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符號學視角下魯迅小說中人名翻譯探討

莫豆豆

摘 要：翻譯是不同語言和社會之間的交際過程和工具，它不僅是對語言的轉換，更是對語言所承載文化的解讀。文學作品中的人名體現了人物性格，更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在翻譯時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語言是一種特殊的符號，同時具有社會性，所以用社會符號學研究翻譯非常合適。本文在社會符號學的指導下探討魯迅小說中的人名翻譯的特點和方法。社會符號學翻譯法對中文作品中人名翻譯有著現實的指導意義，能有效解決翻譯實踐中的問題。

關鍵詞：社會符號學;人名翻譯;魯迅小說;翻譯方法

一、引言

魯迅先生曾說過：“創作難，就是給人起一個稱號或諢名也不易。”所以說給人物命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名是人類社會中最普遍的語言現象，通過小說家的精心加工和創作，小說中人物的姓名和稱謂不僅體現了該人物個性命運，顯示了該人物的身份背景，也具有時代特征。在一部小說中，不管是主角或配角，探討這些人物命名的含義，不僅使得讀者對小說中的人物有更深的印象，而且也有利于了解作者創作意圖。周蓉蓉指出人物名的翻譯是翻譯的難點，因此，對于文學作品中人名的翻譯，譯者應準確譯出作者命名的深意，向讀者傳達作者的意圖，反映原文本的文化價值。

二、社會符號學翻譯理論

社會符號學是基于符號學發展起來的一種理論，著重研究人類使用的最為復雜的符號系統——語言。它的發展有其悠久的歷史，本文采用的是奈達的社會符號學翻譯理論。奈達是翻譯界中最重要學者之一，他畢生從事于《圣經》的翻譯，通過符號學的意義研究語言與《圣經》翻譯問題，奠定了用社會符號學研究翻譯問題的傳統。社會符號學翻譯原則是“意義相符，功能相似”，把意義和功能等效當為最高準則，即從詞語的意義用法出發，強調翻譯就是傳達意義。因為社會符號學是基于社會語言學和符號學而來的，所以在研究語言時，相應地將語言意義劃分為三種：指稱意義、言內意義和語用意義。按照順序，在翻譯時首先應該傳達的是其指稱意義，其次應傳達的是語用意義，最后是言內意義。

社會符號學研究一切人類符號，包括語言，所以用社會符號學研究翻譯非常合適。社會符號學翻譯研究途徑具有很多優點，正如王銘玉教授所說，社會符號學強調語言符號系統內部的關系，也強調與其他文化符號系統之間的關系;對文本中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的意義和功能都很關注。文化也是一種符號系統，所以社會符號學翻譯法能夠加強譯者對語言、文化和社會的了解，將翻譯與社會文化緊密地結合起來，有效地解決翻譯實踐中的問題。

通過對知網的檢索發現，近幾年的有呂愛軍以社會符號學翻譯法為理論依據，側重從指稱意義、言內意義和語用意義三大層面研究少數民族典籍翻譯。陳勇運用社會符號學的翻譯理論，評析了楊譯《儒林外史》言內意義的轉換。王曉輝從社會符號學翻譯理論分析中國菜名英譯。研究人名翻譯的也不多，例如，李璐從歸化與異化角度對比研究《狂人日記》中人名及稱謂翻譯;近幾年也有人研究莫言作品中人名的翻譯，陳艷、金仁旻對《紅高粱》中人物名的翻譯研究。知網上尚未搜索到社會符號學視角下對魯迅小說中人物名翻譯的研究，因此，本研究具有一定的創新性和實際意義。

三、魯迅小說及人物命名特點

（一）魯迅小說譯本的選用

魯迅是中國著名文學家、革命家，是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魯迅小說篇篇經典，小說中人物的命名也是匠心獨運，人名與人物形象是一個有機統一的整體，蘊含著深刻的文化意象。汪黎明、楊戰江認為，楊憲益夫婦譯本中人名和綽號的英譯較為成功地翻譯了魯迅小說中人名的含義，勘稱魯迅小說譯本的典范，使目的語讀者原汁原味的感受到魯迅小說的魅力，所以本文同樣參照楊憲益夫婦譯本。為方便搜索資料，本文使用了《魯迅小說漢英平行語料庫》（楊堅定、孫鴻仁，2009）。

