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芳 董子婧 史霽翔 楊繼 楊超



摘 要:本文基于2012、2014、2016和2018年與貴州省實地調查數據,使用有序模型,實證檢驗農村普惠金融對農民主觀幸福感的影響。研究發現,普惠金融對農民主觀幸福感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農村普惠金融發展程度越高,農民主觀幸福感越強;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健康狀況、家庭總收入、水源質量對農民主觀幸福感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為使廣大農民有更高的幸福感,一方面,政府部門應繼續推進農村金融網點建設以降低服務獲取難度,另一方面,應宣傳相關知識增強農民對普惠金融及其他惠農政策的信任,提高金融利用率,最后,應降低普惠金融抵押貸款、保險等業務的門檻,鼓勵農民進行購房、投資和創業等活動,從而提高自身福利水平。
關鍵詞:普惠金融;幸福感;有序模型;中國家庭追蹤調查
一、引言
人民幸福是經濟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也是國家制定政策的根本出發點。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強調,為人民謀幸福是中國共產黨的初心。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也指出:“確保黨和人民賦予的權利始終用來為人民謀幸福”。幸福感亦稱主觀幸福感,具有強烈的主觀色彩,屬于寬泛的現象范疇[1][2],它是人們的情緒反應和對生活滿意程度的整體判斷和綜合評價。中國是農業大國,脫貧攻堅戰略要穩步推進,首先得解決好“三農”問題,而其關鍵在于提高農民收入和優化收入結構,使他們有獲得感和幸福感。近年來,黨和政府高度重視普惠金融的發展[3]。普惠金融亦稱包容性金融,致力于縮小城鄉差距、地域差距和群體差異,給經濟社會中的每個人提供一種平等、多樣、可承受的金融服務。農村普惠金融是我國金融體系的重要環節,它直接或間接影響農民的收入水平。2018年銀保監會在《中國普惠金融發展報告》中強調,普惠金融要著眼于金融服務空白和不足的地區[4]。新冠疫情爆發后,尤其在當前我國實行鄉村振興戰略的大背景下,普惠金融的重要性進一步凸顯。因此,關注農村普惠金融對農民幸福的影響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當前學界對于幸福感影響因素的研究十分豐富。基于“隧道效應”解釋“相對收入”對主觀幸福感的作用機制:他人收入上升可能會對民眾幸福感產生正向激勵,但如果隨后發現自身收入沒有產生同樣上升,則會產生強烈的不滿[10][6]。同時,羅楚亮、張學志等、袁正等、陽義南等以及李粉等的許多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7][8][9][10]。裴志軍就認為家庭社會資本是間接通過相對收入來影響主觀幸福感的[11]。認為收入在解釋幸福感變化時只有小部分貢獻,其他變量如壽命、工作時間、通貨膨脹等都有助于幸福感變化的解釋[12][13]。基于以上研究和參考實際情形,本文提出假設:農村普惠金融的發展能促進農民增收,提高農民幸福感。本文利用和實地調研數據,分析貴州省各地區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并通過面板數據分析普惠金融及其它因素對農民主觀幸福感的影響。
二、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的測度
(一)普惠金融發展指數的計算方法
借鑒、黃艷輝普惠金融發展指數的構建方法[14][15][17],基于每萬人擁有的金融機構數、每萬人擁有的金融機構服務人員等指標,擬構建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指數(),模型如下:
其中:k表示個數,i表示第i個指標,表示指標i對普惠金融指數的貢獻,表示第i個指標的實際取值,分別表示第i個指標的最小值和最大值;r為敏感性系數,,為簡便起見,本文只研究時的普惠金融發展指數;的取值在0到1之。數值越大,表示普惠金融發展程度越高,即金融包容度越高,反之,則表示普惠金融發展程度越低,即金融排斥度越高。
(二)維度與指標解釋
田霖選取來自農戶、企業、區域三方面的指標來構建我國農村金融包容區域差異的測度指標體系[16]。李春霄、賈金榮從金融服務的深度、可得度、使用度、可負擔度四個維度來衡量金融排斥程度[18]。本文綜合學者研究,結合實際情況與相關數據易得性考量,選取以下維度指標:
