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琪
(中共深圳市委黨校公共管理教研部,廣東 深圳 515034)
全球標桿城市研究既是一個老課題,又是一個新話題。說老,是因為它屬于全球城市的理論研究范疇,而全球城市的理論研究源遠流長;說新,是因為全球標桿城市是《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支持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的意見》(簡稱《意見》)中提出的一個嶄新概念,具有超越傳統的全球城市理論的含義,要以這個宏偉藍圖為高起點探索既有世界情懷又有中國特色的全球城市理論。然而,學術界的研究幾近空白,直接影響了全球標桿城市理論的持續演進和政策指引。因此,勾勒全球城市研究演繹過程并構建全球標桿城市的理論根基頗為必要。
全球城市的理論研究宛如一條奔騰不息的河流,穿過了時而舒緩、時而激越的四個階段,期間涌現出彼得·霍爾、弗里德曼、薩斯奇亞·薩森、曼紐爾·卡斯特爾等知名學者,他們共同推動著全球城市研究不斷前行。
19世紀中期,伴隨工業革命和世界貿易的繁榮,一批在世界經濟中具有重要影響力的城市脫穎而出,引發學者開展研究。1889年,德國的歌德就使用“世界城市”(Weltstadte)一詞對羅馬和巴黎進行定位。1915年,蘇格蘭學者格迪斯(Geddes)在其著作《進化中的城市》中,提出并解釋了“世界城市”這個概念,將其定義為經濟全球化之前在世界商務活動中占主導地位的大城市。[1]他只從商業角度研判不免顯得單薄,但對世界城市研究的啟蒙卻不能忽略。
20世紀70年代以來的全球化進程中,國際勞動分工加劇了空間層面的分散與集中并行的態勢,少數大城市隨著經濟的發展,集聚了大量跨國公司總部和生產者服務業企業。敏銳捕捉到這種趨勢和特殊城市形態的是霍爾、弗里德曼、薩森等學者,形成了競相爭艷的“世界城市假說”(the World City Hypothesis)和“全球城市假說”(Global City Hypothesis)。
1966年,英國學者彼得·霍爾(Peter Hall)的《世界城市》出爐,標志著世界城市開始作為獨立的研究對象得到系統的論證。[2]該書極具創新性,用范圍大小和強度兩個概念來衡量城市的功能,從政治、貿易、通信設施、金融、文化技術和高等教育等方面對世界城市進行綜合研究。1986年,美國學者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在其基礎上從新的國際勞動分工角度,提出“世界城市假說”。[3]美國學者薩森(Sassen)在其1991年出版的《全球城市》一書中提出“全球城市假說”。[4]
盡管上述兩個假說各有側重并存在差異,但都準確抓住了經濟全球化對城市發展的巨大影響,為經濟全球化背景下世界城市和全球城市體系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以“世界城市假說”和“全球城市假說”為核心的全球城市理論,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討論和爭議,這使得全球城市理論得到進一步發展和完善,并形成了研究全球城市的各種理論流派。
一是以洛杉磯學派為代表的全球城市研究。其代表人物有斯科特[5]、戴維斯[6]、索亞[7]等。該學派獨樹一幟,對弗里德曼和薩森的全球城市理論過度偏重經濟功能而忽視城市的政治、文化等功能提出了批評。他們從后現代主義理念出發對洛杉磯進行了大量的實證研究,發現除了經濟因素,文化和意識形態在洛杉磯的發展中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從而提出全球城市的研究應該考慮到政治、文化、生態等多種因素。
二是信息技術革命和全球城市發展相互關系的研究。代表學者主要有卡斯特[8]、巴滕(Batten)[9]等。他們開始關注全球城市具備的新功能:信息服務功能,并提出了信息化城市(information city)的概念,他們認為全球城市是全球信息網絡的主要節點,控制著全球信息的流動。[10]
三是全球城市網絡研究。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以英國拉夫堡大學教授泰勒為首的研究小組關注的則是世界城市之間的內在聯系,實現了研究對象從“大都市到城市網絡”的轉變。他們通過大量案例的實證研究,測量全球城市網絡作用力的大小及其形成的關鍵因素,認為全球城市是彼此相互連接的網絡體系中的“全球服務中心”。[11]該研究成果在學界產生了較大影響。
