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頁快照著作權侵權問題探析

□ 劉惠明，楊菁菁

（河海大學 法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8）

網頁快照能有效解決網絡擁堵，提高互聯網用戶獲取信息的效率，但由于該行為是在未經許可情況下便復制、傳播原網頁的作品，涉嫌侵害了著作權人的專有權利。而對網頁快照這一行為的歸責原則和免責事由我國在立法上至今仍存爭議，在司法方面也出現理論界和實務界看法不一的情狀，如何界定網頁快照的法律性質，如何確立這種新技術的合法性乃至為這種新技術發展預留出具有彈性的制度空間以及怎樣平衡各方利益等，仍是學界需要繼續探討的問題。

一、網頁快照關涉的著作權專有權利

我國《著作權法》中所規定的十幾種著作權專有權利可歸納為著作權人的人身權和著作權人的財產權兩大類。網頁快照關涉的著作權人的人身權主要有署名權和保護作品完整權，所關涉的著作權人的財產權主要包括復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

（一）網頁快照著作人的人身權

1.署名權。我國著作權相關法律法規將署名權界定為作者表明身份，享有在自己作品上署名的權利，通常的表現形式是作者將名字標注或附在作品上。從保護著作權人的利益方面看，將署名權解釋為一種作者明示該作品歸屬于自己的創作權更為合理，它能夠維系作者與其所創作品之間的關系，起到紐帶的作用，如果人為更替或剪斷紐帶又沒有得到作者授權，此行為就超越了權利邊界，構成了對作者署名權的侵犯。［1］可依此對照分析網頁快照屏蔽署名的問題。網頁快照在收錄網頁時會出現屏蔽管理電子信息的現象，但是這種行為并未切斷作者與其作品之間的紐帶，所以不構成對權利人署名權的侵犯。如登錄微博首頁在網頁最下方能看到“copyright 2009-2019 WEIBO”的標識，如果使用快照功能查看微博的首頁，就不會顯示此版權信息，但不能據此就斷定網頁快照構成對權利人署名權的侵犯。雖然使用網頁快照查看微博首頁時會屏蔽掉版權所有人的信息，但用戶并不會對網頁與作者之間的關聯產生誤解，也不會憑此就誤認為微博首頁是由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所制作，而是仍能清楚地認識到微博首頁屬于著作權人，這說明作者與他的作品之間的紐帶并未因電子信息被屏蔽而被切斷，權利人的署名權并未受到侵害。從本質上講，署名權是對作品歸屬性的一種認定，通過該權利網絡用戶能夠追溯到作品的來源。網頁快照并未使網絡用戶對網頁作品的來源產生誤解，故而并不構成對著作權人署名權的侵犯。

2.保護作品完整權。探究網頁快照關涉的保護作品完整權問題需從網頁快照修改行為的幾種表現形式入手。網頁快照修改行為主要有三種表現形式：一是網頁快照會將原網頁里的部分圖像文件屏蔽；二是網頁快照在有關鍵字的地方會著重標出。這兩種行為并非是對作品個別文字、格式、標點符號的微小變動，而是改變了整個網頁的布局，因此這兩種情形更可能侵犯保護作品完整權。保護作品完整權是保護作品不受歪曲、篡改的權利，如果任意歪曲、篡改版權作品而導致作者的名譽受到影響就是對此項權利的侵犯，至于網頁快照是否達到此種程度，需要綜合作者的主觀感受及其接收到的客觀評價是否受到影響進行判斷。如果搜索引擎在抓取網頁形成網頁快照的過程中只是屏蔽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或者僅對一些關鍵詞加上著重色，這對原網頁的內容并沒有實質性的改變，也不會對作者的主觀感受和人們對作者的客觀評價產生影響，因而不會侵犯保護作品完整權。但有些行為是把網頁的關鍵信息屏蔽了，而缺失這一部分信息會嚴重影響作者意圖的實現，這種修改就可能對保護作品完整權構成侵犯。三是原網頁的制作者會不定期修改原有內容，但網頁快照提供的信息并沒有及時得到修改或者修改遲滯，這就會使二者的內容有所差別。由于技術水平的限制，網頁快照會出現更新不及時等現象，所以它與原網頁的內容往往是存在差異的，但這種差異的產生是因為著作權人的修改，而非網頁快照行為所致，所以從實際情況考慮第三種表現形式不能認定為侵權。

