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潔
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專家組在遵義市中醫院開展義診活動。
新疆的西南部,天山南麓的巴楚縣剛剛于今年初摘掉了貧困縣的帽子。巴楚縣總面積比三個上海加起來還要大,但總人口不到38萬,在塔里木盆地和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這樣的規模也不算小了。
巴楚曾是古絲綢之路上的重要地標,現在也是南疆重要的交通要道。然而,這樣一個不算偏僻的縣城,只有三位眼科醫生,而且他們都無法獨立開展眼科手術。
醫療的可及性,從來都是打贏脫貧攻堅戰的重要一環。在與上海相隔千山萬水的新疆、西藏、青海、貴州、云南……來自上海的醫療人才在各個崗位發光發熱,用行動實踐著“中央要求、當地所需、上海所能”。
喀什二院成立于1958年,承擔著喀什地區近500萬人口的醫療服務任務。受援前,它是一家醫療用房嚴重不足、設備短缺、技術落后的二甲醫院。上海援疆醫生周贇告訴《新民周刊》,2012年起上海決定“集中力量開展攻堅戰”,派出了約20人規模的援疆專家團,他們來自于滬上各大三甲醫院,基本上覆蓋了各個科室,從臨床診療、學科建設、教學科研、人才培養、管理理念等多個角度,深入持續幫扶醫院提升綜合診療能力和管理水平,這樣的支持力度,成為了后來人們熟悉的“組團式”援疆。“人員多、力度大,這是組團式援疆的優勢所在。2014年,上海援建的喀什二院完成了從二級甲等醫院到三級甲等醫院的跨越式發展。”
喀什二院成功創三甲后,援疆醫生們有了新的目標——打造南疆醫學高地。作為新華醫院婦產科的醫生,周贇發現新疆的危重孕產婦比較高,原因是孕婦產檢不夠規范,有的孕婦甚至不做產檢,生產時一旦發生意外,當地的醫院又往往缺乏應對能力。
幾個月前,周贇接診了一名30多歲的孕婦,這是她的第三次受孕,但存在疤痕子宮加上前置胎盤(兇險性前置胎盤),如果換作以前,喀什是處理不了的,只能去烏魯木齊進行引產手術。如今有了上海帶來的先進醫療技術,她可以放心地在喀什繼續妊娠及分娩。早在2018年,周贇剛剛到達喀什二院就把兇險性前置胎盤的多學科聯合手術帶到了喀什,至今在喀什已積累了30多例成功案例。最終,這名媽媽迎來了她的第二個孩子,雖然手術時出血比較多,但有驚無險,子宮和孩子都保住了。更令人感到高興的是,喀什二院當地的醫生也已經掌握這一手術技術,并且已經可以獨立開展此項手術。
上海援派新疆喀什地區第二人民醫院的醫療專家正檢查小患者康復情況。
這樣的轉變不止發生在婦產科。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心內科趙剛醫生介紹,在他的指導下,當地醫生學會了通過手部血管穿刺的方式進行心臟微創治療,在此之前,類似的手術都要從大腿動脈穿過。“來這里之前,他們只能夠完成一些簡單的或者是一般的介入治療,復雜病變的診治水平還需要進一步提高。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幫助他們達到新疆醫學高地的水準。”趙剛說。
周贇向《新民周刊》介紹,經過這些年上海的援建,喀什二院的硬件不差,包括所有病房的設施,產房分娩的設施,手術條件等等都不錯,這里欠缺的主要是“軟件”。新疆缺的還是人才。 “這里的醫生工作強度大,大部分時間、精力都放在了基礎的醫療工作。”周贇在喀什的2年多時間,至少為科室帶出了四名骨干醫生,“培養時會根據他們的職稱、學歷層次、接受程度教他們最適合的新技術”。
在援疆醫療隊的努力下,這支帶不走的隊伍正在成形,當地醫院的醫療水平也連升了幾級。借助上海九大三甲醫院以院包科的形式,如今的喀什二院已成為南疆地區醫療水平最高的三甲醫院之一。
在上海醫生的幫助下,當地肺結核防治工作走上正軌,結核病人正在減少。
“組團式”醫療援疆成效顯著,一組數據能夠證明:喀什地區重病患者轉診率從30%降到了10%以下;截至2018年底,喀什地區包括對口四縣的孕產婦死亡率較6年前下降40.2%,高危孕產婦的管理率和定點分娩率接近100%,嬰幼兒死亡率降低90%,傳染病發病率也大幅降低。
提升基層醫療實力,完善基層治療規范,同樣是上海援疆的重點。
