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 劉 施
字幕:二〇一一年春,武陵山對歌賽。
蜿蜒的阿蓬江,流過青山,流過峽谷。
阿蓬江畔,大榕樹邊的舞臺上,顯出“武陵山對歌賽”橫幅。
舞臺下,觀眾人山人海。
武陵山下土家族山寨。
一幢又一幢的吊腳樓。
吊腳樓出來的姑娘、小伙,他們載歌載舞,涌向大榕樹,涌向對歌臺……
合唱:
阿蓬江水蕩青波,
獼猴桃花開滿山坡。
男女老少把歌唱,
歌聲飛上山,歌聲飛下河。
擺手舞,茅古斯舞,舍巴歌,
土家族的山歌多又多,
黨中央號召扶貧攻堅,
為了山區人民過上好生活,
我們跟著共產黨,
知心的話兒呀,我們對黨說。
女主持人手持麥克風:“‘武陵山對歌賽’今天是最后一天,歡迎主辦方,三磊實業集團的總經理——張瀚東先生講話。”
觀眾響起了掌聲。
張瀚東:“這里是歌舞之鄉,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我們三磊實業集團,投資建設獼猴桃產業園,是響應黨的號召……為了山區扶貧……中塘村是重慶市貧困村……我們推廣種植的獼猴桃,號稱神仙果,它能排毒養顏,降低膽固醇……現在是開花時節,到了十月金秋,我們的獼猴桃,讓大家吃個夠!”
觀眾又響起了掌聲。
女主持人:“對歌賽,暫列第一名的,是大學生回鄉的村官,中塘村扶貧第一書記冉霞。她是我們土家族的姑娘,是武陵山里的一朵金花,你們看,她來了,聽,她的歌聲多甜美!”
冉霞邊唱邊走出獼猴桃產業園,走上舞臺。
美麗的武陵山迎接朝陽,
阿蓬江水,蕩漾著霞光。
一路春風一路歌,
對歌賽場把歌唱,
大學畢業我回山寨,
扎根山區把村官當。
扶貧攻堅責任重,
決心要建設好我的家鄉。
冉霞在舞臺,唱起土家族山歌。(疊化)
太陽照亮武陵山,照亮山下的吊腳樓,照亮青翠的草地。
一灣的阿蓬江水,碧波蕩漾。江邊,美麗的土家族姑娘,洗衣,戲水,跳舞……
人間仙境的“小南海”高山淡水,湮塞湖泊。土家族阿婆在湖泊邊織服飾,土家族阿爺的羊群,在山間里撒歡……
蜿蜒的山路里,進山,出山的人,艱難地爬坡上坎……
張瀚東:“冉霞姑娘,歌聲甜美,見啥唱啥,真是‘大拇指抵葫蘆——頂呱呱’,有才華的小伙子,上啊——”
何賽走上了舞臺:“我向冉霞姑娘討教——”
冉春花上前阻攔著,嘲諷道:“喲,是你呀,何賽。”她回頭朝姑娘們一擠眼,又回顧說:“何賽,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眾姑娘:“何賽,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嘻嘻……”
何賽:“你們,唉——”
眾姑娘發出了一片嬉笑。
冉霞:“春花,你們為什么嘲笑他?”
冉春花:“冉姐,這個何賽呀,是這個……”伸出小指頭,附耳說:“他,是個混混。他上小學時,調皮搗蛋,不愛學習,常寫錯別字,是有名的白字先生。有一次,他生病了,給老師寫了一張請假條,是這樣寫的,我念給你們聽:‘我生餅了,要體息。’才七個字,就有兩個錯別字。生病的病,寫成餅子的餅,休息的休字,他多寫了一橫,就成了體字。大家誤認為:他吃了生餅子,死了,尸體進了太平間安息。”
冉春花的畫外音:一九九九年,上小學時,何賽是我同學,他出了一個洋相……
何賽寫出一張“請假條”:我生餅了,要體息。”
何賽的同學將“請假條”交給年輕的女老師,老師看后,對同學們說:“同學們,你們聽,何賽寫的請假條——我生餅了,要體息。
女老師念完請假條,不由得捂嘴咯咯地笑……
課堂上,同學們笑得前仰后合……(閃回完)
冉春花:“何賽,今天來了,給你補個追悼會……何賽小同志,當年一十二歲,吃生餅子,去世了,同志們,我們化悲痛為力量,千萬別學何賽,不怕寫錯別字,不怕死。何賽小同志,你安息吧——奏哀樂……”響起了哀樂,冉春花夸張地表演,引起姑娘一陣嬉笑。
何賽:“冉春花,你這張嘴,我服你了……別笑,那是老皇歷,現在的何賽,是建筑隊的包工頭,我呀,掙大錢了!”
