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遴選和培育研究

馮德連 王偉杰

（安徽財經大學，安徽 蚌埠 233030）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促進我國產業邁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培育若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實現“中國制造2025”的制造強國目標，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刻不容緩。長三角地區四省市（滬、蘇、浙、皖）地處長江下游平原地區，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優勢，自古就是我國經濟發展的優勢區域。改革開放以來，長三角地區積極參與經濟全球化的分工與合作，經濟基礎雄厚，交通便捷，制造業種類齊全，思想解放，區域內各省市的互動合作頻繁。該地區制造業在全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研究長三角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遴選和培育，對于促進我國由制造大國邁向制造強國具有重要的先導和示范作用。本文在文獻綜述的基礎上采用TOPSIS（Technique for Order Preference by Similarity to Ideal Solution）分析法遴選長三角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培育對象，采用面板回歸模型分析長三角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影響因素，并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一、文獻綜述

世界級產業集群對全球產業的科技創新、產業升級、市場營銷、空間網絡和區域經濟等具有影響力和控制力（成長春，2016）[1]。先進制造業集群具有產業、技術、制造模式和管理的先進性，強調國際競爭力和世界級產業共生平臺（馮德連，2019）[2]。遴選產業集群應當采取科學的方法，遴選目的不同，指標的選取也會有差異。成長春（2016）在遴選長江經濟帶世界級產業集群時選取了行業產值占全國比重、區位熵、空間基尼系數、灰色關聯度、行業全員勞動生產率/全國平均、總資本貢獻率等指標。任海軍等（2017）[3]選取了比較勞動生產率、產值利潤率、增加值貢獻率、市場占有率等指標遴選絲綢之路經濟帶民族區域特色產業。關于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成長的影響因素。Giuliani（2005）[4]認為核心企業對于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科技創新具有重要作用。杜宇瑋（2018）[5]認為地區發達的基礎設施網絡建設是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成長基礎。馮德連（2019）認為集群合作機構，如行業協會等，在集群內發揮著協同創新的作用。

關于長三角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培育策略。梁琦（2018）[6]指出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要著眼于世界級新興產業和戰略性產業。黎文娟等（2018）[7]在研究美德日三國先進制造業集群時提出了一些看法，即正確認識集群的延續性和演變性，做好政府引導和市場結合，以及構建多組織參與的集群合作機構。杜宇瑋（2018）從戰略、機制、主體、內容等方面提出了政策建議。章壽榮等（2019）[8]認為，建設長三角先進制造業產業基地需要加強區域產業聯動、協同創新和資源共享。

目前國內關于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遴選方面的研究相對培育來說要少得多，但是關于主導產業遴選的研究并不少見。在集群的培育方面強調與各地區的主導產業和特色經濟相結合，強調因地制宜、因時制宜、揚長避短是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重要原則和方法。現有研究中，長三角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研究文獻數量不多，采取定量分析的文獻更少。

二、遴選指標選擇與TOPSIS實證分析

（一）遴選原則及指標選擇

1.遴選原則。主要有三個原則：

（1）世界性。遴選的產業是世界級先進制造業，具備能夠主導未來制造業發展趨勢的特性，在國際市場上有一定的影響力和話語權。集群內部的制造業品牌具備國際知名度，對區域經濟的發展可以起到重要的支撐作用，充分體現世界級的特點。

（2）先進性。集群應具有較好的成長性；經濟社會效益處于行業領先水平；與現代科技的關聯程度高，與國家當前重點扶持的制造業符合度高。

（3）集群性。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是由各類企業、政府部門和中間部門共同構成。集群內部的人員交流、產業鏈合作頻繁，要素流動性大，集群中充滿著特定行業的氛圍。

2.指標選擇。從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世界性”“先進性”和“集群性”三個角度出發，基于統計數據的完整性、可獲得性和可比性選取了表1中的指標作為長三角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遴選指標。

表1 指標選取表

各項指標的原始數據來源于 《2018上海統計年鑒》、《2018江蘇統計年鑒》《2018浙江統計年鑒》、《2018安徽統計年鑒》。行業全球500強企業數和品牌500強企業數來源于財富中文網，并按照《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1）標準歸類。

（二）遴選方法

本文采用的遴選方法為TOPSIS綜合評價法，通過設計各個指標的正負理想解，建立評價指標與正負理想解距離的二維數據空間，在此基礎上對評價方案與正負理想解做比較，若接近正理想解的同時又最遠離負理想解，則該方案是備選方案中的最理想方案。設有n個評價對象和m個評價指標，建立原始數據表，再進行指標趨同化，趨同化的數據矩陣以x表示。對趨同化的矩陣x進行歸一化處理，建立矩陣Z。