四是發展中國家的全球城市研究。因為全球城市主要誕生在西方發達國家,因此,最初的研究幾乎都是圍繞發達國家的全球城市研究進行,不免使得相關研究陷入“管中窺豹”的境地。20世紀90年代以后,“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特別是亞太地區的全球城市崛起,引起了本地區學者和國際城市學界的重視。其中一項最重要的研究工作是由聯合國大學組織的‘巨城市和城市發展’國際合作項目,重點對亞太地區、拉丁美洲和非洲的巨大城市綜合體進行系統研究”。[12]這增加了全球城市理論的完整性和解釋力。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改革開放后中國的全球城市研究,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幾方面。一是全球城市的發展新動向。俞文華詳細分析了戰后紐約、倫敦和東京的社會經濟結構演變及其動因;[13]沈開艷著眼于21世紀全球城市發展趨勢,實證分析若干全球城市在提高綜合競爭力方面的一些具體做法。[14]二是以現有全球城市為參照,提出全球城市形成的標準與衡量指標。白志剛通過紐約案例分析揭示全球標桿城市的一般屬性和基本特點;[15]任壽根通過研究東京從小漁村變成頂端全球城市的過程,得出若干對我國建設全球城市的啟示。[16]三是從具體的國情出發,研究北京、廣州特別是上海如何建設卓越的全球城市。周振華全面論述了上海定位卓越的全球城市建設的基本邏輯、目標愿景、發展路徑。[17]屠啟宇認為上海要用新思維、新視野、新責任推動卓越的全球城市建設。[18]四是建設中國特色的全球城市理論框架。以周振華先生為代表的上海學者,出版了《全球城市:演化原理與上海2050》,[19]《崛起中的全球城市:理論框架及中國模式研究》[20]等著作,不斷深化全球城市演化過程的研究。
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發生,對資本主宰的全球城市發展模式帶來了巨大沖擊。“全球城市向何處去?”“未來的全球城市是什么模樣? ”這樣的追問被屢屢提出。學者們重新思考全球城市的經濟基礎、發展取向、社會效應、文化導向,乃至審視整個理論和實踐范式。“以人為本”的“城市新物種”浮出水面:均衡、包容、幸福、軟實力、低碳、智慧、韌性、共同體等成為學者們研究和城市未來規劃中的高頻詞,這是人類重拾“城市,讓人生活得更美好”初心的努力。
正是在這一背景下,深圳的學者開始了對全球標桿城市的研究。截至2020年7月28日,中國知網中收錄的期刊中已有8篇以“全球標桿城市”為標題的文章,且全部發表于《意見》出臺后,分別來自《深圳特區報》及《深圳商報》兩家報刊,但尚無一篇學術研究成果。按照《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標桿”主要有兩種解釋:一是測量的用具;二是比喻學習的榜樣。全球標桿城市概念取第二個意思,即全球城市學習的榜樣和典范。全球標桿城市與全球頂級城市既有聯系、也有區別。全球頂級城市代表全球城市最高最好最優最強水平,是當前全球的城市標桿,這是兩者相聯系的一面。《意見》要求全球標桿城市2035年基本建成、2050年全面建成。可見,全球標桿城市是一個面向未來的動態命題,這是兩者相區別的一面。從傳統的全球頂級城市到未來的全球標桿城市,不是沿著原來的延長線簡單做加法,而是要上一個臺階,在新的起點上實現非線性發展。
全球城市和全球頂級城市在演變過程中,日益形成和凸顯出有別于一般城市的本質、內涵和特征,而這些就成了其確定地位、完善功能的重要“標配”。
從現有研究文獻看,對全球城市的特征有各種各樣的解釋,這些解釋各有其不同的視角與側重點,但都突出了全球城市的基本面貌。
霍爾勾勒了世界城市的模樣:國家的政治權力中心、國際貿易與金融中心、國際人才聚集中心、信息匯集和傳播中心、大規模人口中心。[2]弗里德曼將世界城市標準化:國際化組織聚集地、重要的金融中心、跨國公司總部或地區性總部所在地、發達的商業服務部門、主要的制造中心、交通樞紐及龐大人口規模。[3]薩森認為全球城市具備4個方面的重要特征:世界經濟組織高度集中的控制點、金融機構和專業服務公司的主要集聚地、高新技術產業的生產和研發基地、產品及其創新活動的市場。[4]全球城市的“標配”源自全球城市的主要功能。因此,全球城市特征的必備項應是:
全球高端要素集聚和配置中心。全球城市是世界經濟的控制管理中心以及高端人力資本的主要集聚地,同時也是全球的信息中樞和中央處理器、金融中心、大宗商品和貴金屬交易中心、高端服務業中心、創新資源的集聚中心。
