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反家庭暴力法》之人身保護令的司法實踐與完善

李佳鎂 余廣俊

陜西理工大學，陜西 漢中 723001

目前，我國家庭暴力現象越來越嚴重，中國約有百分之三十的家庭正在發生家庭暴力現象，在兩億七千萬個中國家庭中，每年約有十萬個家庭因家庭暴力而解體。在提倡尊重和保護人權與追求自由平等的大環境下，為了有效控制和減少家庭暴力案件的發生，《反家庭暴力法》在我國應運而生。《反家庭暴力法》第一次運用法律權威要求施暴者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使受害者受到有效保護，是防治家庭暴力的一種有效途徑。但我國《反家庭暴力法》中關于人身安全保護令的規定內容過于概括簡潔，對司法實踐的指導性不強，有待進行進一步完善。

一、我國人身保護令制度的形成及其實施的意義

人身保護令制度最早出現在英國、美國等國家。美國早在1990年頒布《反家庭暴力示范法》，旨在保護遭受家暴的婦女兒童以及預防家暴行為。我國臺灣地區在1998年5月28日也以此為藍本，出臺了《家庭暴力防治法》。我國大陸地區《反家庭暴法》起步較晚。1995年在北京召開的世界婦女大會上明確指出家暴行為應當被法律禁止。我國公權力開始意識到家暴的重要性。1996年，長沙市人民政府頒布了《關于預防和制止家庭暴力的若干性規定》成為我國首個以地方政府名義出臺的反家暴規范性文件。2001年，我國修正了《中華人名共和國婚姻法》，增加了禁止家庭暴力的條款。2008年3月我國最高法頒布《涉及家庭暴力婚姻案件審理指南》，人身保護令于同年開始在部分省市進行小范圍試點，2016年人身保護令在《反家庭暴力法》中作為法律條文正式頒布實施。

我國《反家庭暴力法》中關于人身保護令的規定，為遭受家庭暴力傷害的受害人提供了救助的方法，第一次運用法律權威性，要求施暴者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使受害者受到有效保護，是防治家庭暴力的一種有效途徑。更重要的是，讓遭受過家庭暴力的家庭成員，尤其是女性意識到家暴不是私事，而是關乎整個社會發展的事情，向外界尋求幫助是非常正當的方式。同時，人身保護令制度有利于施暴者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進行矯正，幫助受害者盡快回歸正常生活，進一步實現和諧社會的建設，促進國家健康有序發展。

二、人身安全保護令制度在我國《反家庭暴力法》中存在的缺陷

我國《反家庭暴力法》中對人身安全保護令的規定僅有十條，內容過于概括簡潔，對司法實踐的指導性不強，亟待進行完善，主要存在以下幾個方面的缺陷：

（一）人身安全保護令的具體保護措施不夠全面

我國《反家庭暴力法》設定的人身保護措施主要是針對人身安全的保護，缺少財產保障、未成年人特殊保護、施暴者言行矯正等方面的措施。上述三方面的缺陷，造成受害人缺乏獨立生活來源而不得不繼續依附于施暴者、未成年人受害人缺乏特殊保護、施暴者言行不能及時得到矯正難以痛改前非停止施暴等現象，從而限制了人身保護令的法律效果，導致受害人在經濟方面難以獲得救助，醫療費用、子女撫養費等生活問題無法得到解決，未成年人因無法擺脫監護而繼續受害，施暴者因缺乏心理治療方面措施而難以改變施暴惡慣和矯正扭曲的心理認知，難以痛改前非，從而未能根本保護受害人的權益，限制了人身保護令的法律效果。

（二）舉證責任難以體現法律公平正義的價值

我國《反家庭暴力法》對舉證責任設定方面，忽視了家暴案件的特殊性，設定根據民事訴訟及司法解釋的規定，奉行“誰主張，誰舉證”的證明責任，這種證明責任的設定使舉證意識差，舉證能力弱的受害人處于舉證困境，因此，必須考慮家暴案件的特殊性來設定舉證責任，實行舉證責任倒置，以體現法律公平正義的價值。

（三）人身安全保護令存在“執行難”的困境

我國《反家庭暴力法》規定人民法院是人身安全保護令的執行主體。這種設定，難以真正落實對申請人合法權益的保護。一是人民法院不具備保護受害人人身安全的法定職能，對被申請人不履行人身安全保護令義務，不能及時采取訓誡、罰款或拘留的懲罰措施；二是人民法院不能24小時出警掌握被申請人動態和及時禁止被申請人繼續實施家庭暴力行為，使人身安全保護令實施處于“執行難”處境。

三、完善我國《反家庭暴力法》中人身安全保護令制度的幾點建議

針對我國反家庭暴力司法實踐中人身保護令制度存在的缺陷，在借鑒學者觀點，吸收國外經驗的基礎上，筆者提出以下建議。

（一）完善人身安全保護令的具體保護措施。我國《反家庭暴力法》在人身安全保護令設定方面，不僅要考慮受害人人身安全的保護，還應注意受害人財產方面的保護、未成年人的特殊保護、施暴者言行矯正等方面的措施，以更好實現人身安全保護令功能。首先是財產保障措施方面，應增加責令施暴人給付受害人生活費、子女撫養費等必要費用，并對其共同財產進行保全措施，防止被申請人轉移、隱匿和私自處理價值較大的共同財產等；其次是未成年人特殊保護方面，應增加對被申請人對受害人的監護權或探視權予以限制等未成年人特殊保護措施，使未成年人免受或擺脫家庭暴力。三是增加矯正被申請人的言行方面的措施。通過教育、懲罰、矯治等綜合措施，改變施暴者長期的施暴習慣和心理，使其悔過自新，放棄家暴。

（二）調整人身安全保護令證據制度，實行舉證責任倒置制度。我國《反家庭暴力法》應充分考慮申請人處于弱勢群體的地位，舉證意識差，舉證能力弱等因素，調整人身安全保護令證據制度，實行舉證責任倒置制度，以進一步彰顯法律公平正義的價值。

（三）建立人民法院與公安機關分工配合的執行主體機制，走出“執行難”困境。

我國《反家庭暴力法》應借鑒國際通行做法，并結合我國國情社情，建構按照具體內容分工配合的人民法院和公安機關作為共同執行主體的反家暴案件執行工作機制，走出“執行難”的困境。建構這種執行主體機制，可以發揮人民警察和司法警察的不同職能，實現人身安全保護令功能。保護公民人身安全、財產安全、預防和制止家庭暴力是人民警察的法定職責，負責輔助法官執行金錢給付類、財產交付轉移、維護法庭秩序等是司法警察的法定職責，將人民法院和公安機關共同納入執行主體，申請人的人身安全和保護令才能有效執行。