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意愿、問題與對策
——來自武漢市7所高校的調研

張俊峰，趙穎智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3)

建設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已經成為國家重大教育發展戰略。一流師資既是世界一流大學、一流學科的基本特征，也是建設世界一流大學、一流學科的根本保障[1]。青年教師是高校教師隊伍中的生力軍，奮戰在教育和科研一線，是“雙一流”建設的響應者和執行者。青年教師國際化水平更高、思維更活躍、積極性更高，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對高校提升科學研究水平、培養杰出人才、創新優秀文化、提高教學效果等具有重要作用。培養和造就一支優秀青年教師隊伍是“雙一流”建設的關鍵力量，也是學校未來的核心競爭力[2]。

然而“雙一流”建設中，高校對青年教師隊伍的關注和關心不夠，扶持力度偏弱，直接影響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行為意愿和成效。文獻對“雙一流”建設的內涵[3]、實踐路徑[4]、人才培養[5]、行動方案[7]、制度與體制改革[7]、政策供給[8]以及教師隊伍建設[9]等內容做了大量探討，但是針對高校青年教師群體的研究并不多見，較少關注青年教師群體參與“雙一流”建設的意愿及響應行為，顯然不利于推進“雙一流”建設。本文以武漢市7所“雙一流”高校青年教師為研究對象，通過問卷調查的方法了解高校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意愿，分析青年教師群體參與“雙一流”建設的響應行為及存在問題，在此基礎上從宣傳機制、考評機制、經費保障機制、行政機制等方面提升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積極性與主動性，為高校“雙一流”建設政策設計提供科學依據。

一、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意愿調查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獲取

以教育部公布的武漢市7所“雙一流” 建設高校為樣本高校，以青年教師為研究對象，通過問卷調研的形式獲得樣本數據。本文青年教師界定為從事教學與科研工作的年齡低于40周歲以下的專任教師。本次調研通過郵件等方式發送調查問卷200份，回收有效問卷152份(按問卷真實性、完整性以及年齡、工作性質等進行篩選)，回收率76%。調查對象的性別、年齡、單位、職稱、學歷等信息見表1。由表可知，本次樣本數據均來自“雙一流”建設高校青年專任教師，該群體學歷以博士和海歸博士為主，職稱主要為講師和副教授，能夠反映武漢市高校青年教師群體基本特征。

(二)青年教師對“雙一流”建設的意愿分析

1.青年教師普遍了解和關注“雙一流”學科建設動態。調研數據顯示，有7.89%的青年教師對“雙一流”建設非常熟悉，69.08%的青年教師比較熟悉，僅23.03%的青年教師對高校“雙一流”建設信息了解一般。84.21%的青年教師表示自己比較關注高校“雙一流”建設動態和相關信息，其中7.89%的青年教師非常關注“雙一流”建設信息，但也有15.79%的青年教師表示偶爾會關注(表2)。青年教師獲取“雙一流”建設的信息渠道主要來自于學校文件、學院會議、新聞媒體、同事傳播、同行交流等。其中，新聞媒體、學院會議、學校文件是主要的信息獲取渠道。這表明，青年教師這一群體，善于利用網絡技術獲得外界信息，同時學校和學院在“雙一流”建設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宣傳工作。

表1 調查樣本信息表

2.青年教師支持“雙一流”建設的意愿強烈。受訪青年教師普遍支持“雙一流”建設，認為支持高校學科建設與發展是教師的基本職責和義務。超過80%的高校青年教師表示自己會支持“雙一流”建設，其中有6.58%的青年教師表態非常支持。但是也有16.45%的青年教師認為“雙一流”建設是一個階段目標和任務，可能會造成新的資源錯配和不公平問題。該部分受訪者并不反對“雙一流”建設，而是更加關心“雙一流”建設與行動方案的合理性與有效性，強調“雙一流”建設政策和方案應該繼續試驗與創新。

3.青年教師積極參與“雙一流”建設的意愿強烈。高校青年教師普遍愿意參與學校“雙一流”建設行動，為學校學科發展貢獻力量。近80%的青年教師愿意積極參與學校“雙一流”建設，13.16%的青年教師參與意愿十分強烈(表2)。也有8.55%的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積極性不高，自己不知道如何參與或認為“雙一流”建設與本人關系不大。進一步調研發現，影響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意愿強度的因素，除對“雙一流”建設內涵、政策、價值認知偏差外，高校“雙一流”建設方案和學科發展計劃不明確，也限制了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制定并公布“雙一流”建設與行動方案，有助于提升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意愿。