冉春花:“看不出來,白字先生出息了。嘿嘿,今天,是比對歌,不是比哪個錢多。何賽,今天得規矩點,對歌賽場,出了洋相,可不好收場!姑娘們,不聽他錢多錢少的,我們唱起來,舞起來喲!”
“哎嘿喲!”姑娘們開始隨歌伴舞。
冉霞唱:
何賽與我對山歌,
都笑他不是好小伙,
何賽何賽我問你,
我們武陵山,哪樣少,哪樣多?
何賽唱:
這個問題難住了我,
急得我呀抓腦殼,
我們的武陵山,
女人少,男人多。
土家族小妹真漂亮,
哪一個給我當老婆?
冉春花:“呸!何賽,你這個《白字先生》,成了賴克寶!姑娘們,羞他!”
冉春花向姑娘們,暗自揚手煽情。
姑娘們“呸!呸!呸……”吐舌頭,以食指刨起臉蛋,羞辱嬉笑“賴克寶想吃天鵝肉——羞羞羞,羞羞羞喲……”
王天華從觀眾中走了出來,走上舞臺,唱:
武陵山上兩面坡,
男女老少唱山歌。
冉霞姑娘開金口,
這個問題我來說。
女齊與王天華對唱起來:
我們武陵山,哪樣少?
山高路險公路少。
武陵山里哪樣多?
土家族的山歌多又多。
女齊:“對頭。”
冉霞與王天華對唱起來:
我來考你王天華。
你問我答對情歌。
月亮下面唱什么?
談情說愛唱“情歌”。
傾訴苦情怎么唱?
我對姑娘唱“苦歌”。
孤獨寂寞怎么過?
“詠嘆歌”唱起解寂寞。
我要考你唱啥子?
你問我答唱“盤歌”。
咋個對待我父母?
尊敬老人唱“孝歌”。
歌仙唱歌歌成河,誰比歌仙的歌兒多?
歌仙唱歌有盡頭,沒有土家族的山歌多。
我愛你呀無止境,
海枯石爛還要唱情歌。
女齊:“呵呵,他答對了。”
女主持人:“冉霞,他是黔江中學的教師,共產黨員——王天華。”
冉春花:“冉姐,愣著干什么?對歌呀!嘻嘻……”
冉霞唱:
王天華是個帥小伙,
文質彬彬有才學,
對歌比賽展才華,
我問你答對山歌,
武陵山上的將軍閣,
請將它的來歷告訴我?
女眾唱:
武陵山上的將軍閣,
為啥游客這么多?
王天華:
一位紅軍將領叫萬濤,
紅心向黨似烈火,
他為革命犧牲了,
游客們壯懷先烈將軍閣。
冉霞:
我來問,你來說,
我問你答對山歌。
什么藤蔓五月開金花,
十月金秋結碩果?
王天華:
冉霞姑娘來考我,
我會對上你的歌。
五月里開花金燦燦,
十月的獼猴桃滿山坡。
冉霞:
什么才是金山銀山,
人民的幸福樂無邊?
王天華:
生態環境要保護,
愛青山,保水源,
青山綠水才是金山銀山,
人民的幸福生活樂無邊。
眾男女:
人民教師真不錯,
有才有貌會唱歌,
王天華呀配冉霞,
荷葉青青映花朵。
張瀚東唱:
王天華是個好小伙,
品德優秀學問真不錯。
女齊:
王天華,別困惑,
你還待著干什么?
冉霞姑娘有情意,
追呀,機會莫錯過。
冉霞:
一朵荷花出水來,
綠葉伴著荷花開,
只要哥哥是真情,
荷花含笑待你采。
王天華:
一陣春風吹過來,
紅花綠葉好姿態。
男女雙雙露真情,
心心相映喜心懷。
冉霞:
大學畢業回山鄉,
扶貧重擔挑肩上,
回過頭來問一句,
(白)“王老師,你愿不愿意——”
(唱):與我披荊斬棘奔向前方。
王天華:
扶貧工作我支持,
你有困難我要幫,
我倆都是好黨員,
扶貧攻堅跟著共產黨。
字幕:二〇一三年初夏,中塘村。
武陵山下,陣陣秋風吹卷落葉……
層巒疊嶂的武陵山,大山里,現出羊腸小道……
楊秋草帶著冉家的人,站立在墳前。冉印堂在墳頭插上一塊木牌,木牌上寫“冉家祖墳不準挖!”
張瀚東帶來遷墳的施工人員:“哎,講好的今天遷墳,冉大爺,你們這是?”
冉印堂:“協商好了又怎么,我不干了,我反悔了!”
楊秋草:“我們的祖墳,哪個都不能動,誰動,老娘與他拼!”
眾人:“我們冉家祖墳,不準動!”
