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
劉禹錫[唐]
初疑磊落②曙天③星,次見搏擊三秋④兵。
雁行布陣眾未曉⑤,虎穴得子⑥人皆驚⑦。
注釋
①儇(xuān)師:長沙人,出家為僧,是廬山東林寺中的禪師,圍棋造詣頗高。②磊落:本義是石頭多,這里非確數,表示很多。③曙天:拂曉時。這里形容棋子有如拂曉時的晨星。④三秋:古人常常“沙場秋點兵”,說布局有如沙場練兵,講究戰術。⑤未曉:曉,明白;未曉,看不懂布局的技巧。⑥虎穴得子:把對方的棋子“提”了。⑦驚:恍然大悟。
譯文
開局雙方稀稀落落地在四方布棋,好像天將亮時的晨星。漸漸地展開拼殺,好像鼓角爭鳴、激烈拼搶的三秋練兵。
排兵布陣有如雁群飛行一般,靈活而有序,但不顯露謀略,直到深入虎穴,把敵方棋子“提”進囊中,這才恍然驚呼絕妙。
品讀
這是長篇律詩《觀棋歌送儇師西游》中的四句,展示了儇師的絕技,精彩的描寫歷來備受贊揚。宋代的胡仔在《苕溪漁隱叢話》后集卷一二中說:“予嘗愛此數語,能摹寫弈棋之趣,夢得(劉禹錫)必高于手談也。”這四句敘述了一局棋從開始到結束的全過程,而又重點突出了戰斗場面,句句設喻,語帶雙關,既描寫了棋盤上的風云,還用觀眾的情態來襯托儇師的對局藝術。既是生動傳神的名詩,又充分展示了圍棋藝術的魅力。
全詩以觀棋者的眼光,于局外俯瞰風云,亦魄動心驚。起句只見三五黑白分布,以為平靜、壯觀,自然磊落。次而見殺氣漸至,互戰漸酣,明知排兵布陣皆是高著,外行如何知曉盤中用意?正在一片恍惚之際,一方深入虎穴,掏心得子,其驚險絕妙,實在驚煞眾人也。對弈如對戰,觀棋同觀戰,能不驚心動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