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材新穎 構思奇巧
——評朱正亞現代大型柳琴戲《鴨鳴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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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國家一級編劇、江蘇省知名編劇朱正亞先生是位勤奮有為的劇作家，近幾年來先后推出了《血色秋風》《湖灣金秋》《九月菊》《鴨鳴湖畔》等多部大型現代劇作，多次獲得江蘇省戲曲大獎，引起了戲劇界的矚目和重視[1]。《鴨鳴湖畔》題材新穎，構思奇巧，人物形象生動、語言通俗生動，充滿輕喜劇格調，受到廣大觀眾與專家們的好評。

二、題材新穎,立意深刻

《鴨鳴湖畔》題材頗為新穎。此劇講述了微山湖畔崇儒村年輕寡婦程秀美堅持要替死去丈夫還債而引發的一連串令人深思而警醒的傳奇故事。寡婦程秀美不顧老村長、老婆婆等人的好心勸阻，堅持要替死去的丈夫還債。她認為在丈夫生前大家幫助了經濟上困難的自己一家人，既不能因丈夫死去就昧著“良心”依著所謂的傳統習俗而“人死債爛”，那樣就會讓原本樂于幫助、救濟他人的好人“寒心”，也不能因崇儒村平常借錢都沒有記賬的習慣，由此而擔心個別人會趁機渾水摸魚、無中生有而弄虛作假而放棄還債，那樣既會傷害更多的村里人，也實在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有違崇儒村古風淳樸、人心良善的道德傳統。因此她愿意相信村里人，堅持讓村里人自報數字，遂由此引出后來有人故意虛報數字、弄假冒充，更有人誠心幫助少報或根本不提，最終卻因死者保存的賬本偶然出現而使得事件出現逆轉，鴨倌孔有德與朱琳琳都主張將賬本向全村人公布，讓真相大白于天下，使得弄虛作假的人露處原形，更使得做好事而不愿留名的人得以褒揚。程秀美既出于維護崇儒村民風淳樸、人心良善的道德傳統，也希望給犯錯誤的人以自我改正的機會，更為了喚醒民眾的道德良心，則堅持不予公開，并當眾撕毀了賬本。在她以德報怨的寬廣胸襟、坦蕩情懷的感召下，犯錯誤的人全都當眾公開承認了自己的嚴重錯誤。程秀美與鴨倌孔有德成立了村養鴨有限公司，帶領村民走共同發展致富的道路，譜寫了一曲新農村經濟建設與精神文明建設同步發展、事業與愛情取得雙豐收的新時代頌歌。此事頗令人唏噓感嘆，既讓人怵目驚心，由此表現出前一時期社會上出現的物欲橫流、拜金主義盛行，社會風氣敗壞、人心不古而導致社會道德嚴重滑坡的大問題，反映了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建設建設、堅持兩手抓、兩手硬的重要性，同時也讓人為之而感到驚喜與自豪，因為堅持誠信、講究正義、憑良心辦事，還是成為絕大多數人的自然選擇，淳樸良善，助人扶弱，堅持正義，講究誠信，以及“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更是當今社會的主流，尤其是那些曾經弄虛作假、欺名盜世的個別人也在眾村民誠信、良善之舉的感召與影響下迷途知返、承認錯誤、改邪歸正，小村人最終經受住了金錢誘惑的嚴峻考驗，進行了道德的自我拷問與心靈的自我凈化，實現了道德的自我救贖與重塑，維護了民風淳樸、人心向善的小村人道德價值取向的優良傳統，弘揚了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觀，具有正能量。

此劇既題材新穎有趣，又立意深刻。一個賬本見真假，一筆債務見良心。劇作以小見大，見微知著，真可謂一滴水中見太陽，一粒沙中見世界。此劇體現了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觀，在當前民眾富了“衣袋”的情況下更須凈化“腦袋”，重視社風、民風、鄉風建設，在切實加強物質文明建設的同時，要高度重視精神文明建設，努力做到兩者同步發展。此劇同時也警示人們，要注意透過現象看本質，絕不能為一些人的謊言和假象所迷惑。誠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舉精神之旗，立精神支柱，建精神家園，都離不開文藝。”[2]可以說，《鴨鳴湖畔》是一部有高度、有力度、有厚度、有溫度，反映新時代、新農村、新氣象、新人物，以及社會發展、經濟建設、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建設的頌歌。