張瀚東:“冉大爺,你不講理喲。為遷你們祖墳,我們付了三千元的損失費。”
冉印堂:“風水先生說了,這是塊風水寶地,挖祖墳,破壞風水,我們世世代代要受窮——”
冉小韋拿一把鋤頭,扎在土上:“祖墳,誰敢動,我的鋤頭不認人!”
施工人員甲:“你們,不講理?協議都簽了,不能說變就變。”
施工人員乙:“損失費都給了,為啥不能遷墳?”
楊秋草:“只有欺負活人,沒有欺負老祖宗的。”她坐地耍賴:“天哪,傷天害理的人,要傷筋動骨我們的老祖宗,老天爺,打他們進十八層地獄——老天爺,懲罰強盜呀——”她坐地又哭又鬧。
冉霞的手機響了,傳出張瀚東的聲音:“冉書記,冉大爺的祖墳,不讓動了!”
冉霞的回聲說:“我馬上來!”
冉印堂:“張經理叫冉書記來。”
楊秋草:“冉書記來了,又怎么樣?她一個姑娘,管得了我們祖宗八代的事?”
冉印堂:“冉書記來,我們怎么說?”
冉小韋:“冉書記來?好,我要質問她,她這個中塘村扶貧第一書記,一點都不公平。不少人發了貧困戶補助金,我沒有?大家好多人都沒有!
不少人憤慨地嚷:貧困戶補助金,我沒有……我沒有……我也沒有!
冉小韋:“大家聽我的,我們中塘村,是重慶貧困村,凡中塘村的人,貧困戶補助金,人人有份。”
眾人:“冉小韋說得對,貧困戶補助金,我們人人有份!”
冉小韋:“冉書記,她不給我貧困戶補助金,我們就鬧她,要鬧得她下不了臺!”
眾人:“都鬧她,貧困戶補助金,我們人人有份!”
冉小韋:“冉霞來了,大家一起轟她,要她下不了臺。”
眾人:“對!大家一起轟她,要她下不了臺!”
冉霞唱:
黨中央發號令,
貧困山區要扶貧,
中塘村地勢地貌太復雜,
是我們重慶市的貧困村,
這里的莊稼產量低,
道路崎嶇愁殺人。
三磊實業集團進山來,
推出獼猴桃高新產品。
土地流轉,新修公路,
引起了民事糾紛。
冉霞走近了墳頭。
張瀚東:“冉書記,你看。”
冉霞:“冉大爺,遷你祖墳,政府另劃了土地,怎么,你們說變就變?”
冉印堂唱:
這里是一處龍頭巖,
我們的先祖這里埋,
他們睡了上百年,
挖祖墳我們要遭災。
冉霞:
你們先祖這里埋,
為啥你們沒發財,
要想富,先修路,
修通道路才會有財源來。
冉霞:“冉大爺,你想一想,我們中塘村,為什么貧困?你的家,為什么成貧困戶?”
冉大爺:“我們村成貧困村?我家成貧困戶?唉!怪我們命不好。”
冉霞登上高處:“冉大爺,你來看——這武陵山,山高路遠,道路崎嶇,眼前,盡是羊腸小道,要想挑菜到城里去賣,要挑二十多里,要吃水,要到兩三里外的阿蓬江去挑。你孫子上學,要走十里山路,他中午不能回家,吃從家里帶去的冷飯。孩子的學費,我們政府補助。我們貧困,不是人不勤勞,是山高路障,出山進山的路太難了。”
冉大爺:“武陵山,唉,盡是羊腸小道。”
冉霞驀地一指前方:“冉大爺,你往前面看——從這里修一條公路——”唱:
公路從你家門前過,
方便了你孫子去上學,
那時你騎上摩托車,
上街賣菜賣水果。
山上修起堤灌站,
自來水,要通到家院村落,
這是一條致富路,
能讓大家過上好生活。
冉大爺:“冉書記,你,說話有道理!”
冉小韋:“冉大爺,你咋個搞的,被冉霞幾句話打下去了。冉大爺,你一邊去,看我的。”
冉小韋走近冉霞,質問道:“冉書記,貧困戶補助金,為什么我沒有!”
冉霞:“貧困戶補助金,不是每個人都有,黨的政策是‘精準扶貧’,你夠扶貧條件嗎?”
冉小韋:“怎么不夠,我一家四口人,一年收入才六千元,一年該扶貧補助我們家七千多元。”
冉霞:“冉小韋,你家年收入不止六千元。”
冉小韋:“憑什么說我家年收入不止六千元?”
冉霞:“你很少做活,收入當然不多,你愛人在廣州開發廊,收入不少。你不屬貧困戶,不能享受貧困戶補助金。”
冉小韋:“冉書記,你——不給辦?好,你聽著,今天不給我辦,我鬧你今天,明天不給辦,我鬧你明天,我天天鬧,鬧得你——天天不得安寧!”
