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淦東
長期以來,城市研究對人居環境的定義建立在城市與非城市的二元論之上,從而劃分出人口、經濟、社會與文化活動密集的城市建成區域,而郊區、鄉村、曠野等地區都被歸納為非城市區域。然而,當研究城市的視野提升到大都 市 群(megapolis)、由 多 城 市組成的巨型都市區域(mega-urban regions),甚至是跨越國界和洲界的尺度時,城市與非城市的二元論已無法解釋正在發生中的各種城市現象。星球城市化正是建立在對此二元論的批判和分析上而提出的一套立足全球尺度,對當下城市問題進行探索研究的理論。對該理論的研究與教學起到核心作用的城市理論學家布倫納(Neil Brenner)與 施 密 德(Christian Schmid)認為,在星球城市化的語境下,城市邊界變得模糊和難以辨認,非城市地區卻因全球化經濟和物流運輸的帶動,承擔起了部分城市功能,兩者更像是一個連續體(urban-rural continuum)。因此,遵循以往的觀點來區分城市與非城市區域已沒有意義,兩者都是全球城市肌理的一部分[1]。
在城市理論研究中出現對非城市區域的興趣與關注,一方面大大拓展了城市理論的涉獵及研究范圍,另一方面也為城市之外廣袤的土地—自然景觀、農業景觀及郊野景觀等區域帶來了新的理論觀點,對風景園林學科的發展產生了積極的作用。以星球城市化為研究方向的多位學者均在其研究中展示出對景觀的理解。腹地(Hinterland)一詞過去多指城市與城市之間欠發展的大片內陸景觀地帶,而布倫納認為,這一類型的景觀地帶已被可操作化(operationalised),是星球城市化的重要組成部分[2]。施密德同樣認同城市研究的去中心化,并強調星球城市化的復雜性本身就包含著地區間的差異性,因此不同地區的城市建設如何被實踐在大地上(on the ground)至關重要[3]。
現代風景園林的三次重大思想發展①瓦爾德海姆于2016年“新景觀宣言”(The New Landscape Architecture Declaration)峰會演講中提到現代風景園林學科的3個重要發展節點,分別是19世紀末學科的創立,20世紀60年代環境導向規劃,以及21世紀以來的風景園林的復興。瓦爾德海姆會議上演講詳見:https://www.lafoundation.org/resources/2016/07/declaration-charles-waldheim都與城市理論及實踐研究息息相關。19世紀下半葉,西方語境下的風景園林學科誕生于針對工業化城市的規劃思想與實踐,城市規劃專業亦在19世紀末建立。20世紀60年代,以“景觀宣言”(Landscape Architecture Declaration)以及麥克哈格(Ian McHarg)的生態規劃思想為代表的第二次學科重大發展,回應了當時針對城市環境問題及生態危機的討論。第三次重大發展則始于20世紀末并延續至今,體現為學科在理論和實踐上的復興,包括景觀都市主義(Landscape Urbanism)等理論的興起以及全球范圍內景觀實踐的多樣性。當下風景園林的發展與正在經歷中的星球城市化密不可分,后者一方面直接為風景園林學科提供了新的討論背景與理論基礎,另一方面通過對其他相關學科的影響,間接為風景園林帶來更多跨學科協作的機會。近年來,建筑學、生態學、土木工程學等不同學科的學者,也開始以星球尺度重新審視和分析自身領域的現狀與發展。同樣以人居環境為研究對象的風景園林學科,其研究、教育和實踐雖早已受到星球城市化的影響,卻鮮有學者加以系統的介紹、分析與討論。本文在分析星球城市化緣起和概念的同時,關注該理論通過跨學科形式對風景園林所產生的影響,通過對不同專業領域基于星球城市化的研究成果進行解讀,論證當代風景園林的研究實踐與星球城市化的緊密相關性,并認為風景園林學科將憑借其綜合性與包容性,在星球視野下的人居環境營造中承擔更重要的責任。