上海對口援建喀什下轄的巴楚、葉城、莎車和澤普四縣,是南疆地區貧困程度最深的地區。澤普縣在2018年實現了脫貧,上海援疆干部、澤普縣衛健委副主任全勇告訴《新民周刊》,上海援疆醫生的到來給當地衛生工作帶來了新貌,尤其是傳染病、孕產婦、嬰幼兒的治療防范工作方面,成效顯著。
新疆是全國肺結核病高發省區之一,2013年就開始推行結核病定點醫療機構、疾控機構、基層醫療衛生機構“三位一體”的防治模式,2018年,新疆明確了對結核病患者住院報銷的比例,進一步降低了結核病患者的經濟負擔。在上海醫生的幫助下,當地肺結核防治工作走上正軌,結核病人正在減少。
除此之外,微創治療、腔鏡輔助下的各類手術也被引進到澤普縣并在各手術科室開展起來。由于飲食習慣,胃穿孔在當地的發病率很高,此前胃穿孔的患者需要進行開腹手術,創面大感染風險也更高,到澤普縣不久,援疆醫生就開展了當地第一臺胃穿孔的微創手術,手術時間短不說,病人三五天后就可以出院,大大縮短了病程,也減輕了病人的醫療負擔,受到當地百姓好評。近期,在援疆醫生努力下又陸續開展了3例腔鏡下的胃癌根治術,手術效果滿意,向“大病不出縣”的目標更進了一步。
澤普縣的危重癥患者救治仍然是衛生工作的一塊短板。澤普縣心肌梗死、腦出血的病人仍不能開展介入治療,需要轉到喀什才能得到救治,像這種需要爭分奪秒的疾病,每一分鐘都很寶貴。全勇相信,在上海援疆醫生團隊和當地醫務人員的不斷努力下,這一情況會盡快改善!
通過上海援建的日喀則市人民醫院遠程醫療影像會診中心,援藏醫療專家與江孜縣人民醫院開展遠程病例會診。
巴楚縣上海援疆干部劉登則對基層醫療的薄弱現狀有著更為深切的體會。劉登是靜安區臨汾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副主任,在他看來,“保基本強基層”是衛生工作的重中之重,巴楚縣已經建立了分級診療,縣鄉村三級的醫療網絡也都健全,但他考察調研后得出結論:村醫和鄉鎮衛生院的能力仍然是薄弱環節——一家村衛生室,每天應診量在50人左右,還要承接全民體檢、接種疫苗、營養早餐等工作,這些多任務依靠兩名村醫工作。“對鄉鎮衛生院的能力水平進行提高,將是接下來我們的工作重心。”
2015年,旦增卓瑪的父親尼瑪頓珠因主動脈夾層行開胸手術治療,喪失了從事重體力勞動的能力。手術治療后,尼瑪頓珠還需要定期前往拉薩或者成都進行復查,他每個月依靠貨運賺取的微薄收入,幾乎都用在了路費和治療上。
在日喀則市人民醫院,上海先后選派了“組團式”援藏醫療人才 102名。
2016年,旦增卓瑪的降生為這個命途多舛的家庭帶來了新生的喜悅。然而,在旦增卓瑪出生4個月時,小卓瑪因感冒發熱送至桑珠孜區人民醫院就診,被確診為先天性心臟病。? 由于當地醫療技術力量不足,小卓瑪一直無法實施手術治療。
2019年7月,上海市第八批援藏干部人才在即將離藏之際聽說了小卓瑪一家因病致貧的故事,他們把救助小卓瑪的接力棒交到了第九批援藏干部人才手里。小兒心臟科專家趙堅為小卓瑪進行了全面體檢,他告訴尼瑪頓珠夫婦:“可以安排介入操作對缺損部位進行封堵,這種手術可以達到完美的治療效果,不會在小卓瑪的胸前留下像他父親那樣的巨大刀疤。”
可惜的是,趙堅未能親手完成這場手術。7月30日,年僅38歲上海市兒童醫院心內科主治醫師、援藏醫療隊員趙堅在日喀則因突發疾病殉職。
趙堅未竟的事業,同事們替他完成。上海市第九批援藏干部聯絡組與上海市慈善基金會取得聯系,10月中旬,小卓瑪如期來到上海市兒童醫院接受手術,小卓瑪的心配房間隔缺損在介入治療下得到了完美的封堵,她的心臟可以像其他正常的兒童一樣健康地跳動,上海“安吉拉”(藏語“醫生”的意思)成了她生命中的超級英雄。
這場愛心接力的見證者,第五批“組團式”援藏醫療隊領隊萬興旺告訴《新民周刊》,除了小卓瑪得到及時治療,尼瑪頓珠的所有復查也都無須遠赴成都,在日喀則就可以完成。
這樣的改變并非一朝一夕。上海第八批援藏干部狄建忠介紹,就在幾年前,日喀則的醫療水平還遠遠落后內地,“底子太薄,所以這里的老百姓有大病第一想法就是去拉薩甚至出藏治療,由此產生的食宿費用和治療費用是一筆巨大的‘額外開支,是造成不少家庭‘因病致貧、因病返貧原因之一。”日喀則市人民醫院擔負著西藏四分之一人口的防病、治病和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處理工作,在后藏地區建立一所三甲醫院,實現西藏“大病不出藏,中病不出地市”,顯得尤其必要。