冉霞:“黨的扶貧政策,是有原則的——”
冉小韋:“我鬧鬧鬧,我這鬧,是沒有原則的。我要鬧得你無法工作,我要鬧得你雞犬不寧!”他抓住冉霞的衣角:“不給辦?好!我就扭著你鬧!”
冉霞:“你放手,你放不放手?”
冉小韋:“不放。”
冉霞:“請你放手。”
冉小韋:“不放,不放,我就不放!”
冉霞:“你不放手嗎?好,我且問你。”
冉小韋:“問什么?說!”
冉霞:“頭個星期五,你在什么地方?”
冉小韋:“我在什么地方,關你啥事!”
冉霞:“這事。與我有關,與我的扶貧工作有關。你說,上個星期五,你在什么地方?”
冉小韋:“在家里。”
冉霞:“撒謊!你不在家里,你,你在中塘鎮的公安派出所。”
楊秋草:“冉小韋,你跑到派出所去干嗎,偷了別人家的東西吧?”
冉小韋:“我,我沒偷!”
冉霞:“他在中塘鎮參加賭博,一夜,輸掉八千多元,被中塘鎮派出所行政拘留三天。”
冉小韋與幾個賭徒,呆在監室里。
冉小韋:“唉,我輸了八千多元……”
賭徒甲:“我輸了五千多元,老婆住院的錢,我都輸了……你贏了……”
賭徒乙:“我贏了的錢,被公安收繳了,唉……”(閃回完)
冉小韋:“我,我……”他放開冉霞的衣角,灰溜溜地站到一邊去了。
冉霞:“冉大爺,你家祖墳,遷,還是不遷,你自己拿主意。實話告訴你,真的不愿意遷祖墳,”從背包里拿出一份協議:“我把它毀了。三磊實業集團給的補償費,有錢,就退出來,沒有錢,我來承擔。怪我,工作沒做好,給大家添麻煩了。這條公路,只好改道了。”
冉印堂:“冉書記,這條公路要改道?怎么改?”
冉霞:“從山的西邊進城。”
楊秋草把冉印堂拉到一邊。
楊秋草:“老頭子,下山的公路改道,我們這邊就不通公路了,就享受不到好處了呀,老頭子,我們可吃大虧了!”
張瀚東:“冉書記的扶貧工作,心系全村。冉大爺,你想一想,你母親患風濕性心臟病,冉書記給她辦了大病醫療保險,否則,你這貧困戶,哪來錢治?”
冉印堂:“冉書記,我,呃……”
冉霞:“冉大爺,你看,你家祖墳?”
楊秋草:“我們立即遷!”
冉霞:“冉大爺,你說呢?”
冉印堂:“立即遷,立即遷!要想富,先修路!”
眾人合唱:
武陵山里埋先祖,
風水寶地不享福,
要想富,先修路,
脫貧致富靠政府。
王天華在批改作業,手機鈴響,一看,是婦產醫院打來的:“王老師,你愛人離開了病房,你快找回來輸液……”
王天華:“冉霞呀,你生孩子才二十天,唉……”
王天華奔出辦公室,騎上摩托車,風馳電掣……
王天華:“冉霞,你,身體都不管了?”
冉霞止住他說下去:“好,好,我回醫院。”
張瀚東:“王老師,你愛人……她?”
王天華:“她,住院產小孩,冉霞,你?”
冉霞感覺頭昏:沒什么,你扶我一下。”說著突地倒了下去。
眾:“冉書記,冉書記,你……”
王天華扶起冉霞,上了摩托車,奔往婦產醫院……
字幕:二O一六年春。
包工頭何賽,以三十萬元,要建一個制革廠,制革廠污染空氣和水源,冉霞挺身而出,與不法行為斗爭。
武陵山的山腰,仙女臺在白云縹緲間。
幾幢低樓房在沿墻里面,墻門掛起“三磊實業集團”的吊牌。
山腰下,是一排獼猴桃產業園。
獼猴桃產業園右邊,是冉印堂幾十畝的聯產地。
這天,冉印堂三畝地里,已經鋤禾了,正在搭建鋼結構的制革廠。
何賽指揮幾個工人,搭建鋼結構廠房。何賽對冉印堂說:“十天后,我的制革廠就建成了。”
冉印堂:“哎,冉書記反對建制革廠,她說什么?”
楊秋草:“說污染空氣,危害人的健康。”
何賽:“她懂什么,才從學校出來的。”
冉印堂:“建廠的手續?”
