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才是我們的奮斗目標。
最近被問及比較多的問題是,一季度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速預計為多少?如果疫情結束了,后三個季度GDP能否維持6%以上的增速?
我覺得這種只局限于計算GDP將損失多少的思維有點問題,畢竟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才是我們的奮斗目標。為此,不妨換一種思維來評判中國經濟。
比較一下全球及主要經濟體的GDP波動幅度,會發現從1998年至2018年間GDP增速的變化幅度,中國是1.3%,美國是1.7%。從表面看差距不大,但中國的平均增速是9.0%,美國則是2.3%。因此,就相對波動水平而言,中國只有15%,美國是73%,日本幅度最大,達到377%,全球平均水平也有112%。
在1998年至2018年的20年間,中國GDP的穩定性雖然是全球最好的,但債務增長也是驚人的,債務水平已經比日本、韓國等當年步入高收入經濟體時的債務水平高多了——未富先債。所以,“十九大”報告提出我國要從高速增長轉變為高質量增長。
而衡量質量的標準很多,比如投入產出比、企業的盈利能力、經濟結構的協調性等,連股市表現也是衡量經濟增長質量的一個重要窗口。以資本市場為例,很多個人投資者都抱怨股市“熊長牛短”,因為大部分都參照上證綜指某段時期的漲跌來評價中國資本市場,如“大幅跑輸GDP”等。
事實上,全球主流股市中,已經不再把類似上證綜指這一類型的指數作為市場波動的參照指數,比如美國的道瓊斯、標普500和納斯達克指數都是成分股指數。而上證綜指之所以表現較差,主要是因某些傳統的周期類大市值股票的權重過大,在退市率極低的情況下,基本不能做到上市公司的優勝劣汰,也就不能真實反映中國經濟變化。
2019年,我國資本市場推出科創板的注冊制試點,實質上就是近30年來最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改革—上市標準大幅降低,允許虧損企業上市,但前提是信息要充分披露,并嚴格執行退市制度。
比較中美之間股市的差異,你會發現美國的上市公司更有競爭力。在過去12年,美國股市有4400多家企業退市,中國A股只有50多家,而且凈資產收益率超過20%的企業數量也遠超我們。在美國,資本市場推行優勝劣汰,對優質企業大幅度加杠桿,使得其投資回報率很高。在中國,優質企業的杠桿率反而不高,非優質企業的杠桿率通常比較高。
所以,不同的制度設計會導致上市公司不同的行為,注冊制的試點就是為讓企業的行為更加規范,讓投資者對公司的估值判斷更有依據。同樣道理,國家治理與公司治理也有相似之處,過于偏重GDP評價,也會使得地方政府的行為扭曲。因此,要科學合理設計評價指標,才有利于提高國家治理水平。
比如“十三五”規劃為經濟社會發展設置了“經濟發展”“創新驅動”“民生福祉”和“資源環境”四大主要指標,并預期到2020年我國經濟年均增長保持在6.5%以上、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60%、服務業增加值比重達到56%;全社會研發經費投入強度達到2.5%、科技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到60%,邁進創新型國家和人才強國行列;居民人均收入要實現比2010年翻一番、基本養老保險參保率達到九成等。這表明,全國人大和國務院早就把經濟發展中的GDP增速指標列為預期性指標,地方人大與地方政府也是如此。因此,我們應該去評價環境保護、教育、脫貧、居住條件等這些約束性指標的完成情況。
通過此次疫情,我們已經感受到國內醫療衛生資源的不足,今后應該加大在公共服務方面的投入。盡管公共服務對GDP的拉動作用有限,但民生福祉是約束性指標,應該堅決去完成,GDP屬于預期性指標,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