全球經濟中心。經濟實力雄厚。許多全球城市的經濟體量已大于一些國家,人均GDP通常在30,000美元以上,對世界經濟產生重要的控制力、影響力,形成了高能級的現代產業體系。全球城市高級生產者服務業(金融、會計、保險、法律、咨詢、商務服務、國際貿易)高度集中,服務業占GDP比重達到70%以上;主要通過占據產業價值鏈的高端環節,發揮對全球產業要素資源配置和產業鏈整合功能,引領世界經濟發展方向與潮流。
全球政治中心。一般是一國的首都,是世界主要大國的政治決策機構所在地,其政治決策影響力可以輻射全國甚至全球。倫敦的國際政治影響力,可以通過“白金漢宮”輻射到英聯邦國家;東京憑借國家力量及其與美國的同盟關系,可以發揮國際政治影響力;紐約雖然不是美國的政治中心,但是聯合國總部所在地,擁有聯合國6個主要機構中的5個,享有“萬國之都”的美譽。[21]此外,還有一些全球城市通過集聚眾多的國際機構總部和舉辦大量的國際會議而形成國際政治影響力。
全球先進文化引領者。多種文化相互碰撞、交流與融合,促進了新思想、新理念的涌現,是全球文化高地,是先進思潮和觀念的形成、傳播和踐行地。
全球頂級城市作為全球城市的最高端形態,有不同于一般全球城市的特定構造。正如美國著名歷史學家戴維·S·蘭德斯在《國窮國富》里所言,大自然是不平等的,有自己的偏好。同樣,歷史對全球頂級城市的選擇也有自己的偏好,它的聚光燈只會在有限的區域內旋轉。[22]全球公認的頂級城市,只有紐約、倫敦、東京、巴黎4個。而在一些苛刻的排名機構看來,甚至只有紐約與倫敦才夠格。這4座城市之所以具有其他一般全球城市不可復制、難以取代的全球資源配置的核心功能,是它們立足于六大方面的堅實打造。
最高密度的全球功能性機構。包括跨國公司總部、全球生產者服務公司、金融投資機構、全球研發機構、全球學術機構、國際文化交流機構、全球文化創意機構、國際組織等。正是因為這些全球功能性機構最高密度的分布,才使全球頂級城市成為全球網絡的核心節點;正是通過這些全球功能性機構相互依賴和交互作用的日常業務活動及其操作,才使全球頂級城市得以控制、協調、引領全球資源流動和配置。
最大容量、最高頻率的全球要素流動。最高密度的全球功能性機構勢必帶來人流、物流、商流、信息流、資金流等資源要素通過全球頂級城市在世界范圍內大進大出。在大進大出的流動過程中實現全球資源的有效配置,全球頂級城市從中獲得對資源的控制和自身財富的積累。
最高效運作的各類大平臺。全球功能性機構的業務和活動必須依托協同作用的全球網絡運作平臺。一是知識與信息平臺,如大數據、云計算等,主要承載這些機構大量的信息溝通、決策指令、業務聯系、知識管理、公司治理等活動。二是產品與要素交流平臺,如大型交易中心、人才市場等,主要承載這些機構大量的業務洽談、合約締結、結算清算、融資投資、人才招聘等活動。三是各類專業服務平臺,如會計、律師、中介服務等,主要承載市場調研與廣告策劃、帳務管理、稅務、人力資源管理等活動。四是產品與要素移動的物理平臺,如基于交通運輸、信息傳輸等基礎設施的大樞紐、大門戶、大通道等,主要承載人流、物流、信息流等活動。全球頂級城市正是通過這些大平臺,成為全球資源流動與配置的主導者。
最強大、可持續的創新創業活力。進行全球業務,沒有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的輸入,資源配置效率肯定很低。全球頂級城市在發展過程中不斷吸收最新發展理念、創新發展模式、引領前沿技術,以內生持續的更新迭代能力保持在全球城市體系和競爭格局中的主導地位和領先優勢。
最佳的營商環境。全球頂級城市從事的是全球業務活動,必須遵循國際通用慣例,按照多邊與雙邊投資貿易協定的標準處理事務,如實行國民待遇、競爭中立、市場透明、權益保護等規則。
最值得學習的楷模。無論是硬件基礎還是軟環境都是一流的。在城市規劃、建設、管理、產業布局、產業發展、規制創新、公共安全、基本公共服務等方面都處于全球領先地位,是其他全球城市追趕的楷模。
國家賦予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的使命,意在開辟出的具原創性的全球城市成長道路,是一條與西方道路起點不同、路程不同的獨特道路,具有超越傳統的全球頂級城市理論與實踐的含義。全球標桿城市將緊密結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道路、制度、文化偉力與全球城市發展的壯闊實踐,具有創新引導的現代化經濟體系、共建共治共享共同富裕的社會建設格局、打造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麗世界、彰顯公平正義以及促進城市可持續發展的號召力。如果沒有這種號召力,不可能成為全球標桿城市。同時,全球標桿城市還要具有理念優勢、制度優勢、社會優勢、生態優勢、文化優勢的榜樣氣質。如果沒有這些優勢,也不可能成為全球標桿城市。要達到這些要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必須切換到一個全新的操作系統,而設計和開發這個全新操作系統所用的語言就是:體現深圳特質、具有中國特質、具備國際影響力。