根據Z矩陣得到最優值向量 （最優方案）Z+和最劣值向量（最劣方案）Z-：

評價對象各指標值與最優方案的歐式距離D+和最劣方案的歐式距離為D-：

評價對象與最優方案的相對接近程度為：

本文選取的衡量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特征的指標，有世界性、先進性、集群性等方面9個指標，評價對象為制造業的31個行業。運用TOPSIS綜合評價法全面地分析制造業所有行業的發展現狀，并列出了長三角地區綜合排名前12的行業以及各省市排名前10的行業。正負理想解能讓我們看到目前的發展狀況與最理想狀況的差距。

（三）遴選結果

本文研究的制造業行業分類是按《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1）標準劃分，共計31個制造業行業。原始數據來源于2018年長三角地區四省市的統計年鑒和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以及財富中文網。對數據進行無量綱化和歸一化處理之后，按TOPSIS綜合分析法計算出正負理想解。按評價結果Ci大小進行排序。對長三角地區整體和各省市的制造業分別進行遴選。

1.長三角先進制造業集群遴選結果

從表2可以得出按各項經濟指標遴選出綜合排名前12位的制造業。其中計算機、通信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排名第一，評價結果為最高的0.506,1，這與長三角地區當前制造業發展的趨勢相符。排名第七的煙草制品業因其市場份額占比較小且對人體的健康有危害，因此不能將其作為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對象。此外，金屬制品業從保護環境的視角看，存在著產能過剩、環境污染等問題，也將其排除在外。剩余的十大制造業行業被遴選為長三角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

表2 長三角先進制造業遴選結果表

依據產業的地理相關性、空間集聚性、產業相關度，將十大世界級先進制造業整合劃分為電子信息、高端設備、電氣機械及器材、汽車、紡織服裝和化學醫藥六大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

2.各省市先進制造業集群遴選結果

從表3、表4、表5、表6可以看出，四省市各省市都有自己的優勢制造業。四省市在培育自己的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時需要關注本省市的優勢產業。上海的計算機通信及其他電子設備、江蘇的電氣機械及器材、浙江的化學原料和化學、安徽的汽車在各自地區的優勢較為明顯，可以作為各自重點培育集群的對象。還可以看到上海的先進制造業的綜合評價結果指數為四省市中最優，而安徽為四省市中最劣。說明長三角地區內部各省市的先進制造業發展存在著差異，需要各地政府和企業高質量一體化合作，抱團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

表3 上海市先進制造業遴選結果表

表4 江蘇省先進制造業遴選結果表

表5 浙江省先進制造業遴選結果表

表6 安徽省先進制造業遴選結果

三、培育長三角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影響因素

（一）影響因素的理論分析

基于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內涵，根據長三角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發展現狀和國外發達國家培育世界級產業集群的經驗，本文從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成長機制出發，考慮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影響因素。主要影響因素有：

1.國際化水平。先進制造業集群成長的重要外部拉力便是嵌入全球價值鏈。地方的產業集群要想成長為世界級先進制造業產業集群必須加強國際化創新，加強與世界級企業合作。

2.人力資本。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需要大量的優秀人才做支撐。培育和吸引人才的能力在任何時候都是衡量地區經濟發展的一項關鍵因素，美國硅谷之所以能夠在科技領域一枝獨秀，是因為硅谷以豐厚的報酬每年都能吸引全球大量的科技人才。

3.科技創新。創新驅動是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核心推動力量。隨著科技的進步，傳統的依靠資源投入的粗獷型集群發展模式難以為繼。目前國內外的先進制造業集群更多的依靠科技進步的推進。

4.核心企業。核心企業是集群內的關鍵，帶領集群內的相關企業共同發展。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既需要核心企業的帶動，又需要培育出新的集群內部具有國際影響力的龍頭企業和制造業品牌。美國的硅谷產業園內部有蘋果、谷歌、因特爾等全球知名的企業，中關村也誕生了聯想、小米、京東等一批具有一定影響力的企業。

5.投資環境。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市場是主導，政府是引導。市場決定了哪些行業可以成為培育先進制造業集群的目標產業，誘使各種生產要素流入集群。政府引導是政府在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的方向上發揮引領作用，為集群提供政策上的支持，引導集群健康的發展。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需要以良好的投資環境為依托。

（二）影響因素的實證分析

在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成長機制理論分析的基礎上，本文建立面板數據模型對長三角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培育進行實證分析。

1.模型建立及數據來源。根據數據的可靠性和可獲得性，選取長三角地區四個省市數據，時間跨度為2006-2017年。選取地區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度為被解釋變量，選取國際化程度、人力資本、科技創新、核心企業、投資環境為解釋變量。將模型設定為：

公式（1）中i代表長三角地區三省一市——滬蘇浙皖，t代表時間2006-2017年，共計12年。icd表示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程度，a代表截距，int表示國際化程度，hum表示人力資本，rd表示科技創新，cen表示核心企業數量占比，inv用來反映投資環境，εit為隨機干擾項。各個變量的含義見下表7。

表7 變量來源表

由于行業劃分的變化，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在2011年之后被劃分為汽車制造業和鐵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運輸設備制造業。為了保證數據前后的一致性，在計算2011年之后的先進制造業總產值也加上了鐵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運輸設備制造業的規模以上企業的年度產值。

