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生
【摘要】中日韓三國關系在較好、矛盾不突出的時候,對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有較大推進;而在其中雙邊或三邊出現較為突出的矛盾時,就會對三邊自貿協定的談判產生阻礙作用。三國政治關系及其首腦會議會談的好壞,直接影響三邊自貿協定談判的成敗。目前,三邊自貿協定談判阻力依然很大,包括政治障礙、安全障礙、經濟障礙、外部因素障礙、社會文化障礙和新冠肺炎疫情障礙等,還需投入巨大的政治和外交精力加以推動。中國在政治和經濟大方向上要強力引領和推動三國自貿協定的達成,對日韓兩國實施大幅度經濟開放。可通過對韓國投資貿易提供更多優惠,提升韓國促進自貿協定達成的積極性,來加大對日本的吸引力,讓日韓搭上中國經濟發展的快車,獲得超級紅利,促成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的簽署。
【關鍵詞】自由貿易區? 中日韓? 經濟合作? 東北亞? 地區合作
【中圖分類號】D80?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0.18.008
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CJKFTA)談判是關系到東北亞地區中日韓三國經濟政治合作的重大歷史進程。協定簽署后,將建立起僅次于美墨加自由貿易協定(USMCA)規模范圍的世界上第二大自由經濟貿易區。[1]無論在GDP、人口數量及國土總面積上,都將全面超過歐盟自由貿易區。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將是人類經濟合作史上的重大事件,值得中日韓三國集中精力,加快談判進度,早日達成協定,盡快向建立中日韓自由貿易區過渡。
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的歷史演進
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歷史十分曲折。中日韓首腦會議首先提出建立中日韓自由貿易區的倡議,然后付諸落實三邊自貿談判。當中日韓關系較好、矛盾不突出的時候,對于談判有較大推進;當其中雙邊或是三邊出現較為突出的矛盾時,不僅會阻礙三國首腦會議的召開(三國首腦會議曾因雙邊和三邊矛盾而多次出現停頓),同時也對三邊自貿協定談判產生阻礙作用。三國政治關系及其首腦會議會談的好壞,直接影響到三邊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進程。因此,關注中日韓三國首腦會議,對于理解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的歷史具有重要意義。而關注自貿協定談判歷史,對理解中日韓三國關系具有借鑒價值。為什么經過如此漫長曲折的談判,尚不能取得決定性成果?實際上這并不取決于自由貿易協定談判本身,而取決于三國之間的政治、安全與經濟關系等的互動。
東盟框架內的中日韓非正式首腦會晤機制。1999年11月28日,時任中國國務院總理朱镕基、日本首相小淵惠三、韓國總統金大中,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出席“10+3”東盟與中日韓會議期間舉行了第1次三國領導人非正式會議,開啟了三國領導人合作機制。這也標志著中日韓三國意識到了自身在東北亞地緣中需要經常溝通與合作的角色,從此,三國進行東北亞地區合作的意識日趨濃厚。2000年11月,中日韓三國領導人在新加坡出席東盟峰會時舉行中日韓領導人早餐會,這是三國領導人舉行的第2次會晤,就加強中日韓之間和三國與東盟的合作交換了意見,決定利用每年出席東盟系列峰會的機會舉行非正式三邊會晤,從而確立了中日韓領導人在“10+3”框架內的定期會晤機制。此后,中日韓領導人每年在東盟系列峰會期間舉行非正式會晤。
2001年11月,三國領導人在文萊首都斯里巴加灣市共進早餐,舉行第3次三國領導人非正式會晤,就進一步促進三國經貿合作等問題交換了意見,取得廣泛共識。2002年11月4日,時任中國國務院總理朱镕基出席金邊“10+3”東盟峰會,主持由時任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韓國總理金碩珠參加的三國首腦第4次非正式會議。會上,朱镕基總理正式提出中日韓三國建立自由貿易區的設想,并得到了日韓領導人的認可。三國將經貿、信息產業、環境保護、人力資源開發以及文化確定為五大重點合作領域。隨之,三國學術界就三國建立自由貿易區議題開始進行深入研究。
2003年10月7日,時任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韓國總統盧武鉉在印度尼西亞巴厘島舉行了中日韓領導人第5次非正式會晤。三國領導人就三國合作、三國與東盟合作以及其他共同關心的問題進行了討論。三國領導人簽署并發表《中日韓推進三國合作聯合宣言》。充分肯定三國研究機構關于“三國自由貿易安排經濟影響”的研究成果,進一步明確“三國將適時以建立未來更緊密經濟伙伴關系為方向進行研究”的工作方向。這是三國領導人首次就三國合作發表共同文件,初步明確了三國合作的原則和領域,并決定成立三方委員會總體協調三國合作,標志著三國合作進入新階段。