維度一:農村普惠金融服務覆蓋程度。人口基數相同之下,農村金融機構網點越多、從業人員越多,農民獲得金融服務就越便捷。故約定農村普惠金融覆蓋程度的評價指標為:每萬人擁有的金融機構數、每萬人擁有的金融機構服務人員數。
維度二:農村普惠金融服務使用情況。有些金融網點定位不準確,仍以可持續發展為首要目標,忽略為農民服務的宗旨。為了實現利益最大化,多數農村網點仍以傳統規范區分個人信用等級,導致一部分農民不符合現代信用系標準而被拒之金融服務的門外。所以,為測度準確的金融服務使用情況,設置以下兩個指標:每萬人平均存款、每萬人平均貸款。
(三)貴州省十地區普惠金融發展指數
運用上述方法,從《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各地統計局官網中選取2012、2014、2016和2018年貴州省十個地區:貴陽市、六盤水市、遵義市、安順市、畢節市、銅仁市、黔西南州、黔東南州、黔南州、貴安新區的相關原始數據,計算當地農村普惠金融發展指數,如表2所示。越靠近1,表示當地普惠金融發展水平越高,越靠近0,則代表當地普惠金融發展程度越低。
三、數據來源與模型設定
(一)數據來源
本文現階段數據主要來自中國家庭追蹤調查(),該調查覆蓋25個省、直轄市及自治區的16000多個家庭的全部成員,采用的系統抽樣方法提高了樣本代表總體的效率。根據研究需要,保證數據可比性的前提下,選擇2012、2014、2016和2018年的CFPS調查據作為樣本來源,剔除變量中存在數值缺失的樣本,保留有效樣本6135個。
(二)變量選擇與描述
1.被解釋變量。本研究議題為“農村普惠金融指數對農民幸福感的影響”,被解釋變量為農村居民主觀幸福感(),對應問卷里的問題“你對自己生活的滿意程度”,該問題共設置五個選項,數值1到5分別表示從“非常不滿意”到“非常滿意”。盡管問卷中設置了問題“你覺得自己有多幸福”,但因為該問題要求受訪者在0到10之間選擇,與多數主觀幸福感研究中使用的1到5分制不同,無法滿足研究需求,故本文并未使用。申云、等學者認為幸福感也指生活滿意度,因此可以作為主觀幸福感的代理變量[19]。
2.關鍵變量。關鍵解釋變量是農村普惠金融發展程度,對應上文計算出的普惠金融發展指數()歸一化處理后的數據,根據其大小與比重關系分別賦值1到5,表示“普惠金融發展程度低”到“普惠金融發展程度高”。
3.控制變量。參考相關研究,本文還將一些可能會對幸福感產生影響的控制變量納入模型,主要選取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健康狀況、家庭總收入、耕地規模、水源質量等作為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健康狀況來衡量受訪者的個體特征。這些特征不僅會影響農村居民的個體行為,還會影響其家庭成員的行為。由表3可知,被調查者平均年齡46.25歲,標準差較大,說明當下農村勞動力存在老齡化現象。相對于女性與身體較差的人而言,男性與身體健康較好的勞動者可能幸福感更強。受教育程度越高的勞動者,不僅學習能力更強,還有一定的文化積累,可能具有相對較正確的價值觀,主觀幸福感可能更高。
選取家庭總收入、耕地數量、水源質量作為家庭層面的控制變量。家庭總收入越高,生活條件越好,有助于提升其主觀幸福感。耕地規模越大,家庭收入相對更高,從而可能增強農民主觀幸福感。生活用水質量越高,農民的生活質量可能相對更好,有助于增強農民主觀幸福感。
(三)模型設定
本研究中被解釋變量“主觀幸福感”為排序數據,若采取OLS估計會使得計算結果產生錯誤,參照蔣玲、胡凱、陳江華的做法[20],使用有序模型進行分析,模型如下:
其中,被解釋變量表示第i位農民的主觀幸福感;關鍵變量表示第i位當地農村普惠金融發展程度;為控制變量,表示第i個農民的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健康狀況、家庭總收入、耕地數量和水源質量;為待估參數,則為控制變量對應的待估系數的向量;為隨機擾動項。
四、實證分析結果與討論
