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凱茜/江西財經大學
《天凈沙·秋思》流傳至今,依然為大眾所熟悉,被稱為“思秋之祖”。它以簡單的靜態的詞語組合描繪出栩栩如生的畫面或場景,筆觸質樸,用詞簡單卻營造出不簡單的句子,其中意象,飽含著作者深深的情感,或悲涼或蕭瑟,將旅人浪跡天涯不得回、故鄉猶在思更切的感情刻畫地淋漓盡致。
《天凈沙·秋思》由五個句子由此組合而成。通篇共計二十八個漢字,卻有十二個名詞短語,只有一個動詞。非常符合漢語多用名詞少用動詞的特點。其中三句話中就包含了九個事物,分別名詞短語來描寫。每一個事物都是一個獨立的靜態的畫面,而每三個事物就組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畫面。整個大的畫面環環相扣,缺一不可,由三組畫面組合而成,自上而下,自前向后。
筆者選擇的幾個譯本可分為兩類進行對比并分析其特點。
如:翁顯良采用散文釋意法來翻譯,與其他詩體譯法相比,非常具有自己的特色。他認為要保持原作的精髓,那么詩歌的翻譯最重要是其意象,只要能體現詩中所包含的原意象,那么其典故或者形式都是可以取舍的,也不需要去模仿其句法。他的翻譯主張充分展現在他的翻譯之中,他將原文并列的名詞短語翻譯成了三個英文句子,所以他的翻譯甚至改變了原文的體裁,將原作的小令轉換為一段散文。他的譯法可謂是相當自由,不必考慮每一句是否要與原文保持相當的長度,也不必在意詞對詞,而被拘束,也無需為艱難的押韻而絞盡腦汁。翁先生的翻譯對讀者來說可謂是相當友好了,原作之中的意境也易于理解,令讀者想入非非。所以翁先生的這種方法可能需要進行增加詞語調整語序。
比如作者所選的丁祖馨與Burton Rafflel合譯的散體詩譯本以及許淵沖先生的韻體詩譯本。該類譯本可以說是以英文詩的形式來譯。以下為翻譯的不同版本:
譯文1:丁祖馨、Burton Rafflel
Withered vines hanging on old branches,
Returning crows croaking at dusk.
A few houses hidden past a narrow bridge
And below the bridge a quiet creek running.
Down a worn path,in the west wind,
A lean horse comes plodding.
The sun dips down in the west,
And the lovesick traveler is still at the end of the world.
譯文2:許淵沖
Tune: Sunny Sand: Autumn Thoughts
Over old trees wreathed with rotten vines fly evening crows;
Under a small bridge near a cottage a stream flows;
On ancient road in the west wind a lean horse goes.
Westward declines the sun;
Far,far from home is the heartbroken one.
以上的兩個譯本以詩體形式來翻譯,與翁先生的散文譯本不同,它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形式與原作對應起來。其中丁祖馨及Burton Rafflel的譯文為無韻散體詩,譯文有八行,而不是原詩的五行,其中每兩行描寫一個畫面。前面四行與后面四行不同的形式翻譯,非謂語短語加英語句子。而許淵沖翻譯的前三行則還有押韻,行數與原作一樣,而且句子都包含了英語必備的主謂語。
同一個源文本因譯者的不同可能產生各種各樣的差異,而產生差異的原因也有許多。
英語和漢語之間最重要的區別,從語言學角度來說,大概就是形合與意合的區別(Nida,1982:16)。形合及意合是語言的基本組織手段。英語重形合,詞類的區別明確,在句中不同的詞類擔當不同的成分,結構嚴謹,注重邏輯。而漢語句子結構比較松散,重意合,也沒有明顯的詞類區分,主要由語序的不同來判斷邏輯關系。
根據以上的特點,在漢譯英的過程中應該多注意漢語原文中潛在的邏輯關系,為了使譯文更符合目的語讀者的閱讀習慣,在譯成英語時增加必要的對應的連接詞。所以相反意合法常用于英漢翻譯時,比如關聯詞的刪減,形合法多用于漢英翻譯中,比如增加關聯詞,使邏輯清晰。
譯文1的翻譯符合英語語言的表達習慣,在很大程度重現了原作的音意美。非常明顯,譯文1在翻譯成英語的過程中使用了形合法,必要的連接詞和修飾語都用在了譯文當中,但譯文的風格依然不顯累贅,而依然優美又精煉。譯者將原作中的許多名詞被翻譯為不同的真實的場景,比如譯文中的“Withered vines hanging on old branches,Returning crows croaking at dusk”再現了原文中的一些意象“枯藤,老樹,昏鴉”。比如譯文中的“Down a worn path,in the west wind,A lean horse comes plodding”又重現了原文中的“古道,西風,瘦馬”。最后的譯文“The sun dips down in the west,And the lovesick traveler is still at the end of the world”對應原文中情感最飽滿的“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翁顯良的翻譯方法,給了譯者較大的自由,所以原文的體裁由詩歌變成了散文。翁顯良的翻譯觀點就是,漢詩英譯要保持其特色,所以要分清原作的特色是什么。這特色與詞語無關,與典故無關,也與形式不相關,最重要的就是再現原作的意象以及加強藝術效果的節奏。只要能再現原作的意象,其他似分發掘地方經典文獻(如地方志)中的乎都不那么重要。翁先生的翻譯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原文。有得必有失,產生的結果就是改變了原文中的韻律及節奏,從而原作的外在美以及韻律美也都被舍棄。這種翻譯就是標準的意譯,譯文的意思清晰易懂,因為語言直白簡單。譯文讀者能夠了解原作的內容,但這種內容可能不夠深入,可能沒法了解到原作的核心思想。
漢語中比較常用的是動詞,因而敘述呈動態;英語中常用的是名詞,所以敘述呈靜態;但是相反的是,丁祖馨和Burton Raffle的譯1基本上做到了準確傳達原文的意圖。但是看完全文總覺得悵然所使,這個譯本為了符合目的語的閱讀習慣,將原文中靜態的畫面變成動態,但是卻破壞了原作作者留給讀者的無盡的想象空間。似乎沒有一個譯本能夠達到完美的境地。翁顯良的譯文也因為描繪的太過詳細且具體化而變成一幅幅栩栩如生動態十足的場景。許淵沖的譯文也采用動詞代替名詞意象,如譯文中的“fly”,“flows”,“goes”。
作者認為,一個作品的翻譯會因為譯者的不同,受到譯者的翻譯觀,角度,想要達到的目的與效果等的影響。所以作者認為一個作品的翻譯沒有最好的譯本只有更好或在某種場景下更適合的譯本。英漢的巨大差異給翻譯帶來重重困難,但我相信,通過詳盡的分析與比較,深度了解,未來一定會探索出更合適的角度,以及如何去翻譯更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