中山醫院葛均波院士為“心肝寶貝”項目的先心病患者楊康琳丹做手術。
借鑒援疆的成功經驗,在日喀則市人民醫院,上海先后選派了“組團式”援藏醫療人才102名,“組團式”援藏的醫療團到日喀則不僅充實了醫院的醫療力量,而且也為培養當地醫療人才奠定了基礎,與此同時,日喀則的優秀人才也被選派到上海各大醫院進修學習,讓實現“從輸血到造血”成為可能。截至目前,上海醫生在日喀則市人民醫院開展的568項新技術中,有263項為本地醫務人員完全掌握,讓援藏實現“培養一支帶不走的隊伍”成為可能。
此外,依托上海10家三甲醫院,日喀則市人民醫院建立了10個上海-日喀則臨床醫學中心,借智借力打造骨科、血液、兒科等10大學科;“五大急救中心(急診創傷中心、胸痛中心、腦卒中中心、危重孕產婦搶救中心、兒科重癥搶救中心)”的積極籌建與落實,則進一步滿足當地群眾的就醫需求。在西藏,332種“大病”不出自治區、1914種“中病”不出地市成為現實,常見“小病”在縣域內就能得到及時治療。
狄建忠最為自豪的是,把上海的先進醫院管理理念和工作方法帶到了日喀則,“從我們的角度來看,他們不夠專業化、規范化、精細化,改變現狀最重要的是幫他們建立長期機制。”狄建忠說,上海派出的不光是醫生,還有醫院管理團隊。
在創三甲過程中,狄建忠牽頭制定了《日喀則市人民醫院管理叢書》,是西藏自治區第一套醫院管理專業書,主編的《高原特色病例精選集》系列叢書成為培訓基層醫務人員的必讀教材。
狄建忠牽頭并主辦的院感國家級繼續教育學習班不僅大大推動和提高了西藏地區的院感工作,在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中也為西藏地區防控疫情發揮了巨大作用。正如狄建忠的戰友龍子雯所說,一名成功的醫生一輩子或許可以救治幾千人,然而一名好的醫務管理者,或許可以拯救千萬患者。
成就的背后,是無數援藏干部的堅守與犧牲。高原從來就不適合人類居住,高海拔、強大的紫外線、高寒低氧的自然條件,是人類生存要跨過的第一道門檻。頭疼、胸悶、失眠、心率加快、血壓升高等癥狀從未間斷地影響著上海醫生的狀態,他們每晚依靠吸氧和安眠藥保持精力和體力。還有援藏干部加班到深夜,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地板上,這是血壓升高導致的昏厥。長期在藏區工作還會對身體造成一些不可逆的傷害,高原后遺癥“心臟肥大”幾乎是援藏干部的必備烙印。即便如此,援藏經歷對他們來說依然無比寶貴。
“成功救治病人帶給我無比的欣慰,我們的到來激發了當地醫生的求知欲望,主動提出去進修學習的人員越來越多,日喀則的醫療實力越來越強。”已經回到上海的狄建忠說,日喀則的日子他終身難忘。雖然遠離家鄉,水土不服,但萬興旺沒有后悔,“三年的援藏對身體挑戰非常大,但能在國家的西南邊陲為人民服務,我覺得很值得。”
“心肝寶貝”項目中的來滬治療的小朋友們參觀東方明珠。
2010年,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談會后,按照中央統一部署,上海對口支援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果洛州地處青藏高原腹地,平均海拔4200米,年均氣溫零下4℃,大氣含氧量僅為海平面的54%。如此惡劣的自然條件,上海援青干部孫金嶠最為直觀的感受是:這里只有矮草,長不出樹。
上海援青醫生來了以后,基本實行“一人帶一科”模式,同時,還會從上海等地請專家來果洛州進行授課,果洛也派出醫療人員前往青海、上海等地學習。
孫金嶠是2019年7月份新一批的援青干部,和他一道來的還有上海三位醫生。“果洛州有十幾個上海那么大,但人口只有20萬左右,州政府所在的瑪沁縣人口僅有四萬余人。”地廣人稀給衛生工作帶來的困難非常直觀:病人少。“病人少、門診量小、技術水平差,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客觀條件再艱難,孫金嶠還是和戰友們一鼓作氣投入到了自己的援青工作中。
