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勇
國家創新發展、企業轉型升級離不開研發和生產的“雙輪驅動”,研發是技術支撐,工人把技術變成產品。當前,我國產業工人群體數量眾多,但技能型人才較少、流動性大,與實現“中國智造”還存在一定的差距。
如今,“00后”開始走上工作崗位,產業工人呈現年輕化趨勢。調查顯示,廈門市產業工人隊伍中“80后”“90后”逐漸成為職工主體。其中,30歲以下占25.44%,31歲~40歲占47.02%,40歲以下的產業工人占比72.46%。學歷上,初中以下占27.28%,高中和中專、中職、中師占31.2%,大專占20.41%,本科層次占20.06%,碩士以上占1.06%。年輕的職工群體具有受教育程度高、接受新生事物快、思想獨立、行為自主、渴望受到尊重等特點。
伴隨著工業化、城市化進程的不斷加快,我國產業工人隊伍不斷擴大。據《廈門市經濟特區年鑒2017》中的數據顯示,全市企業職工約300萬人,持有國家職業資格證書的約46萬人,技能等級分布大致為:初級工10萬、中級工22萬、高級工10萬、技師1.6萬、高級技師0.6萬。職工中的中高層次人才數量增長比較迅速,但主要集中在機床、電焊、電路裝配以及工程施工等傳統行業,電子科技、新材料、新能源、生物醫藥、裝備制造等高新技術領域的技能型職工短缺嚴重。據《中國集成電路產業人才白皮書(2016-2017)》中的數據顯示,目前,我國集成電路從業人員總數不足30萬人,尚有40萬人的人才缺口,研發和生產兩端的技術人才已成為制約高新技術產業快速發展的重要因素。
職工隊伍中的技能型人才本身數量不足,同時,還面臨著結構失衡、人員流動性大的問題。2017年,廈門市人社局用工登記120萬人次,失業登記高達102萬人次,失業登記人次占到用工登記人次的85%,說明有八成半的勞動人口每年都在“找工作”。造成職工流動性大的原因主要是:產業工人的薪資增長緩慢,而房價、物價等生活成本快速增長;缺乏技術工人技能提升和職務晉升通道;社會保障比較滯后,產業工人中的農民工仍然面臨著戶籍、醫療、子女入學等多方面的困擾。“回不去的家鄉、融不進的城市”成為新的“鄉愁”,導致他們難以真正成為穩定就業和增長技能的產業工人。
據2018年廈門市重點行業企業的調查結果顯示,大部分企業(占比75%)反映職工技能素質與企業發展的適應程度僅為“基本適應”。職工技能跟不上行業、企業的發展,應該從社會、企業、職工三個方面查找主客觀原因。
雖然一直提倡勞動光榮、勞動創造世界等新風尚,但“學而優則仕”“出人頭地”等傳統意識仍然濃厚,唯學歷的片面人才觀沒能根本扭轉,大家都在擠“求學歷、當白領”的獨木橋,在生產一線從事生產操作普遍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在企業的生產經營中,“重學歷、輕操作;重裝備、輕技工”的現象比較普遍,社會缺乏對產業工人的身份認同感,進而使產業工人的職業尊嚴和社會地位得不到充分肯定,廣大技術工人缺乏積極性和成就感。
從思想認識來看,國內對職業教育的研究、規劃和投入不能滿足新時期的需要,職業技術學校數量不足,基本上在走“專升本”的路子;一些企業不重視技術工人的培訓,在技能人才隊伍的建設上實行拿來主義,習慣于挖同行的墻角;從職業技能評定來看,按照現行職業技能標準劃分,產業工人晉升主要包括初級工、中級工、高級工、技師和高級技師五個等級體系,每個等級的晉升條件較為苛刻,難度大,時間跨度長,通過提升技術獲得晉級的機會有限;從技能培訓機制來看,大多數企業沒有完善健全的技能人才培養體系,自主組織的技能培訓較少,即使開展了內部培訓,也有所顧慮不敢投入,擔心出現跳槽的現象,造成人才流失,為他人作嫁衣。據調查顯示,在最近一年里,只有33%的工人參加過本單位組織的或由單位出資的業務技能培訓。
當前,我國技能型人才評價體系不夠完善,產業工人學歷結構和職業技能結構不匹配,學歷教育和后續職業教育、職業培訓不能有機銜接,職業教育和職業培訓的統籌規劃問題比較突出。此外,職工技能提升激勵機制不健全,大部分企業實行以崗定薪,職業技術等級與工資基本不掛鉤,技術等級與職位晉升也無關聯,技術等級和職稱等級之間不能貫通,技術工人憑借技術等級漲薪晉升的機會少,極大地打擊了技術工人晉升技術等級的積極性,相當比例的產業工人認為自己現有的工作技能已經能應付現在的工作,不需要進一步學習和培訓。據調查顯示,影響產業工人工資水平的因素中職務崗位(46.75%)、工作資歷(46.54%)、工作貢獻(43.22%)、領導滿意(37.76%)和學歷(37.28%)這些因素的重要性均排在技術職稱(33.6%)前面。
