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談

大頭馬

并不是很想寫有關《面試》和《音樂影響了我的臉疼》這兩篇2013年寫下的習作的創作談，雖鼓起勇氣打開文檔匆匆瀏覽了一遍，仍極為懷疑，以及極為慶幸，從學習寫小說開始，便有寬容的讀者準許我將它們發布。在這兩篇小說中，我讀取了自己練習的路徑，它們大致可分三條：第一，自高中開始所受到的朱文的巨大影響——直至今日我仍不否認朱文的中短篇小說是我讀過的最有才華和靈巧的中文小說之一；第二，自小學至“下決心認真開始寫作”之時，所受自身人格影響而對于筆下世界抱有的戲謔和諷刺的態度——它體現在文風、主題、氣質等種種方面。在寫作文類發生轉變時（由散文到評論到小說），我并未清晰地認識到這種實際上是缺陷的慣性。意識到這一點后，為了擺脫這種小聰明和耍機靈的人格，我花費了許多年時間，至今仍在不斷學習控制；第三，在學習寫小說之時，我主要在“黑藍”和豆瓣上發表作品，和讀者、其他寫作者進行溝通交流。“黑藍”帶給了我嘗試寫小說最初的標準和方向，豆瓣上的讀者則令我感到不孤獨。

在這里我想重點談一下“黑藍”。我在高中時期開始關注“黑藍”，當時“黑藍”上涌現出了一大批認真進行小說寫作實踐的作者，他們不僅將此視為一件極為嚴肅的工作，亦秉持客觀、審慎、開放的態度對彼此的作品進行高效的探討。這也導致我很快放棄了這個論壇，因當時的自己并不能理解這樣的寫作與交流。當我開始學習小說——也就是差不多五六年之后，“黑藍”已經步入晚年，許多活躍的寫作者離開或是沉寂，所幸仍有一些人在堅持。如今回想，在文本的層面，并不能將“黑藍”的這群寫作者定義為一個綜合體（“黑藍體”），但在態度的層面——對于筆下之物的細細考究、對于自我的規訓、對于他人作品的細讀和評價，在“黑藍”之后，我再未看到這樣的平臺和這樣的群體。當然，如今的“黑藍”早已分崩離析，曾出現在那里的寫作者也遵循各自的軌道或消失、或重新出現在了其他地方、或依然留守在現實中的某處、或干脆避而不談乃至否認曾是其中一員。但對于任何一個曾經在那兒訓練過的寫作者而言，“黑藍”無疑都在其寫作的軌道中占據了一塊校準石的位置。我仍記得自己寫作初期的幾篇小說都在“黑藍”上發布過，也受到了“前輩”和“同代人”的指點、批評和肯定，《音樂影響了我的臉疼》就是其中一篇，還曾被選入《“黑藍”網刊》——這在當時對我是一個不小的榮譽。曾在“黑藍”備受嘉贊的那些寫作者，如今很多都已擱筆，這真是再遺憾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