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連還斷 別開生面
——談談聯題杜甫的創作思路

□賴永生

題杜甫：

位卑未敢忘，憂國及民，幾人能到；命蹇何曾廢，寫詩如史，萬古不磨。

杜甫這個人有兩大特點：一是詩名千古，所謂『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是也；二是憂國憂民，所謂『上憫國難，下痛民窮』是也。千百年來，楹聯家們在歌詠杜甫的時候，雖然角度各有不同，但卻始終繞不開這兩個話題。我在構思這副對聯的時候，立意上同樣不敢有所偏離。動筆之初，我首先想到了陸游的一句詩：『位卑未敢忘憂國』。雖然這句詩不是杜甫寫的，也不是寫杜甫的，但我感覺這句詩很有用，于是決定借用一下。可是，直接實行『拿來主義』難免有生吞活剝之嫌，味道也不新鮮。怎么辦呢？思來想去，我決定『痛下殺手』，將『憂國』兩字果斷剪切，只以『位卑未敢忘』五字開篇。這樣寫的目的，就是要給人一種似曾相識卻又見所未見的視覺新感受。緊接著，再把切下來的『憂國』兩字與『憂民』兩字優化組合，形成『憂國及民』四字短語，使之與前面五字有縫銜接。這種欲連還斷、雖斷還連的表述方式，可以達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上聯句式既已定下欲連還斷、有縫銜接的基調，那么，下聯理所當然應該如法炮制，于是就有了『命蹇何曾廢』這一句。『廢』什么呢？對杜甫而言，自然就是寫詩了，因為他是一個喜歡寫詩的大詩人，一個一不小心就把詩寫成詩史的大詩人。這樣一琢磨，后面『寫詩如史』四字自然而然就蹦了出來。至此，此聯的基本框架大致形成，剩下的就是如何收尾了。為升華主題計，我在上、下聯分別以『幾人能到』『萬古不磨』作結，去冗就簡，毫不贅言。如此結句，看似照搬定論，其實也是水到渠成。

此聯作于二零一二年夏秋間。其時，《對聯》雜志舉辦『四季擂臺賽』，夏季擂主重慶張建華先生為秋季擂臺出題：吟杜甫。我持是聯果敢應戰，最終挑戰成功，有幸成為秋季擂主。編輯評曰：『前兩分句，意義上一氣貫通，難于分讀。后四字總結，入木三分。尤其是「萬古不磨」四字，真的是字字千鈞！』

毋庸諱言，此聯在立意方面老生常談，毫無亮點，遣詞用字也簡單直白。可它為什么能夠在眾多佳作中脫穎而出呢？我想，除了評價確當之外，應該歸功于句式的新穎別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