三、人物鮮活，形象生動

此劇中的人物鮮活生動，各具特色。自古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程秀美作為一個農村的年輕失偶女性，尤其是一個剛失去丈夫的漂亮寡婦，其的一舉一動可謂都是戲。程秀美善良、正直、本份。丈夫死后，她不顧別人的善意勸阻，堅持要替丈夫還債，那是因為其善良，并堅持用這種善良去對待他人曾救濟、幫助自家的村人當初的“善心”，否則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講良心，這在廣大農村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社會倫理概念之一，其內涵十分豐富，代表著誠信、無私、正直、公正、善念、仁心、本份等等。只有自己講良心了，才能使得別人也講良心，即用自己心換別人心。因此她才不怕也不擔心有人會因“無頭賬”而虛報債務，更不能因個別人弄虛作假作罷而使得曾救助過自家人的眾村民而“傷心”。尤其是賬本出現后，她堅決不同意鴨倌孔有德和朱琳琳等人公布事件真相的意見，而是當眾把賬本撕毀了，堅持以德報怨，目的就是要喚起人們的普遍的善良本性。也正是她的這一舉動，才使得那些犯了錯誤的人深受感動而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除了善良，程秀美另一大特點就是正直和本份。為了還債，她情愿低聲下氣的去求磚瓦廠廠長朱廣同讓自己到廠里打工，靠自己的辛苦勞動掙錢，也不接受其安排的在辦公室收收發發、工資高達一千塊的輕松工作與高福利待遇；斷然拒絕其對自己“秀”的稱謂，認為那是死鬼丈夫的專利，別人誰也不能這樣稱呼自己，她拼死掙脫其的魔掌，絕不與外表道貌岸然實質內心骯臟丑陋不堪的人同流合污，充分表現了其的正直、本份與勤勞，以及難得的正派與對愛情的忠貞。處于同樣的原因，她先是拒絕了鴨倌孔有德成本算自己的利潤對半分，她的部分用來還債，而他的部分則用來擴大再生產的好意，自己只是個打工的幫工而已，她絕不愿去擁有本屬于別人自己的東西。她辦事也大方得體，當鴨倌孔有德同意與自己一起養鴨子時，其立馬伸出雙手，準備與其大方握手以表示慶賀時，卻遭到了鴨倌孔有德的拒絕，并擔心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怕被別人說閑話，她卻表現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無畏膽氣與驚人魄力，真可謂巾幗不讓須眉，讓觀眾肅然起敬。最后她與鴨倌孔有德建立其養鴨有限公司，由自己出任總經理，帶領村民們走共同發展致富的道路，表現出其現代農村經濟帶頭人的新形象。

鴨倌孔有德是現代戲劇中一個獨特而嶄新的藝術形象。其只因是外來戶，就經常受大姓家族的欺負，長期以往便倚酒三分醉，表面上總是有點吊兒郎當、說話辦事不太正經的一個光混漢形象出現，常為別人瞧不起，實際上卻是個懷揣正義、正直無私、樂于助人又不事張揚的實在人。

至于外表道貌岸然、花言巧語而內心骯臟、丑陋不堪的朱廣同，以及見錢如命的賭棍朱九萬等，只是作為程秀美與孔有德的陪襯與烘托人物，作為觀眾觀看與茶余飯后的笑料和談資而已，由此而增強了此劇的輕喜劇格調和氛圍。