星球城市化的理論內核與風景園林學科有密切的聯系,但對兩者間關系的論述卻不多見。事實上,星球城市化把城市研究的關注點從城市建成區域轉移到城市腹地的主張,正體現了城市理論學家近年來對全球自然景觀區域的重視。以星球城市化為理論基礎發展起來的一系列思想,嘗試從城市生態環境、城市基礎設施等角度詮釋星球城市化在多個領域的影響。而這些來自不同學科的新思潮,也為風景園林在新時代之下的發展起到積極作用。
星球城市化嘗試以星球視野觀察正在進行中的城市化進程,是一套建立在對全球化經濟、信息、技術的理解之上的城市理論。該理論認為當下的城市研究已無法只把注意力放在“前方”—全球的大都市區域,而應同時深入地研究位于城市“后方”廣袤的景觀[4]。布倫納以城市化的“新陳代謝機制”(metabolic urbanization),說明城市區域的運行需要多方的輸入來維持,包括勞動力、材料、能源、水和食物等,同時又輸出大量的副產物,如廢棄物、污染物和碳排放。這些城市的輸入與輸出流,來自也最終回歸到城市以外的自然區域,即作為城市腹地的全球景觀[5]。城市理論學家正是通過批判19世紀以來城市研究對非城市景觀的忽略或簡化描述,力圖將環境納入城市討論語境當中,構建一套弱化邊界而強調互相關聯性的星球城市化理論體系[6]。
布倫納和施密德以大型基礎設施、大城市后方腹地、能源開采地、工業化農業用地以及自然荒野5種空間類型,描述星球城市化背景下城市現實(urban reality)所包含的非城市區域[7],反映了城市研究對自然景觀空間的轉向,論證星球城市化理論與風景園林研究、實踐結合已成為當下一種跨學科的新思潮(圖1)。除了理論著作,布倫納創立的城市理論研究室(urban theory lab)聚集了一批以星球城市化為研究課題的學者,通過課程、展覽、出版物等多種方式豐富了該理論的發展方向。由布倫納教授主持,建筑學、城市規劃、城市設計與風景園林專業協作完成的研究“星球城市化下的操作性景觀”(operational landscapes of planetary urbanization)①該研討課于2013、2014及2016年春季學期開設,課程名曾為“Extreme Territories of Urbanization”,后改為“Operational Landscapes of Planetary Urbanization”。課程的研究對象為全球范圍內的重要自然區域,包括亞馬遜熱帶雨林、北極圈、外太空、戈壁灘、喜馬拉雅山脈、太平洋、撒哈拉沙漠、以及西伯利亞地帶。,在2013—2016年對全球范圍內多個重要的自然景觀區域進行了持續的分析研究,論證了這類偏遠區域的發展或退化與全球城市化的密切關系。研究通過一系列開放性成果支持了上文提到的觀點,即星球化語境下的城市并不局限于建成區域,原本被認為位于城市后方的自然環境—同時也是風景園林學科的重要研究范疇,早已是城市化進程的一部分。
在城市/自然二元論的影響下,風景園林往往被狹義理解為僅關注自然生態環境的學科。即使于城市中,風景園林的研究對象也多被局限于公共景觀,如公園、街道綠化、社區綠地等。相比之下,城市研究則集中在城市建成區域內的核心地帶,鮮有針對城市外自然區域的關注。星球城市化學說的出現及發展,為城市自然二元論的消融提供了理論力量,也大大拓寬了風景園林學科的關注尺度與范圍。諸多建立在星球城市化理論之上,同時體現了風景園林學科思考方式的新理論與觀點,逐漸被更多人認識并接受。