何賽:“有,你看,營業執照——”
冉印堂:“冉小韋,我眼睛不好,你給看看。”
冉小韋接過執照:“是營業執照,法定代表人,是何賽。”
冉印堂:“哦,有政府的執照,我就放心了。何經理,怎么干,我聽你的。”
何賽:“還是按合同,我租你三畝地,一年一千八。你來制革廠上班,工資另外算。我投資三十萬元,制革廠有了利潤,你可以分紅。你這個貧困戶,靠我給你脫貧致富!”
冉印堂:“呃,建制革廠,我的青苗損失費?”
何賽:“青苗損失費兩千元。”
冉印堂:“什么時候給?”
何賽:“先記在賬上,有了利潤就給……”
冉霞與冉春花,奔走在山路上,往何賽的制革廠趕來……
冉霞與冉春花趕來制革廠。
冉霞質問:“何賽,你為什么建制革廠?”
何賽:“建制革廠,為了扶貧啊。”
冉霞:“你呀——”
冉霞唱:
武陵山,青山綠水好地方,
不應當建制革廠,
你們的皮革加工,
污染空氣,危害人的健康。
何賽:
傳統工藝要發揚,
從古到今有工匠,
營業執照我辦得有,
你反對我建廠為哪樣?
冉霞:
要有排污許可證?
有了它才能合法經營。
何賽:
山區建廠為扶貧,
制革廠呀,方便鄉親。
冉春花:
制革廠影響生態環境,
我們堅決不贊成。
何賽:
制革廠沒建在你那里,
關你春花什么事情?
張瀚東:
武陵山要圖發展,
空氣要清新,水源要純凈。
保護好青山綠水,
才會有美好的前景。
何賽:“看,我有營業執照——”
何賽交給冉霞看營業執照,冉霞看了看。
冉霞:“建制革廠,只有營業執照不行,得有環保部門的‘排污許可證’,否則,是不能建廠的。”
何賽:“制革廠,我建了,你們要怎樣?”
王天華在桌邊伏寫教案。
王天華:“媽,冉霞今天在什么地方?”
王天華的母親,50歲左右的向素珍:“冉霞扶貧工作很忙,今天,她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王天華與冉霞的五歲女兒萍萍:“爸爸,我知道。”
王天華:“萍萍,你媽媽在什么地方?”
萍萍:“去制革廠了,媽媽說他們污染環境。”
王天華:“這些事,她都管?唉……”
王天華騎上摩托車,風馳電掣地離開了家。
王天華騎摩托車趕來,下了車,上前去說:“冉霞,建制革廠,讓有關部門解決。你,跟我回去!”
冉霞:“你先回去吧。制革廠污染土地,污染水源,我得管!”
冉小韋:“制一些豬皮、牛皮,不會有污染。”
冉春花:“你沒看書?沒看報?制革廠污染空氣,危害人的健康……”
張瀚東:“制革廠,會給武陵山帶來生態問題。”
冉小韋:“生態問題?排泄出來的大小便,也會帶來生態問題。難道不準我們大小便?哈哈哈!”
冉春花:“胡攪蠻纏。排泄大小便,有廁所。你不上廁所,你隨地大小便嗎?”
眾人笑開了:“哈哈哈……”
王天華拉冉霞到一邊:“冉霞啊,跟我回去,何賽這種人,別去招惹他!”
張瀚東:“何賽,開辦制革廠,要有安全的排污設備——廢渣泥漿脫水機,尾氣凈化器,購置是什么廠的產品?”
何賽:“我們小廠,不買那么貴的設備,用手工技術。”
冉霞:“何賽,你一年加工多少張皮?”
何賽:“不多,兩萬多張皮,都是豬皮,小規模,不會造成污染。”
冉霞:“我國的環保有規定,年產三萬張以下的制革廠,一律取締。按規定,三張豬皮折一張牛皮。你們制革廠的年產量,只有七千多張牛皮的加工規模。這樣的小廠,國家明文規定,依法取締!”
冉春花:“這個制革廠,要取締。”
張瀚東:“何賽,這個制革廠要拆除。”
何賽:“你一個外來人,管得著么?”
張瀚東:“我是共產黨員,你非法建廠,我有權干涉。”
何賽:“我投資三十萬元,建制革廠,誰與我過不去,我就陪他玩,我是混混,常言說得好,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我就是小人,我可不是好惹的……”
區環保局的執法車,在村公路上奔跑……
車到制革廠工地。甲乙兩執法人員,下了車。
環保局的甲:“請問,哪位叫何賽?”
何賽:“我。”
環保局的甲:“接到群眾舉報,經過調查核實,你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第四十六條,第六十一條,責令你停止建廠,退耕還林。”
環保局的乙:“給,《行政處罰通知書》,請簽收。”
何賽簽收了法律文書。
環保局的甲:“何賽同志,請你配合。”
冉大爺:“你違法建廠,何賽,一直在欺騙我……”
執法人員上了執法車,離開了現場。
何賽:“冉書記,舉報人是你吧?”