2004年11月29日,中日韓領導人會議在老撾首都萬象舉行。時任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和韓國總統盧武鉉出席會議。會議通過了《中日韓三國行動戰略》和中日韓合作進展報告。2005年,因日本首相參拜靖國神社,三國領導人第7次會議被迫推遲。
2007年1月,中日韓領導人會議在菲律賓中部城市宿務舉行第7次非正式會晤。時任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和韓國總統盧武鉉出席會議。三國領導人就增進三方政治互信與互利合作交換意見,并達成多項共識,發表《第七次中日韓領導人會議聯合新聞聲明》,決定建立三方外交高官磋商機制,就三國間重大政治、外交課題以及重大國際和地區問題進行溝通、協調。
2007年11月20日,中日韓領導人在新加坡舉行第8次會議。時任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日本首相福田康夫和韓國總統盧武鉉出席會議,三方領導人決定加強三國間政治對話與磋商,審議并通過中日韓合作進展報告,確定今后合作項目,適時舉行三國領導人不定期會議,并就共同關心的國際和地區問題交換了意見。
東盟框架外中日韓單獨首腦會晤機制。2004年,韓國率先提出脫離東盟框架單獨舉行中日韓三國首腦會的建議。2008年12月13日,三國首次脫離“10+3”框架,在日本福岡舉行中日韓領導人會議。三國決定在保留東盟和中日韓領導人會議期間會晤的同時,將三國領導人單獨會晤機制化,每年在三國輪流舉行。此后,中日韓領導人會議每年舉行一次,從2008年12月至2012年5月,共連續舉行五次會議,此后間斷舉行會議。
2009年10月10日,中日韓領導人第2次會議在中國北京舉行,會議發表兩個聲明。《中日韓合作十周年聯合聲明》指出,相互尊重、平等互利、開放透明、尊重彼此文化差異是三國合作的基礎和保障,是三國合作應該遵循的原則。《中日韓可持續發展聯合聲明》指出,三國將秉承正視歷史、面向未來的精神,推動三國關系朝著睦鄰互信、全面合作、互惠互利、共同發展的方向前進。
2010年5月29日至30日,中日韓領導人第3次會議在韓國濟州島舉行,三方發表《2020中日韓合作展望》《中日韓加強科技與創新合作聯合聲明》和《中日韓標準化合作聯合聲明》,同意繼續深化三國經貿財經合作,推動可持續發展,加強人文社會交流,保持在國際與地區問題上的溝通與協調。
2011年5月21日至22日,中日韓領導人在日本東京舉行第4次會議,發表領導人宣言以及災害管理、核安全、可再生能源和能效合作三個文件。宣言指出:“我們歡迎美國和俄羅斯今年加入東亞峰會。我們致力于在三國間,以及同東盟和其他伙伴一道,開展緊密合作,推動東亞區域合作。”[2]
2012年5月13日至14日,中日韓領導人在北京舉行第5次會議,發表《關于提升全方位合作伙伴關系的聯合宣言》《關于加強農業合作的聯合聲明》和《關于森林可持續經營、荒漠化防治和野生動物保護合作的聯合聲明》,簽署《中日韓關于促進、便利和保護投資的協定》。三方宣布將于年內啟動三國自貿協定談判。但由于日本野田政府在當年大力推行所謂釣魚島私人土地國有化政策,嚴重侵犯了中國對釣魚島的領土主權,中國采取堅決反制措施,中日關系陷于惡化狀態,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在當年并未能啟動。
2015年11月1日,第6次中日韓國領導人會議于當地時間11月1日下午在韓國首爾舉行。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時任韓國總統樸槿惠和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出席會議。會議由樸槿惠主持,三國領導人對中日韓合作進行了回顧與展望,并就地區和國際問題交換看法,發表了《關于東北亞和平與合作的聯合宣言》。
2018年5月9日,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東京迎賓館同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韓國總統文在寅共同出席第7次中日韓領導人會議,就中日韓合作以及地區和國際問題交換看法,并發表三國領導人聯合宣言:“我們致力于構建開放型世界經濟。我們認識到自由開放的貿易和投資對于經濟增長的重要性,將堅守承諾,繼續致力于經濟自由化,反對一切形式的保護主義,改善營商環境。我們將共同努力,加強基于規則、自由開放、透明、非歧視、包容和以世界貿易組織為基礎的多邊貿易體系,歡迎世界貿易組織就電子商務、投資便利化和中小微型企業等當今國際貿易挑戰進行的討論。我們強調雙邊、區域和諸邊貿易協定對補充和強化多邊貿易體系的重要性。我們重申三國自由貿易協定是深化經貿合作、推動東亞地區貿易投資自由化與便利化的重要路徑,符合三國共同利益。我們重申將進一步加速三國自由貿易協定談判,力爭達成全面、高水平、互惠且具有自身價值的自由貿易協定。”[3]可以看出,中日韓三國領導人峰會一直致力于推動自由貿易協定的達成。
