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揚帆 張仁雄 林坤山 楊麗艷 賴靖慧
帕金森病(Parkinson’s disease, PD)是與年齡呈正相關的運動障礙病,由腦基底節變性所致,尚無治愈方法,且并發癥、合并癥多[1-2]。大量國內外研究顯示,PD患者伴發的睡眠紊亂、疼痛、便秘等非運動癥狀(Non-motor symptoms, NMS)[3]發生率高,其中夜尿癥(Nocturia),即夜間不得不醒來排尿[4],發生率高達61.9%[5]。夜尿癥作為PD最常見的NMS之一,中醫歸屬于“癃閉”,乃膀胱開闔障礙所致,與腎氣、腎陽密切相關,雖不具有致死性,但嚴重降低患者的睡眠體驗及生活品質。近年來,中醫藥在PD-NMS治療中的應用得到廣泛認可[6],為此,本研究對伴有夜尿癥的PD患者進行分組研究,觀察腹針療法對PD患者夜尿及睡眠狀況的影響,旨在探討其對PD伴發夜尿癥患者夜尿次數及睡眠質量的治療效果。
1.1 一般資料連續收集本院2018年1月—2020年6月符合上述標準的PD患者共58例,隨機分為A組29例、B組29例,2組患者的性別、年齡、病程等病例資料可比性好(P>0.05),見表1。
1.2 納入與排除標準納入標準:①符合PD臨床診斷標準[7];②夜間被迫醒來排尿次數≥2次[4];③50歲≤年齡≤85歲;③施針處皮膚正常;④自愿參加。排除標準:①有嚴重軀體、精神疾病者;②馬尾/圓錐病變或尿道梗阻者;③膀胱造瘺術后、膀胱神經剝脫術后、導尿術后患者;④伴有嚴重泌尿道感染者;⑤男性患者有重度前列腺增生者;⑥有明顯智力減退、意識障礙者;⑦合并出血傾向者;⑧拒絕本研究者。

表1 2組病例資料比較 (例,
1.3 方法
1.3.1 治療方法A組:口服西藥治療,方案為酒石酸托特羅定片(國藥準字H20000602),2 mg/次,2次/d。B組:在A組基礎上聯合腹針,取中脘、下脘、氣海、關元、中極、氣穴、水分、水道8個穴位。患者取仰臥位,針灸師常規消毒后用無菌豪針刺入至規定深度(中脘、中極、水分直刺約35 mm,下脘直刺約20 mm,氣海向下斜刺約35 mm,關元向下斜刺約40 mm,氣穴、水道直刺約30 mm),留針30 min,1次/d,5次/周。2組總療程4周。
1.3.2 觀察指標每個PD受試者均在治療前、后接受同一醫師的療效及安全性評價:分別在治療前、后連續記錄3 d排尿日記,取平均值獲得研究對象的夜均排尿次數(20:00—8:00),采用夜尿相關生活質量量表(N-QOL)評分及帕金森病睡眠量表(PDSS)評分來反映PD患者的睡眠狀況,觀察并如實記錄是否有頭暈、生命征異常、施針部位出血或疼痛等不良反應。

2.1 2組患者夜均排尿次數比較治療前2組夜均排尿次數差異不存在顯著性(P>0.05),治療后B組夜尿次數較A組減少明顯,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2組患者夜均排尿次數比較 (例,
2.2 2組患者睡眠質量指數(N-QOL、PDSS)比較治療前2組N-QOL、PDSS評分差異不存在顯著性(P>0.05),治療后2組評分均明顯改善,與A組相比,B組N-QOL、PDSS評分改善更為突出,表明B組能夠更好地改善PD伴發夜尿癥患者的睡眠狀況(P<0.05),見表3。

