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學視域下電影”方言熱”的冷思考

譚潔瑩

摘 要：我國疆域遼闊，自古以來經歷過數次文化融合，各地的方言文化精彩紛呈、不一而足，而今電影領域中對于方言的運用形成了一種潮流，許多影視作品爭相運用方言來強化電影的藝術表現效果。語言學視域下電影“方言熱”的冷思考是一個非常值得研究的課題，文章章首先對電影“方言熱”現狀以及相關進行了簡單概述，其次對語言學視域下的電影中使用的方言進行了分析，最后針對語言學視域下方言在電影中的作用進行了研究。

關鍵詞：語言學研究;電影語言分析;方言的運用;電影方言運用思考

我國各地的方言文化是我國傳統文化傳承下來的語言文化瑰寶，在電影中運用方言能夠有效強化人物的表現力以及表演張力，豐滿電影整體的構成。從語言學視域來看，電影領域中的“方言熱”是偶然現象但也是一種必然現象，其偶然性在于突如其來的火熱潮流，而必然性在于此種語言文化瑰寶在電影當中的運用價值非常顯著。相信在未來的電影領域中，我國方言電影勢必會更好的運用我國的傳統文化方言瑰寶，提升電影行業整體水平，使中國電影沖出亞洲，走向世界。

一、電影“方言熱”現狀以及相關概述

方言是同一語言在不同地域因各種因素產生演變而形成的變體，只流行于局限的地區，具有與其他方言或共同語差異的特征[1]。語言在不停地變化與成長，中國各個少數民族語言的生存是守護少數民族文化遺產的根基，中國的每種方言是區域文化的主要載體和體現方式，同時也是普通話茁壯成長的資源和保證。方言又是一種特殊的民族文化，延續中國千年的發展歷史，有著豐富的文化積淀，在全國范圍內普及普通話固然關鍵，然而人們卻不能因而舍棄方言，遺棄方言文化[2]。

自上世紀60年代《抓壯丁》方言版電影開始，我國持續涌現出許多運用了方言文化特色的電影作品，其中以張藝謀、陳凱歌、賈樟柯等導演在90年代電影行業井噴期所創作的一系列精彩的方言電影為例，如《秋菊打官司》、《黃土地》、《小武》等等。進入21世紀以來，方言電影更是掀起了一陣潮流，并且電影行業的發展也是非常迅猛，賈樟柯導演的方言特色電影作品《三峽好人》一舉奪得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低成本電影《無名之輩》也受到觀眾與媒體的廣泛好評。近些年來《老炮兒》、《廚子、戲子、痞子》等方言特色電影也是層出不窮，并且越來越在我國電影領域當中占據重要的地位，諸多知名導演紛紛投身于我國傳統方言文化的研究運用，以期在電影中運用方言特色豐滿電影結構，提高電影的藝術表現力與藝術張力。

二、語言學視域下的電影中使用的方言

在分析電影中使用的方言之前，應當先對我國的方言電影進行具體的界定，將純方言電影與方言普通話混雜使用的電影區分開來，根據我國21世紀以來現有的方言特色電影為數據基礎，分析可以得出如圖1所示數據結果。從圖1中可以看出純方言電影占據了15%的比例，此類電影往往可以充分的展現電影故事背景當地的風土人情以及文化特色，在表現鄉村基層人民生活方面藝術張力尤為顯著。而將方言與普通話混用的電影則占據了85%的比例，可以說占據了絕大多數，并且也是大熒幕上非常普遍的方言特色電影類型，即使是在日常生活當中，方言與普通話的混合使用現象也非常普遍。藝術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電影作為一種藝術的表現形式，其本身也是一種生活的縮影，只不過是截取部分生活的縮影并且將其放大升華而已。2018年11月，饒曉志在其導演的電影《無名之輩》中使用的重慶方言，成為該片最大的看點之一。而且，這部電影中方言的使用除了讓電影更加生動外，還將“底層空間”里小人物的身份認同焦慮赤裸裸地展現在銀幕上，引起了觀眾的普遍情感共鳴[3]。此部影片便是一部重慶方言與普通話混用的電影，男主人公使用重慶方言，而女主人公則以普通話為主兼用重慶方言。

按照《中國語言地圖集》所主張的“十大方言區”分類方法，并且針對北方官話進行再次細分，可以得到以下統計結果：

冀魯官話：《人在囧途》、《唐山大地震》、《天下無賊》、《鬼子來了》等。

吳語區：《橫豎橫》、《姨媽的后現代生活》等。

江淮官話：《金陵十二釵》、《桃花運》等。

晉語區：《一九四二》、《立春》、《安陽嬰兒》、《混混》、《站臺》、《賴小子》、《天狗》等。

膠遼官話：《中國合伙人》、《斗牛》、《泥鰍也是魚》、《廚子、戲子、痞子》等。

西南官話：《瘋狂的石頭》、《殺生》、《瘋狂的賽車》、《讓子彈飛》、《光榮的憤怒》、《萬箭穿心》、《十全九美》、《芳香之旅》等。

東北官話：《黃金大劫案》、《三槍拍案驚奇》、《落葉歸根》、《白日焰火》等。

北京官話：《老炮兒》、《天津閑人》、《新街口》、《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完沒了》、《陽光燦爛的日子》等。