2019年12月24日,中日韓三國領導人峰會在中國四川成都舉行。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與韓國總統文在寅、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共同出席了會議,就中日韓合作以及地區和國際問題交換看法。會議發表的《中日韓合作未來十年展望》表示:“加快中日韓自貿協定談判,力爭達成全面、高質量、互惠且具有自身價值的自貿協定。”[4]會議通過了“中日韓+X”早期收獲項目清單等成果文件,三國領導人在諸多議題上達成廣泛共識。
從上述中日韓三國首腦互動的歷史情況可以看到,中日韓三國首腦的頻繁互動,促進了中日韓三國關系的拉近,為啟動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提供了條件,開辟了道路。中日韓三國首腦的良好會談,往往能比較有力地推動三國自由談判的進展。同時可以看到,在中日韓三國首腦會議發表的宣言或者聲明的表述當中,對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越來越表現出積極推動的姿態。在2018年的中日韓首腦會議當中,已經表述加速關于自貿協定談判的明確含義。在2019年的首腦會議十年展望當中,再次重復了加速談判的意思表示。由此可見,中日韓三國首腦在大方向上,愿意盡快促成中日韓三國自由貿易談判協定的達成。
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2013年以后,因為釣魚島問題,中日兩國關系依然比較緊張。但中日雙方領導人都能夠認識到,推動自由貿易協定談判,對于中日韓三國都比較有利,不應該因為中日兩國領土爭端而使其停滯,再加上韓國方面的積極努力和斡旋,2013年2月,中日韓三國召開了三國簽署自由貿易協定談判的準備會議。2013年3月,中日韓自貿區第一輪談判在韓國首爾舉行。三方討論了自貿區的機制安排、談判領域及談判方式等議題。三方商定將在2013年舉行三輪談判,后兩輪談判將分別在中國和日本舉行。三國均表示將共同努力,為談判創造有利的環境,推動中日韓自貿區談判早日取得成果。[5]
2013年7月,在中國上海舉行第二輪談判會議。2013年11月底,在日本東京中日韓多邊自貿協定舉行第三輪談判。前三輪談判主要討論談判框架,談判方法,商品貿易談判模式,談判安排的細節磋商等,尚未進入實質性談判階段。此后,中日韓三方每年都要舉行相關談判,盡管談判的速度不快、步幅不大,但畢竟使談判不斷深入,不斷獲得推進,達成共識的領域和解決的問題越來越多。
2019年11月28至29日,中日韓自貿區第十六輪談判首席談判代表會議在韓國首爾舉行。三方圍繞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和規則等重要議題深入交換了意見,取得積極進展。三方一致認為,建設中日韓自貿區符合三國共同利益,特別是在當前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全球經濟形勢復雜嚴峻的背景下,應該按照三國領導人達成的共識,加快談判進程,積極打造一份全面、高質量、互惠且具有自身價值的自貿協定,進一步挖掘三國經貿合作的潛力,為世界經濟增添新動能。[6]
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面臨的阻礙
中日韓三邊自由貿易區協定談判盡管已經延續了十幾年的談判歷程,但阻力依然很大,并不能夠認為現在已經水到渠成,還需要投入巨大的政治和外交精力加以推動,才有可能在2020年結束以前達成相關協議,否則還有可能長期拖延下去。因此,研究和總結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所面臨的障礙、困難及其挑戰,對于我們放棄盲目樂觀或者悲觀情緒十分有益,有助于采取現實主義政策,找出解決辦法,超越障礙、困難和挑戰。
政治障礙。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之所以拖這么長時間,一個最大的障礙在于三國政治上缺乏互信。日本擔心中國作為一個和自身異質的國家,又有快速增長的國力,讓日本有芒刺在背的感覺。在簽署自由貿易協定的考慮上,日本更多的想法是如何制約中國,而不要讓自由貿易區建立成為中國得利的一個平臺。毫無疑問,這樣的想法源自于日本對中國深刻的不信任,甚至其內心的某種恐懼。
從2003年日本極力將印度、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拉入“10+3”框架,就能夠看到日本的動機。日本希望在東亞地區合作當中,增大域外大國的加入,以便與日本形成合力對中國進行制約。2019年11月4日,印度總理莫迪表示,由于關稅差異、與其他國家的貿易逆差以及與關稅無關的壁壘,印度決定不加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CEP)協定。他稱,“RCEP協定的當前形式不能完全反映RCEP的基本精神和商定的指導原則”,“印度在核心利益方面不會作出妥協”,“我的良知不允許我加入RCEP”。[7]日本得知這種情況以后,日本經濟產業副大臣牧原秀樹表態稱:“日本不會考慮在沒有印度的情況下簽署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8]