表3 2組患者睡眠質量指數比較 (例,
2.3 安全性評價2組患者全程無脫落,均未出現嚴重心、肝、腎功能異常;A組發生不良反應3例(胃脹、口干及心悸各1例),不良反應發生率為10.34%;B組出現施針處麻痛及一過性頭暈各1例,不良反應發生率為6.90%;2組不存在顯著性差異(χ2=0.220,P=0.639>0.05)。
隨著人們對PD認識的深入,更多的研究熱點轉向關注和治療PD-NMS。在眾多的PD-NMS中,PD導致的排尿異常在PD患者中占35%~70%,以夜尿癥尤為常見[8]。一項針對PD-NMS的統計發現,癥狀發生率>50%,程度嚴重,以及平均持續時間≥2年的癥狀,均有夜尿增多[9]。還有一項針對伴發排尿障礙的PD患者的問卷顯示[10],PD患者最常抱怨的是夜尿癥(>60%),其次是尿頻(16%~36%)和尿急(33%~54%)??梢姡鼓虬Y是PD患者排尿障礙的主癥之一,可貫穿于PD的整個進程,對睡眠及生活品質的影響遠超于PD-MS[11]。國內外研究認為PD患者的排尿障礙,歸屬于神經源性膀胱的一種,其發生機制錯綜復雜,可能是PD患者大腦基核處黑質的病變引發多巴胺能神經元變性,破壞了基底節通路、多巴胺D1-GABA通路等,削弱了大腦對腦橋排尿中樞的控制力,從而造成該障礙[12,13]。臨床治療以控制癥狀為主流,不可否認的是,抗膽堿藥、腎上腺受體激動劑等西藥對PD伴發夜尿癥的治療有很大的優勢,但從長遠來看,西藥治療的益處有限,其所引起的幻覺、認知損害、口干、便秘、血壓波動等不良反應,在臨床中不容忽視[14]。當然,肉毒毒素A注射逼尿肌、腸道膀胱擴大術、骶神經根切斷術等侵入性治療未嘗不是可供選擇的治療手段,但較高的風險及費用,往往影響患者依從性,使得臨床應用價值未必理想[15,16]。
PD是一種衰老性病癥,標本相因,虛實錯雜,是一種難治之證。PD伴發夜尿癥屬于中醫學“癃閉”范疇,與腎氣、腎陽關系緊密[17],PD患者腎氣不充、膀胱氣化不利,則通調失序、開闔失常,故夜尿頻發[18]。以往臨床研究表明,針灸、穴位貼敷等中醫技術在神經源性膀胱、排尿障礙等的治療中展現出一定的優勢[19,20],取得較好的治療效果。本研究立足于以神闕為中心的腹部特定穴位,選取中脘、下脘、氣海及關元以“引氣歸元”,溫養先天腎氣,使氣化得行,小便自利;中極、氣穴、水分及水道,利氣機而通水道。諸穴并用,內聯外達,平衡內臟氣血,充盈腎氣腎陽,促進膀胱氣化,尿道開闔有序,從而達到調節排尿功能,控制夜尿癥狀的效果。
本研究以PD伴發夜尿癥患者為對象,將口服西藥的A組作為臨床對照,觀察腹針聯合西藥對PD患者夜尿次數及睡眠質量的治療效果,結果顯示B組較A組顯著減少PD患者夜尿次數,并使得N-QOL及PDSS評分差異性上升,改善幅度大(P<0.05),證實腹針在PD伴發夜尿癥患者的夜尿頻次及睡眠質量方面均有積極作用,與西藥結合,協同效果突出,還不增加不良反應風險,具有真實有效、安全易行的優點,與其他研究者的研究結果相吻合。
綜上所述,腹針治療PD伴發夜尿癥療效肯定,可及性及安全性高,且費用低,值得進一步推廣。然而,本研究尚存在一些局限:首先,選穴以臨床經驗為依據,缺乏規范化的取穴方案;其次,治療作用是否長期存在,增加刺激次數或延長療程是否有更佳的效果,亟待更深入及更細致的研究和探索;另外,該研究樣本量較少,只能反映小范圍PD患者的療效情況,數據結果尚不具有代表性。今后本團隊將進一步規范選穴依據,添加更為客觀可信的測量指標,擴大樣本量,設計不同刺激次數方案及療程,延長隨訪的時間,增加對治療遠期療效的觀察,挖掘腹針治療的作用機制,從而為PD伴發夜尿癥患者做出更為有利的治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