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風
廣東交通職業技術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廣州 510650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以雷霆萬鈞之勢高壓反腐,已經形成并鞏固發展反腐敗斗爭壓倒性態勢,深受人民贊譽。自黨中央多輪巡視督查和中紀委網站開通后,網絡反腐逐漸呈現式微之勢,不再涌現陜西“表叔”、重慶“雷政富事件”等里程碑式的“大眾狂歡”,但仍然不失為信息化時代下中國反腐敗斗爭的重要組成部分。
面對“網絡輿論”壓力和不可預知的未來,很少有涉案官員能夠淡然處之,一般均要奮力抗爭。涉案官員的整體應對行為主要有兩種:其一,“腳底抹油”,“走為上”。這種涉案官員往往是蓄意已久,出逃和消失的計劃作過精心策劃,涉案有一定的潛伏期,且不具有深厚的“關系網”和“保護傘”等“特權”背景,以“裸官”居多,一有風聲即“作鳥獸散”。其二,步步為營,見招拆招。這種涉案官員東窗事發具有一定的突發性和偶發性,“網絡輿論”短期內令其猝不及防,迅速被輿論媒體和權力機關聚焦,既難抽身又難以自圓其說,如同“砧板肉”和“待宰羔羊”,緊要關頭垂死掙扎以博取一線生機。對于這種類型的涉案官員,無論職位和職級差異有多大,案情如何復雜,但其應對行為還是具有太多的共性。
在網絡反腐中,很少有涉案官員敢于、愿意與網絡輿論和媒體針鋒相對,網絡傳言逐漸聚集時,涉案官員往往會放下身段、和顏悅色、故作誠意歡迎民眾和媒體的監督。放低姿態的主要目的是避免激怒民意,搖尾乞憐博取同情,軟化立場,逐步動搖與分散“網絡輿論”。而以“否認”作為“表態”同樣重要,即是表明自己的立場,伺機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其目的在于,“網絡輿論”再洶涌,在“網絡反腐”初期,熟知案件真相和利益相關者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的網民同樣是“霧里看花”,將假話說的越真,態度越誠懇,越有機會“瞞天過海”。
網絡媒體作為“網絡輿論”的平臺載體,對網民、民意和輿論起到聚集和傳播功能。在網絡反腐中,涉案官員要硬撐的第一道壓力就是“輿論壓力”,即是如何面對源源不斷的輿論。輿論有源頭,但離不開載體的傳播。“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收編網絡媒體,適度公關“媒體人”,主要目的就是尋找潛在“中間盟友”,收買了“媒體人”,實際上就是動搖和控制了不利于己的輿論“信息平臺”,控制了平臺才能夠“風平浪靜”。在某銀行原董事長蔡某貪腐案件中,通過中間人向《某時報》總編輯支付1000萬元撤稿費。
如果網絡反腐在初期不能夠戛然而止,深入發展的方向是逐步擴散型的,在“吃瓜群眾”圍觀和網絡媒體爆炒的基礎上,“公權力”的介入成為必然。涉案官員之所以動用關系網,主要原因在于,“公權力”在網絡反腐初期,對于涉案官員是相對中性和中立的,動用關系網有可能會影響到“公權力”的走向,甚至完全扭轉于己不利的局勢。“公權力”和“人情”手段并舉,主要原因在于:一方面,“公權力”具有權威性,“公權力”對于涉案官員的查處定論在特定階段內可以“一錘定音”。另一方面,中國還是一個“人情”相對盛行的社會,處理好官場中的“人情”,更能夠利用好官場中的某些“潛規則”、“燈下黑”。
在網絡反腐中,對于涉案官員而言,網絡媒體、“媒體人”和公權力部門均是“第三方”,只有信息的發布者、舉報人和當事人等則是真正的利益當事人。這些利益當事人往往會為維護自身的權益,追求事件的最終結果鍥而不舍,討一個說法甚至和涉案官員“魚死網破”。簡而言之,信息源頭一日不除,涉案官員則一日不安穩。信息源頭如同定時炸彈隨時威脅涉案官員的仕途和人生,對信息源頭斬草除根也就成為涉案官員最大的心病和最為緊迫的任務。打擊報復舉報人現象時有發生,涉案官員常常利誘與威脅報復相結合,為博取個體的最大利益大施權宜之計。
網絡反腐不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具有越來越強的針對性、持續性甚至組織性。網絡造假的技術在發展,網民辨別造假的能力同樣在進步。在網絡反腐中,簡單的文字材料很難引起網民的圍觀、跟帖造成轟動效應。要達到反腐的目的,網絡舉報人一般要通過詳細的圖片、視頻、音頻和文字材料等作為證據,詳盡描述涉案官員相對具體的違法行為才能夠具有殺傷力,這也是網絡反腐具有如此強悍生命力的關鍵所在。另一方面,網絡反腐中針對涉案官員的各種“舉報”,涉案官員很難證明“清者自清”,不主動采取應對行為,就是坐以待斃,預示著事態的擴大可能會導致“公權力”的介入而啟動體制內反腐程序。