此后,時任首相安倍本人表示,日本將盡力勸說印度返回RCEP框架。[9]但日本多次勸說并沒有獲得成功,就目前而言,日本的基本想法是與印度為伍,脫離RCEP框架。日本的這種考慮無疑讓自身受制于印度,并且有違于日本本國的利益。因為日本一直是積極推動RCEP談判的國家,并且希望能夠早日達成協定。這說明RCEP符合日本國家利益。日本這種跟隨印度的突然變卦,其深層原因是需要依賴印度制約中國。因為印度不僅僅已經成長為一個經濟大國、地區政治大國,GDP在世界排名第5位,而且外交能力和外交手段向來比較強悍,在南亞和世界都有廣泛的影響。同時,中印兩國之間又存在長期的領土糾紛,尚未得到有效解決,甚至偶爾爆發沖突,這嚴重損害了中印兩國關系的發展。因此,可以判斷,日本是要借助印度的強大外交實力,以及因為領土問題和中國作對、制約中國的外交心理,來制衡中國。而一旦印度退出RCEP,日本在現有框架當中就失去了對中國制衡的強大助力,日本不愿意單獨針對中國。或許也可能是日本沒有在RCEP當中制衡中國的自信,因此要把本國主動和印度捆綁在一起。因為日本認為,東盟十國都屬于小國,很多國家又和中國關系較好,不能指望它們制約中國;韓國也靠近中國,而不靠近日本;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在其中也不占主導地位。總之,日本在RCEP框架中缺乏自信,又找不到和自身完全志同道合的伙伴國,才千方百計地依賴于印度,和印度捆綁在一起制衡中國。
當然,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RCEP最后的談判進程在2020年上半年尚未啟動,日本最后的政策決定還有待進一步觀察。但日本的這種做法已經說明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長期不能達成的一個重要原因,是政治上缺乏信任。
再加上日韓兩國因為歷史問題長期糾纏不清,包括慰安婦問題和勞工問題。樸槿惠擔任韓國總統時期,已經傾向于通過兩國雙邊協定解決這兩個問題,并作出重大讓步。在日本不承認強征慰安婦屬于國家行為、不道歉、聲稱沒有國家賠償的前提下,日韓都達成了兩國解決慰安婦問題的協議。但是在文在寅總統執政以后,基本上推翻了原協定與可能達成進一步協定的傾向,再加上韓國法院判處可以強制日本企業對韓國戰前受害勞工及其家屬進行賠償,致使日韓兩國關系惡化。日本不僅對韓國存在深刻的政治不信任,甚至帶有某種蔑視的心態,認為韓國不遵守兩國國際協定是一種背信的政策行為。2019年7月1日開始,日本通過限制半導體材料向韓國出口,取消對韓國優惠貿易措施,對韓國進行經濟報復,致使日韓兩國政治關系進一步惡化。
中韓兩國政治關系并沒有特別突出的矛盾,關于朝鮮的核問題,兩國長期協調,雖然政策措施有較大的差距,但兩國基本上能夠相互理解對方的處境和立場。只是由于2016年至2017年美軍在韓國部署“薩德”反導系統的事件,而導致兩國政治關系陷入僵化狀態。直到2018年至2019年才有所好轉。但是,這些矛盾事件也阻礙了韓國推動中日韓自貿協定達成的積極性。中日韓三邊之間的政治矛盾,成為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簽署的最大障礙。
安全障礙。中日韓安全方面的因素加劇了三國之間的互不信任,阻礙了中日韓三邊自由貿易協定的簽署。中日之間長期存在著釣魚島之爭和東海劃界之爭,尤其在2012年日本政府出資購買釣魚島私人土地,企圖通過建立對釣魚島長期管轄和治理的所謂法理案例,樹立日本政府對釣魚島長期實效管轄的案例。這嚴重侵害了中國對釣魚島的主權,中國政府采取堅決反制措施,通過對釣魚島12海里內海域進行巡航,宣示中國主權。中日兩國關系因此數年處于僵化局面。即使到2020年,中日兩國在釣魚島地區海域也偶爾發生摩擦。2020年5月8日,中國海警船進入釣魚島海域,發現日本漁船非法進入該地區海域,中國海警船緊急跟蹤,日本海保船從中間攔截阻隔。日本媒體又炒作所謂中國非法侵入日本海域,日本內閣官房長官“強烈要求中方積極應對”。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表示,中國海警船依法對其實施跟蹤監控,要求其立即停止有關活動,退出相關海域,并堅決應對日本海保廳船只在現場的非法干擾。中方已通過外交渠道就此向日方提出嚴正交涉,敦促日方立即停止侵權行為。[10]日方要么炒作中國海警船進入釣魚島12海里區域內進行巡航時入侵了日本領土,要么炒作中國戰機進入相關海域,引發日本戰機緊急起飛。而一般日本國民并不了解釣魚島歷史和法理上的真相,因此對中國充滿了厭惡感。
2017年,日本首次派軍艦進入南海地區進行巡航,突破了二戰以后沒有派軍艦到南海巡航的慣例,引發中日兩國之間安全上新的矛盾。日本想通過派自衛隊軍艦到南海巡航,鼓勵南海國家同中國的領土爭端,同時也在開辟新的紛爭領域,牽制和轉移中國對東海地區的戰略目標,以便減輕日本自身在東海地區的壓力。
日本和韓國之間的獨島(韓國稱獨島,日本稱竹島)之爭始終沒有得到緩和,并時而爆發沖突和抗議,損害了日韓兩國關系與互信。再加上對于朝鮮政策日韓兩國經常存在嚴重分歧,文在寅政府主張加強接觸,緩和朝鮮半島局勢;而安倍政府長期主張強力制裁,壓迫朝鮮放棄核武器。近兩年來,安倍政府又改變了對朝鮮的策略,希望通過接觸,與金正恩會面,來發揮日本對朝鮮半島安全的影響力,但朝鮮方面并不理睬,日本朝鮮政策難有出路。
中韓兩國在樸槿惠總統執政期間的前半期,關系良好,甚至被稱為中韓關系的蜜月期。但由于樸槿惠執政后期,允許美國在韓國部署“薩德”反導系統,損害了中國的戰略利益,中韓安全戰略關系惡化。其實中國并非單純害怕“薩德”反導系統的部署,而是擔憂韓國借此加入美國主導的東北亞小北約,形成美日韓三方聯合遏制中國的戰略局面。中韓兩國之間的戰略互信受到損害,也危害到了韓國積極推動中日韓三國自由貿易協定的達成。