麻省理工學院建筑規劃學院院長Hashim Sarkis指出,建筑學在面對日益明顯的全球性問題對建筑實踐帶來的影響時,習慣于利用解決問題的態度,憑借技術手段應對,缺乏對全球尺度下空間變化及社會進程的宏觀理解[8]。Sarkis通過《The World as an Architectural Project》一書的寫作,收集擺脫了上述局限的“星球建筑項目”,清晰地梳理出項目的時間脈絡,展示了19世紀以來以建筑學為出發點,人類對星球化議題的思考和想象。
書中提出星球建筑學的特點如下:1)基于地理學的想象力(geographical imagination)。過去建筑學實踐多以獨立的體量與形式展示在大地之上,而非與大地融合。為融入星球化語境,建筑學開始了對地理學的關注,提出地形建筑、毯式建筑等概念,把建筑想象成跟隨地表形態起伏變化的“面”,而非“點”。2)現代主義的新解讀。以往理解的現代主義“國際風格”(International Style)是以統一的形式語言及建造工藝解決全球問題,這樣的總體設計觀點顯然不符合星球化時代對全球多樣性的理解。Sarkis提出對現代主義的星球化新解讀,即以世界系統(World System)思維設計一套能在全球各地形成連接的網絡。3)思考價值先于實施價值。與傳統建筑學以可實施性為優先考慮不同,星球建筑學由于尺度與政治問題,幾乎不存在真實委托項目,其思考的價值遠高于實施價值。如其他藝術學科一樣,星球建筑學可依托于紀錄、分析與虛構等手法構建一種社會情景,并借此進行以全球為對象的建筑設計構想[8]。
以設計全球為線索,Sarkis構筑了一部鮮為人知的建筑學歷史。在星球化背景下,這部歷史將被更多人發現,其中的項目也將更多被當代建筑師研習。星球建筑學并非建筑學科的創新之舉,而是長期被忽視的建筑全球視野在當代的復興與再發展。
隨著人類世(Anthropocene)的到來,人類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廣度和深度對地球生態環境進行著影響與改造。當以往用于定義生態系統種類的概念無法準確概括人類世背景下的生態環境時,一種全新的概念—新型生態系統(Novel Ecosystem)便出現在生態學領域,并逐漸以跨學科銜接的方式進入到風景園林學科的視野中。由于新型生態系統專指在人類行為直接或間接干預、管理和操作下出現的一種由新物種組成的生態系統類型,因此國內亦有把該詞翻譯為“人類世生態系統”。杰克?埃亨則提出人類世城市生態系統(Novel Urban Ecosystems),把這一生態學概念與城市規劃及城市環境設計相關專業的思考、實踐聯系在一起[9]。事實上,除了在時間維度上對應目前人類所處的21世紀外,新型生態系統在空間上對應著全球尺度,其正是星球化背景下的一種復合了生態學、規劃與設計學的全新概念。
城市生態學家與植物園科學家彼得?德爾?特雷迪奇對新型生態系統中的植物選擇曾提出了一系列獨到的見解,并提議使用“全球性都市植物”(Cosmopolitan Urban Vegetation)一詞來描述、分析和評價星球化背景下的城市生態多樣性[10]。其中的多個概念立足于對全球尺度與城市化現狀的批判性思考,為當前風景園林規劃設計實踐帶來了全新角度,包括:1)考慮城市極端環境對植物的影響。在星球城市化背景之下,現處的都市環境不可避免地布滿著由混凝土等非自然物質構成的市政道路、停車空間、高架橋、物流集散地等,這些極端城市環境對大量植物的生長不利,卻為另一些植物提供了適宜的環境,這些適應城市生活的植物應受到更多的重視和使用。2)本土與外來物種共榮。引入外來物種而造成的嚴重生態破壞,加上近年來對使用鄉土植物的強調,使得城市建設中的植物選擇過于偏向本土物種,而把外來物種定義為有害植物。