（二）網頁快照著作人的財產權

1.復制權。復制包括傳統復制和臨時復制兩種類型。我國《著作權法》第十條第五款規定的復制權中所含的復制屬傳統復制，臨時復制沒有相關的法律規定。從搜索引擎抓取網頁的運轉模式便能悉知，網頁已事先被存儲在搜索引擎服務器中，當網絡用戶點擊網頁快照時，緩存的網頁就會出現在瀏覽器中，這與傳統復制所具有的“作品能夠以某種方式再次呈現在有形物質載體上”這一特性相符。快照通常在搜索引擎服務器中以穩定的形式存儲較長時間，這又同傳統復制的另一特性即“作品表現為一種固定的、穩定的形式”相符。基于網頁快照中的復制行為與傳統復制的兩個特性相一致，所以網頁快照中的復制應歸屬于我國《著作權法》中規定的傳統復制類型。依照著作權法，復制是需要出版商等取得著作權人的許可才能進行，若在未經著作權人許可的情況下進行復制，又不能歸屬于合理使用的復制范疇，就屬于違背著作權人的意愿且損害著作權人的合法利益的行為，則構成對權利人著作權的侵犯，與傳統復制特性相一致的網頁快照的復制亦如此。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也應當在獲得權利人許可的情況下才可以進行復制形成快照，而不能損害著作權人的合法利益，或者其行為能夠歸入合理使用情形下個人使用的復制情形，并且不妨害著作權人行使自己的權利，否則就會導致對原網頁制作者復制權的直接侵犯。此外，網頁快照的復制行為能夠為網絡服務提供者帶來利益，如果服務商為了謀求發展和搶占市場進行大規模的網頁快照復制，那么大量的網絡用戶就會通過網頁快照獲取所需要的信息，這勢必會導致原網站用戶數量的減少，原網頁經營者發展空間就會受到擠壓，此種情形下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的行為將被認定為侵犯復制權行為。

臨時復制是指計算機將新收集的外來信息暫存于隨機存儲器中，之后由于計算機的開關機、新信息進入等原因導致原存信息逐漸消失，這種存儲是短暫的，是臨時存放于計算機內存中的。［2］而網頁快照則是長久的，是固定存放于搜索引擎服務器中的，且不會隨著開關機、新信息的出現等行為而逐漸消失。所以說，網頁快照在本質上就不能歸入臨時復制的范疇，二者不能等同。因此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試圖將網頁快照定義為臨時復制以作為不侵權的抗辯理由或者借此來規避著作權人的責任追究都是不成立的。

2.信息網絡傳播權。《著作權法》第十條規定，信息網絡傳播權是著作權人的專有權利，著作權人能夠阻止他人隨意將自己的作品進行信息網絡傳播。該權利有兩個構成要件：一是將作品提供給公眾；二是信息網絡傳播行為有“交互式”的特征，網絡用戶可以通過“點對點”“按照需要”等方式獲得作品。判定信息網絡傳播權是否受到侵犯的關鍵在于網絡用戶能否在任意時間、任意地點隨意獲取著作權人的作品，若是可以獲得，又無免責事由，即構成對信息網絡傳播權的侵犯，且網絡用戶是否實際得到作品不影響侵權的認定。

網頁快照行為的目的也是將作品提供給公眾，也就是說網絡用戶有獲取作品的“可能性”。依據網頁快照的運行原理，只要用戶進入互聯網并發送搜索要求就可以獲取到相關的網頁快照鏈接，這種傳播也是交互式的。網頁快照與信息網絡傳播權的兩個要件是相符的，可將網頁快照視作一種信息網絡傳播行為，受信息網絡傳播權的制約。如果搜索引擎在未獲得著作權人許可的情況下以網頁快照的形式擅自傳播了著作權人的作品，且網絡用戶可以在任意時間、任意地點隨意地獲取權利人的作品，在不存在免責事由的情況下，就會構成對著作權人網絡傳播權的侵犯。

二、網頁快照著作權侵權的抗辯與免責事由認定

（一）能否適用系統緩存安全港抗辯

2013年修訂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二十一條對系統緩存安全港規則的適用范圍和適用條件作出了規定：首先，網絡服務只起到橋梁作用，所以網絡服務提供者應將提高網絡傳播效率置于首位，而不是單純地追求利益或獲得利潤；其次，網絡服務提供者不得對原著作權人的作品做任何變動，并隨著著作權人對其作品的修改、刪除或者屏蔽而做相應的改變，這兩項缺一不可。若網絡服務提供者侵犯其中任何一項，實質上就侵犯了著作權人的正當權利。