經濟障礙。在中日韓協定談判過程當中,中日韓三國經濟利益訴求也產生一定分歧和矛盾。日本和韓國都不太愿意完全開放自己的農產品市場,日本極力保護本國大米市場,這在國際經貿談判當中已經成了日本的政策標簽。同時,中國對開放工業產品市場和服務業金融市場也比較謹慎。在保護知識產權方面,中國知識產權保護力度不如日本與韓國。因此,日本對于中韓自由貿易協定經常表現出不屑的態度,認為相互之間的開放標準太低,對日本沒有任何吸引力。如果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采取中韓自由貿易協定的開放程度,日本則完全不能接受。日本要求的是大幅度開放的高水平自由貿易協定。
就目前而言,日本對中國出口的產品70%要繳納關稅,而中國對日本出口的產品大約70%已經實現了零關稅。[11]因此,日本要求中國方面大幅度開放商品市場,開放投資市場管制,開放服務業領域的投資管制。韓國市場開放程度高于中國,但比日本的開放程度要低,所以,日本也要求韓國大幅度開放市場,放開在商品投資和金融領域的管制。
2019年7月1日開始,日本對韓國采取半導體材料制裁政策措施,接著又取消了對韓國貿易優惠政策,將韓國剔除出日本貿易優惠白名單國家。韓國對日本采取對等反制措施,兩國關系一時之間劍拔弩張,韓國民眾展開了大規模抵制日貨的活動。韓國政府多次積極主動要求日本通過雙邊談判取消對韓國的制裁,但并沒有得到日本的積極響應。就目前來說,韓國要求通過兩國談判同時取消相互之間的制裁,使韓日兩國關系歸于正常化。日本對此并不理睬,反過來要求韓國首先取消對日本的經濟制裁政策措施,然后日本再考慮下一步對策。這表現出日本對韓國的某種經濟優勢和經濟政策上的傲慢,也反映出日本政府并不想在短時期內取消對韓國的經濟制裁,而要維持其長期化。文在寅政府不敢首先取消對日本的經濟反制政策,因為擔心日本并不能夠給予韓國同等的和對等的積極回應,那樣必然要遭到韓國在野黨和國民的攻擊,而被稱為對日政策軟弱,導致文在寅政府支持率下降。所以,文在寅政府不敢輕易采取的政策是先對日本單方面作出讓步,而沒有日本同等承諾回報。
在經濟考量方面,日本并不急于簽署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深層次的擔憂是,害怕通過中日韓三國自由貿易協定讓中國經濟繼續做大,而使日本成為中國經濟圈的一個附庸。因為多年來,中國已經成為日本最大的進出口市場,日本對中國經濟的依賴日趨增大,而中國對日本的經濟依存度卻日趨減弱。日本有這種擔心,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存在客觀因素。同樣,韓國也有這個方面的考慮,韓國對外進出口1/3到1/4左右都依賴于中國市場,有些韓國學者對此十分擔心,害怕中國哪天通過經濟制裁手段卡住韓國的脖子。這種考慮和日本的想法有相似之處,我們應該認真對待。
外部因素障礙。外部因素主要是指能夠對中日韓東北亞地區發生強烈影響的美國因素,以及其他國際性外在因素。就美國而言,一直想強力主導東亞地區安全與國際政治,如果中日韓三國達成自由貿易協定,建成自由貿易區,對于美國在本地區的影響力,顯然具有很大沖擊,客觀上將削弱美國在東北亞地區的主導力量。所以,美國一直是東北亞中日韓三國自由貿易協定達成的隱形殺手。
2011年3月,日本發生東北地區大地震與大規模海嘯,日本福島核電站發生重大事故與核泄漏,中國政府和民間對日給予強力支援,改善了日本公眾對中國的印象。2011年末,時任日本首相野田佳彥對中國的訪問,進一步加強了中日雙邊關系,達成了日本購買中國國債、貨幣互換與人民幣和日元直接結算等多項協議。再加上2012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40周年,中日關系改善的氣氛已經有所顯露。在這種情況下,時任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居然跑到美國傳統基金會,在2012年4月16日發表演講,提出由東京都購買釣魚島私人土地的政策,最終由日本政府接手購買,人為制造出中日之間關于領土主權問題的嚴重沖突和糾紛,以至于嚴重影響了本來可以大踏步前進的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進程。
石原慎太郎為什么在美國提出這種政策構想?背后是否有美國傳統基金會的因素?是否有美國政府的因素?這可能成為永久的歷史之謎。但多多少少能夠看到美國的幕后身影,從利益相關方分析,美國不希望中日韓達成自由貿易協定,不希望日本通過這樣的協定靠近中國,而弱化美國在東北亞地區的影響力。因此,美國政府作祟的嫌疑性比較大。即使沒有美國政府插手,也有美國右翼勢力在幕后動作的影子。
除了美國對東北亞地區的強力影響以外,朝核問題、香港問題、臺灣問題的發酵和相關事件的處理,也對東北亞自由貿易協定談判產生影響,中方需對此妥善解決,否則可能會增加日本或韓國的某種對華不信任心態,增加協定達成的難度。
文化社會因素障礙。文化社會因素對中日韓三國談判屬于弱影響,因為這類政策畢竟主要由各國政府主導,文化社會因素能夠間接影響三國政府領導決策層的心態,或者有利于促進談判的進程,或者可能成為阻礙談判的某種因素。顯而易見,這種影響屬于間接性影響,而不是直接性影響。
