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合作系列外長會：美國攪動南海問題未果

劉琳

9月9日至12日，東亞合作外長系列會議在東盟輪值主席國越南的主持下，通過視頻舉行。除第53屆東盟外長會外，還舉行了東盟與對話伙伴國外長會、東盟與中日韓部長級會議、第10屆東亞峰會外長會、第27屆東盟地區論壇等。共27個代表團參加，審議并通過42項文件。會議討論的議題廣泛，雖有個別國家挑起南海問題，但未掀起大的波瀾，會議仍突出了合作導向。

美國炒作南海議題未果

今年以來，中美關系從全面競爭滑向全面對抗，兩國在南海問題上的交鋒相當激烈。美國不僅在軍事上加大對華威懾力度，如強化“航行自由行動”，派遣雙航母戰斗群赴南海演練，大幅增加軍機在南海及中國東南沿海活動頻率，而且在外交、法理甚至經濟領域采取一系列措施，如發表《美國對南海海域主張的立場》聲明，宣布制裁中方參與島礁建設的公司等。在此背景下，外界普遍估計中美可能在這次東亞合作外長系列會議期間展開隔空交鋒。

不出所料，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在東亞峰會外長會上率先發難，宣稱美國認為中國在南海的聲索主張是“非法的”，呼吁東盟國家加大對中國施壓，重新考慮與部分中國國有企業的商業往來，并告訴東盟外長“不要只是說出來，還要行動起來”。面對美方挑釁，王毅國務委員兼外長講話指出，美國出于自身政治需要，直接介入本地區領土和海洋爭端，不斷炫耀武力，強化軍事部署，正在成為南海軍事化的最大推手;美國干擾中國和東盟國家協商解決爭議的努力，挑動地區國家對立對抗，正在成為損害南海和平的最危險因素。

美國借此次會議利用南海議題構筑對華包圍圈的企圖未能得逞。東盟各國表態謹慎，試圖緩和中美針鋒相對的局面，極力保持會議對合作的聚焦。印尼外長蕾特諾在中國—東盟外長會上強調了區域和平與穩定的重要性，繼而在東亞峰會外長會上表示，對抗不會使任何人受益，各國應以東盟為驅動力，集中精力促進地區合作與互利。越南外長范平明說，東盟“對與美國的務實合作持開放態度”，但“不希望卷入大國之間的競爭”。泰國則提議構建變對立為合作的磋商框架。上述立場與東盟國家對7月蓬佩奧關于南海立場聲明的反應基本一致，各國都強調維持南海和平穩定的重要性，期待盡早達成“南海行為準則”。8月8日，東盟各國外長首次就維護東南亞地區和平與穩定的重要性發表聯合聲明。上述姿態表明東盟國家在南海問題上將地區穩定放在首位，不愿隨美起舞。

面對中美博弈的加劇，東盟各國不愿“選邊站”，主要是擔心美國在南海問題上立場趨強，雖然某種程度上對東盟國家有利，但會加劇中美對立和局勢緊張，東盟可能淪為“棋子”。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美國優先”理念下的政策削弱了東盟對美國的信任，東盟懷疑美國能否以后續行動來支撐其政策宣示。

聚焦抗疫和經濟復蘇

美國炒作南海問題沒能在會上得到多少響應，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包括東盟在內的地區多數國家認為，在新冠疫情仍未結束的情況下，加強抗疫合作，推動經濟復蘇，才是當務之急。此外，東盟作為東亞合作的主要驅動力，構建地區多邊合作機制的目的之一，是為大國之間的對話與合作提供平臺。東盟認為，在大國地緣戰略博弈日趨激烈的情況下，把握東亞合作方向，聚焦經濟發展，顯得尤為重要，不應因大國關系緊張就模糊地區合作焦點。

各國提出不少抗疫合作倡議。東盟達成內部共識，將有效運行應對新冠疫情基金，籌劃成立地區醫療物資儲備庫，探討制定東盟應對緊急衛生事件標準操作程序。東盟對話伙伴國紛紛表示，將向東盟提供資金、疫苗等支持。美國承諾通過美國—東盟“未來衛生倡議”和“衛生專家網絡”，提高地區公共衛生和疫情防控能力，并在越南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設立地區辦事處。日本表示將向東盟提供100萬美元援助，并重申4月安倍晉三首相提出的建立東盟新興疾病和公共衛生應急中心倡議。澳大利亞決定向東盟應對新冠疫情基金提供100萬澳元。

中國是在此次全球疫情中最早與東盟開展抗疫合作的國家。早在2月20日，中國與東盟就在老撾萬象舉行關于新冠肺炎問題特別外長會。中方還積極向柬埔寨、菲律賓、緬甸、老撾、馬來西亞等國提供醫療設備和物資，派遣醫療專家組，幫助菲律賓、緬甸建設病毒檢測實驗室。在此次中國—東盟外長會上，中方提出“中國—東盟公共衛生合作倡議”以及建立“中國—東盟疫苗之友”等設想。東盟各國外長贊賞中方在共同應對疫情方面發揮的領導力和建設性作用。

在關注疫情的同時，各國開始將注意力轉向經濟復蘇。越南副外長阮國勇表示，東盟目前第一要務是穩定經濟。各國外長強調須加強務實合作，提高應對能力，促進區域經濟可持續復蘇。各國表達了爭取年內簽署《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的意愿。疫情帶動了經濟和社會的數字化趨勢，在繼續推動互聯互通和基礎設施建設的同時，各國更加關注數字化、新技術的作用。東盟期待美國通過區域合作優化伙伴計劃、電子商務、貿易與創新包容性增長計劃等來支援各國復蘇努力，希望日、韓、澳等國在促進數字化轉型、應用新技術等領域提供支持，也同中國達成深化數字經濟合作共識。

堅持東盟在地區合作中的中心地位

系列會期間，東盟與對話伙伴國還就地區合作架構及東盟作用進行了溝通。面對大國競爭格局，東盟通過提出“印太展望”等努力，積極維護在地區合作中的中心地位。各國重申對東盟“印太展望”的認同，支持東盟中心地位，同意增強和提高由東盟倡導的論壇的作用和效能。

一些東盟學者認為，在當前國際和地區局勢復雜多變的情況下，新冠疫情、中美貿易戰等對東盟議程和集體行動能力產生巨大影響，東盟內部合作變得更加重要。東盟外長會聯合公報重申致力于有效落實東盟“共同體2025年愿景”，在年底前完成對東盟“互聯互通總體規劃2025”的中期審查，并就2025年后的共同體愿景進行討論。越南外長范平明在總結時提到，東盟各國同意提高東盟組織機構運作效率，促進東盟在次區域合作中的作用。

東盟成員國強調堅持多邊主義，以東亞峰會、東盟地區論壇等為基本框架平臺推進地區合作。去年推出的《東盟印太展望》文件主張，充分利用現有東盟主導的機制推進印太合作。本次會議通過了《東盟地區論壇河內行動計劃Ⅱ》，印尼等國再次強調東亞峰會應“充當維護地區和平穩定的堅定力量”。但也應看到，在抗疫、經濟復蘇以及次區域發展等方面，競爭性也在并行發展。本次會上，美國與東盟將“湄公河下游倡議”升格為“湄公河—美國伙伴關系”并舉行了首次部長會議。美國還計劃近期與日、印、澳舉行四邊框架下的外長會晤，東盟主導的地區架構能否應對部分大國強化小多邊合作機制帶來的沖擊，還有待觀察。

（作者為軍事科學院戰爭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