冉霞:“是我。你違法建廠,危害武陵山。”
冉印堂:“建這個廠,我三畝莊稼鏟了,我的損失!”
冉霞:“冉大爺,怪我沒做好環保宣傳。冉大爺,你的損失,我賠!”
何賽:“我投的三十萬元?冉書記,你能賠?你賠得起嗎?冉書記呀冉霞,你膽不小,我三十萬元打了水漂。冉霞,我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你使我傾家蕩產,我要你家破人亡!哼!”
何賽將一把斧頭,猛地砍在桌上,怒沖沖地走了。
冉印堂:“冉書記,這些莊稼都鏟了,我咋辦?”
冉霞:“你的事。張經理,你與他談。”
張瀚東:“冉大爺,我與你談。”
冉印堂:“呃,我聽了何賽的瞎話。”
張瀚東:“你這三畝地,還有那二十畝地,用處大著咧!”
唱:
你的二十三畝土地,
種植獼猴桃很適宜。
租給我們搞產業園。
勞務的活兒承包給你,
免費給你技術培訓,
讓你獲得好收益。
冉霞:
冉大爺呀!
你家貧困了許多年,
不能目光短淺,
要脫貧,要發展,
不能污染空氣,污染水源。
珍愛我們綠色的大地。
愛護我們的白云和藍天。
冉印堂白:“好。”
張瀚東:“走吧,冉大爺,到我們三磊實業集團簽訂合同。”
冉印堂:“冉書記,你也一同去,給我把把關。”
冉霞:“好。走吧。”
字幕:二〇一七年,夏。
入夜的雷雨大作。
武陵山一派昏天黑地。
冉霞家的吊腳樓,籠罩在雷雨之中。
屋內一張床、一張桌,萍萍在桌前畫畫。
冉霞的母親向素珍戴著老花鏡,在燈下縫補衣裳。
萍萍:“外婆,媽媽,還不回來?”
向素珍:“你媽媽,是村的扶貧書記,要培訓栽植獼猴桃,大爺、大娘病了,她要跑保險部門,跑醫院。唉,你媽媽,有忙不完的扶貧工作。”
萍萍:“外婆,我要當貧困戶?”
向素珍:“萍萍,你當貧困戶?”
萍萍:“我是貧困戶該多好!”
向素珍:“你的問題,咋怪怪的?”
萍萍:“我成了貧困戶,能天天和媽媽在一起了。”
向素珍:“唉,萍萍!”向素珍上前抱著萍萍:“外婆知道,你太想媽媽了。”
一陣雷電,村里的電燈熄滅。
一會兒,燈又亮了。
冉霞跑進了吊腳樓,她全身濕淋淋的。
向素珍拿毛巾給冉霞擦頭發。
萍萍搬椅子讓媽媽坐。萍萍說,“媽媽,今天,該兌現了吧?”
冉霞:“聽萍萍唱歌?”
萍萍:“對。”
冉霞:“好,我聽萍萍唱歌。”
萍萍邊唱邊舞:
布谷鳥兒
(一)
布谷鳥兒才出窩,
媽媽帶我飛山河,
武陵山呀,青又青,
阿蓬江水蕩青波,
藍天白云多美麗,
我和媽媽一起多快樂。
布谷鳥兒
(二)
布谷鳥兒出了窩,
媽媽帶我飛過河,
彩色的蝴蝶多鮮艷,
鳥兒在樹林唱起歌,
我和媽媽一起飛,
飛上藍天幸福又快樂。
天空一道閃電,一個陰影竄到了吊腳樓,何賽一張險惡的臉在門窗閃現。
何賽咬牙切齒,“冉霞呀,你使我傾家蕩產。我要你夫離女兒散!”
一陣閃電驚雷,冉春花進冉霞家,何賽藏身吊腳樓轉角處。
冉春花走了進來,“冉書記,冉大爺的母親昏倒了。”
冉霞:“什么時候?”
冉春花:“剛才。”
冉霞:“我馬上聯系急救中心。”
冉霞打手機:“李司機呀,我是冉霞。”
手機里響起李司機的聲音:“冉書記呀,什么事?”
冉霞打手機:“冉印堂的母親,心臟病犯了!”
李司機回音:“在什么地方?”
冉霞打手機:“中塘村口,快來救護車來。”
李司機回音:“我們救護車立即出發!”
冉霞:“媽,看好萍萍,我去了!”