四、輕喜劇的風格特征

此劇洋溢著輕喜劇的格調和風格特征。首先是表現在故事情節的發展方面。如程秀美堅持要還“無頭賬”，引發了一連串的有趣事件。當朱九萬自報曾向自己借錢四千時，鴨倌孔有德當面指出其有一分錢都花在賭場上了，哪里還有錢借給別人，更遭到其妻子榴花的當面揭發，并發誓要與其離婚；朱九萬從老婆婆那里騙來賬本，其妻子榴花再次出面揭穿其花招，給全劇增添了許多笑料。劇中賬本的出現，可謂是神來之筆。它瞬間就可使真相大白于天下，既可以使得弄虛作假的人原形畢露、臭名遠揚，也使得樂于助人卻不露聲色的好人好事得以張揚，受到應有的褒獎。然程秀美卻堅持事情已經過去，何必再去揭開那令人痛心、不堪目睹的心靈傷疤呢。為了古風不再、道德滑坡的崇儒村得以進行道德救贖和重構，更為了喚醒當下一些人的普遍良知，她決定既往不咎，并當眾公開撕毀賬本，堪稱劇作家的匠心獨運之舉。另有老村長跟不上形勢的發展，竟然責備孫女朱琳琳“夜里不睡去偷菜，白天雙眼睜不開。說你是高手還把徒弟帶，朱榮甫人前怎樣把頭抬”，弄巧成拙，引起眾婦女的大笑。劇作構思巧妙，既充滿情趣，又詼諧幽默，洋溢著輕喜劇的格調和氛圍。

其次是喜劇性的人物設計。不論是趾高氣昂的所謂成功人士的總經理朱廣同，還是下里巴人的鴨倌孔有德，其身上都充滿和洋溢著喜劇元素。西裝革履的朱廣同表面上花言巧語、假裝慈悲仁義，實際上心地骯臟丑陋，其與賭徒朱九萬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為人所不齒。鴨倌孔有德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其表面上有點我行我素、放蕩不羈，實際上卻正義在胸，嫉惡如仇，更是個樂于助人、不圖回報的正人君子，其外表與實質的巨大反差，也給此劇增添了喜劇元素。如程秀美與孔有德在一起，既喜歡與她在一起，又怕引起村民的笑話，居然催著秀梅離開，程秀美生氣地說：“送瘟神似的，你……也怕俺晦氣么？”其連忙作解釋：“嗨，我說弟妹呀，你一個寡婦，我一個光棍，叫別人看到咱們在一起還了得？我可給你說，我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可你已經不容易了，再弄些是非話怎么活人哪”，原來他主要是為秀美著想。當志同道合的兩人商談好聯合養鴨子時，大方的程秀美向他主動伸出雙手，想與他握手藝表示慶賀時，其不僅把已經伸出去的手又縮回來，拒絕與程美秀的握手，還說“這……就免了吧？”顯得從未有過的靦腆和含羞，反映其正直、本份的性格特征。最終，程美秀與朱廣同“有心栽花花不發”，卻與奉行“朋友妻不可欺”的鴨倌“無意插柳柳成蔭”，志同道合的兩個孤男寡女互生愛慕之心，成立村養鴨有限公司，一個成為董事長，一個擔任總經理，共同奏響了發展鄉村特色經濟的交響曲，帶領村民走共同發展致富的康莊大道。可謂比翼雙飛，在事業發展和婚姻愛情方面取得雙豐收。由此成為鄉村經濟發展的佳話和趣談，為此劇的輕喜劇風格增色不少。

再次是語言通俗、詼諧幽默。劇作采用的是蘇北農村的地道語言，有著濃郁的生活氣息，頗為接近地氣。如程秀美“俺身如雨天馱稻草，俺心如油鍋涼水澆，俺風中一盞燈如豆，俺猶似黃秧砸冰雹”，語言通俗而形象。“俺就一句話‘人死賬不爛’”，表現其毅然堅持替丈夫還債的堅定決心，“螞蟻啃骨但求債山點點消”，“針尖挑土也填塘”，她希望依靠自己艱辛勞動一點一點來還清債務，其語言極具生活氣息。另如孔有德“崇儒村朱氏大族只俺旁姓，來往中有意無意當俺外人。因此上言來語去一張破嘴。二流子三路貨色四鄉歪名。高不成低也不就青春耽誤，誰懂俺嬉笑怒罵假中有真。索性變本又加厲，獨來獨往獨自行。小酒一壺仰大覺，管他冬至與春分。”亦是通俗易懂、直白如話，老嫗能解。面對朱廣同的吃醋和挑釁，其“俺就是癩蛤蟆井里坐，天鵝偏偏送到嘴邊上”，可謂土俗至極，然卻針鋒相對，毫不示弱。

劇中還有不少方言俗語的運用，諸如“呆猴子才水中撈月亮”，“巴地草老牛不愿啃”，“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吹牛皮也不上稅”，“赤腳的不怕穿鞋的”，等等，既生動活潑，又詼諧幽默，頗為接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