相對于體制內的反腐必須經歷較長的時間歷程,網絡反腐在信息傳播上異常快捷。借助于日新月異的網絡信息技術,視頻、音頻、文字均可以同期制作,并即時公布于網絡使事件在最短時間內即可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大大縮短了涉案官員的“潛伏期”。正是因為網絡反腐的快捷性,涉案官員在初期多少表現出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特征,甚至犯一些常人都覺得低級好笑的錯誤。另一方面,由于牽扯到太多的隱私和陰暗面,涉案官員往往不能夠將事件擺上臺面“群策群力”,尋求正規的“智囊團”的支援,而往往只能求助于“關系網”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核心成員,導致謀略不足。
一方面,由于網絡具有自由、隱蔽等特點,部分網絡舉報人可能會進行不實的舉報,或者舉報不盡翔實和事件真相出入較大,甚至利用網絡提供虛假信息詆毀他人。正是網絡信息的魚龍混雜和極具迷惑性,無論網絡反腐中舉報內容如何真實,在初期多少會造成社會輿論一定程度的迷茫甚至沖突。另一方面,在網絡反腐中,真正了解事件真相的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網友、媒體和“媒體人”都是局外人,涉案官員同樣可以運用網絡信息技術進行相對有效的反擊,運用輿論公關化解壓力、軟化立場、分散輿論注意力,甚至逐漸平息事態。
網絡反腐的最大特征之一就是規模化傳播性,事件可以在短期內迅速發酵升溫,涉案官員往往既要應對無處不在的網民、媒體和“媒體人”,還要忌憚網絡強大的人肉搜索功能。簡而言之,涉案官員一旦被聚焦,紛至沓來的就是被鎖定為搜索目標,讓涉案官員相關情況一覽無余,惶恐不可終日。網絡反腐的傳播性和追蹤性,注定涉案官員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公關社會輿論、尋求更高級別的“保護傘”、收買利益當事人等常規手段并不足以化險為夷。于是,在網絡反腐中呈現高發態勢的應對手段逐漸包括了管控互聯網、栽贓陷害、“死亡威脅”、“跨省追捕”,甚至雇傭黑惡勢力對網絡反腐利益當事人進行追殺等。
反腐敗是一場常抓不懈、久久為功的持久戰,鑒于體制內的共生關系可能導致體制內的監督不力、反腐意愿局部存在“不作為”、“燈下黑”等階段性現實,黨政反腐部門應該體恤民眾監督之難、水平之限和反腐愿望之切,對于網絡反腐這一不夠完美、非根本性的反腐武器持包容的心態和寬廣的胸懷。習近平總書記講過,“網民來自老百姓,老百姓上了網,民意也就上了網。群眾在哪兒,我們的領導干部就要到哪兒”,反腐敗斗爭亦然,同樣要利用好互聯網平臺,從中尋找工作突破口。
在官方反腐渠道日漸完善之時,網絡反腐確有制造擴大事端、不信任體制內反腐機構高效工作之嫌疑。但從部分“實名制”網絡反腐大事件中,確實印證和窺見體制內反腐尤其是基層黨政反腐部門的“選擇性”作為和低效,折射出網絡反腐利益當事人尤其是實名舉報人的勇氣和無奈。一方面,要引導網絡實名舉報轉向官方網絡平臺,提高官方網絡反腐公信力。另一方面,保障網絡反腐利益當事人尤其是舉報人的人身安全。目前,中國還缺少一部詳細的關于保護舉報人的法律,現有的規定只見于檢察機關、紀檢、監察機關等部門法規。
其一,網絡反腐的實效性在于制度對接。在黨政反腐部門資源極為有限的情況下,網絡反腐常帶有黨政領導個人色彩,往往是輿論轟動效應的情況下,黨政領導人過問,被輿論倒逼反腐。網絡反腐顛覆了體制內的反腐環節,在現行的機構設置下,是否可以考慮適當擴大縣級及以上黨政反腐部門網監機構的職權范圍,明確網絡反腐與體制反腐的對接功能,明確對于“實名制”網絡反腐“件件有落實,事事有回音”。其二,在反腐部門網監機構甄別的基礎上,加強對網絡反腐的介入和引導。由于時效性、分析能力的限制,主流新聞媒體、意見領袖和社會名人的圍觀極易產生偏見,網絡反腐低俗化和娛樂化的負面特征不時顯現,甚至不法分子借助網絡向黨政反腐部門施加壓力。網絡反腐還需公權力部門的火眼金睛,需要加強各級反腐部門網監機構力量建設。其三,網絡反腐的良性化還需要確立黨政反腐部門的輿論公關和安撫機制。善于利用輿論媒體,避免負面信息的擴散和倒逼壓力,可以為黨政反腐部門更好處理網絡反腐案件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
網絡反腐是在網絡信息技術迅速增長而制度化反腐渠道又不暢通的條件下出現的一種階段性現象,隨著政治體制改革的推進,隨著制度的健全,網絡反腐會逐漸式微。另一方面,“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在治理網絡反腐的進程中,包括黨政反腐部門在內的公權力部門既是執法的力量,也是被監督的對象。以2016年“雷洋事件”為例,之所以能夠較快還原事件真相,與當年5月份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審議通過的《關于全面深化公安執法規范化建設的意見》密切相關。要求公權力部門提升治理能力,公開職權范圍、執法程序、執法依據和執法目的,適時發布輿情,對切實保障公民的知情權,維護網絡反腐利益當事人的權益,提高網絡反腐實效性同樣具有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