從城市生態學的角度來看,一些外來物種因對土壤、水分等條件適應性強,而具備強大的城市環境生存能力,在減少城市熱島效應、創造微氣候等方面的表現優于本土植物。因此在設計選種上不應片面的排除外來物種,而應綜合考慮本土與外來植物的共榮。3)消除對“野草”的偏見。“野草”(weeds)一詞不具備生物學上的具體含義,而是人類根據自身審美,認為應該排除的一類自發生長的 植物(spontaneous vegetation)。這樣的概念是文化與主觀的產物,因此在一方語境下的“芳草”,在另一文化之中成為“野草”的情況屢見不鮮。這種對個別物種的主觀偏見應盡量在全球性的城市和風景園林實踐中避免。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不斷加深,越來越多的生態學家意識到,城市建成環境已是諸多動植物必須適應并建立全新棲息模式之地,針對城市而做的生態研究如城市生態學(urban ecology)成為了新的關注點。而從城市生態學到星球生態學,則體現了新時代之下城市定義被拓寬后,研究對象從單一的城市轉向更廣闊的城市領域, 風景園林師與城市生態學家嘗試站在全球尺度重新理解城市中的生態環境,并提出諸如本文提及的全球性都市植物等具有全球視野的生態學應對策略。
在城市規劃與設計中談論的城市基礎設施一般指由能源、給排水、道路交通、通信、環境衛生與防災六大系統組成的工程性基礎設施。它們在城市空間中占有很大的比例,卻并非空間的“主角”,又因其多為大型工程建設而缺乏設計特色,常被認為是城市中的“灰色”基礎設施。近年隨著環境問題的備受重視以及風景園林在城市建設中作用的逐漸凸顯,諸如景觀基礎設施(landscape infrastructure)、生態基礎 設 施(ecological infrastructure)等“綠色”基礎設施概念被越來越多的提及,原本由市政工程師主導的基礎設施建設,也逐漸有了更多風景園林師和城市設計師的加入。
星球基礎設施則是在星球化背景下對基礎設施的新思考和探索,并賦予了基礎設施更多的理論價值。皮埃爾?比朗格爾(Pierre Belanger)把“食物流域”(Foodshed)稱為一種全球化的基礎設施[11],認為在全球化經濟的今日,由食物的供應、運輸和消費構成的基礎設施網絡早已突破了城市與地區的限制,成為了一種星球尺度的結構,支撐著全球的食物供給系統(圖2)。比朗格爾對城市基礎設施的關注還涉及能源設施(全球能源與資源開采)、軍事設施(遍布全球的軍事基地或廢棄軍事設施)、水利設施(五大湖區流域基礎建設)等,長期以研究與教育實踐的方式推動著基礎設施理論的發展與演化。他系統性地提出星球化基礎設施有利于生態與經濟、社會與政治、城市與鄉村、現代與歷史等多組對立關系的消解,而由風景園林學科引領實踐的景觀基礎設施因強調學科融合與協作,將在星球基礎設施時代當中扮演重要角色[12]。
如果說布倫納與施密德等學者把星球城市化從一種現象描述提升到一種理論研究來分析,比郎格爾則是運用了相似的邏輯,把長期以來缺乏理論支撐的基礎設施領域理論化、概念化。同時,作為擁有風景園林學科背景,并長期從事設計與理論教學的學者,比朗格爾把星球尺度下的諸多新視角引入到研究教學當中,極大拓寬了風景園林學科的內涵。