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建設過程必然要彰顯鮮明的深圳特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的建設主體是深圳,自然要結合深圳自己獨特的資源稟賦、發展優勢和城市魅力,要有深圳韻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是以深圳改革開放40年的成功秘訣做本錢的。深圳在中國改革開放的歷史進程中創造了世界工業化、城市化、現代化建設的奇跡,關鍵就在于持續創新。在特區初創期,深圳率先沖破舊觀念束縛,以一個又一個“第一”為中國改革發展創新探路;在轉型發展期,深圳再一次憑借創新實現華麗轉身,成為中國經濟新常態下創新發展的急先鋒,被譽為“創客之都”“創新之城”。深圳建設全球標桿城市要發揮創新特長,強化創新優勢,全球標桿城市中最能體現深圳特質的也是創新。《意見》全文出現“創新”28次,并明確提出到2025年,建成現代化國際化創新型城市;到本世紀中葉,成為競爭力、創新力、影響力卓著的全球標桿城市。可見,出發點和落腳點都是要把深圳建設成為世界頂尖的創新城市。深圳要比過去更加堅定走創新之路,舉創新之旗,把創新驅動擺在建設全球標桿城市的核心位置,主動融入全球創新網絡,探索“全球科技創新中心+全球科技金融中心”構成的創新之城,與紐約的“全球證券中心+全球信息網絡中心”構成的金融之城、倫敦的“全球外匯中心+全球商務旅游中心”構成的創意之城、東京的“跨國公司總部+全球科技研發中心”構成的動漫之城、巴黎的“國際機構聚集地+全球文化時尚中心”構成的浪漫之城差異化發展,形成優勢互補的全球頂級城市。[23]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要堅持鮮明的中國特色。在一個擁有5000年文明的國家建設全球標桿城市,在世界上人口最多、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建設全球標桿城市,在社會主義制度條件下建設全球標桿城市,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意識形態背景下建設全球標桿城市,自然要有自己的獨特血脈、膚色和底蘊,要有厚重充盈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核心元素。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不是增加一個全球頂級城市的數量,而是增加一種類型,提供一種生動體現中國特色、中國智慧的新模式。新模式的核心、靈魂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屬性的強調,表明全球標桿城市是具有社會主義本質、內涵、優勢、特征的城市。這既是全球標桿城市的自我認同和卓越的標識,也是全球標桿城市鮮明地區別于其他公認的全球頂級城市的本質,在全球格局的大系統中明確了全球標桿城市建設的目標、方向和性質定位。深圳要從市域層面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打造一個面向未來的典范,為國際社會感知中國形象、中國精神、中國氣派、中國力量提供一個“重要窗口”。
全球標桿城市是新時代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與“中國夢”進程同步進行。全球標桿城市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根基,必須依賴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必須依賴社會主義制度的優勢,必須依賴全國各地的支持。《意見》對深圳提出的5個方面“率先”的目標要求,其實就是“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和“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在深圳的具體體現,就是要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面旗幟高高舉起,保證全球標桿城市這面旗幟的底色是紅色的,是社會主義的。