2.計量結果及分析。為了消除可能存在的異方差問題以及降低多重共線性對計量結果產生的不利影響。對公式（1）左右兩邊同時做取對數處理，以對數形式建立面板數據模型。模型變為以下形式：

（1）變量平穩性檢驗。為了防止偽回歸，需要對面板數據各變量的平穩性進行檢驗。首先必須檢查面板數據是否存在單位根。常見的單位根檢驗有LLC檢驗、HT檢驗、IPS檢驗和Fisher-PP檢驗。本文的面板數據時間維度相較個體數較多，故采用LLC法進行檢驗。由表8可以看出，對各面板數據的水平值進行檢驗時，集群度、國際化程度、人力資本均不能在5%的水平上拒絕原假設。而對各面板數據的差分進行檢驗時，各變量均可以在1%的水平上拒絕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表明各變量序列都是一個單位根過程 I（1）。

表8 面板單位根檢驗結果

（2）協整檢驗。基于上文變量單位根檢驗的結果可發現各變量序列都是一個單位根過程。防止“偽回歸”的出現，需要對各變量之間的協整關系進行檢驗。本文采用KAO法對變量進行協整檢驗。KAO法檢驗ADF統計量的值為-3.902,518（0.000,1），在1%水平上通過了檢驗。可以看出變量之間存在著長期的協整關系，因此模型是穩定的。

（3）模型估計方法及結果分析。以長三角地區四個省市2006-2017年12年的面板數據為研究樣本，時間維度大于個體個數，屬于長面板數據，因而采用長面板的分析方法進行回歸分析。長面板數據的擾動項{εit}可能存在組間異方差、組內同相關、組內自相關三種情形。因此采用面板校正標準誤（PSCE）方法和全面FGLS法，兩種回歸方法的基本原理不同。為了檢驗結果對回歸方法的敏感度，故采用兩種方法進行回歸，如果兩種回歸方法的回歸結果基本一致，則說明模型具有較好的穩健性。而本文研究所用的兩種方法的回歸結果系數與顯著性水平差距均較小，因此可以認定模型是穩健的。

模型的各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及顯著性水平如表9所示。

表9 回歸結果表

表9列出了模型的兩種回歸方法的結果。通過兩種方法的回歸結果可以發現國際化程度的系數分別為0.094,9和0.104，且均通過了5%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地區國際化程度越高，與國際社會交流合作越密切，越有利于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科技創新要素的系數分別為0.315和0.282，為所有要素中最高，且都通過了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地區對科技研究和發展的投入和重視程度對地區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培育具有顯著的積極影響。核心企業要素的回歸系數為0.081,4和0.086,9，且均通過了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地區的先進制造業行業中的大中型企業占比越高，對于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就越有利。投資環境要素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57,7和0.075，且均通過了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良好的投資環境對于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培育是有利的。

人力資本要素的回歸系數為0.006,37和0.005,14，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地區對高學歷人力資本的重視對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沒有顯著影響。因此，在原有模型的基礎上剔除人力資本這一解釋變量，發現各解釋變量的系數沒有發生較大變化，且均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再次表明模型是穩健的。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結論

1.遴選結果。總體來看，長三角地區的電子信息、高端設備、電氣機械及器材、汽車、紡織服裝和化學醫藥可作為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的目標。分省市看，上海市的電子信息、汽車，江蘇省的電氣機械及器材、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制造，浙江省的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制造、電子信息，安徽省的汽車、電氣機械及器材可作為地方政府重點培育的先進制造業集群對象。

2.影響因素。地區的國際化程度越高、科技創新投入力度越大、核心企業占比越高、投資環境越好，對地方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越有利。科技創新投入力度對培育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促進作用更為明顯。人力資本對培育地區先進制造業集群的影響不顯著。

（二）政策建議

1.促進長三角世界級先進制造業集群高質量一體化發展。需要進一步消除體制機制障礙，培育長三角統一大市場，促進生產要素更加自由流動，推動長三角產業一體化聯動發展，各省市優勢產業協作共贏。

2.提高先進制造業集群國際化水平。強化國際產能合作，增強集群內企業國際競爭力。鼓勵企業“走出去”，積極參與國際社會競爭與合作，提升國際競爭力。地方政府要為地方企業與國外企業合作搭建優質平臺。

3.促進先進制造業集群邁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加強先進制造業集群科技創新。完善區域內密切協作的產學研合作機制，加強先進制造業集群內部企業與地方高校、研究所等單位的合作。增加集群企業科技創新經費投入。提升集群核心企業競爭力和集群品牌影響力，聯動培育集群品牌、企業品牌和產品品牌，增加品牌附加值。

4.優化集群投資環境和營商環境。建成更加開放、公正、透明的金融市場，對集群內先進制造業企業融資給予一定程度的政策傾斜。推進“放管服”改革，努力打造廉潔高效營商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