網頁快照是否適用系統緩存安全港規則在于其是否與該規則相適應。其一，系統緩存安全港規則只適用于暫時性的系統緩存，而網頁快照則是把網站的內容長久地存儲于服務器中，并非暫時性的；其二，網頁快照在存儲網頁時不可避免地會對原有內容進行刪除、屏蔽或者調整，可能會侵犯到著作權人的保護作品完整權；其三，網頁快照提供者的最終目的是吸引更多的網絡用戶使用自己的搜索引擎以獲得大量的點擊率，從本質上來講就是一種追求利益的行為，與系統緩存安全港規則的適用規定不符。所以，網頁快照未滿足系統緩存安全港規則的適用要件，不能適用該規則對其著作權侵權進行抗辯。

（二）適用默示許可制度抗辯的可行性

關于默示許可制度，我國現行的著作權相關法律暫無明確的規定，但從《民法總則》第一百四十條中能夠看出，行為人可以默示作出意思表示，然而必須是在有法律規定、當事人約定或者符合當事人交易習慣時，沉默才能被視為意思表示。我國法律中能直接體現著作權默示許可的是《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九條，它包含兩個構成要件：一是網絡服務提供者發出要約，將其想要面向公眾公開的作品的有關信息、支付標準予以公示；二是除非著作權人明確表示禁止傳播，如果著作權人沒有明確表示就推定為以默示的方式同意他人使用自己的作品。

對于網頁快照被指控為侵權時是否能夠適用默示許可制度抗辯，關鍵在于給予該行為的默示許可是否會對權利人的利益造成重大損害，以及若不能適用默示許可抗辯是否會對網頁服務提供者和網絡用戶的利益產生較大影響。首先，若認定網頁快照獲得了默示許可，則權利人需要承擔保護其權利免受侵犯的責任，這樣，一方面能夠提高網絡著作權人的維權意識，推動網絡著作權領域的發展；另一方面，由于當前的網頁快照發展日趨完善，權利人能夠及時掌握自己的作品被復制的情況，從而作出是否排除快照的決定，這就最大限度地保障了權利人的利益不受損害；其次，網頁服務提供者通過提供網頁快照不僅能夠獲得較大的收益，同時還能為網絡用戶帶來便利，使用戶能夠在原網頁因被屏蔽等無法搜索到時，及時獲取信息，提高瀏覽的速度。由此可見，當網頁快照行為受到侵權指控時，若不能適用默示許可抗辯，不僅網頁快照提供者的利益會受到損害，還會給網絡用戶帶來不便，網頁服務提供者和網絡用戶的利益都會受到較大影響。

據此，默示許可制度的適用具有理論基礎與實際需要雙重依據，同時也有利于互聯網技術的發展，所以在我國著作權領域中構建起互聯網環境中的默示許可制度勢在必行。這樣，網頁快照被指控為侵權時適用默示許可制度抗辯就具有了可行性。

（三）合理使用制度的適用

合理使用是指只要用戶出于合法的目的去使用他人作品，即使沒有事先取得著作權人的許可也可以使用，且不需支付報酬。我國《著作權法》第二章第四節列出了包括個人使用在內的十二種合理使用的范圍，但這其中并不包括如何在互聯網條件下適用合理使用的規定。為適應網絡技術飛速發展的現狀，2013年修訂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六條關于網絡環境下的合理使用情形有八種，但遺憾的是其中沒有針對網頁快照的內容。我國的著作權立法均采用了規則主義的立法模式，其優點是可以減少在適用法律時出現不確定因素的情形，且公眾在實施網絡著作權相關的行為中或者法官在辦理此類案件時就能依據法律條款判斷出該行為是否屬于合理使用的范疇，相比因素主義立法，它的可適用性更強。但是該種立法模式無法應對網絡技術發展帶來的新問題，即如果只能適用現行的合理使用法規審理案件，那么這些新問題將無法得到有效解決，這樣也會限制合理使用制度發展的空間。

