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覆蓋的足印（組詩）

冉曉光

駐足茶馬古道

奇就奇在青石板可以鋪成沒完沒了的路

怪就怪在馬蹄子硬是在古道上跺出了血色

好就好在橫貫茨竹的這一小段還在等人

我似乎看見綿延的馱隊正向著遙遠進發

我仿佛聽見了馬幫的吆喝聲漸行漸近

我感覺到歷史在現實的節點上分量沉重

晨露未有歸宿

晨露，始于一段夜的留白

無邊曠野，永遠找不到我的足跡

記得我剛剛用方言刮完胡子

突然就有人站出來望穿秋水

懸崖上幾朵野百合強忍著不露臉

素草，掬起了一大把芳香……

為此而來

徜佯在野百合簇擁的鄉間小路上

一次次眼花繚亂，一次次伸長脖子

像一個山遠路遠趕過來相親的人

心里七上八下，口中念念有詞

兩段捷徑

兩段捷徑，垂直得難以置信

橫豎都能捷足先登，大路不走，走小路

溜溜滑滑，干澀的人樂此不疲

臨崖一側，我從不畏懼落石

執迷如當年的夸父……

懸崖邊的老房子

為什么不摘下那頂草帽使天空簡潔

進而以禾苗出土的方式隨心所欲

懸崖邊的老房子被一條小路抓牢

雞鳴，狗叫，黑毛豬兒踢痛了圈門

估計那綿軟的炊煙早已熏黑了堂屋

石桌邊，我被蒼老的咳嗽聲鎮住……

投桃報李

我本該像一個叱咤風云的大漠刀客

讓自己的個子無端地高出一節

或者，再略微地矮那么一點點

一身黑衣，踏雪而至

迎面撞上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我都想投桃報李……

故鄉的小路

我只能說你曾經的石門宅院

早已物是人非，知道你的人并不多了

個別上了年紀的人指出一條小徑

估計那是上學時走過的

許多人不敢重蹈上面的足跡

或許，少了一種鏗鏘的膽識？

城里人的第二個家

城市里住得好好的，突然就見異思遷了

有的仰慕老高山，有的憧憬鄉旮旯

當幸福的倩影在林蔭小道上滿臉堆笑時

就由不得你不好高騖遠了……

凝筆九池

原來九池也有我三十年的親戚

只因各自忙碌已經四十年未行走過了

這頭一回牽手就一個勁搖啊搖啊

直搖到滄桑喊痛，乾坤挪移

終于有一個聲音漲紅了臉說

還來得及，來得及……

跑山雞

大山上，練就的那點連飛帶跑的本事。到了

城里才叫不值一提

透過籠子的縫隙怯生生地望出去

沒發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駟馬橋軼事

別把傳說當耳旁風

石頭與意志一層層堆砌的古橋

讓村姑跟秀才比學識比出了奇聞

愿賭服輸，那才叫做人的稟性

幸虧后來的那個船夫絕頂聰明

他讓一個駟馬難追的故事穿越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