向素珍:“忙你的吧,家里有我。”
冉霞帶了雨傘,與冉春花奔出了家門。
向素珍:“萍萍,睡覺吧。”
萍萍:“不,我要等媽媽。”
向素珍:“萍萍,餓了吧,外婆給你煮碗面。”
萍萍:“好,我在這里畫畫。”
萍萍見外婆進屋去了,她淘氣地笑了,悄悄往屋外走:“我找媽媽去了!”
萍萍打開房門,悄自跑了出去。
萍萍為找媽媽,在山野里走著……
萍萍唱:
布谷鳥兒
(三)
布谷鳥兒出了窩,
要跟媽媽飛過河,
不怕天上下大雨,
出了家門上山坡,
飛呀飛呀四處飛,
找不到媽媽好難過。
萍萍朝著遠方走去……
向素珍從廚房端碗面條。
向素珍沒看到萍萍,就開嚷,“萍萍,萍萍!”
向素珍見房門大開,大驚失色,高聲呼叫:“萍萍!”
王天華走進了屋:“媽,萍萍怎么啦?”
向素珍:“萍萍不見了!”
王天華:“萍萍不見了!趕緊找啊……”
王天華、向素珍:“萍萍……萍萍……”
冉霞進房屋問向素珍:“萍萍,她?”
王天華問冉霞:“萍萍呢?”
冉霞:“剛才還在家。”
王天華:“萍萍不見了,是找你去了……冉霞呀冉霞,你女兒都管不了,你——”
冉霞:“萍萍!”
冉春花:“冉書記,我今天看見一個人。”
冉霞:“什么人?”
冉春花:“何賽。”
冉霞:“何賽?他去了廣東,一直沒回來。”
冉春花:“何賽,在廣東參與詐騙案,被廣東公安通緝,他畏罪潛逃……”
冉霞:“何賽,他!”
王天華:“何賽,是你結下的仇人。”
向素珍:“小霞,趕緊報警。”
冉春花:“萍萍失蹤了,肯定與何賽有關。”
王天華:“萍萍,萍萍……”王天華放聲哭了:“冉霞啊冉霞!我沒法和你過了,我們,我們還是離婚吧。”
冉春花:“王老師,別這樣!”
王天華:“好多話,我藏在心底,沒機會說,今天,我得說了。冉霞,你是村第一扶貧書記,我是共產黨員,你扶貧工作,我應該支持。但是,你也得替這個家想想,我倆的積蓄兩萬八千元。你東家捐、西家送,捐送得一個子不剩。你整天忙村里的事,這個家,你難得回來。萍萍時常哭著要媽媽。這不說,何賽,他建制革廠,要處理,也是環保部門的事,你又舉報,又去拆人家廠,是何賽報復了,萍萍成了你的犧牲品。這些,我都能忍,萍萍丟失了,我不能忍。可憐的萍萍,她才五歲,五歲孩子離開了爸爸媽媽,她有多苦啊。”
王天華提起行禮包:“冉霞,我沒法和你過了,我找萍萍去了!”
冉春花:“王老師,失去萍萍,冉霞比你還傷心,這個時候,你不能走!”
冉霞:“春花,讓他走!”她痛苦地說道:“讓他走!你們都走,你們都走啊!”冉霞痛哭,一下子坐下來。
王天華奪門而出,冉春花也暗自離去。
王天華持手電走在雨中,大聲呼喊:“萍萍,萍萍……”
冉霞唱:
風雷起,大雨落,
驚雷閃電震蕩我的心窩。
誰不愛自己的女兒,
誰不渴望家庭的幸福生活。
我是村里第一扶貧書記,
黨把扶貧重任交給我,
黨旗下,我曾經對黨說,
決心搞好扶貧攻堅的工作。
我看到,重病在床的貧困戶,
年老多病缺醫少藥,
我看到,他們的兒女,
經濟困難沒能上學。
扶貧工作跟黨走,
貧困山區有了好收獲。
是何賽,打擊報復我,
我的女兒啊,還不知道她的下落——
扶貧攻堅的重擔挑在肩上,
冉霞啊,你要前進,不退縮。
我是扶貧書記,一定要在我村,
實現黨中央的莊嚴承諾。
萍萍唱:
布谷鳥兒
(一)
布谷鳥兒才出窩,
媽媽帶我飛山河,
武陵山呀,青又青,
阿蓬江水蕩青波,
藍天白云多美麗,
我和媽媽一起多快樂。
冉霞:
萍萍,我的好女兒,
快快對媽說,
你在什么地方,
你在做什么?
萍萍:
沒有高高的山,
沒有彎彎的河,
我被關在黑屋里,
關我的人呀很可惡。
小屋子只一小燈,光線非常暗。
萍萍被關在小屋子里,何賽守在屋門口。
萍萍:“你說帶我找媽媽,你騙人!”