全球標桿城市是實踐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模型城市。建設全球標桿城市必須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在運用這一理論指導全球標桿城市建設實踐中做出顯著成績,深圳是實踐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排頭兵。
全球標桿城市是全面體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經濟、政治、文化基本特征的城市。經濟上,要繼續完善以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多種分配方式,實現經濟持續快速健康發展,人民共享經濟繁榮成果。政治上,在黨的領導下,人民當家作主、政治昌明、社會安定、政府廉潔高效。文化上,構建以中國元素為本底、開放多元的文化體系;以深厚的中華文明積淀為依托,吸收、融合當代世界先進文明成果,形成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獨特人文魅力、豐富文化內涵和較高文化品位的中國特色全球城市。[24]
全球標桿城市是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城市范例、中國夢的“圓夢之地”。全球標桿城市應率先探索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新路徑,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文明等領域的體制改革和機制創新更具突破性,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更加開放統一、社會主義城市民主法治環境更加公平正義、社會主義現代城市文明更加繁榮先進、社會主義城市治理體系更加完善高效、綠色安全的社會主義城市生態文明更有保障,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提供有力支撐。
全球標桿城市是全心全意服務于全體市民的城市。以人民為中心,適合人的生存、人性的成長和發展,不是服務于少數人或少數特權階層,而是為了讓全體市民過上更美好的生活,是全球標桿城市建設的根本任務和努力方向。
全球標桿城市是完美展現社會公平正義的城市。在全球城市的建設過程中,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社會分化。在中國這樣一個14億人口的發展中大國,在深圳這樣一個人口結構復雜的城市中推進全球標桿城市建設,社會建設的任務尤為艱巨。在向全球標桿城市邁進的進程中, 以社會為本位而不是受限于資本,避免社會出現分化和對立的現象, 不能重復“先分化后治理”的老路,應積極解決發展極化、社會隔離等問題, 建設全體市民共同富裕的和諧美好的全球標桿城市。
深圳建設全球標桿城市,必須探索一條城市發展的高端化、集約化、均衡化、協調化、智能化、低碳化的發展道路。唯有這樣,才能體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才能為人類文明發展做出中國自己的貢獻。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要體現鮮明的時代特征。全球標桿城市不僅是中國的,更是世界的。從“中國范”向“全球范”的轉變,需要符合新時代對全球標桿城市的新要求,全球標桿城市要比其他全球頂級城市做得更好、更卓越。在東西力量對比轉換中,全球城市步入“標桿”空白期。紐約、倫敦、東京、巴黎作為全球頂級城市,其發展道路和發展模式—盡管這些城市仍懷有強烈的優越感,盡管在不少具體領域還有借鑒學習的地方—在整體上越來越顯現出其模式的局限性。在穿透五百多年的全球城市史、特別是全球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的歷史后,只要足夠客觀,就能發現這些“老標桿們”普遍困擾于貧富差距加速擴大、中產階級萎縮、老齡化等問題,很難看到在現行框架內的解決方案。全球標桿城市是以解決全球城市困境、能讓世界接受、欽佩和學習為己任的,是屬于世界的“中國方案”。這個“中國方案”的研究和制定,在高度重視中國城市問題和需要的同時,還必須有世界情懷,有全球城市命運共同體意識;充分考慮未來全球城市的發展趨勢,實現對現有全球頂級城市發展模式和狀態的超越,以便為全球城市的健康和可持續發展提供更先進的發展理念和更穩健的建設方案。這個方案必須滿足世界對標桿的預期:城市系統調整至和諧狀態,城市運行提高到高效安全狀態,城市環境改善成良好狀態,實現了城市的高質量發展和市民的高品質生活。這種認受性,將有效化解其他國家和地區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疑慮,從而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成為“近悅遠來”之城。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球標桿城市既源于深圳實踐,又具備全球頂級城市的一般特征,從道路、理論、制度、文化等方面彰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適應未來城市發展需要、引領未來城市發展方向的全球城市典范。
