為游客提供游覽方向、路線和觀景角度，尤其是高處的場地為游客觀賞周邊的圩田景觀提供了絕佳的視角。游覽者可以在場地內不同高度的地形間上下穿行，地形高度和方向的變化不斷改變游覽者行走方向、速度和需要使用的肌肉力量，這種行走力量的變化暗示設計主題地球的能量變化。此項目的空間設計與周圍的圩田景觀完全不同，但卻是與更早期的場地歷史空間環境相呼應。

3.2 場地記憶

當人們來到一個場地時，他們喜歡進行搜尋和發現的游戲，這是人類的本能。人類通過探尋未知世界來觸發他們過去的知識和記憶。體驗場地也是一個尋找記憶和創造新記憶的旅程。在此有2種方式：1）利用廢墟空間來表達時間的流逝，以此觸發曾經的記憶;2）使用隱喻的方式來創造想象，通過這種聯想觸發對于過去時間的情緒記憶。景觀空間可以作為過去事件的圖象和情緒依據，場地環境越來越多地成為表達情感體驗的重要物理標記[6]。

聯想能力在激活記憶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例如，在“地球上的海洋”項目中，場地歷史可以向前追溯，這里曾經是一個古老而復雜的湖泊，是荷蘭重要的貨運與漁業的商業海灣，大海的風暴和洪水也經常侵襲這片土地，很多人在風浪中喪生。設計師對于場地的設計基于這種人與陸地、陸地與之前大海的關系，通過利用地形設計元素，創造人工海浪形式的地形形態，引發游人聯想更早時期場地大海形象的心理圖像。設計中的這種形態相關性直接刺激了人們對于大海的記憶，而場地情感觸發的力量來自于抓住過去空間的樣子，強調記憶的沖動性。

荷蘭人通過保存空間記憶的方式講述自己的歷史，游覽者能夠看到他們的民族自尊和自身身份。地堡599項目是荷蘭新水線數百個項目中的一個，是在戰爭期間給人們帶來安全的集體庇護所。設計師希望同時展示地堡的外部和內部，它們分別代表安全與危險兩種空間記憶的表達，切斷后狹窄的空間提供了一個強有力的視角來展示事件發生時的內部場景，設計通過物理方式利用碉堡喚起人們對于戰爭的記憶。在碉堡的不遠處有幾根桅桿，高度是1.8 m，這是場地將可能面臨的最高水位，設計對場地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生活記憶同時進行了保留和展現。

3.3 四維自然空間

景觀代表著自然的力量，景觀設計包含了影響場地的非人為因素。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然過程不斷變化，包括季節變化、樹木生長、土壤的侵蝕，風的流動和水位的漲跌。四維自然不斷塑造空間，給予空間不斷變化和豐富的可能性。景觀中的自然力量不是偶然的，它是風景的一部分[6]。景觀空間是有關時間的四維空間的塑造。

在地堡599項目中，自然的變化包括兩個方面。1）場地位于圩田景觀中，季節水位的變化不斷干擾著場地空間。高水位時，水淹沒低處的道路，大自然展現了自己消融人工力量的可能性，低水位時，這種緊張感變消失，恢復了場地空間的完整性。2）季相的變化，地堡建筑位于場地空間中靠近低處水面的平地上，在這樣碉堡的四周沒有任何其他的構筑物和樹木。夏季，青草瘋長，一片綠色凸顯了碉堡黑色物理形態，而冬季時，整個地區都被大雪覆蓋，黑色的碉堡佇立在場地中，成為唯一凸起的物體，更加引人注目。

設計師在“地球上的海洋”項目中將銀色楊樹種植于人工海浪地形的頂部，利用自然空間中風的力量吹動白楊樹銀色葉子，在寂靜的圩田里成群的楊樹葉隨風而動，樹葉搖動的聲音喚起了人們對于海浪的記憶。項目中自然元素的生長和變化不斷給予游客場地特有的記憶體驗。

4 結語

當今荷蘭對于圩田景觀的需求已經不止步于滿足農業和園藝的需求，創造有吸引力的荷蘭鄉土圩田景觀成為政府和社會更加重視的目標。荷蘭低地圩田鄉土景觀是荷蘭文化、社會和生活的一部分，圩田景觀以其特殊的空間特點和歷史文脈承載著荷蘭人對于土地和生活的集體記憶。設計基于圩田景觀的特殊性，提出感官體驗、場所記憶和四維空間3種空間設計方法，探討針對空間體驗和休閑游覽為主的圩田景觀空間的設計可能性，對之后的鄉土空間設計提出具有可以借鑒的設計思路。

參考文獻：

[1] 郭巍，侯曉蕾.從土地整理到綜合規劃 荷蘭鄉村景觀整治規劃及其啟示[J].風景園林，2016（9）：115-120.

[2] 郭巍，侯曉蕾.疏浚、排水和開墾 荷蘭低地圩田景觀分析[J].風景園林，2015（8）：16-22.

[3] Marinke Steenhuis， Fransje Hooimeijer. Nederlands landschapsarchitectuur 1945-1970[M].Rotterdam：NAI Uitgevers，2004：176-231.

[4] Sijmons D.LANDSCAPE[M].Amsterdam： Architectura & Natura Press，2002.

[5] Corner， J.Recovering Landscape：Essays in Contemporary Landscape Architecture[M].New York：Princeton.

[6] Herrington S. On Landscape[M].New York： Routledge，2009.

（責任編輯：劉 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