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貴
許世友是一位身經百戰、具有傳奇經歷的將軍。他戎馬一生,七次參加敢死隊,五次擔任敢死隊隊長,指揮過一系列著名戰役,在長期的革命生涯中立下赫赫戰功。許世友治軍治家都很嚴明。他生活簡樸,尊老愛幼,愛憎分明,粗中有細,既講原則又重情義,具有獨特的人格魅力。
許世友六歲時父親就去世了,所以他對父親的印象是模糊的。他認為母親是最了不起的人,自己的倔強、果斷、勤儉、自立等個性,大都來自母親。
許世友離開家鄉幾十年,常為自己給母親帶來的種種苦難而深感不安,也常為自己不能親自伺候母親而倍感內疚。新中國成立后,他讓大兒子把母親接到部隊,當看到日思夜盼的母親頭上的白發,腰身佝僂,走路顫顫巍巍,許世友撲上去緊緊握住母親干瘦的手,叫了一聲“娘!”,當即跪在地上。母親撫摸著兒子,然后拉著他的手說:“快起來,你一個將軍怎么能當著這么多部下跪我一個老太婆!”許世友泣不成聲地說:“我當再大的官,還是娘的兒,就讓我多跪一會兒吧,這樣我心里好受些!”在場的干部、戰士都被感動得流下了熱淚。
當許世友第二次把母親接來身邊時,他每天親自為母親生火盆,親自把洗臉水端到母親面前,無微不至地盡心孝敬母親。
1968年秋,許世友大哥的孫子許道焰中學畢業后沒有升學的機會,就返鄉務農。一年多后,許道焰到南京軍區去看望許世友。許世友非常熱情地接待,許道焰見他心情不錯,就試探性地說:“三爺(許世友排行老三),這次還有一件事,就是想請你給縣里領導打個招呼,給我找一份工作干,到化肥廠當工人也行……”許世友沉默了好久,覺得侄孫提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個原則問題,但又不好發脾氣,就笑著說:“道焰,你爺我,管不了這個事情。”許道焰說:“您是大軍區司令員,又是有名的將軍,只要你給縣里寫個字條,我的工作就解決了。”許世友態度更加堅決,說道:“我不是許家的將軍,而是人民的將軍,我的權力是人民給的,不能亂用。咱們家祖祖輩輩都是種田人,你現在在家種田不也很光榮嗎?”后來,許道焰便一直在家務農,還擔任了村黨支部書記,在社員中口碑也很好。
曾經,當兵是許多青年最大的夢想。許世友的夫人有兩個親侄女正值當兵年齡,她們從老家來到廣州,想拜托姑父幫忙。沒想到許世友再三強調,一定要遵守征兵的要求和規定,絕不能通過他托關系走后門。后來,一個符合條件的侄女當了兵,另一個不符合條件的侄女只好回了老家。
生活中的許世友始終保持著簡樸的本色。他對衣著從不講究,長年穿一身舊軍裝,袖口脫線了,他用剪刀剪掉,繼續穿。許世友一日三餐很簡單,早餐一般只有兩個饅頭、一碗稀飯、一碟咸菜。午餐和晚餐通常就是兩葷兩素,全是小碟。他長期睡的是硬板床,乘坐的是一輛普通的北京牌吉普車,機關幾次要給他換一輛轎車,他都不同意。
許世友是農民出身,戎馬生涯沒有改變他對田園生活的眷戀。晚年他住在南京東郊中山陵8號,這是一個很大的院落。許世友自己動手,種上各種莊稼和蔬菜瓜果,飼養家禽,放養魚苗。許世友也因此被人戲稱為“8號生產隊隊長”。當他聽說這個綽號時,高興地對大家說:“生產隊長好啊!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喜歡種田,參加革命后,在部隊識了幾個字,文化不高。田沒種夠,仗沒打夠,書沒讀夠。晚年只想過讀書種田的生活。”他的兒子千里迢迢從大別山來南京探望,臨走時許世友送的禮品是一麻袋地瓜。
許世友共有七個子女,這位“將軍爸爸”雖有著慈父的柔腸,但更多的時候是位嚴父。作為一名從戰火中走來的軍人,許世友對部隊有著特殊的感情,他把幾個孩子全部送去參軍,接受部隊的教育和鍛煉,但從沒有為一個子女的升遷調動發過話,也從不允許兒女打著他的招牌為個人謀私利。
相比兒子,許世友更喜歡女兒,從小在身邊長大的女兒華山,是他最偏愛的,但華山依然從小受到父親的嚴格管教。令華山記憶深刻的是,一次她對父親的工作人員說話大聲了一點,許世友馬上就呵斥她:“你沒有這個權利。”
華山要去上軍校了,臨行前,許世友鄭重地交代她兩件事:“第一,要服從命令;第二,要完成學業,當好士兵。”在軍校學習過程中,華山也曾遇到種種困難,一度想退學。當她寫信告訴父親自己的想法時,她收到的回信卻是:“既然到了軍校,就要堅持到底。如果你覺得活不到畢業那一天,那你就要準備死,爭取活!”這話雖然感覺很冷,但女兒心里明白,這包含著父親對她最真摯、最溫暖的愛和力量。
(吳寶河薦自七一網七一客戶端/《學習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