實施科技強國戰略,培養一支數量足、技術精的產業工人隊伍無疑是十分緊迫的。針對產業工人隊伍建設改革存在的困難與問題,需要進行頂層設計,多方聯動,強力推進,這是一項必須抓緊做好的配套性系統工程。
每一座城市的產業工人大部分來自外地農村,他們普遍對城市充滿向往,他們最關心的問題是如何融入城市,在城市能夠安居樂業,生活得有尊嚴,有歸屬感。廣大產業工人特別是產業工人中的新生代農民工希望能夠公平享受到與城市職工、市民同樣的住房、子女教育、醫療、保險、退休、養老等社會保障待遇,使自己成為真正的“新市民”,成為現代城市的主人。這就需要從上至下形成社會共識,在具體的社會保障與生活配套服務等方面,出臺相應的政策與措施,在城市規劃發展中,建設與“新增成員”配套的學校、醫院和文體等設施,滿足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適應產業發展和市場需求,從規模、層次和內涵等多維度做實職業教育。堅持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學結合,創新各層次、各類型職業教育模式,優化專業設置、健全教學標準、更新課程內容,深化教育鏈和產業鏈的有機融合,提升面向先進制造業、現代服務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等領域的職業技能人才培養能力[1]。改革職業技能培訓制度,統籌發展職業教育與職業培訓,形成以職業教育和崗位培訓為支撐,相關制度保障的職工技能提升平臺。建立和完善各類培訓主體平等競爭、產業工人自主參加的技能培訓機制,推進職業技能培訓市場化、社會化和多元化。創新產業工人技能評價方式,引導支持企業、行業組織和社會組織自主開展技能評價,在高技能人才培訓基地、市級行業協會、龍頭企業中開展技能等級認定試點。完善職業技能等級認定與國家職業資格銜接方式,促進學歷教育和非學歷教育銜接連通、互通互認。
強化和落實企業培養產業工人的主體責任,采取措施不斷激發企業開展職工就業技能培訓、崗位技能提升培訓、轉崗就業技能培訓的積極性,通過學用結合提升產業工人提高技能的主動意識。建立產業工人個人學習賬號和學分累計制度,推進非學歷教育學習成果、職業技能等級學分轉換互認,建立學歷教育、職業教育和繼續教育轉換制度,暢通產業工人接受繼續教育、終身教育的渠道[2]。盡早落實收入分配改革,解決好收入分配不平衡、一線工人收入總體偏低、行業間工資分配差距過大等問題,將職業技能等級與薪酬福利、療養休假、技能津貼等聯系在一起,建立健全產業工人職業晉升“多通道”機制。通過提高職業技能等級的含金量、豐富提升技能的途徑、靈活技能學習的方式等,使產業工人個體愿意提升、主動提升、積極提升,形成產業工人終身教育的良好社會風尚。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通過不斷地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成為制造業大國,但大而不強,大量的芯片、軟件、高端裝備、新型材料、醫療器械甚至飛機上的螺絲都依賴進口,高新技術產業始終是制約我國發展的重要因素。自2018年中美貿易摩擦以來,我們都深刻認識到,我們在高科技領域與發達國家相比存在不小的差距,破解“卡脖子”難題,唯有走自主可控的科技發展之路。當前,社會共識空前一致,一系列自主發展的戰略性規劃密集出臺,相應的政策措施也不斷推出,從戰略定位、發展目標、實現途徑到資金、技術、研發、生產等落地配套舉措都在抓緊實施、有序推進。從工作實踐看,一項項高深的科技技術變成服務社會、造福人類的具體產品,并形成有競爭力和生命力的科技生產力。產業工人隊伍的技能水平和勞動生產力是整個產業鏈變現的“最后一公里”,每一項改革都應該從大處著眼、小處著手,產業工人隊伍的建設改革,涉及職業教育、技能培訓、技能評定、工資薪酬以及社會保障等諸多環節,需要科技、教育、人社、工會、企業以及職工等不同主體達成共識,形成合力,共同推動。當前黨中央、國務院已經將產業工人隊伍建設的緊迫問題進行了戰略定位,提上議事日程,如果相關的部門和主體能夠順勢而上,務實努力,定能建設好一支強大的產業工人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