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集體協商“加料”破解用工難

待遇是技術工人最關心的現實利益問題，也是影響制約培育高精尖人才的關鍵因素。在江蘇產改的進程里，泰州市總工會通過能級工資制度健全產業工人分配激勵機制，對緩解當前傳統制造業的高技能人才短缺等問題，具有借鑒的價值和意義。

從2020年12月開始，江蘇泰興市圓通快遞員張紅娟每個月的工資里，都可能多出一筆“超額獎勵”。只要完成公司規定的派件數量以后，她超額完成的部分將額外得到12%的獎勵。

這筆“超額獎勵”的出現，得益于泰興市總工會對能級工資制度的提質拓面。2020年11月30日舉行的快遞（送餐）行業“能級工資”集體協商，讓張紅娟和她的工友們看到了漲薪希望。更加有效的分配制度和激勵機制，由此推廣到新型業態務工群體。

2018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提高技術工人待遇的意見》，第一次把提高技術工人待遇上升到全局高度。《意見》特別提出，要建立符合技術工人特點的分配制度、正常的工資增長機制和長效激勵機制，逐步建立起完善的技能人才激勵制度。

待遇是技術工人最關心的現實利益問題，也是影響制約培育高精尖人才的關鍵因素。在江蘇產改的進程里，泰州市總工會通過能級工資制度健全產業工人分配激勵機制，對緩解當前傳統制造業的高技能人才短缺等問題，具有借鑒的價值和意義。

薪資“談判”

從2020年初開始，張紅娟和工友的薪資就開始感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泰興市多數快遞公司普遍將每單的快遞單價壓低到0.9元，直接影響到快遞員的派件收入。

2020年5月，泰興市總工會啟動調研，發放勞動權益保護工作調查問卷800余份，匯總快遞行業員工訴求。“薪資”兩個字在回答中頻頻出現。

此前，泰興市已經組建了快遞（送餐）行業聯合工會，吸納快遞送餐員入會。泰興市總工會副主席夏秋說：“快遞員和外賣騎手流動性高，流失率大，給正常用工帶來不穩定因素。工資集體協商制度既是工會的重要工作內容，也是解決職工待遇和實際問題的有效方式。”

然而，要想真正發揮出集體協商應有的效果，讓快遞企業和職工雙方達成利益平衡，離不開一場關于耐心、技巧與市場邏輯的較量。

2020年9月，在泰興市總工會主持下，全市9家主要快遞送餐企業職工代表和企業代表首次會面，當面討論薪酬調整和技能培訓。張紅娟和其他職工代表提出，希望企業能對超過規定派件數目的部分給予20%至30%的超額獎勵。

職工方提出的這個比例，被企業方一下子砍到了5%。泰興市中通快遞公司主管周飛翔說：“受疫情影響，快遞行業本身并不景氣，要多拿出這么一筆錢給快遞員，確實困難。”

企業有自身的苦衷，快遞員們卻不肯讓步。“建筑工地上的幫工一個月都有六七千元的收入，我們還比不上他們。”張紅娟直言。

協商會前后開了三次，雙方都不肯輕易松口，一直沒有最終確定超額獎勵的比例。

11月30日，能級工資集體協商舉行第四次會議。職工方和企業方爭論的焦點，再次落到了超額比例。經過多輪交涉，在行業工會聯合工會主席肖國輝的調解下，這一比例最終確定為12%。

以往只靠個人力量難以推動的漲薪問題，在工會的介入下有了實質性解決方案，這讓他們對“自己的組織”有了更多的信任。

優化產業工人薪酬構成要素，增強了待遇留人、高薪引才的吸引力，泰州市部分制造業深得益處，產改試點廣受好評，也讓產業工人看到和摸到了技術和技能的價值。

“能級工資”的來歷

從2019年推進產業工人隊伍建設改革以來，越來越多的泰州職工享受到“真金白銀”。

對于能級工資制度，泰州市高港區總工會主席丁新成最有發言權，因為他是這項制度的命名人。所謂能級，就是指員工不同的能力級別，比如從區級勞模到全國勞模，從初級工到高級工，從競賽三等獎到競賽一等獎。能級工資就是把不同職工的職稱、技術、競賽、創新成果，量化為每個月的獎勵津貼，作為工資構成要素。

2019年，丁新成在調研中得出過這樣一份數據：“高港區至少75%的企業不同程度地存在招工難，將近七成企業的人員流失率超過15%，技術工種用工缺口達6000多人，通用工種、重要工序、科技研發崗技能人才短缺。”顯然，技能人才短缺正在成為普遍問題。丁新成意識到，必須要加快提升職工待遇，幫助企業克服招工難、留人難的困境。

設想很美好，變成現實卻要遇到各種困難。技能人才較多的泰州口岸船舶有限公司，被高港區總工會確定為能級工資試點企業。但是，由于正值全球船舶行業下滑，企業認為每年多拿出幾百萬元的成本太高。工會不肯放棄努力，反復擺事實講道理，終于讓這家公司在全市率先開展能級工資集體協商。

幾次爭鋒過后，企業代表與職工代表協商達成兩項獎勵內容。一是對不同級別不同名次的技能獲獎職工，給予每人每月500元至5000元不等的競賽獲獎津貼。二是對各級勞動模范除給予6000元至10000元不等的一次性獎勵外，給予每人每月200元至300元的榮譽津貼。

健全分配激勵機制

2019年11月，泰州市協調勞動關系三方委員會辦公室印發《關于鼓勵開展“能級工資”集體協商健全產業工人分配激勵機制的指導意見》的通知，能級工資制度開始全面推廣。

在推廣能級工資集體協商制度的過程中，一些企業把能級工資與安全生產緊密結合，賦予這項工資制度更多新的內涵。

江蘇海企化工倉儲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化學品倉儲企業，安全生產風險高，經營者責任壓力大。為了強化職工安全生產意識，企業工會約定，對提出有效安全生產和勞動保護建議的職工獎勵標準，上不封頂。多重舉措下來，安全生產的氛圍日趨濃厚，在勞動保護考核評比中成為“樣板”。

泰州市總工會黨組書記、副主席馬雅斐說，優化產業工人薪酬構成要素，增強了待遇留人、高薪引才的吸引力，泰州市部分制造業深得益處，產改試點廣受好評，也讓產業工人看到和摸到了技術和技能的價值。

2020年6月8日，江蘇省總工會牽頭組織省協調勞動關系三方委員會其他各成員單位，聯合制定實施全國首個《關于開展集體協商健全產業工人薪酬激勵機制的指導意見》，進一步推進產業工人隊伍建設改革，建立健全產業工人薪酬激勵機制。

下一階段，能級工資制度將繼續面向更多職工，努力達成普惠性的效果。同時，還將構筑產業工人技能成長平臺和素質提升平臺，促進技術等級與收入增長有效銜接。

以待遇問題為切入口，讓工人靠技能提高待遇，才能為鍛造出一支知識型、技能型、創新型勞動者大軍奠定基礎。收入分配政策改革帶來真金白銀以后，重視和尊重技術工人的社會氛圍自然更加濃厚，技術工人一定會真正成為一份體面榮光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