本研究中農村居民主觀幸福感屬于有序分類變量,因而使用進行有序模型估計。表4表示在貴州省農村地區樣本下使用有序估計方法檢驗普惠金融對農民主觀幸福感的估計結果。為了使結果更加穩健,逐步增加了反映農民個體特征、家庭因素等控制變量。結果具有統計層面的顯著性,根據表4的估計結果,普惠金融發展程度變量每增加1單位,農民主觀幸福感提升0.0561單位。反映了農村普惠金融的發展總體上對農民主觀幸福感的提升是有利的——普惠金融的發展,有利于增大其他勞動要素的投入比例,增強農民主觀幸福感。對于各控制變量,根據表4的估計結果,從年齡的回歸系數看,年齡對農民主觀幸福感在5%的統計層面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受教育程度與農民主觀幸福感具有正相關關系,并且具有顯著性,農民接受教育的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增強農民的主觀幸福感,與章逸然等進行類似分析得出的結果一致[21];健康狀況的回歸系數是正向的,并且具有顯著性,農民的身體健康狀況越健康,越有利于農民主觀幸福感提升。從農民的家庭背景看,家庭總收入與農民主觀幸福感具有正相關關系,在的水平上顯著,家庭總收入每增加1個單位,農民幸福感增加0.136;農地規模對農民主觀幸福感有著正向影響,但并未通過顯著性檢驗,這可能是由于中國農地經營的規模很難超過百畝,小農戶占比較大,使得耕地數量對農民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并不顯著;水源質量對農民主觀幸福感有著正向影響,并且具有顯著性。
為驗證實證結果的可信度,本文通過兩種方式對全國樣本進行穩健性檢驗。表5報告了有序估計的結果表示,農村普惠金融發展程度與農民主觀幸福感均存在正相關關系,并且在1%置信水平上顯著。上述檢驗表明,有序的估計結果與有序估計得出的結論是一致的。另外,各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與上述略有差異但基本一致,此處不再敘述。通過穩健性檢驗,農村普惠金融與農民主觀幸福感存在正相關關系的實證結果得到更加充分的證明。
同時,為更加具體解釋農村普惠金融對農民主觀幸福感的影響,本文使用計算了普惠金融發展程度對農民主觀幸福感影響的邊際效應。表6報告了農村普惠金融對幸福感影響的邊際效應的結果。通過農村普惠金融對農民主觀幸福感的邊際系數發現,普惠金融與農民“非常不幸福”“不幸福”“一般”之間有著顯著負相關關系,而與農民“比較幸福”“非常幸福”呈現顯著正相關;即普惠金融發展程度每增加1個單位,農民主觀幸福感提升0.0561個單位,同時農民主觀幸福感為“非常不幸福”“不幸福”“一般”的概率下降0.302%、0.608%、0.460%,而“比較幸福“”非常幸福”的概率上升0.571%、1.80%。
五、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農村普惠金融對農民主觀幸福感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普惠金融服務的不斷普及,降低了勞動要素獲得難度,促進了農業生產效率提升,減輕了農民生產負擔壓力,從而增強了農民主觀幸福感。從多個變量的回歸結果看,控制變量中的年齡、受教育程度、健康狀況、耕地規模、水源質量對農民主觀幸福感的影響是顯著的,但是在不同水平上其顯著性存在一定差異。受教育程度越高的農民,不僅學習能力較強,也有一定文化積累,其主觀幸福感越高;家庭總收入增加,農民主觀幸福感越強;年齡越大,其主觀幸福感越高;身體狀況越健康,當地水源質量越高,農民主觀幸福感越強。
(二)政策建議
1.加快推進我國鄉村振興戰略與農村普惠金融網點的建設。出臺完善的農業普惠金融補貼政策,充分發揮惠農增收效應,加大農機等現代化設施購置和使用的補貼力度,將普惠金融落到實處,給農民更大的優惠,推動農業現代化、高效化,以緩解農村勞動力不足,減輕農民生產負擔,提高農民生產積極性和農業生產效率,增加農民收入,從而增強農民主觀幸福感。鼓勵專業人員赴農村建設,同時國家給予一定政策傾斜,提高當地金融服務可獲得性,2.增強農民對普惠金融和其他支農惠農政策的信任感。由于農民對政策不夠了解,往往因為缺乏信任拒絕使用金融服務[22]。為使農村普惠金融服務落到實處,應以宣傳或培訓的方式增加農民對于普惠金融的認知,從而促進金融服務的開展。3.適當放寬普惠金融的信貸約束。目前,按照現代金融信用評級體系,很大一部分農民信用資質無法得到金融機構的認可,這不利于農戶開展規模化的農業生產經營和非農生產經營。可以適當降低農民進行抵押貸款等金融活動的門檻,比如以試點形式逐步推進,做好銀行等金融機構對承包經營權證書的認證機制,方便農民獲得抵押貸款等[20],從而開展要素投資、轉型創業或其他改善生活設施的活動,提升農民自身的福利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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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貴州大學大學生研究訓練(SRT)計劃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