中原官話：《白鹿原》、《盲井》、《雞犬不寧》、《不是鬧著玩的》、《追擊安多丸子》、《美麗的大腳》、《手機》、《孔雀》等。

不難看出，其中的北方官話應用更為廣泛，占據更大的優勢，而吳語區與晉語區的方言特色在電影中的運用相對較少。這也與吳語在我國東南地區“十里不同音”的特色關系較大，其多變性限制了其在電影中的運用以及呈現。而北方官話相較于吳語而言更加接近普通話，同時又具有自身的特點，故此其在電影中的運用更為廣泛，而在北方官話中又數西南官話使用最為常見，在這一點上實際是有悖與語言學常理的。從人口以及地域范圍而言，中原刮花一河南、陜西、山東為核心，輻射山東、河北、陜西、河南、江都、青海、新疆、寧夏、甘肅等地區共三百余個縣市，遠遠超過西南官話的輻射區域。另外我國普通話是以北京話為基礎進行推廣，其具有官方支持影響力遠超西南官話。除此之外，從語言學詞匯以及語音角度而言分析，東北官話有“最簡潔、最輕便、最具節奏感的口語”這一美稱，無論是高度的生活化口語、語調語音的和諧、連續的音調中心轉移、以及輕聲兒化音的運用，都形成了東北官話的獨特音韻節奏，獨具感染力與藝術表現力，絕非西南官話可以媲美。

而事實上西南官話在電影中的運用卻更勝一籌，違背語言學常理，其根本原因恰恰在于當下社會發展人員流動。如今四川省的人口流動僅次于人口大省河南省，其人員流動更有利于方言文化的傳播，再加之西南官話自身獨具的藝術張力以及膾炙人口的方言詞匯，才使得西南官話能夠在方言特色電影中獨占鰲頭。

三、語言學視域下方言在電影中的作用

方言又是一種特殊的民族文化，延續中國千年的發展歷史，有著豐富的文化積淀。我國傳統方言特色文化在電影中的運用毫無疑問能夠起到重要的作用，但其在電影用起到的具體作用，還需要通過語言學視域來進行具體分析，以下針對方言在電影中的記錄故事還原真實、彰顯地域文化特色、產生親切感以及陌生感這三點進行了分析。

（一）記錄故事還原真實

很多導演認為，方言可以更好地還原真實，在電影中說方言，不僅是一種表達手段上的進步，也是一種電影觀念的進步，表現了電影制作者對草根文化和民間細節的關注，更好地體現了地方的風情、語言的特色，使電影更具有個性化色彩[4]。在許多一定程度上記錄了歷史真實的影片如《金陵十三釵》、《八佰》等，采用實際故事背景中的特色方言，更能夠記錄歷史的真實故事，相較于千篇一律的套用普通話演藝，更尊重歷史真實。而在《盲井》、《盲山》等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揭露社會底層勞動人民受到的欺壓的電影故事中，方言更偏向于彰顯角色的底層人物身份，一定程度上也還原了真實。

（二）彰顯地域文化特色

人們對于方言往往有著刻板的偏見和誤解，覺得方言格局小，小家子氣，總是透著一股鄉下小地方的鄉土氣息。實際上，這種看法恰恰忽略了方言的廣闊性。方言的背后，實際上體現的是地域的廣闊[5]。通過同部影片當中各地方言的碰撞，往往能夠展現我國幅員遼闊、語言文化博大精深、歷史悠久的特色。以電影《天下第二》為例，其中來自遼東的大俠角色使用東北官話，講上海話的“江南第一劍客”，以及使用陜西話的西北“胡兩刀”。充分展現了我國方言文化的獨特魅力以及多元化、多樣性，幾種方言的碰撞更是突出了電影的戲劇效果，強化了影片的喜劇表現力，將幽默成分匯聚產生1+1>2的效果。

（三）產生親切感與陌生感

方言具有自身獨特的語調、韻律以及發音方式，它能夠使電影人物和觀眾之間產生親切感或陌生感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具備十分獨特的聽覺審美功能[6]。俄國電影理論中有著“陌生化”的電影核心概念，在俄國電影理論中許多導演認為，電影藝術的核心就在于使角色陌生化，通過語言的陌生化與角色的陌生化來增加電影的審美快感。從語音角度來講，方言的語音、詞匯甚至是語法都較普通話有有所不同，能夠帶給欣賞者新奇的感覺，并且賦予了角色自身的特色，避免了電影的呆板。

四、結語

綜上所述，而今電影領域中對于方言的運用形成了一種潮流，許多影視作品爭相運用方言來強化電影的藝術表現效果。在電影中運用方言能夠有效強化人物的表現力以及表演張力，豐滿電影整體的構成。未來的電影領域中，我國方言電影勢必會更好的運用我國的傳統文化方言瑰寶，提升我國電影整體的制片水平，不斷優化方言文化在電影中的運用方式，為我國電影領域事業的騰飛增添源動力。

參考文獻

[1] 石偉萍.電影中方言的語用效果在翻譯中的流失及補償[J].湖北開放職業學院學報，2019，32（05）：173-175.

[2] 徐佳夢.東北方言在表演創作中的藝術感染力[J].藝海，2020（03）：18-19.

[3] 曹忠，彭勃.電影《無名之輩》方言敘事的表現范式[J].衛星電視與寬帶多媒體，2019（21）：97-98.

[4] 高天航.以《米花之味》為例，談談如何利用方言更立體、多層次地展現電影中的人物[J].傳播力研究，2019，3（13）：13-14.

[5] 王厚香.賈樟柯方言電影的魅力——以《江湖兒女》為例[J].電影評介，2019（14）：62-64.

[6] 陳山青，李健.賈樟柯電影中的方言符號[J].湖南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24（03）：58-64，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