近年來，在一些經濟發展較為迅速的城市出現了多起與網頁快照相關的著作權糾紛案件，被告一方往往會以合理使用規則進行抗辯，法官審理此類案件過程中，在考慮被告提出的抗辯理由是否成立時，除了依照《著作權》法規定的情形進行判斷外，還會將開放性的標準運用到案件當中來作出判決。如在泛亞公司訴百度公司一案中，最高人民法院在二審中就提出，網頁快照提供者在為用戶傳遞信息的過程中應當考慮到這些內容是否為他人受到法律保護的作品，這種提供行為對其它與此相關的人，包括上傳這些信息的原始網站是否會產生影響，以及是否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以避免對利害關系人的權益造成不良后果。至于本案的網頁快照侵權是否可以適用合理使用制度免責這一問題，承辦法官除了適用著作權法規定的條文外，還靈活運用了開放性的標準進行審理，這對辦理網頁快照侵權案件是有指導意義的。

綜上所述，判定網頁快照能否適用合理使用制度免責的關鍵在于需要有更為明確的判定標準。在司法實踐中，法官審理網頁快照案件時，除遵守法規外，還可以根據情況運用開放性標準，通過案件的審理，總結類似情形，逐漸形成合理使用制度的相關判定規則。

三、解決網頁快照侵權問題的對策

（一）完善網頁快照侵權問題相關立法

筆者認為，導致網頁快照著作權侵權問題的主要原因，在于立法模式的缺陷和法律規制的不足，所以首先要完善著作權立法。

1.完善網絡著作權領域的合理使用制度。隨著網頁快照技術進步而出現的諸多與之相關的著作權糾紛案件說明，立法者在修訂著作權相關的法律時，如果只一味地強調法律的確定性，就會導致立法呈現滯后性。［3］因此，立法者在制定著作權法律法規的過程中，可以通過構建網絡著作權領域的合理使用制度，為法院在審理網頁快照個案提供依據。完善網絡著作權領域的合理使用制度可從以下立法方面入手：第一，改進合理使用的相關立法模式。雖然2013年修訂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六條對于網絡環境下的合理使用情形作出了一些規定，但是該條款中并沒有關于網頁快照的內容，而且這種封閉式的立法也不能適應網絡的不斷發展與變化，但那種出現新技術就修改著作權法的做法也不可行，不利于法律的穩定性，所以需要改變我國著作權的立法模式，即將“限制與例外”的立法模式變更為“概括與列舉”的立法模式：一是以當前著作權法規定的合理使用范圍為基礎，通過立法的形式對合理使用行為的標準作出概括性規定，以此作為判定網頁快照等行為能否適用合理使用制度的準則，這樣，不僅能減少司法僵化帶來的弊端，也可為法官留有自由裁量的余地；二是列舉具體的合理使用情形。可以采用分類列舉的方式，以確保涵蓋的范圍更廣，同時也要注意將典型的合理使用行為如新聞媒體的報道、促進教育發展需要的行為、行政機關的公務活動、圖書館等公益性質單位的資料存放等包括在內，通過列舉這些合理使用行為能夠使網絡服務提供者了解合理使用制度的具體情形；三是盡管在立法時已經列舉了足夠全面的合理使用行為，但是不可避免會出現新的類型，所以必須附上兜底條款。此外，還需一些開放且靈活的規定，使法官在審理特殊類型的網頁快照侵權等關涉侵犯網絡著作權案件時，能夠結合實際情況適用法律規定的最相類似情形作出判斷。由此確立的合理使用制度，具有更強的包容性和靈活性，且明確了適用的標準和界限，也能夠更好地與司法實踐相銜接。第二，對使用行為作進一步的法律規制。一是應當規定使用行為所涉及的作品部分占原作品總量的比例，要控制在合理范圍內，若比例失當則不能視為合理使用，且不同性質的作品要依據其具體情況來規制；二是明確要求使用行為不能對網絡著作權人的當下以及將來的利益產生影響；三是需強調使用行為應排除謀取個人利益和出于商業目的兩種情形；四是要對網頁快照轉化性使用價值的判定標準作出規定。完善網絡著作權領域的合理使用制度，不僅能為網絡著作權人帶來信任感與安全感，還能為司法實踐中審理網頁快照等相關案件提供切實的依據，這對著作權法體系的完善也有著重要的作用。