表2 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意愿調查表

4.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動機不一致。首先，青年教師關注“雙一流”建設的原因不一致。部分青年教師關注“雙一流”建設的原因是“雙一流”建設關系到學科實力、招生影響、發展平臺，15.26%的青年教師表示關注“雙一流”建設是教師的職責所在，有7.24%的青年教師表示是在完成工作任務的過程中了解“雙一流”建設信息的，屬于被動關注。其次，在“雙一流”建設內容中，青年教師關心的內容也不盡相同。“雙一流”建設中，論文、職稱、課題是青年教師普遍關注的內容，而項目、教學效果、人際關系、課時量等的關注度不足一半。另外，經費報銷問題成為“雙一流”建設中大家關注的話題，約有一半的教師對此比較關注并提出建議。因此，精準掌握“雙一流”建設參與動機與意愿，有助于提升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5.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行為意愿存在差異。高校青年教師支持與參與“雙一流”建設的途徑主要有提升科研實力、完成本職工作、提高教學水平、加大學校宣傳、加大社會服務、為學校出謀劃策等方式，但在具體參與方式選擇上表現出了明顯的差異。在參與實踐和響應行為上，提升個人科研實力成為青年教師的共識。由表2可知，近80%的青年教師認為完成本職工作，就是參與“雙一流”建設的重要方式。70%的青年教師認為可以通過提升自身教學水平，培養杰出人才，參與“雙一流”建設。8.55%的青年教師指出教師可以通過對外宣傳來提升學校和學科的影響力，也不失為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有效手段。可見，青年教師在選擇參與行為存在明顯差異，結合自身情況，合理做出適應“雙一流”建設目標和任務的行為抉擇，有效且必要。

二、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問題分析

一是青年教師對“雙一流”建設的要義認識不足。“雙一流”建設是以一流的人才匯聚為核心、以一流的科學研究為基礎、以一流的教育治理為支撐、以一流的社會服務為動力、以一流的經費投入為保障、走國際化必由之路的統籌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的建設工程。但是受訪青年教師對“雙一流”建設內涵、特征、意義及其建設要點等認識存在偏差。青年教師普遍認為所謂“雙一流”建設就是提高科研實力，相當部分群體忽視了一流學科建設中的社會服務、人才培養等核心內容。部分青年教師關注“雙一流”建設的動機和原因是“雙一流”建設關系到個人發展方向和潛力，沒有認識到學校和學科發展與個人發展的統一性以及一流的人才培養和社會服務等建設內涵，未能正確理解“雙一流”建設要義。

二是青年教師對“雙一流”建設的信心和積極性有待提升。大部分青年教師將“雙一流”建設視為“211工程”和“985工程”的替代方案或發展戰略，甚至少部分青年教師認為“雙一流”建設就是新的資源分配方案。對于“雙一流”建設是否能夠提高高校辦學質量，有7.24%的青年教師認為不能，該部分群體全部為非“雙一流”建設高校教師，46.05%的青年教師表示不好判斷。針對如何看待“雙一流”建設這一戰略目標時，7.70%的受訪教師表示“雙一流”建設任重道遠，23.09%的教師認為“雙一流”建設應邊試點邊改革，不斷完善政策體系設計，另有30.79%的教師認為“雙一流”建設應關注非“雙一流”學科的發展和青年教師群體(表2)。可見，受訪群體普遍關注的問題是“雙一流”建設可能會加大學科和學校之間的差距，造成非“雙一流”學校和學科發展資源短缺、生源不足、人才流失的困境。尤其是非“雙一流”建設學科所在群體，明顯感覺到經費較少和學科發展的弱勢，對所在學科發展和個人發展平臺空間表現出了較大憂慮，參與“雙一流”建設的信心和動力不足，“雙一流”建設的響應遲緩。

三是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行動框架有待完善。一方面，青年教師在“雙一流”建設中的響應行為存在差異，受個人因素影響較大。調查結果顯示，首先青年教師將提升科研實力作為參與“雙一流”建設的首選；其次是不做改變，繼續完成自己本職工作；再次是提升教學水平，社會服務被廣大教師忽略。青年教師工作中最關心的是評職稱、發表論文和申請課題等，在參與及響應“雙一流”建設過程中，往往將個人追求目標作為踐行“雙一流”建設的行動方案。青年教師對教育教學、人才培養、社會服務等不夠重視，忽視了學科建設和教學質量，專注于發表論文、申請課題。另一方面，高校“雙一流”建設任務與措施也不夠明確，影響了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積極性。調查發現，有一半青年教師對本學校、本學科是否制定了“雙一流”建設方案和計劃表示不清楚。由此而來的，便是青年教師缺少明確的“雙一流”建設參與方案與路徑，不利于精準響應“雙一流”建設。