何賽發出幾聲奸笑,唱道:
你們讓我傾家蕩產,財產敗落,
我要你夫離女兒散,日子難過。
冉霞唱:
萍萍啊,你在哪里?
可恨何賽用心險惡。
拐走了我的女兒,
我要去報案提供線索。
字幕:二〇一九年十月,金秋十月對歌會。
武陵山的山腰,仙女臺搭了個舞臺——《金秋對歌會》。
舞臺左側的沿墻大門,一巨石上陰刻“三磊實業集團”。
山腰下,一排獼猴桃產業園,藤蔓里,正結著醬色的獼猴桃。土家族姑娘,小伙子們正在采果……
太陽照亮了武陵山。
男女老少,載歌載舞……
《武陵山上太陽照紅》
(一)
(主歌)
武陵山上太陽照紅,
青山綠水綠茸茸,
扶貧攻堅全國人民奔小康,
實現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副歌)
青青的山,彎彎的河,
阿蓬江水蕩青波,
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
啊,永遠的幸福生活。
女主持人:“《金秋對歌會》,正是收獲的季節……”
張瀚東:“七年了,我們投資了一個億,這里成了‘全國獼猴桃之鄉’……我公司產業利潤的百分之八,用于武陵山扶貧。”
冉霞:“黨的正確領導,三磊實業集團支持。我們中塘村脫貧了……”
女主持人:“對歌開始,唱起來,跳起來呀——”
眾人歡唱起來。
冉印堂唱:
羊腸小道,難進又難出,
我們靠什么致富?
冉春花唱:
要致富先修路,
扶貧致富靠政府。
向素珍唱:
人吃五谷生百病,
得了重病急死人。
誰來回答我——
治病花錢的難事情?
何秋草唱:
醫療保險好得很,
政府投入醫療保險金。
生病可以住醫院,
醫療保險扶貧困。
冉春花唱:
有的人少土地多,
缺少勞力難耕耘,
我來問,誰來答,
這樣的困難咋個整?
張瀚東唱:
缺少勞力這些人,
土地流轉解決矛盾,
空著的土地租出去,
土地交他人來經營。
冉霞唱:
武陵山上好風景,
阿蓬江水清又清。
我們山區要發展,
要以什么為根本?
王天華帶著女兒萍萍,下了高鐵,趕到了《金秋對歌會》。
當王天華接過冉霞的歌,立即對歌。
王天華唱:
我們的武陵山青翠巍峨,
美麗的阿蓬江蕩漾著碧波,
保護好我們的生態環境,
綠水青山就是金窩銀窩。
萍萍隨著父親王天華,進了對歌場。
萍萍唱:布谷鳥兒
(一)
布谷鳥兒才出窩,
媽媽帶我飛山河,
武陵山呀,青又青,
阿蓬江水蕩青波,
藍天白云多美麗,
和媽媽一起多快樂。
冉霞:“萍萍,萍萍——你回來了。天華,你辛苦了,我……”
王天華:“是何賽,把萍萍拐到廣東。是那里的公安同志,解救出萍萍。何賽已被廣東公安機關抓獲。他已得到了法律的懲罰。”
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里,被告人何賽站立被告席。三位法官高坐審判席。
書記員:全體起立,聽審判長宣判。
審判長手拿《刑事判決書》,高聲朗讀判決詞:“……被告人何賽,已構成拐賣婦女兒童罪,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四十條之規定,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兩位法警走近被告席,將何賽戴上手銬,將他帶出了刑事審判庭……(閃回完)
太陽出來,照亮了武陵山的青山綠水……
對歌比賽現場,人聲沸騰……
張瀚東手拿麥克風,大聲說:“冉霞的女兒,萍萍回來了,恰逢獼猴桃收獲的季節,是雙喜臨門。一起唱起來、跳起來呀!”
眾人:喲嗬嗬……
土家族的男女老少,又唱又跳。(疊化)
武陵山下獼猴桃產業園里,土家族姑娘在藤架里忙碌,從藤蔓里采摘獼猴桃。
武陵山間的公路上,一輛輛客車里,坐著上學的孩子們,進城賣水果的土家族老人……
一位老人躺病床輸液,冉霞在旁邊給他削水果。
人間仙境的“小南海”——高山淡水,湮塞湖泊。導游帶引游客在潏藍的湖泊里沐浴,美麗的花兒在綠草茵茵山間,飛紅點翠……
武陵山青翠欲滴……一灣的阿蓬江水,碧波蕩漾……導游帶著游客,閱覽這里的美麗風光……
《武陵山上太陽照紅》
(二)
(主歌)
武陵山上太陽照紅,
小南海山水在畫中,
共產黨帶領我們奔小康,
實現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副歌)
青青的山,彎彎的河,
阿蓬江水蕩青波,
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
啊,永遠的幸福生活。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