2.確立與網絡著作權相關的默示許可制度。隨著網絡的不斷發展，可搜索到的資源逐漸增多，不可避免會出現侵權問題，如果將責任全部交由搜索引擎服務提供者，將會導致網絡經營者寸步難行。現實中，多數侵權案件就是由于著作權人與搜索引擎服務商之間的責任分配不明而產生的，確立默示許可制度有利于解決這一問題。構建默示許可制度，一是要加強對網絡著作權的保護，改善當前的網絡環境，使公眾和網絡服務提供者都能夠主動承擔起保護網絡知識產權的責任，只有這樣才能切實地維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使各方利益達到最大化并保持平衡，為默示許可制度的確立提供可靠的保障。若在尚未建立堅實基礎的情況下便實行默示許可制度，則難以實現其價值；二是要逐漸將默示許可制度確立為搜索引擎服務行業的一項基本原則，并且在《著作權法》中予以規定。在當前的搜索引擎服務行業發展中，默示許可制度是作為一項行業慣例而被高度認可的，網絡搜索行業的發展離不開這項基礎性制度，所以將其確立為基本原則勢在必行。而若能在相關法律中予以規定，默示許可制度將成為解決網頁快照著作權問題的一項規則，也能為法院審理此類案件提供依據；三是要對默示許可的適用范圍作出明確的規定，并將各種限制性與例外性的情形包括在內，以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默示許可的確立雖然可以平衡網絡服務商與網絡著作權人之間的利益，但若對其適用范圍不加以限制則會損害到網絡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因此，為防止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等服務商將默示許可制度作為從事非法行為的合法掩蓋形式，要明確規定網絡環境下的默示許可制度不能適用于商業性質的行為。

在當前的網絡環境下，確立默示許可制度能夠更好地解決網絡信息傳播過程中出現的網頁快照侵權等各種問題，可以減少網絡服務提供商的交易成本，將網絡平臺打造成利益共同體，為各權利主體提供便利。面對網絡著作權領域不斷出現的新問題，傳統的權利結構需要更為先進的制度予以彌補，默示許可制度不但能夠優化權力結構，還能為網絡著作權提供更好的保護，因其既能適應當前的網絡發展需求，又與著作權法一直以來所倡導的理念和精神相符合。

（二）構建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與著作權人之間的利益平衡

1.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要增強責任意識。權利的享有往往伴隨著義務的承擔，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在獲得各種有利于自身發展便利條件的同時，也要擔負起相應的責任。一是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應當承擔審查義務。雖然從技術原理上講搜索引擎是通過自動抓取程序完成對網頁的抓取，其本身無法有效區分獲取的內容，但這并不能構成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拒絕承擔審查義務的理由，因為網頁快照形成過程中含有處理網頁這一程序，所以，在此階段可以安排專人負責審查快照內容是否含有侵權因素；二是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要注意技術中立的恰當應用。技術中立意味著技術本身是無罪的，但利用技術從事違法行為要擔責。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在提出技術中立以尋求免責之前，應當首先判斷自己的行為能否歸入技術中立的范疇，而不應借此來逃避責任；三是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要及時履行刪除義務。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如果發現存在快照損害他人權益的情形，要及時將該快照屏蔽或者刪除，以避免侵害行為進一步擴大，否則應承擔相應的侵權后果。

2.著作權人要通過自力救濟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雖然著作權人在權利受到侵害后可以尋求法律救濟，但該過程漫長且耗費精力，有時結果還不盡如人意。因此，著作權人要積極運用自力救濟方法來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一是利用網絡技術手段防范侵權行為發生。著作權人可以通過在版權作品上添加技術防范措施，如加密、設置防火墻等防止那些未經許可便復制、傳播等侵權行為的發生。需要強調的是，此種方法只能作為著作權人的一種自我防御，而不能以此為借口限制搜索引擎行業的發展或者濫用技術保護來損害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的利益；二是著作權人在權利受到侵害時應當依照法律規定及時通知侵權人，要求其刪除或者屏蔽相關網頁內容，以免自身受到更大的損害；三是著作權人在采取上述措施后仍無法保護自己合法權益時，需要收集被侵權的證據并妥善保存，然后及時向司法機關求助，盡最大可能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3.加強網頁快照服務提供者與著作權人之間的合作。網頁快照除方便網絡用戶檢索信息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功能就是網絡推廣。著作權人需要合適的平臺推廣自己的作品，而網頁快照提供者也需要大量的信息資源，如果二者能夠加強合作，著作權人就可以通過網頁快照的推廣吸引更多的用戶關注其作品，而網頁快照提供者也可以利用豐富的信息資源獲取更多的利益，雙方互利共贏，朝著利益共同體的方向發展。這樣，既能促進網絡技術的進步，也有利于保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同時還能減少網頁快照侵權糾紛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