（二）人物命名特點

魯迅為自己小說中的人物命名時，為了避免某些人的“白費心思，另生枝節起見”，所以他往往采用最簡單的方式。魯迅小說中的人名主要有三類。一類是根據宗族排行、社會地位命名，如陳老五、夏四奶奶、夏三爺等;地位高的有老三局長、七大人、錢大爺;地位低的如吳媽、衛老婆子、祥林嫂等。一類是數字擬音人名，如孔乙己、阿Q、女辛等。還有一類是根據外貌特征、職業命名，如駝背五少爺、花白胡子、紅眼睛阿義、八癲子、麻子阿四等。魯迅還有意根據越地紹興的取名習俗，用九斤、七斤等給小說中的人物命名。這些人名，不僅具有鮮明的風俗化特征，而且其藝術修辭的特征和效果，顯示了魯迅小說這個海納百川的藝術世界的個性色彩以及與之相關的思想和情感傾向。魯迅通過小說中的人名表達自己對當時社會的批判態度，因為中國人在取名時很重視，所以運用名字及稱呼反映作品的創作背景也就成為一種文化必然。

四、魯迅小說中的人名翻譯及社會符號學解讀

通過對楊憲益夫婦英譯本的仔細研讀，以及對魯迅給小說人物命名的特點，可以發現魯迅小說英譯本中人物姓名的翻譯主要采用以下三個策略。

（一）指稱意義對應，采用音譯

音譯就是譯音，把原語的音翻譯成發音相近或相同的語言。根據符號學理論，像日常生活中的地名、人名一類沒有特殊涵義的名字，音譯法是最理想的翻譯法。所以，楊憲益夫婦對姓名沒有特別意義的人物名字進行音譯，小說中音譯名如：方玄綽/Fang Xuanchuo、孔乙己/Kong Yiji、闊亭/Kuoting、雙喜/Shuangxi、莊木三/Zhuang Musan、龔云甫/Gong Yunfu。

綜上，楊憲益夫婦在對此類名字的翻譯上采用了音譯法，在指稱意義上是完全對應的。這類人名翻譯完全使用拼音，并且遵循中文名字的順序，即姓在前，名在后，尊從了中文名英譯的習慣，也方便英語國家讀者的理解。

（二）言內意義復雜，采用直譯

直譯法是指在不違反原文社會文化的前提下，翻譯時保留原文詞語的言內意義，求得內容和形式相符的方法。這種方法簡單直接，較少產生歧義，是常用翻譯方法。小說中直譯名，如趙七爺/Seventh Master Zhao、藍皮阿五/Blue-skinned Awu、迅哥兒/Brother Xun、麻子阿四/Pock-marked Asi、六斤/Sixpounder、高老夫子/Master Gao、何小仙/Dr.Ho Xiaoxian。

這些人名和綽號很好地體現了人物的特點，顯示了人物的外貌特征、宗族排行、職業等，如藍皮阿五Blue-skinned Awu，就可以理解成一個藍皮膚名叫阿五的人;何小仙Dr.Ho Xiaoxian，讀者通過何小仙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是一個醫生。這些人名的翻譯大部分都比較忠實一般比較明顯易懂，所以直譯法能很好地再現原文的文化意象。

（三）語用意義不對應，采用變譯

在《變譯理論》中，黃忠廉對變譯定義如下：“變譯指譯者在特定條件下采用增、減、并、改等變通手段攝取原作有關內容的翻譯活動。”社會符號學翻譯法認為，翻譯即翻譯意義、轉換關系，所以在語用意義方面，可以通過變譯向讀者傳達原作者的意思。小說中變譯名如：祥林嫂/Xianglin's wife、八一嫂/Widow Ba Yi、夏四奶奶/Widow Xia、賀老六/the sixth son of Ho Glen、單四嫂子/Fourth Shan's Wife、華大媽/Old Shuan's Wife。

對于上述人名的翻譯，如果只是簡單的作直譯或是音譯，都不能完整的表達人名的含義。古代中國女性的地位不高，很多都是根據丈夫的名字或姓來命名，如嫂子就是某某某的媳婦的意思，而“八一嫂”“夏四奶奶”在小說中，魯迅有用八一嫂的遺腹子，夏四奶奶獨自撫養夏瑜等語句來表明她們的寡婦身份，所以這里譯者沒有直接將“嫂”“大媽”譯成“sister-in-law”“grandma”之類的詞，而是根據她們的身份進行翻譯，更準確地表達了原文的意思。又如賀老六，the sixth son of Ho Glen，讀者可以通過他的名字知道他是賀家的第六個兒子，通俗易懂，很好地傳達了原文的意思。

五、結語

綜上，楊憲益夫婦采用了音譯、直譯、變譯多種方法較為成功地翻譯了魯迅小說中人名的意義，同時也向外國讀者展示了那個時代中國的文化。因此，人物姓名的翻譯并不是簡單的英漢互譯，譯者在翻譯時應綜合考慮多種因素，靈活使用翻譯技巧。社會符號學翻譯法對中文作品人名翻譯有著獨特的指導意義，有助于譯者在翻譯時巧妙地處理文化因素，深化了譯者對文學作品的理解，提供了一個全面、客觀的視角去理解譯本，使翻譯具有了深刻的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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