最近若干年,日本公眾對中國的心態十分復雜,一方面有厭惡的心理,同時又有羨慕的心情,總體而言對中國的好感度長期較低。就日本政府公眾輿論調查顯示,2019年10月,日本內閣府日本公眾對中國的好感度調查中,有親近感的只有22.7%,沒有親近感或惡感的公眾達到74.9%。[12]中國對日本的好感度在近年來逐漸上升,2019年達到近年來的最高峰,“對日本持正面印象”的中國人為45.9%,好感度達到該調查實施以來的最高點,幾乎每兩位中國受訪者中就有一位對日本抱有好感,與日本對華的好感率驚人地不同。[13]
日本公眾過去對韓國好感度還比較高,但從2019年7月日韓兩國相互制裁以后,日本對韓國的好感度大幅度下降。2019年10月,在日本對韓國的好感度調查當中,有親近感的只有26.7%,沒有親近感或惡感的公眾達到71.5%。[14]根據Gallup(韓國)2019年7月最新一期的民調結果顯示,韓國人對日本好感度創下了28年來的最低,降到了12%。對于“韓日兩國當前紛爭,誰責任更大”的提問,61%的受訪者認為日本政府的責任更大,17%的受訪者認為韓國政府責任更大,13%認為是雙方的責任,另有9%保留意見。[15]韓國公眾對中國好感度有所上升。根據皮尤研究中心調查,2019年韓國對中國的好感度達到61%,中國對韓國的好感度達到47%。[16]這個數據說明在中日韓三國關系當中,中韓兩國民心還比較貼近,和實際情況比較符合。也說明這類輿論調查具有較大程度的科學性與可信度。
中日韓三國的輿論調查顯示出中日韓三國民心相互貼近的某種傾向,盡管對中日韓三邊自由貿易協定談判沒有直接影響,但是,作為背景影響還是存在的。它能夠影響三國領導人對于簽署三邊自由貿易協定的某些判斷。盡管這種影響屬于弱影響,但也不能完全忽視。
疫情因素的阻礙。2020年1月爆發的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對中日韓三國都有很大沖擊,盡管三國都屬于這次抗擊新冠肺炎疫情中政策效果發揮較好、較快遏制住疫情、沒有出現大規模人員死亡的國家。但是,在6月份以后,三國都不同程度地出現了疫情的二次反彈,這給本來撲朔迷離、難以確定走向的疫情又帶來了新的變數。三國不得不再次分散出許多精力來應對疫情防治的收尾工作和疫情反彈。同時,從這次疫情全球擴散和蔓延的狀態來看,有出現多次反彈、多次爆發的可能性。這將使中日韓三國不得不抽出更大精力來應對疫情,起碼在短時間內沒有能力推進中日韓三國協定的談判和達成。因為這次疫情有以下三個特點,可能導致其長期化、多次反彈化。
第一,疫情并不局限于一個國家或者一個地區,即使中日韓三國的國內疫情傳播已經得到極大控制,畢竟要有打開國門、同外界交往的那一天。只要是國家交往和人員流動,就可能導致疫情再次傳播、再次爆發,因為目前來看,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疫情可能還會長期延續。即使北半球控制住了疫情,南半球絕大多數發展中國家還很難在今年控制住疫情,因此還存在交往傳播、病毒擴散的可能性。第二,根據現在醫學界對疫情的傳播研究,估計有一部分病毒感染者的潛伏周期不僅可能超過14天,還有些潛伏周期可能超過一個月。這么長的潛伏周期,就使隔離政策難以完全有效推行,一旦長周期潛伏的人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大量與他人接觸,就可能導致疫情新的反彈。因此,對于這種不斷反復、長期反彈的疫情,很有可能使中日韓三國在今年都難以抽出精力,來認真對待三國自由貿易協定簽署談判的問題。第三,目前研究表明,新冠肺炎病毒害怕高溫炎熱天氣,在高溫炎熱天氣其病毒活力大幅度降低,這可能導致在夏季高溫季節的七八月份,出現北半球疫情得以完全控制住的假象。但是,一旦進入秋冬季節,潛伏病毒借助寒冷天氣活力增強,再度大規模爆發就成為可能。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也將損害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進展。
疫情如果出現上述三種情況當中的任何一種,都可能使2020年達成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的期待,完全泡湯。
中國的戰略考量與應對
中日韓簽署自由貿易協定也存在有利因素,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在全球化大潮中,建立自由貿易協定和區域一體化的合作,是世界發展進步的重要方向,可能有些國家和地區組建和加入有早與晚之分,但是大方向是注定的,是不可改變的歷史趨勢。這一發展大趨勢不會因為當前出現的逆全球化潮流而改變方向,充其量只能是暫時遇到較大的阻礙和挫折而已。區域經濟一體化和全球化將來還會出現新的發展高潮。這是由全球經濟發展的內在規律決定的,不以個人集團和國家利益為轉移,中日韓都應認清及順應這一歷史大趨勢。
第二,簽署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符合三國經濟發展的根本利益,也是中日韓共同的政策安排與政策合作的方向。在這個大方向上,中日韓三國并沒有根本分歧。有分歧的地方僅僅是合作領域,各領域開放程度、互惠程度、合作細節等方面。細節問題早晚會被克服,而不可能永遠阻礙大方向和大目標的推進與實現。因此,在戰略上中國要抱有積極樂觀的態度,帶動日韓兩國推動協議談判進展。