愿景決定前進方向,愿景激發前進動力。2050年對世界、中國和深圳都是一個很重要的年份。《意見》要求到本世紀中葉,深圳成為競爭力、創新力、影響力卓著的全球標桿城市。2050年也是全球高度關注的時點,多家重量級智庫、戰略學家發布了面向2050年的趨勢研究報告。因此,科學分析和預測2050年全球標桿城市愿景,具有重大戰略性意義。
全球標桿城市愿景是中央為深圳設計的鮮明而亮麗的形象依托,不僅承載著對國家富強的向往,也有著對人民福祉的價值訴求,人們對它充滿期待。全球標桿城市愿景是一個由“五彩繽紛”的標識所構成的“萬花筒”(見表1)。

表1 全球標桿城市藍圖勾勒
1.一個繁榮的深圳這是“高質量發展高地”戰略定位的要求。這一愿景的出發點主要基于深圳城市功能提升和服務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內在要求和戰略使命,體現為深圳在全球城市體系中的地位及其與中國大國崛起地位相匹配的城市功能愿景。具體體現為:一是打造具有全球資源配置能力的頂級全球金融中心。頂級全球金融中心是現有深圳國際金融中心功能的升級版,是深圳在政治經濟中發揮控制力、領導力和影響力的重要體現,也是深圳全球金融資源配置功能的重要承載。二是具有卓著影響力的綜合性全球科學中心。綜合性全球科學中心是我國融入全球創新網絡、提升科技創新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支撐,也是深圳全球創新資源配置能力的重要表現。三是全球城市信息網絡型大都會。這是全球標桿城市作為全球信息網絡節點樞紐功能的重要依托,是我國建設網絡強國的戰略支撐,是深圳全球信息配置能力的重要承載。
2.一個公正的深圳這是“法治城市示范”戰略定位的要求。這一愿景的出發點主要基于提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世界影響力。具體體現為:一為規則之城。凡事講規則,市民守法知禮,企業尊法紀敬市場,政府注重規則、規范和程序,守本份做服務,成為最有規矩的城市。“深圳規則”與“深圳速度”“深圳質量”一樣,成為享譽中外的深圳名片。二為全民友好之城。滿足國際化、家庭化、年輕化、個性化、流動化人群的多元需求,成為國際友好型、兒童友好型、青春友好型、藝術友好型、租客友好型、低收入人群友好型的城市。三為以人為中心之城。人人都有人生出彩機會,人人都能有體面和尊嚴的生活。尊重每一個個體、呵護每一種夢想。保障每一個人享有憲法和法律所賦予的自由和權利。四為厚待奮斗者之城。以奮斗者為本,大力提升城市溫度,處處彰顯對奮斗者的關懷,強化再分配調節功能,重點提升完善夜間公共交通服務、幼兒托養機制,建立一流的社會關懷服務體系。
3.一個時尚的深圳這是“城市文明典范”戰略定位的要求。這一愿景的出發點主要基于極大豐富深圳的精神文化時尚生活,彰顯國家文化軟實力。具體體現為:一是全球文明城市。城市文明程度增強,城市精神彰顯,打造文化市場平臺、國際文化活動平臺、文化創新發展平臺,成為國際文化信息交流、國外文化產品展示的載體,成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國際創意設計之都和國際演藝之都。二是文明融合創新的重要源頭和分享平臺。擁有高等級的“流量經濟”,占據 “流”的高端環節,是人流、物流、資金流、信息流、商流、創新流、思想流等“七流合一”的集散樞紐;文化影響力、策源力、傳播力不斷增強。三是文化與時尚策源傳播中心。實現各種文化產業共生共榮,打造深圳獨特的文化都會品牌。
4.一個美好的深圳這是“民生幸福標桿”戰略定位的要求。未來城市回歸“發展為人民”的本源,全方位體現以人為本的宗旨。具體體現為:一為健康之城。堅持健康優先,健康公平基本實現,健康環境不斷優化,成為世界健康療養勝地。主要健康指標世界領先,躋身世界最長壽城市前10名,建成具全球影響力的健康科技創新中心和健康城市典范。二為安居樂業之城。高水平實現幼有善育、學有優教、勞有厚得、病有良醫、老有頤養、住有宜居、弱有眾扶,把深圳建成群眾沒有后顧之憂、幸福感最強、滿意度最高的首善之區。三為智慧之城。建成全球最高水平的智慧之城,具有高度發達的信息網絡設施,信息技術全面融入城市管理,形成高效的信息化治理能力。