四是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經費保障不到位。青年教師對“雙一流”建設中的經費支持、使用、報銷等問題比較關注。根據調查，62.50%的受訪教師表示“雙一流”建設實施前后，經費沒有發生變化，表明“雙一流”建設仍需加大力度、推進計劃落實，健全學科建設的經費保障機制。在經費分配上，15.13%的青年教師認為“雙一流”建設實施后，學科建設和運行經費增加了，22.37%的青年教師則認為經費明顯減少。前者所在學科多為“雙一流”建設學科，后者多為非“雙一流”建設學科。可見，當前“雙一流”建設加大了對“雙一流”學科的經費支持，非“雙一流”學科發展將面臨經費困難。學科建設經費是高校青年教師經費的重要來源，經費保障不到位不僅影響青年教師參與學科建設的積極性，也不利于青年教師科研創新與學術成長。

五是“雙一流”建設加重了高校青年教師工作負擔。隨著“雙一流”建設的推進，青年教師普遍感受到個人工作任務、工作時間、工作壓力、管理制度、考核任務等發生了顯著變化。其中，全部受訪教師認為工作任務、工作時間、工作壓力、考核標準明顯增加或加大，76.31%的青年教師感受到學校管理制度與體制改革力度在不斷加大。青年教師工作主動性強、積極性高，承擔了越來越重的教學和科研任務，又要為“雙一流”建設目標做出貢獻，工作、生活等壓力必然顯現。過重的工作負擔，不僅擠占了青年教師的生活空間，而且分散了青年教師精力，不利于青年教師的成長、成才。

三、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對策建議

根據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意愿以及存在的問題，本文從宣傳機制、評審機制、保障機制、行政機制等方面著手，針對性提出青年教師參與“雙一流”建設的對策建議。

首先，扎實部署“雙一流”建設宣傳工作，塑造青年教師學科建設發展觀念。針對高校青年教師普遍對“雙一流”建設要義認識不足的問題，主管部門和高校應加快研究部署“雙一流”建設的宣傳工作，詳解“雙一流”建設的內涵、價值、特征、目標、任務等。一方面積極宣傳教育部和主管部門“雙一流”建設的理論思想與政策文件，同時大力宣傳在“雙一流”建設中的重大舉措、重大成果、先進典型、工作亮點；另一方面及時公布高校“雙一流”建設思路、建設方案以及具體措施，通過“雙一流”建設要義的理解與把握，制定高校“雙一流”建設方案和行動框架。通過明確“雙一流”建設方案與措施，逐步培育大學核心價值觀，塑造青年教師學科建設發展觀[10]。

其次，優化職稱評審機制，為青年教師成長提供條件和空間。青年教師正處在教學、科研的上升期，是 “雙一流”建設極具潛力的人力資源[11]。青年教師普遍關心和關注晉升渠道、晉升條件和發展空間等問題，并將其作為工作的首要目標而不斷付出。而在現實中，青年教師往往承擔過多教學任務、被委以“重任”、疲于瑣事，分散了青年教師時間精力，消磨了教師學術活力。“雙一流”建設要以創新人才聚集與成長機制為目標，改革青年教師晉升制度，在團隊培養、課題申請、職稱評定、發展平臺等方面給予青年教師更多照顧，為青年教師成長成才提供平臺和空間。

再次，改善經費保障機制，加大對青年教師教學科研支持力度。“雙一流”建設中，一流學校、一流學科畢竟是少數，大部分非一流學校和學科仍要發展、進步，需要相關經費保障。在“雙一流”建設中，要針對性落實學科建設和運行經費配套。在經費保障上，可以加大對“雙一流”學科建設的經費支持力度，同時也不能冷落非“雙一流”學科及學科點青年教師。為更好發揮青年教師在學科發展中的作用，一方面可以加大對“雙一流”學科的經費支持，另一方面要保障青年教師的基準待遇及經費使用。建議通過成果獎勵、平臺建設、課題申報、團隊合作等方面，保障青年教師具備充分的教學與科研經費，激勵他們發揮創造力、提升學科發展質量。

最后，加快高校行政機制改革，適當為青年教師減負。高校行政化管理傾向主要是學校內部管理的行政化傾向。高校行政化傾向，不僅表現在對高校青年教師教學效果評價、科研項目評審以及職稱評定等領域的行政干預，還表現為增加青年教師從事形式主義的管理工作，擠占青年教師教學科研時間和空間。高校青年越來越多地承擔教學任務和主要科研工作，參與行政化管理工作，面臨生活工作的雙重壓力，從事教學科研的積極性很容易被慢慢磨滅。高校“雙一流”建設必須加快推進去行政化改革，建立行政、學術和民主權力的內部平衡機制，保障青年教師廣泛參與、同心合力建設“雙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