第三,特朗普政府2018年挑起貿易爭端,中日韓三國都是美國貿易爭端的受害者,美國政府不顧國際自由貿易體制和世界貿易組織多邊規則,對中日韓三國實行單邊政策打壓,通過隨意提高關稅、數量限制等方式打壓三國,三國都備感切腹之痛。因此,三國都希望和期待,在美國之外能夠拓展更大的貿易與經濟合作空間,這種外部的壓力與損害,實際上有助于促進中日韓三邊自由貿易協定的達成,對三國來說有抱團取暖的意義和效果。
第四,新冠肺炎疫情導致中日韓三國經濟增長大幅度下挫,三國實物貿易出口下降幅度比例更大。疫情未來發展還存在諸多變數,對三國經濟打擊也存在著諸多不確定性。如果三國能夠逆勢而上,通過簽署自由貿易協定,擴大相互之間的實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知識產權等諸多領域的全方位經濟合作,對于在疫情結束以后,迅速推動各自經濟恢復和發展十分有利。盡管自由貿易協定對三國有利的程度不太相同,但卻能夠促進各自經濟的提升,在基本面上對三國都有利。鑒于上述分析的利弊情況,中國應該采取以下六個方面的戰略和對策。
第一,韓國和日本同中國相比,都是比較精明、比較重視實際利益的現實主義國家,容易陷入細節利益問題上的爭執跳不出來,難以發揮對中日韓談判進程的引領作用。因此,中國在政治和經濟大方向上要強力引領和推動三國自由貿易協定的達成。可以通過國家、政府領導人電話會談,視頻會議,見面會晤,以及中日韓三國首腦會議等形式,強力引領和推動中日韓三邊自貿協定的達成。
第二,在談判的具體問題上,適應于2018年以后中國新的開放政策,對日韓兩國大幅度經濟開放,直接引領日韓兩國大幅度開放本國市場,給予相互對等優惠,加快談判協定達成。必要時中國開放的幅度可以超過日韓兩國。畢竟兩國的經濟體量都不如中國,中國有能力承受和吸納對等開放、或是超越對方的開放。中國能給美國的開放,都可以考慮提前給予日韓兩國。因為日韓兩國經濟實力遠不及美國。同時,更大幅度的開放政策,很可能會給中國未來經濟發展帶來意想不到的促進效果。因為越開放的經濟,越能夠實現市場資源最有效和最佳的配置,更容易充分發揮市場活力,提升經濟發展效率。
第三,對于中日韓三邊自由貿易協定的達成,韓國積極性明顯高于日本,中國可以通過對韓國投資提供更多優惠,對韓國產品進行更多采購,來提升韓國促進自由貿易協定達成的積極性。這會起到加大對日本吸引的作用,讓還比較猶豫的日本看到,任何一個國家,只要加深加強同中國的合作力度,搭上中國經濟發展的快車,都能夠獲得超級紅利。
第四,對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中國要追求高水平開放。可以比較此前美國主導的TPP協定的內容。這樣基本上能夠滿足日韓兩國的要求,同時也要求日韓兩國在農業領域高水平開放,可以給日韓兩國足夠的過渡時間,就像日本在TPP協定當中對大米和農產品的過渡時間相類似。這樣在談判細節和技術問題上,日本沒有長期拖延該協定簽署的理由,等于從技術上清除了日本阻礙協定達成的障礙。
第五,中國要強力團結日本,大幅度緩和中日兩國關系。但是,中國能夠對日本讓步的領域有限,釣魚島和南海等涉及到中國主權和安全的領域,都屬于中國無法作出讓步的核心利益領域。中國能讓步的領域主要是在經濟和政治方面。在經濟領域,中國可以根據日本高標準的開放要求,和日本對等開放,對等降低或取消關稅。以中國現有經濟發展水平和技術力量,雖然會在有些領域吃虧,使中國自身工業經濟、服務業經濟遭到一定損害,但也同樣能夠促進中國市場發揮出競爭活力,對中國自身經濟也有促進增長的作用。在政治領域,中國可以淡化中日兩國之間的歷史問題,不將其作為中日兩國的根本政治原則來考量,這樣就減少了中日兩國關系惡化的一個爆發點。歷史的問題交由教育界和歷史學界研究討論,專業問題由專業人士去解決。即使長期之內解決不了,也沒有關系,因為歷史認識上的見解摩擦本來就是一個長期化的問題,不可能在短期之內得到解決。在歷史問題上的政治高壓,更多壓住了某些表象,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同時也使對方產生了諸多逆反心理,達不到一個良好的政治效果。在此領域無為而治,由專業人士去解決專業問題,效果可能更好。當然這么說,絕不是要讓國家或政府徹底放棄對日本錯誤歷史認識的應對性反應,該表態的還要代表政府與國家表態,該批判的也要進行必要的批判,只是不要使其成為阻礙中日關系改善與發展的誘因,不建議把歷史問題的政治分量無限度擴大。因為在中美矛盾日趨深刻化的今天,團結和拉住日本是中國對美外交的重要平衡力量之一。
第六,在中美貿易摩擦不斷深化,中美兩國走向全面對抗的大趨勢之下,中國一方面要努力調整對美政策與中美關系,能緩和則全力使其走向緩和,起碼保持中美關系不破局的狀態。同時,強力調整同韓國與日本的關系,大力推動中日關系的改善,推動中韓關系的進一步提升,增加中國的外交空間與回旋余地。
由于日韓兩國本身都是美國的同盟國,他們基本上不會在國際政策上脫離美國所制定的政治與安全軌道,因此,中國大力改善同日本與韓國的關系,并沒有觸犯美國的政治和安全利益,不易遭到美國的強烈應對與回擊。因為美國對日韓兩國在政治與安全上基本比較放心。同時,中國對日韓兩國大力改善關系,絕不以削弱日韓兩國同美國的關系為前提。那樣既不可能實現,也會遭到美國的強烈反制,甚至可能會出現得不償失的局面。