5.一個韌性的深圳這是“可持續發展先鋒”戰略定位的要求。這一愿景的出發點是為超大型城市可持續發展發揮示范效應。具體體現為:一為趨勢之城。構建富有彈性的韌性城市系統和管理機制,提高城市風險防御能力、沖擊應對能力、自我恢復能力。二為低碳之城。優化生產、生活、生態結構,形成低碳、綠色、生態發展模式。
深圳邁向全球標桿城市任重而道遠,其唯美壯闊的藍圖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可能同時實現。需要形成明確的3個目標階段,分別對標不同層級的全球城市,選準適當的發力點,短中期主要沖擊第2梯隊,到本世紀中葉,躋身第1梯隊。
1.夯實硬實力(2020—2025)著眼2025年,以提升經濟硬實力為主,完善法治環境等軟實力為輔,主要對標香港和新加坡,建成全球標桿城市的基本框架。如果將全球標桿城市建設目標設定為100分,那么在這個階段,5個戰略定位應該達到的分值分別為:高質量發展達到42.3分,法制建設達到24.9分,城市文明達到20.6分,民生幸福達到15.8分,可持續發展為14.6分(見圖1)。①數據來源:中共深圳市委黨校全球標桿城市研究課題組。根據10余人的專家打分法,針對3個時期,高質量發展等5個維度的進展程度進行打分后計算得出。
具體目標有:城市綜合實力提升,在全球城市指數排名中躍居前50名。經濟實力、發展質量躋身全球城市前列,GDP總量以年均7%的速度增長,2025年達到紐約的45%,東京的70%。營商環境在世界銀行《營商環境報告》中排名進入前25名。文化軟實力大幅提升,公共服務水平和生態環境質量達到國際先進水平。國際航線通航城市達到70個,萬人博物館數量達到0.08個,國際會展中心數量達到10個,全球最宜居城市排名進入前70名,全球城市可持續發展指數排名進入前80位。
2.突出軟實力(2026—2035)放眼2035年,以提升法治環境軟實力為主,鞏固經濟硬實力,繼續主要對標香港和新加坡,也要對標紐約和倫敦,重要發展指標達到國際領先水平,基本建成與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全球標桿城市,成為全球城市流動中不可或缺的節點城市。這個階段的前10年,仍應該繼續以發展經濟提升經濟效益為主,隨著經濟基礎日益雄厚,后5年發力點有所調整。在期末,高質量發展達到82.1分,法制建設達到75.3分,城市文明達到60.7分,民生幸福達到62.4分,可持續發展為58.2分(見圖2)。

圖1 2025年目標實現程度
具體目標有:城市綜合實力大幅提升,躋身全球城市第2梯隊。在全球城市指數排名中躍居前20名。GDP總量以年均7.5%的速度增長,2035年達到紐約的60%,并且超過東京。人均GDP以年均8.5%的速度增長,2035年與新加坡持平。世界銀行《營商環境報告》中排名進入前15名。國際航線通航城市達到100個,萬人博物館數量達到0.15個,國際會展中心數量達到30個,全球最宜居城市排名進入前60名,全球城市可持續發展指數排名進入前70位。
3.全面躍進全球標桿城市(2036—2050)夢圓2050年,主要對標紐約和倫敦,各項發展指標全面達到和超過國際領先水平,全面建成競爭力、創新力、影響力卓著的全球標桿城市,成為全球高端資源要素配置的重要承載地和全球金融體系、貿易投資網絡、技術創新網絡的重要樞紐城市,成為全球最宜居和綠色低碳城市,對全球政治經濟文化創新具有較強的影響力。這個階段,應重點實現可持續發展,全面提升民生幸福和城市文明程度。到期末,高質量發展等5個方面的目標均接近100分,做到全面均衡協調的發展,此后5個戰略目標的發力也逐漸均衡(見圖3)。

圖2 2035年目標實現程度

圖3 2050年目標實現程度
具體目標有:城市綜合實力大幅提升,躋身全球城市第1梯隊,在全球城市指數排名中躍居前10名。GDP增速確保年均6.8%以上,到2050年超過紐約。GDP總量和人均GDP均沖擊全球城市第1名。營商環境在世界銀行《營商環境報告》中排名進入前10名。國際航線通航城市達到150個,萬人博物館數量達到0.30個,國際會展中心數量達到50個,全球最宜居城市排名進入前50名,全球城市可持續發展指數排名進入前50位。
綜上,中國正在走近世界舞臺中央,建設對全球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具有重要影響力的全球標桿城市是必須,也是必然。深圳建設全球標桿城市道阻且長,但未來可期;全球標桿城市研究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