風景園林的發展向來與城市、自然有著密切聯系。以全局思維及地球視野觀察、研究并塑造地表,是風景園林一直以來與其他空間設計學科最大的區別。孫筱祥教授主張把“Landscape Planning”理解為地球表面空間規劃,進而提出“地球表層規劃”(Earthscape Planning)的概念,并把之列為風景園林學科的中心工作[13]。該理念可被視為風景園林理論與實踐的對象從傳統的庭園、城市公園,向全球地表空間拓展的信號,從尺度上與本文討論的星球城市化相對應。但就討論內容而言,星球城市化對全球區域城市化進程的復雜性理解,對城市與非城市區域之間關聯性與流動性的洞見,以及從設計、工程與環境學科以外,尋求社會學、經濟學及地緣政治學等學科觀點補充到城市討論中的研究方法,都是目前風景園林學科基于全球問題的討論沒有涉及到的。筆者認為,進入21世紀以來,以孫筱祥教授的地球表層規劃理念為代表的風景園林理論發展已接軌星球化時代,但本文討論的星球城市化理念及其在其他學科引起的新思想仍能夠為學科發展帶來新機,成為風景園林新理論基礎的重要內容。
星球城市化如今在理論研究、城市規劃、生態管理、市政基礎設施等領域均有深入影響,對風景園林在當代的實踐有重要的參考意義。這種立足于全球尺度的跨學科協作并非單向地從其他學科引入理念和知識到風景園林專業之中,而是一個雙向和互相促進的有益過程。例如,布倫納在描述全球城市腹地時認為,這種覆蓋地球70%以上地表的自然景觀如“黑盒子”一般為城市學者所不熟知,并提倡需要提煉一套系統性的語言用于精準描述這一類非城市空間[14]。事實上,風景園林學科對此類非城市景觀在空間特征、生態效益、社會功能、開發潛力等多個方面均有著豐富的認知理解與實踐經驗,能為星球城市理論帶來重要的內容補充和拓展。上文提到的星球生態學與星球基礎設施也存在著類似的雙向促進的潛力,即星球化理論拓寬風景園林的研究與實踐范圍,同時也通過吸納風景園林學科的知識完善自身的理論框架。
需要注意的是,星球城市化作為一種著眼全球尺度的理論,一直受到部分學者的質疑,認為這是一種長期存在的以西方世界為中心、以一概全的霸權式認識論,忽略了地方性、本土特色與日常真實體驗[15]。星球城市化是否存在以上問題學術界仍然存在廣泛的討論,但作為一種值得借鑒的新思潮,風景園林學科在學習星球城市化理論的過程中的確需要注意本土化與實用性,避免研究的空洞與過于抽象化。布倫納與施密德等人的星球城市化理論建立在對北美城市化進程的理解與分析之上,其與我國城市化進程之間存在的諸多差異尚需進一步研究。特雷迪奇的全球性都市植物作為一種認清全球化城市環境現狀而提出的倡議,雖對城市生境管理具有指導意義,但具體操作仍需結合風景園林師的綜合空間設計能力(基于文化、美學、行為心理等),方能為城市提供植物選擇的最優解。
在哈佛大學設計學院舉辦的一場以鄉村區域發展為主題的討論會上,布倫納從星球城市化角度出發,提出鄉村作為城市的大后方,承擔著生產、裝配與提供資源等功能,是城市化進程的一部分。而與會的風景園林系系主任安妮塔?貝里茲貝緹雅(Anita Berrizbeitia)則從風景園林學科角度補充強調:鄉村景觀除了在資本經濟層面與城市息息相關之外,其應對氣候變化與自然災害,保證食物安全,提供旅游目的地,保護歷史遺產等功能也是當代城市的重要部分①該討論會(The Countryside I: Ruralism)舉辦于2015年9月,重點討論了資本經濟之下鄉村主義與城市的關系,訪問鏈接為https://www.youtube.com/watch?v=1uRyZfzqIhY&t=3376s。。
由此可見,立足于全球視野的星球城市化理論通過多學科的形式,對風景園林的研究與實踐起到了重要的影響,為學科帶來了新的思考角度與操作手法,同時也促進了風景園林與多個學科之間的良性交流與補充。在星球化時代下,城市抑或非城市區域都需要從理論到實踐的多學科知識的支撐,風景園林將有機會憑借其研究對象范圍廣、關注尺度跨度大、運用知識綜合性強等特點,以星球城市化理論補充關鍵的學科知識與思考廣度,真正意義上成為一個以地球表層規劃及管理為工作核心的學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