所以,中國改善同日韓兩國的關系,從中日韓三國利益的視角來考慮更加合適,這是一種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關系改善政策,而絕不以反對美國為目標。甚至可以借助同日本與韓國關系的改善,由日韓兩國從中發揮作用,緩和同美國的關系。中美脫鉤無助于促進中國同日韓關系的改善,如果美國一意孤行,一再試圖僵化中美關系,那會導致中日韓的關系難以達成預期效果。
中國政府如能采取上述戰略考慮與對策,將有助于中日韓三國自由貿易協定在今年達成。即使在今年無法達成,只要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得到極為有效的控制,不遠的將來也有望談判成功,未來前景將十分廣闊。
注釋
[1]2019年2月1日,歐盟與日本簽署的經濟伙伴協定(EJEPA)開始生效。通常,自由貿易協定(FTA)包含大幅度的農業開放條款,但在EJEPA中,日本農業未實現大幅開放。若將EJEPA算作FTA,則從協定規模而言,EJEPA規模第一,USMCA規模第二,CJKFTA規模第三。
[2]新華社:《第四次中日韓領導人會議22日發表會議宣言(全文)》,中央政府門戶網站,2011年5月22日,http://www.gov.cn/jrzg/2011-05/22/content_1869096.htm。
[3]新華網:《第七次中日韓領導人會議聯合宣言》,2018年5月10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8-05/10/c_1122808988.htm。
[4]新華網:《中日韓合作未來十年展望(全文)》,2019年12月27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9-12/24/c_1125383968.htm。
[5]《商務部:中日韓自貿區第一輪談判在韓國首爾舉行》,中央政府門戶網站,2013年3月28日,http://www.gov.cn/govweb/gzdt/2013-3/28/content_2364994.htm。
[6]中央電視臺:《中日韓自貿區第十六輪談判在韓國首爾舉行》,2019年11月29日,https://finance.sina.com.cn/world/yzjj/2019-11-29/doc-iihnzhfz2583826.shtml。
[7]中國經濟網:《RCEP聲明:15國明年簽協議 印度暫決定不加入RCEP》,2019年11月5日,中國經濟網官方帳號,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49316620205933684&wfr=spider&for=pc。
[8][日]『R、インドなしは「全く考えていない」?牧原経産副大臣』、Bloomberg2019年11月29日13時15分、https://topics.smt.docomo.ne.jp/article/bloomberg/business/bloomberg-Q1PDKFDWLU6J01;環球網:《日本高官:沒有印度就不簽RCEP》,2019年11月30日,環球網官方帳號,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51578770783855676&wfr=spider&for=pc。
[9][日]『RCEPに新たな可変的要素、日本が姿勢転換—中國メディア』、12月3日(火)14時20分、日本Record China網站,https://news.biglobe.ne.jp/international/1203/rec_191203_7245241298.html。
[10]《我海警船跟蹤監控日本非法作業漁船并堅決應對海保廳船只非法干擾》,2020年5月12日,https://new.qq.com/omn/20200512/20200512A03LPU00.html。
[11]《中日韓自貿區談判及前景分析報告》(中文版),盤古智庫分析報告,中國知網,2019年6月。
[12][日]內閣府:『「外交に関する世論調査」の概要』、令和元年12月、內閣府政府広報室,日本內閣府網站,https://survey.gov-online.go.jp/r01/r01-gaiko/gairyaku.pdf。
[13]在日華人圈:《疫情后中國人訪日情緒高漲!日本民眾怎么看》,2020年6月19日,https://www.wokou.net.cn/shehui/202006/yiqinghouzhongguorenfangriqingxugaozhang_ribenminzhongzenmekan_12978.html。
[14][日]內閣府:『「外交に関する世論調査」の概要』、令和元年12月、內閣府政府広報室,日本內閣府網站,https://survey.gov-online.go.jp/r01/r01-gaiko/gairyaku.pdf。
[15]直面速報(企鵝號):《韓國國民對日本的好感度創28年來最低 只有12%依然喜歡日本》,2019年7月21日,https://new.qq.com/omn/20190721/20190721A028QC00.html。
[16]新浪網:《亞洲各國鄙視鏈:這兩個國家最不喜歡中國,關系最差的是日韓?》2019年3月12日,http://k.sina.com.cn/article_6898126065_19b290cf100100f17g.html?from=news。
責 編/郭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