地廣人稀,資源不均的問題如何解決,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研摸排,上海醫生們想出了辦法。“果洛州人民醫院婦產科有7名醫生,在州人民醫院分娩的產婦一年接近1200個。而瑪沁縣醫院有5個婦產科醫生,去年一年的產科分娩量是108個,人均工作量差距很大。其他科室也有這樣的問題。”為此,在州委州政府以及州衛健委的指導下,孫金嶠和醫院領導班子一起著手組建醫療健康服務集團,即把當地的幾家醫院和機構整合資源,讓醫生流動起來。“讓擅長手術的人員就進行手術,擅長檢查的人員就做檢查,人盡其用。”
目前,果洛州已組建了2個醫療集團:一個是以州人民醫院為總院,聯合州婦幼保健院和瑪沁縣醫院、8所衛生院和35所村衛生室組建的州醫療健康服務集團;另一個是以州藏醫院為總院,聯合甘德、達日、班瑪、久治縣藏醫院及全州45所鄉鎮衛生院組建的州藏醫醫療集團,主要開展藏醫醫療業務指導。
州醫院人才緊缺的情況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后,提升醫療服務質量成為了上海醫生的下一個目標。“當地很多牧民連普通話都不會說,如果去外地看病的話溝通很困難。提升我們醫院的實力,既是為我們的醫生護士拉動業務能力,也是方便當地百姓,為他們節省時間和金錢。”
孫金嶠表示,上海援青醫生來了以后,基本實行“一人帶一科”模式,同時,還會從上海等地請專家來果洛州進行授課,果洛也派出醫療人員前往青海、上海等地學習。州人民醫院在外科腹腔鏡技術、小年齡兒童麻醉技術、增強CT技術等多項醫療技術上均實現了新的突破。2019年,州醫院還成為省結核病、艾滋病定點防治醫院。
“2018年州醫院的業務收入是3008萬,到了2019年底,這個數字達到3800萬,病人數量增加了27%,我想這是對我們工作最好的肯定。”接下來,孫金嶠想為醫院添置一些新的設備,“現在醫院只有兩個手術室,條件也不太行。2010年上海援建的制氧站已經有些老化了,現在灌裝氧氣要從西寧運到果洛州,路上耗時長不說,路況也危險。”孫金嶠說,這個項目已經批下來了,今年12月份大概就可以投入使用。
上海援藏醫生、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院龍子雯主任帶教實施胃癌根治術。
上海醫生赴青海久治縣開展“光明行”義診活動,術后病人送哈達表示敬意。
幾年來,上海九院、胸科醫院、兒童醫院等醫生在果洛開展特色義診,目前義診人數已達1.7萬人次,實施手術396例,“青翼慈善光明行”和“久治光明行”等專項巡回醫療項目,有效減少了因病致貧和因病返貧現象。一位接受了白內障手術的80歲藏族奶奶重獲光明后高興地說:“復明后感覺重獲新生,為了表示感謝,我為給我帶來光明的人默默的祈禱念經,非常感謝上海醫療隊給我帶來光明”。
對上海援各地一線醫生的采訪中,記者發現隨著科技的進步,遠程醫療的發展也正在助力脫貧攻堅工作不斷深入。
今年5月20日,上海市徐匯區中心醫院貫眾互聯網醫院和西藏自治區薩迦縣人民醫院合作援建簽約儀式在徐匯區中心醫院舉行。通過遠程診療系統,云醫院已經在偏遠貧困地區開設了800多個遠程醫療點,擔起健康扶貧使命。借助徐匯“云醫院”平臺,可實現遠程診療、慢病管理、健康管理、多學科會診、遠程培訓、心電影像遠程診斷等諸多功能,相當于為貧困地區百姓“建”了一所大型綜合性醫院,為當地醫務人員提供了大批經驗豐富的帶教老師。
萬興旺告訴記者,遠程醫療對于日喀則的醫生們來說并非新鮮事物了,“現在醫生在日喀則做B超,上海那邊的醫生也可以實時指導并且馬上同步病人的報告。疫情期間,日喀則的醫生們通過遠程醫療學習了很多新的知識,實現了優質醫療信息的共享”。
除此之外,智慧醫療也為健康扶貧帶去新的活力。關于文章開篇提到的巴楚縣眼科醫生不足的問題,劉登告訴記者,目前巴楚縣人民醫院已經引進了一套眼底人工智能輔助診斷軟件,也被叫做人工智能眼科專家,患者只需要拍好照片上傳,一兩分鐘內就會自動出具檢查報告,它的診斷結果可以直接作為醫生的診斷參考。“如果試點效果好的話,明年我們想輻射到全縣所有的鄉鎮衛生院,為當地老百姓做一個眼底病的篩查。”
優質醫療資源跨越千山萬水,幫扶地區人民的健康有了更好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